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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门派的小狼狗惦记我[重生]-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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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了回神,目光落在那个打开的小盒子中。
  盒子之中,正整整齐齐收着一叠书信。
  当年证物。


第70章 宗祠其二
  那个匣子被放置在诸多牌位之前,很明显有打开过的痕迹。
  厚厚一沓书信,整齐地叠在一起。所有纸张皆崭新雪白,毫无褶皱,墨痕清晰,只有两个人的字迹,许慎和尚渊。
  喻识细细翻阅一遭儿,这几封往来书信并无任何语焉不详之处,单凭此据,昔年他这一整脉之死,尚渊已无可辩驳。
  只是,许慎此人当真心思缜密异常。
  喻识抚了抚书信,勾起嘴角:“我原本想着不牵连曲桑谷后人,要将书信挑拣一番,却不想许慎早已想到此处。”
  陶颂也略有沉吟:“单从这些书信看,昔年归墟之事,全然是尚渊意图谋害喻岱长老一支,胁迫许慎一人所为,甚至他连曲桑谷的鲛人血脉都不肯认,只说他自己是。”
  喻识道:“他思虑深远,想毁了正邪两道,却不想搭上鲛人一族。如今他死了,鲛人血脉断绝,上古秘术失传,我便是拿这些出去,曲桑谷也干干净净,毫不知情。”
  喻识心下微动,此人心机深沉,滴水不漏,如若还活着,怕是要搅得仙门百家永无安宁之日。
  倒不知有何深仇大恨。
  他这般想着,手无意间触到匣子底部,却是空的。
  是云台的掩藏咒术。
  喻识小心破开这道符咒,匣子底部仍有一封书信。
  这信纸厚厚一叠,折得整齐,边角却磨损卷曲,似乎被人反复摩挲,有些地方大约是眼泪打湿过,颇有些褶皱。
  信纸之下躺着一个信封,其上书六个字——吾弟许愫亲启。
  喻识与陶颂对视一眼,缓缓打开了这叠纸张。
  这是喻识第一次如此近地了解到许慎此人。
  这封书信大概是他昔年绝笔,洋洋洒洒十几页,却并无什么恩怨情仇,而是兄长寻常家书。
  字里行间椎心泣血,全然是对许愫不加遮掩的关怀与疼爱,大到行事做人,小到饮食起居,每一项皆叮嘱万千,亲近之意溢于纸面。
  与方才滴水不漏的谋算之态,判若两人。
  喻识读得心内发酸,突然念起师父。
  他想到归墟内最后与师父相见的情形,但当时并没有这样的机会,与师父说上一句临别之言。
  金石阵内飞沙走石皆可取人性命,师兄与小师弟的尸首凌乱地散在不远处,但他已没有任何符咒,没有任何法器,连怀霜也不知所踪,肺腑间一口气也提不上来。
  他在奄奄一息之时,于鲜血淋漓间见到了师父翩然的身影。
  他最后的知觉在师父握起他的手,他听到师父的颤抖却沉静声音:“为师一定会救你。”
  喻识当时并没有想太多,唯一的念头只是希望师父赶紧走,越快越好。
  但他连这个念头也未说出口,便察觉了魂魄飞散的意头。
  而后便失去了意识。
  他仿佛做了一个很久很长很远很深的梦,怎么醒都醒不过来。
  再度睁眼时,是一个微雨蒙蒙的清晨,他在一处坟岗上。
  初春的细雨还带着些微凉意,簌簌地扑在他面上,他于尘泥间回过神来,只有动动手指的力气。
  他神情恍惚,稍微挪了挪头,却猛然听到身后一声女子尖锐的惊呼:“当家的!这这这这儿这个人动了!”
  然后是一个男子不耐烦的声音:“胡说什么!大早上的又闹腾!”
  “是真的!”那女子声含委屈,快步行近一些,又顿住,蹭蹭蹭地跑远,“你去看一眼啊!我真的看着了!万一还活着怎么办啊!”
