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隔壁门派的小狼狗惦记我[重生]-第1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喻识突然有些紧张。
  他清醒地意识到,他即将接触一个古老的种族,一个从归墟而来,自上古绵延至今,潜藏着无数秘辛,鲜为人知的种族。
  他很有可能,会在这里,得知苍海玉中的那个秘密。
  那个尚渊想要的东西,他真正的死因。
  喻识手心里隐隐沁出些汗,随即一个温和有力的手握住了他。
  陶颂对他笑笑,略带安抚:“剑修,我们进去看看?”
  喻识瞧着他澄澈的眼眸,心底渐渐漫上些浅浅的暖意,有安心,还有点依赖。
  他上辈子,大约经常给别人这种依靠感。
  但鲜少有人给过他。
  喻识上辈子顶着个厉害名声,一直活在众人仰慕,艳羡,嫉恨的目光里,所到之处,永远和别人隔着一层。
  喻识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觉得陶颂不一样。
  陶颂看他的目光,从来没有隔着那一层。
  那样坦坦荡荡的情愫,比初升的新月还要干净。
  喻识心中深深浅浅,却又不知怎么地,猛然于此时想起了陶颂那个死了的心上人。
  他有几分克制不住地去联想,陶颂喜欢那人之时,也是如此么?
  那夜临安城老伙计有句话,在他脑子里定定地出现:人没了是难办一些。
  喻识心底爬上酸酸涩涩的小情绪。
  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他这不自在,真是来得过于不合时宜。
  陶颂自然瞧不出他心思飘了百八十里地远:“剑修,你怎么了?”
  喻识听见这个称呼,心里陡然一滞,脑子里的话脱口而出:“你也喊过其他人剑修么?”
  陶颂一愣。
  甬道里连风都没有,喻识突然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尴尬得脸都红了。
  他心头缠着密密麻麻的不自在,却在这个时候,手被握紧了三分。
  陶颂眼眸清澈,一字一句:“没有,我只喊过你一个人。”
  喻识一怔,这真挚的语气更让他窘迫了,整张脸都烧了起来。
  他飞快地躲开陶颂的眼神,抽出来手:“……没有就没有,我瞎问一句。你喊过又有什么,也没什么关系。”
  陶颂靠近他一步,又重新过去握住他的手,勾起嘴角笑笑:“剑修,我也喊过别人的话,真的没关系么?”
  喻识蓦然有些心堵,微微蹙眉:“你不是说你没有吗?”
  话方落地,喻识便察觉其中意味。
  这次连耳根都红了,想解释都不知道如何描补。
  陶颂心底乐开了花,面上只稍稍勾起嘴角,语气甚为认真:“我没有,真的,我只喊过你一个人。我从来都没骗过你。”
  嗯……除了临安城那次,我从来都没骗过你。
  喻识整个人都烧起来了,只能支支吾吾地把这话敷衍应付过去。
  陶颂拉着他:“那现在能进去看看了么?”