  那男子依旧不耐烦,喻识十分拼命地挪动了一下,终于换来了他一声惊呼。
  这就是救他的莫娘子一家了。
  夫妇二人开了家草药铺子,那天原是上山采药。
  他约莫是被人送出了归墟,然后被什么寻常百姓拣了,随手扔到了乱葬岗。
  幸好没给他埋了。
  他在这户人家修养了许久,时常指点些夫妇二人的半吊子医术,倒渐渐在那穷乡僻壤扎上了根。
  后来他身子好些,就在莫娘子家旁边开了个煎饼铺子,分红给莫娘子七成。
  也不能总在人家白吃白住。
  积兰巷着实偏远,民风淳朴,甚少有外人走动。他前后打听,才大约知晓现下仙门情形,以及师父师娘皆亡故的消息。
  喻识不知道自己如何活过来的。
  但师父一定是因为救自己死的。
  怨怼与恨意他是有的,但面对尚渊之时,他心下还有一丝痛楚。
  他这一身飘零久矣,平生所得欢愉从容,皆来自云台。
  尚渊为人温和,他犹记得年少时,他对自己也是爱抚有加。师父还有疾言令色之时,但尚掌门,总是护着他的。
  喻识很想知道,究竟是因何缘故,才能让尚渊不惜如此大费周章,要置他于死地。
  他一腔心思愈发深重,体内真气却又于此时不受控制地翻腾起来。
  喻识稍一闭上眼,便察觉了脉上徐徐渡来的真气。
  这气息温和有力,刹那间包裹了他肺腑间的疼痛。
  喻识不知怎地,心下最温软之处,蓦然一酸。
  人在脆弱之时,总是想哭的。
  喻识堪堪抑制住涌到眼眶的泪水,便想抽回手来,却被更加紧地握住了:“别动。”
  喻识对上陶颂浅淡澄澈的眼眸,心下又是几分温热,终究硬是将手抽回来:“消耗太大了,不必如此,我一会儿就好了。”
  “我已经好多了。”陶颂还要来。
  喻识只袖着手,又笑笑:“左右你的修为又不能渡给我,废这个功夫做什么。”
  陶颂一怔,低声道:“若是能,我愿意给你的。”
  喻识瞧着他深沉的眼眸,烛火莹莹,一时心下乱了几分。
  陶颂稍稍低头,十分轻快地收起这些信函:“别看了,这封家书而已,没有多少东西。”
  他将书信收好了,递给喻识,四下看了一遭儿,蹙起眉尖:“这墙壁是不是不对劲?”
  火光辉辉,这宗祠内只有一门,四下无窗,除了排排明烛与祖宗排位,其余之地空空如也。
  喻识的目光也不由落在了墙壁上。
  但他还未能看出何处不对劲,陶颂已拿出一细颈小瓶,倒了些许在一处石壁上。
  似乎并没有反应。
  喻识无奈:“封大散人这都造的什么不顶用的东西?”
  陶颂也不由无奈,方转过身来,身后突然砰得一声,裂出数道细纹。
  喻识眼疾手快地扑过去护住他,尘土飞扬,土坯碎块哗啦啦落了二人一身。
  喻识咳了几声,扑打了几下周身尘土,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搂得陶颂好紧。
  喻识刷一下退了两步。
  陶颂兀自收拾了下,抬眼,眸中漾着层叠笑意:“剑修,其实你不过来,我刚才就能躲开了。”
  喻识一时红了脸,支支吾吾地拍打了几下身上的土,尚未抬头,便察觉陶颂走到近前来,抚了抚他发上的尘土。
  第一剑修有一种被人摸头的错觉。
  然后他又后知后觉地正视了一件事,陶颂似乎是比他高些。
  喻识一张脸被这些小心思烧得发烫,想退后一步,陶颂却又按住了他肩膀,轻声道:“你别跑,还没干净。”
  喻识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立在原处,只觉得陶颂一只手,十分细致地拂过他发梢,尘土顺着头发滑落。陶颂温热的手轻轻擦过他耳畔,喻识不知道,他其实连耳朵尖都红透了。
  陶颂又给他抚了抚后背的土,便十分自觉地离远了一步,弯了眉眼:“剑修,好了。”
  喻识脸红心跳,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然而刚抬头,就瞧见了一整面栩栩如生的壁画。
  这画得是归墟。


第71章 宗祠其三
  归墟位于东海之滨,无量崖之下,其内自有一派天地,山河奇诡,灵气翻涌,妖兽横行。
  昔年仙门百家商议归墟一行时,众妖已然四下零落,喻识印象中的归墟,并没有画卷中,如此生机勃勃。
  之所以能认出这是归墟,是因为画上一大半皆是大鸟大兔子大狮子大螳螂。
  张牙舞爪,活灵活现。
  喻识于画卷一角,寻到了九尾灵狐,毛色雪白,九尾张扬华丽,额间眉梢极尽媚态,一个赛一个地漂亮。
  长瀛成年长开后,原身已然是只顶好看的狐狸了。它最喜欢伏在后山花丛里睡觉,微阖着眼,慵懒娇憨,时常引得门中新进的小弟子偷偷前去摸他。
  但与画中几只相较,当真逊色不少。
  喻识瞧着画中情景,只心道,也不知上古时期归墟众妖各族何等繁盛昌荣,可惜时移世易,沧海变迁,眼下竟再寻不出当年人事。
  他心下微感苍凉,画卷连绵,他顺势看过去,见陶颂又倒出些水在另一半墙壁上。
  喻识想起方才之事,心下略有窘迫,再不做声,只瞧着陶颂退了两步。
  这一半尘土散尽,壁上所画,全然是鲛人一族。
  鲛人遇水,则现出半人半鱼,修为高些的,出水成人身,与常人无异。其族离群索居,与其他妖族并不如何往来,《天机卷》中所载,也只有寥寥数言。
  这大半画得皆是鲛人一族日常生活,喻识瞧至一处,心下猛然一震。
  是那个小潭。
  喻识于归墟中,楚笙让他们去的,那个小潭。
  壁画中的小谭和周围景致,与喻识记忆中别无二致,潭水碧绿,又清可见底,无草无鱼,无波无浪。
  只是边缘轮廓更为平整圆滑些,依稀尚可看出,形状大体是一卷祥云。喻识当年见时还心道,果真与云台有缘。
  他按捺住一腔紧张,又仔细看过去,却见得这是四幅连贯的画。
  第一幅,有一鹤发长须之老人,抱着一个年轻些的人,坐在潭水边,年轻人断了一只手臂同一条腿,金丹碎裂,神色痛楚,鲜血半身。
  喻识心头一跳,已隐隐有些猜测。
  他接着看,第二幅,老人将年轻人放入潭水中,向平静潭水中渡入真气。
  第三幅,潭水黑如墨染,年轻人悬于水中,周遭波澜叠生。
  第四幅,潭水恢复常状,年轻人于水中立起,周身完好如初,金丹复原,容色焕发,精神满面。谭边老人同他相视一笑,颇有欣慰之意。
  喻识心中大骇,一时半刻竟没有回过神来。
  陶颂也不由愣了好一会儿,方才意识到,他是见识到了那个仙门传说中的稀世珍宝。
  苍海玉。
  原来,并非一块石头,而是一处水潭。
  他大感意外,同时又觉得合情合理。
  此水苍碧如玉,也正应了这个名字。世人先入为主,倒只觉得那该是上念真人师父造出来的一块玉石,其实《天机卷》中,也从未言明苍海玉是什么。
  陶颂又瞥见壁角一处模糊字迹,依稀可辨出几个字,倒是用汉文所书——“……后辈自勉,当谨记上念真人相救之恩”。
  画上的老人大抵便是上古传说中的上念真人,这年轻人,约莫是鲛人一族某位先祖。
  陶颂心内震惊连连,却于此时蓦然蹦出一个古怪念头。
  现下眼见加耳闻皆证实,《天机卷》不曾作假,苍海玉果真可聚魂体,复肉身,有起死回生之效,可为什么上古分明有此神物,却连上念真人都不曾飞升?