  喻识一番心思乱七八糟,此时却又记起那老伙计的后半句话:反正左右人都没了,你也不用怕什么了。
  喻识心中突然铺上一层理直气壮。
  虽然他都不知道他理直什么,又气壮什么。
  陶颂又拉了拉他:“剑修,我陪你进去。”
  喻识平复了一腔胡思乱想,定了定心,与陶颂一道走了进去。
  甬道十分长,没有风,也没有其他气息。喻识随手敲着雕满繁复花纹的石壁,也并不是空的。
  陶颂收回神识,对他摇了摇头:“只有一条路,但太深了,我探查不全。”
  没有禁制,没有符阵,也没有尽头。
  除了越来越清晰的水声,喻识什么也感受不到。
  头顶的鲛珠光华汇聚,连成一片幽芒深邃的光,仿佛无边无垠的天际银河,又仿佛无声无息的深海沧澜。
  陶颂拉着他走了一会儿,顿了下,突然弯了眉眼。
  他转过头对喻识笑笑,眉眼间染上几分不可明说的欢喜:“剑修,我好像在《天机卷》中见到过这个布置。”
  喻识便有几分警醒。
  陶颂握紧了他的手:“前面,应当是鲛人的宗祠。”
  他顿了下,才又看向喻识,眉眼弯弯:“鲛人一族新婚前夜,要前去宗祠,拜见先祖。”
  “十步双珠,取了‘成双’的寓意,这条甬道,就是专给成婚新人用的那条。你看石壁上的花纹,赤为凤,青为鸾。”
  陶颂抬手摸了一下纹样,又对他笑笑,声音低沉,“这是鸾凤和鸣,天作之合的意思。”
  如果不是喻识也想起了《天机卷》中的记载,他一定会觉得此时陶颂是胡诌的。
  喻识刚平复的心情,又滚烫起来。
  陶颂似乎更加紧地握住了他的手,转过身来,是炽烈的眼眸:“剑修。”
  喻识心下猛烈地跳动起来,光华交错,花纹连绵,他竟生了几分迷离。
  他瞧见陶颂站在朦胧的光下,眉眼好看得像是一幅幻影,似乎碰一碰就会散了,但掌心触及的温度,又是实实在在的温暖与柔软。
  喻识觉得自己有几分不清醒。
  还有些隐隐约约的情不自禁。
  然后他瞧见,陶颂也有。
  光晕浅淡迷蒙,陶颂靠近了一步,他手上一空,便察觉陶颂一手贴住了他的腰,另一手扶住他的肩膀。
  喻识浑身上下一颤,继而皆随着他的动作松软下来,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向后这一步,就靠住了石壁。
  石壁有些沁人的凉,坑坑洼洼的,但喻识周身都有些热。
  陶颂揽住他肩头,隔绝了那分冰冷,稍稍低头,眉眼离得愈发近。
  喻识只觉得整个人都被拢在他的气息中,心潮起起伏伏,陷在一片迷蒙之中。
  他眼瞧着陶颂越来越近,然后低声附在他耳边:“剑修,小心凉。”
  喻识轻轻“嗯”了一声,一出声,便发觉他的声音有些喑哑。
  周围的气息立刻灼热了许多。
  陶颂扶着他腰的手突然紧了些,喻识觉得有些麻麻的痒,刚下意识地伸手扶稳陶颂的手臂,便瞧见陶颂眼眸深沉,低头吻了上来。
  喻识不由自主地闭上眼,抓紧了陶颂的衣袖。
  然而他唇上方触碰到几分温热,便听得不远处“哗啦”一声。
  似乎是几块碎石稀里哗啦掉在地上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甬道中格外清脆。
  有一个小娃娃惊讶的声音随之回荡在甬道之中,颇有几分震耳欲聋的清晰:“啊,这里有两个人在做羞羞的事情!”
  喻识心下一个激灵,猛然睁开了眼。


第67章 甬道其二
  方才算是一时兴起,眼下喻识睁开眼清醒过来,只窘迫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陶颂的眉眼距他近在咫尺,喻识已经慌得不知道一颗心跳到何处去了,只推他:“你……你你……”
  他尴尬得语无伦次,陶颂却并没有放开他,反而更拢紧了两分。
  喻识忍不住去推搭在腰上的手,声如蚊蚋:“你你你……你起来,这儿还有旁人在。”
  他一张脸烧透了,却瞧见陶颂一脸乌云密布,眼眸深深:“我们不管他。”
  “别……”喻识瞧他要靠近,愈发慌乱地躲,“当着小孩子的面,你别……”
  他这话音方落,甬道里那个小娃娃再度喊起来:“啊,我什么都没看见!我看不见也听不见!不用管我的!真的!我看不见!我看不见的!”