  陶颂不由困惑,瞥眼却瞧见喻识泪流满面,拽着衣襟呕出一口鲜血。
  陶颂慌忙不已:“剑修,剑修你怎么了!”
  喻识一腔真气紊乱,翻腾不止,陶颂一边渡真气压住,一边瞧着他眼角不住地滚下泪来。
  喻识是个甚少哭的人。
  陶颂根本没见过他哭,直看得心疼不已。
  他口中切切唤着“剑修”,好一阵子,喻识才清醒过来。
  喻识挣扎着坐起来,陶颂微微蹙起眉,轻手轻脚地给他抹了泪水:“怎么了?”
  这温和的语气听得喻识再度心头一酸,他阖上眼压了好一阵子,才能说出话来:“我知道……我知道喻岱长老如何死的了。”
  “如何?”陶颂心头一紧,直觉他情绪不对。
  喻识深吸一口气,默了良久,苍凉一笑:“他是为了救……”
  他这话尚未说完,外头忽然一股疾风,直冲宗祠而来。
  陶颂捏诀结界护住二人,只见这风有摧枯拉朽之势,直掀起宗祠之顶,墙壁轰然崩塌,木牌明烛洒落一地,火势伴着吹进来的红叶,卷地而起,周遭霎时一片烧灼之势。
  此一壁栩栩如生,霎时倾没。
  这燎原之火中央,竟是一只展翼苍鹰,也不知如何闯过禁制,身量奇大,啼鸣之声凄厉,眸如寒星,大有发狂之态。
  意外乍生,火势越来越旺,陶颂瞧了瞧这情势,迅速判断出,头顶那道缝隙,是出路。
  他与喻识对视一眼,确认之后,山月已然出鞘。
  这苍鹰被雪亮剑光一刺,眸中些有混沌,然瞬间又复了发狂形态,像是被什么所控,羽翼煽动得愈发猛烈。
  陶颂已做好了恶战一场的准备,然而他尚未出招,穴中潭水处突然跃出一只巨鳄。
  这鳄鱼破水而出,亦是发狂之态,却直接咬住了苍鹰一侧羽翼。
  尖锐如铁的羽毛瞬间伴着血色飞扬而起。
  两头妖兽就用最原始的法子扑杀撕咬,洞穴内一时碎石连连,满目狼藉。二兽缠斗在一起,其状惨烈万分,倒是没有再理会喻识二人。
  却挡住了裂缝之处,愈发不好逃脱了。
  陶颂忧心道:“剑修,此处怕是要塌,眼下恐怕要原路回去了。”
  喻识只觉得气海越发翻腾,不似往日反复,而是像受什么东西牵引,涨潮似的,撕扯得他分外难受。
  他强自缓了缓,低声道:“那条甬道与各大妖兽所居之处连通,怕也不甚安全。但没有别的去处了,留在此地只能等死,小心些。”
  他面色苍白,陶颂更为忧心:“怎么在此时有所反复?”
  喻识咬了咬下唇,拼命抑制住:“别管我了,一会儿就好。”
  他抓起陶颂手腕,便朝着来时白光疾行而去。
  一路碎石草木鲜血连连,狂风不止,结界有些抵挡不住,于二人触及白光之时,被巨鳄甩起的断尾扫过,在陶颂身后砰然碎裂。
  喻识飞速拔剑斩了一只甬道内飞扑而来的雀鸟,伸手扶住陶颂:“怎么样?”