  又清脆又洪亮。
  喻识瞧见陶颂浑身一滞,松开手,面色沉得像暴风雨前的天色。
  喻识满心满身的窘意,轻咳了两声作掩饰,又十分多余地拍打整理着衣衫,根本不敢抬头。
  甬道里的小娃娃似乎遥遥地对上了陶颂的眼神,浑身上下一抖,跳着脚就要跑。
  陶颂声音低沉:“你站住。”
  那小孩身形又一晃,居然当真停下了。
  陶颂压着一腔怒火:“你过来。”
  那小娃娃抖了抖,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只是离了陶颂两尺远,就再不肯挪动了。
  这一张小脸粉白圆润,大眼睛忽闪忽闪,乌黑如墨玉,盛满了“我委屈”三个大字,站得却十分规矩。
  他攥了攥衣袖,偷眼瞧了瞧陶颂的脸色,又害怕地错开,小声道:“我都说了我什么也看不见的……”
  陶颂的面色又黑了三分。
  喻识又轻咳了一声。
  那小娃娃突然撇撇嘴,眼泪汪汪:“你不许骂我,我也不是故意的。”
  喻识突然被这语调逗乐了。
  他此时仔细去看,才发现这小孩是个精怪。
  是个石胎化成的精。
  瞧着年岁不大,修为不高,倒是不怕人。
  这小孩子拽拽衣角,颇有几分懊恼的模样:“早知道我就不跑出来玩了,回去阿公还要骂我……”
  又抬头仔细瞧了瞧他二人:“还没有见过你们,怎么不是先前那个哥哥?”
  喻识一顿:“除了我们,你还见过其他人?”
  “有啊,就有一个白衣裳的人,拿着剑,来了好多次的。”小孩又嘟囔,“我不喜欢白衣裳,穿脏了阿公会骂我。”
  “就他一个吗?”
  “就一个啊。”这小孩没有什么防备心,“这里都没有人,就他来过,但阿公不让我和他说话。”
  “阿公说,他看见我会抓走的。”这小孩絮叨至此处,蓦然有些惊恐,“是他告诉你们,来抓走我和阿公的么?”
  “不是。”喻识不由笑了笑,“他在这里留了东西,要我们帮忙来拿。”
  那小孩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一遭,自说自话地放下心来:“想想也不是来抓人,你们明明在做羞羞的事情。”
  喻识陡然一噎。
  那小娃娃重提此事,刚说完就自己慌忙捂住了嘴,瞧了瞧陶颂的神色,又畏缩起来:“我……我真的是碰巧来了这儿,不是故意的……”
  陶颂本来不想理他,听见这话心思又转了转:“我不骂你,但你得赔我们。”
  “赔……赔什么?”小孩忐忑。
  “先前那人都去过哪儿,你带我们去。”
  小孩明显舒了一口气,又没心没肺地欢喜起来:“从这里走出去就到了,都不用拐弯。”
  “拐弯?”陶颂方才只探查到一条路。
  “就这样啊。”
  这小孩向后跑了几步,摸了摸一处石壁,然后将小手印了上去。
  石壁虚晃一下,竟凭空化掉了,现出另一道长长的甬道。
  不过这小孩给他二人看了一眼,便又封上了。转过身来,一本正经:“这不是去阿公那里的路,我不能走,可能会遇到其他人的。”
  “什么人?”
  小孩掰着手指:“大鸟啊大狮子大兔子大螳螂,反正好多好多。”又撇撇嘴:“他们怕我阿公,但不怕我,都可凶了。”
  大约是,一些妖兽。
  喻识与陶颂对视一眼,从归墟中逃至此处的,还不止鲛人一族。
  那小娃娃此时不怕了,噔噔噔跑到二人跟前,捧出一个讨好的笑:“我带你们去吧,也陪你们玩,我不想这么早回去。”
  这小石头精生得眉目精致,双颊红润,眸色明亮,小巧的鼻尖上都挂着乖顺二字。
  喻识俯身摸摸他的头:“是我们陪你玩吧。”
  喻识这辈子这张脸比陶颂温和多了,小孩不由自主地贴近了他两分,又笑了笑:“都一样嘛。”
  这小孩便在他二人一旁跟着走,一会儿叩叩石壁,一会儿踢踢小石子,自个儿就能玩得不亦乐乎。
  然而不过跑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在喻识旁边停下了,拽了拽喻识衣袖。
  喻识不由停下:“怎么了?”
  小孩高高伸出两条胳膊,十足地撒娇意味:“剑修,抱我。”
  陶颂脸上蓦然一沉。
  喻识正要俯身抱他,便听得身侧陶颂低沉的声音,隐约带着几分火气:“抱什么抱,自己没腿么?”
  小孩本来就怕他,又往喻识身上蹭了蹭,委委屈屈:“还有好远的,我累了。”
  喻识一把抱起来他,又颠了颠:“有点瘦,怪不得跑两步就累了。”
  小孩环住喻识脖子,眉眼弯弯:“谢谢剑修。”
  陶颂心下再次被他拱出火来,脱口训他:“你不许这么喊。”
  小孩愈发搂紧了喻识脖子,小小声地改了口:“哥哥,他凶我……”
  喻识瞧了一眼陶颂神色,见这人确实满面不善,不由咽下了话,从善如流地打圆场:“那你就喊我哥哥吧,我喊你什么?有名字吗?”
  “有,阿公取的。”小孩笑笑,“我叫慕祁。”
  喻识只想错了字:“慕贤思齐,是个好名字。”
  “不是。”慕祁明显识字,纠正他,“我是这个字。”
  他扯了身上的荷包给喻识看,喻识瞧见这两个字,顿了一下,心内突然警醒。
  慕祁,祁字少见,二师兄的姓氏也是此字。
  他望着这个小孩:“你阿公,是什么?”
  这问法本来奇怪,慕祁却浑然不觉,对答如流:“我阿公是一条大蛇。”
  喻识心内一沉,语气也重了些:“你阿公是条黑麟大蟒,名唤‘五绝’,是不是?”
  慕祁眼眸亮亮的:“是呀,哥哥你认识我阿公啊。”
  当然认识。
  小蛮山五派联手都没杀死的众妖之首,黑麟五绝。
  慕祁,喻识心下冷笑一声,他当年险些害死二师兄,竟还有脸面取出这样的名字。


第68章 甬道其三
  陶颂也瞧见了这两个字,外人不知,但小蛮山之事,昔年于云台闹得满山风雨,他是知道的。
  当年小蛮山妖邪之势愈演愈烈,有修士探查到,一条黑麟大蟒率诸多妖邪,盘踞此地,侵扰得百姓不安。
  仙门之中五派联手,最后却因疏忽巧合,并未除掉这条大蟒,只令他重伤潜逃。
  这一逃,便留出了后患。
  收来云台的几只妖物,与外头里应外合,自云台拐走了许多小弟子。
  其中有陶颂,也有喻识的二师兄祁尔。
  陶颂只是被当作了小弟子之一,但祁尔,是因为与这条大蟒,有一段年少时的□□。
  陶颂对这段陈年旧事并不如何清楚,只是隐约听云台门中流言,此妖偶然受过祁尔恩惠,从此便三番四次地缠着他。
  此次也带走祁尔,大抵是余情未了。
  后来喻识虽将他们救了回来,但此言一时于门下传得沸沸扬扬。
  云台清净,断容不下与妖物有这般荒唐牵扯,即便祁尔没有什么心思,这等事端如对外漏出一字半句,终究败坏门风清誉。
  陶颂印象中,此事纷纷扰扰闹了许久,大到他整日卧床修养,都能听得满耳皆是。
  仙门之中,越是禁忌,越容易惹起连绵猜测,何况此事染着些隐秘的桃花色,不断刺激着门下诸多躁动的年轻心肠。
  最后是喻岱长老出面,提议全盘抹掉祁尔的记忆,才堪堪平息这场无休无止的流言。
  陶颂记得那时,暴雨惊雷连绵半月之久,尚掌门还是将门中所有人聚在正殿之前,以此事隐晦又明显地警戒门中子弟,末了递给祁尔一碗药。
  花枝歪斜,祁尔始终未于众人面前发一言,端正跪下,沉默地一饮而尽。
  喻识却知道得更多些,这不是第一次师门处置祁尔。第一次,也就是门中刚知晓此事之时,师父废了二师兄全身的修为,才将他的命保住。
  喻识对这条大蟒,只有怨怼。
  他二师兄从来端方严谨,品行出众,若不是被这一遭冤孽纠缠,何至于三番五次地被门中议论处置。
  许是因自身经历之故,喻识名声大些后,祁尔便对他身边之人看得很严,被抹掉记忆之后,这个性子也并未改。
  喻识只由着他。
  别处不论,若他也牵扯上这样的事,师父于云台,当真再无法立足。
  这许多年过去,他竟然于此时此地再听见这大蟒的音讯,喻识只觉得一股怒火直烧上来。
  慕祁原本抱着喻识的脖颈,瞧见他稍稍变化的脸色,不由有些松开了手,怯怯开口:“哥哥……”
  喻识回过神,这到底与幼童无关,但他一腔心思平息不下来,只递给陶颂:“我手酸,你抱一会儿。”
  陶颂还没开口,慕祁便挣扎着跳下来:“不用了不用了,我……我自己有腿,我能走……”
  小孩老老实实地站在地上,还偷偷觑了陶颂一眼。
  陶颂也不会真吃小孩子的醋,此时瞧他乖觉的模样,倒生出几分好笑,挤兑他一句:“现在能跑了?”