  陶颂方才在身后护着他,喻识不知道他是不是被断尾伤着了。
  陶颂抿唇摇摇头:“没事。”
  他泰然自若地回身祭出个什么法器,想是又是封弦给的,牢牢封住了身后一地惨烈。
  只能往前走了。
  这甬道内显然也被妖兽踩踏过,碎石凌乱,墙壁上俱是划痕,似乎有激烈相争的痕迹。
  被喻识一剑砍了的雀鸟摊在二人脚边,周身羽翼之下,缓缓溢出黑紫血液。
  喻识一时又觉得气血上涌,一把捂住胸口。
  鲛珠也四下碎裂散落,甬道内昏暗了许多。
  陶颂越发担心他,喻识缓了一口气,却竖起食指,示意他噤声。
  陶颂抬头,方差觉这幽暗甬道内寂静异常,只有悠悠荡荡的风。
  剑修的直觉,周围潜藏着无数危险。
  像暴雨来临前的夜晚,越是压抑,越是危险。
  喻识又觉得自己的手被牢牢握住了。
  他这次没有想躲开,而是反握了回去。
  陶颂心下一跳,蓦然沉重了许多。
  身后的伤隐隐作痛,他心内越发清明,只余了一个念头,一定要带喻识平安出去。
  二人屏息凝神,最近的一道呼吸声,逐渐清晰起来。
  二人执手前行几步,三尺之遥处的石壁突然消失,一只满口獠牙的长毛活物突然奔出。
  喻识一个闪身劈开它的头颅,落地时,陶颂已斩断它的身躯。
  是一只长耳的兔子。雪亮剑光划过,一身长毛浸在黑紫血液中,已碎成几块。
  喻识有些讶异,又有些安心。
  上辈子时,很少有人能与他配合如此得当。
  他还没有与陶颂正儿八经地一起出过手,却不想两人默契至此。
  甚至没有眼神交流。
  陶颂又过来拉住他的手,温和而有力。
  眼前愈发昏暗,二人捏了明目诀,敛起气息,尽量快步地沿着墙壁前行,修士护身的结界虽然更容易刺激这些妖兽,但不设显然更危险。
  二人连斩数头妖兽之后,整个甬道内都弥漫着迫人的血腥气。
  这更容易刺激到凶暴的妖兽了。
  于是喻识刚收回斩杀蝙蝠的剑,便察觉出了异样。
  甬道内一时静得落针可闻,仿佛能听见活人的心跳声。而后正前方,不远处,骤然隐隐扑出几道疾促的风。
  喻识脚步一顿,只见一条青鳞大蛇呼啸而来,蛇头极大,几乎要占满了整个甬道。
  陶颂抓起他的手,飞速回头跑。
  此蛇凶暴异常,两只眼中精光四射,在幽暗的甬道中亮如烛火,像两把熊熊燃烧的烈火,尖牙锐利,张着血盆大口,直扑两个活物而来。
  身后大有崩塌之状,碎石飞尘四下扬起。
  喻识只觉得用尽了周身的力气,从来也没跑过如此快。
  这甬道颇长,他方才诛妖已耗了不少力气,再加上气血翻涌异常,竟渐渐有些跑不动了的架势。
  他心下一紧,瞧了一眼陶颂,居然也渗出汗来。
  方才一定伤着了。
  喻识正心道不妙,迎面却又突然袭来一阵妖风。
  其状威猛,不弱于身后,竟成夹击之势。


第72章 石穴其一
  迎面的妖风卷地而起,飞沙走石,势头甚猛。
  喻识只心道不好,正打算硬拼一场,却发觉这来势汹汹的架势甚为眼熟。
  他尚未瞧清楚,身旁一侧石壁突然化开,方才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慌忙招着手:“你们快过来——”