  慕祁倒会察言观色,见陶颂不生气,堆出一个乖巧的笑:“我……我歇好了。”
  默了一下,又十分大胆地伸手扯住陶颂的衣袖,大眼睛眨巴眨巴。
  陶颂拉住他凉凉的小手,慕祁瞬间就开心了。
  他抓紧了陶颂,又涌上几分安心,不知怎么地,他似乎,更喜欢这个人。
  甬道里异常安静,鲛珠光华铺地,头顶浩瀚渺茫,脚下无尽无止,喻识只觉得走了许久,除了慕祁在一旁蹦蹦哒哒,四下皆悄无声息。
  这份悄寂持续了许久,终于在他转过一个弯时,被一道呼啸的风声打断了。
  这呼啸之音自石壁内而来,以摧枯拉朽之势,飞速而来,却于距离三人几步之遥的地方,陡然停下。
  隐隐的压迫威势,似乎马上就要破壁而出。
  这戛然而止,与其是示好,还不如说是,示威。
  喻识与陶颂对视一眼,已然满心防备。
  慕祁却小小扯了扯陶颂衣袖,躲在了二人身后。
  喻识霎时明白了,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两路人僵持了一会儿,慕祁终于冒了个头,只一手仍紧紧拽住陶颂的手,讨好笑笑:“阿公……”
  石壁应声化开,一道幽长甬道现出,最前头立了个人,渊渟岳峙,眉眼沉肃,一身整齐黑衣甚为迫人。
  这大蟒的气势与喻识印象中别无二致,只是借着鲛珠幽净的光华,喻识隐约瞧见了他头上几缕花发。
  这人走出来了几步,光华照亮了他满面沟壑,也不过百十余年,倒果真苍老了许多,难怪慕祁唤他“阿公”。
  陶颂自然意外,依他在文漆那本小册子中所见,昔年被众妖唤作“妖首”之人,分明是个丰神俊朗玉树临风的青年男子。
  如今岁月沧桑,却也未料到已成了一位垂暮老人。
  只是精气神还在。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二人一眼,目光在慕祁握着陶颂的手上,停留了一瞬,继而颔首:“小儿淘气,给二位添麻烦了。”
  声音浑厚,悠长地回荡在甬道之中。
  喻识只心下不屑,好大的威风。
  他任这声音响了一会儿,才复开口:“在下景行,二位有礼。”
  那年暮春,这人就懒懒散散地倚在含章阁外的梨花树下,抬眼笑笑:“在下景行,来找你二师兄的。”
  喻识听见这熟悉的名字,就勾起几分旧年怒火。
  云台的梨花落了一地,那时祁尔修为被废,养到次年春日才能出门。
  喻识当真一眼都不想瞧见此人。
  他难得有这么意气用事之时,陶颂瞧他神色,也略微明白,便简单应对一二:“路经贵地,实非有意惊扰,见谅。”
  两路人道不同不相为谋,彼此心下也知晓,只作了这两句点到为止的客套,未多有话。
  景行便直截了当地看向陶颂身后的小孩:“慕儿,回去了。”
  慕祁缩了缩,终究站了出来,只是不肯撒手:“阿公……我不是故意瞒着你出来的,我是想告诉你的,但你睡着了。”
  景行眼皮都没抬:“回去再说。”
  一句话就让慕祁躲回去了。
  回去还说什么说,估计要直接挨打了。
  慕祁只缩在陶颂身边不肯动弹,倒像是做了天大的错事,又偷偷扯了扯陶颂的手。
  陶颂明白,但他也并不愿多掺和在其中。
  正在犹豫要不要开口,便听得景行再度说话:“慕儿,外面有人进来,太危险,你跟我回去。”
  景行说罢,深深地看了喻识二人一眼,似乎有所示意。
  慕祁自然听不出来,还以为语间指的是喻识二人,小声开口辩解:“阿公,他们两个不是坏人……”
  景行又瞧了一眼他抓着的手,挑了挑眉,语气不明:“你倒是知道得清楚。”
  慕祁察觉了,不情不愿地松开手,看了看这二人,又大着胆子:“阿公,但我答应了把他们送到地方,我得说话算话。”
  “去哪儿?”
  “那个祠堂。”慕祁又有几分理直气壮,“真的,就祠堂,我答应过了。”
  景行顿了一下,稍稍蹙起眉,眸中晦暗不明:“我同孙儿,一道送二位过去。”
  喻识和慕祁同时撇了撇嘴。


第69章 宗祠其一
  这一路因为某人的存在,四个人走得格外安静,空旷的甬道之中,连个脚步声都没有。
  慕祁年岁小,走了两步,就又扒着人抱。陶颂抱他走了许久,他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睁开眼,却还没有到。
  慕祁趴在陶颂肩头,揉揉眼睛,睡眼惺忪地瞧了瞧前头:“大约再走一刻钟就到了。”
  陶颂将他侧身抱过来:“你可算是睡醒了。”
  慕祁不好意思地笑笑,小脸红扑扑的,搂住陶颂的脖子:“谢谢哥哥,哥哥你累了吗?”
  陶颂作势要放他下来:“那你下来自己走吧。”
  慕祁缩起身子,搂紧了他两分,又凑到他脸颊边吧唧亲一口:“我不,你抱我。”
  陶颂照顾门中小弟子习惯了,但他平素行止颇有些威严在,小弟子对他钦慕多余依赖,也不敢与他过分亲近,更不用说这般无赖了。
  慕祁生得玉雪可爱,一双眼眸乌亮乌亮的,撒娇讨好地瞧着他。
  陶颂心下一软,只由着他,又温和问道:“你有多大了?”
  慕祁十分得意:“六岁零五个月啦!”
  景行于一旁打断道:“也不能如此说。”
  两路人到底殊途,他一开口,喻识便满心戒备。
  景行深深地瞧他一眼,又波澜不惊地挪开:“此处的时辰与外头是不同的。”
  喻识一惊:“什么意思?”
  “就譬如我们走过这段路,外头已过了六七天。”景行道,“我算不清楚,我在此处已待了太久。”
  喻识倒不想如此耽搁,顿时被他这个语气惹到:“拖到此时才说,还真是帮了大忙。”
  景行一副理所当然:“道友应该也知道何为‘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肯说一句已是仁至义尽,这还是看在……”
  他顿了顿,倒兀自停下话头。
  大约厌烦一个人时,他说什么都是错的。
  喻识只深吸一口气,加快了步伐。
  景行却又道:“道友不要随意行动,此处阵法繁复,内里妖兽遍生,小心惊动出什么险情。”
  喻识略一抬眼:“既道不同,何来道友之称?”
  景行一愣,倒像是被勾起了什么陈年旧事,默了默才挑挑眉,语中不屑:“不同又如何?”
  喻识无意与他争辩,倒是陶颂不软不硬地拦了一句:“我们还有要事在身,道法万千,日后有缘再论。”
  景行又瞧了喻识一眼,只安静带路了,再未开口。
  又行了片刻,眼前果然隐约露出白光一线,于幽茫鲛珠间甚为亮眼。
  慕祁松开陶颂脖子,颇有些恋恋不舍的语气:“哥哥,前面就是了。”
  陶颂将他放下来,他紧紧拽着陶颂衣角,又从荷包里掏出一枚硬物塞在他手里:“哥哥这个给你,谢谢你抱我玩。”
  陶颂瞧着景行,见他未有表示,便接过了。
  那似乎是一块玉,通体晶莹剔透,白玉在外,内里却有一道血色蛇纹,浑然天成,不似凡物。
  喻识只瞧了一眼,声音一沉:“号令众妖的妖首令。”
  陶颂一顿,此物瞬间棘手许多。
  景行拉过慕祁的手,只道:“我孙儿要给的,你收不收都只与他说吧。”
  慕祁眼眸水汪汪:“哥哥不喜欢么?”
  陶颂顿了顿,沉肃道:“此物意义繁重,非我所能承受。”
  “你们仙门之人最是……”
  景行微有不满,却再次住了话头,默了默,才勾起嘴角,“道友不妨收下,慕儿甚少与外人这般亲近,想来你与我孙儿之缘,未尽于此。”
  此物虽是宝贝,但仙门之中最忌讳与妖魔有亲近牵扯,若被人知晓,恐怕陶颂如实说出此番情形,也不会有人信。
  景行似乎明了他二人的心思:“这东西没那么有用,用时捏碎,但只能使一次。”
  他又挑挑眉:“也不过抱了我孙儿片刻,总不能指望我把身家性命都给你吧。”
  喻识二人方知想差了,此时再不收倒不好开口了。
  慕祁嘟起嘴:“我只有三个,还给了你一个,你得收好了!”
  “给多了,他便离了我,自己野去了。”景行一手捏捏他脸,这小孩立刻一副呲牙咧嘴的模样。
  慕祁揉揉自己的脸,又给喻识二人拱拱手。
  景行只道:“此禁制妖兽不得入,我们告辞了。”便拉着小娃娃走了。
  喻识二人对视一眼,陶颂只得收好此物,也不再多言,便踏过那道白光禁制。
  白光之后,如梦似幻。
  这里大概是某个洞穴,头顶一道裂缝,遥遥漏下一道明净天光。天光落于洞中小潭深处,潭水清可见底,不染纤尘。
  火红的枫叶四下纷飞飘散,乃是潭水边茂盛的几株红枫树。红枫树下,正有一间宽阔宗祠,隐隐可见其中摇曳烛光。
  没有符阵,没有任何生魂的气息。
  喻识想了一遭:“为防耽搁时辰,大约这道白光就是最后一道禁制了。”
  二人快步行入宗祠,内里果然也并无任何防备。
  喻识其实稍有意外,因为如此看来,这个古老宗族的祠堂陈设,与外头寻常人家的,并无太大区别。
  入门两排长明灯,传闻中鲛人之泪可成珠,其身可成烛,燃烧时光如白昼,万年不灭。瞧着此烛光芒,大约正是人鱼烛。
  喻识于辉辉烛光中向正中看去,其上前后高低不一,摆放着数十座牌位,上面的文字应属鲛人一族,颇有些奇特,凡人不识得,但其后壁上的纹样,喻识却认出了。
  是那个铃铛上的纹样。
  他这才反应过来,那个曲折如火焰的纹样,并非火焰,而是枫叶。
  红枫,大概是鲛人一族的族徽。
  喻识回头望去,外头红枫叶如火焰般簌簌坠落于小潭之中,这纷飞坠落的模样,无端让喻识瞧出几分壮烈与凄美。
  明明是离不了水的宗族,倒是有个这般的族徽。
  他盯着看了一阵子,肺腑间却蓦然气海翻腾。
  陶颂方打开一个小匣子,见状一把跑来扶住他:“怎么了?”
  喻识只觉得真气翻涌不停,蹙了蹙眉:“不知道,真气突然乱了。”
  但也不过这一瞬,陶颂再搭他脉象时,已然平复如常。
  陶颂皱起眉,不由一叹:“宋城主的针如果一直用就好了,你原本已好些了。”
  喻识只笑了笑:“也不打紧,这不是给耽搁了么?”
  他回了回神,目光落在那个打开的小盒子中。
  盒子之中,正整整齐齐收着一叠书信。
  当年证物。


第70章 宗祠其二
  那个匣子被放置在诸多牌位之前,很明显有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