  喻识与陶颂方跃过去,黑麟大蟒堪堪擦着二人身侧呼啸而过,长开血盆大口扑向那条追来的蛇。
  刹那间甬道内俱是凄厉呼号,二蛇缠绕撕咬,地动山摇,碎石块刷啦啦地坠落翻滚一地。
  陶颂靠着墙壁尚未站稳,便瞧见身前石壁蓦然凭空消失,一双磷火般的眸子显露出来,一头凶兽十分迅猛地朝慕祁扑过来。
  “小心——”
  小孩尚且懵懂呆立,陶颂出声提醒,却已然来不及,情急之下只能将他飞扑在地,护在身下。
  那头花狸猫体型巨大,自二人身上越过,利爪在陶颂身上一划,护身的结界霎时崩塌,鲜血染红了半只爪子。
  它扑了个空,竟也未停,嚎叫一声便再向喻识扑来。
  喻识却于此时觉得气海再度翻涌,身形略一滞,狸猫的尖牙已近在咫尺。
  他拔剑去砍,这猫竟然毫不畏惧,一口咬上利剑。喻识只觉得它力气颇大,这锻造精良的法器隐隐有些要断的意头。
  这猫似乎要和他较劲,只咬着剑不松口,二人僵持一瞬,一道皎然剑光骤然自大猫身后亮起,一剑劈开了它的身躯。
  狸猫凄厉地惨叫了一声,仰头挣扎一下,便轰然倒地不起。
  喻识拔出剑来,果然咬碎了一段。
  但他已顾不上这剑了,陶颂半身鲜血,勉强拿山月稳住身形,半跪于地仍有些摇晃。
  慕祁一把抱住他,十分惊恐:“哥哥你流了好多血……”
  陶颂头晕眼花,那狸猫尖爪太厉,被它划了一下,他只觉得一路疼到了心口,又拼命动了一剑,眼下像半个身子都穿了似的。
  他一阵恍惚,头顶脚下却又一阵摇动,他被塞下几口丸药,才隐约听见喻识惶急的声音:“陶颂!陶颂,你能听见么……”
  陶颂缓缓睁开眼,眼前逐渐清明,打眼便瞧见慕祁抱着他胳膊哇哇大哭:“哥哥你没事吧!你流了好多的血!”
  陶颂仍觉得疼,见他安然无恙,也没有心力开口抚慰,又见喻识小心翼翼地扶住他,一脸忧心并焦急:“能吃的药我都给你吃了,好点了么?”
  这丹药似乎用途不大,他依然疼得厉害,只能勉强缓和了语气:“没多大事……”
  方说罢这几个字,脚下又是一阵剧烈摇动,尘土石块在周遭哗啦啦地作响。
  “石壁震成这样,想是外头斗得厉害。”喻识皱起眉头,“得赶紧走。”
  慕祁抹抹眼泪,跑出来:“跟我走,我阿公让我来接你们的。”
  喻识一手托住陶颂:“我背你。”
  陶颂略微摇头,却是反手把住他的脉息,语气一沉:“比方才还严重?”
  喻识早觉得心下拉扯得厉害,只能躲开:“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越是紧要关头越是坏事。”
  陶颂堪堪压住涌上来的一口鲜血,飞快地封住几道大穴,复开口:“就这么走吧,给你省点力气。”
  喻识还要劝,陶颂只道:“这路上还不知有何意外,我行动不便,背着我更连累你出剑了。”
  他站起来,又将山月放入喻识手中:“你的剑断了,用我的。”
  头顶再次剧烈地晃动起来,喻识略一思索,便接住剑,牢牢地握住他,尽量快步地跟着慕祁走去。
  所幸,这一路虽地动山摇不断,却再无其他凶兽。
  慕祁带他们穿过一道禁制时,喻识提了一路的心,终于安稳放下。
  此地像是一个洞穴深处,干净妥帖,想是慕祁住处。四下燃着几处烛火,两张小榻,一方桌案,笔墨纸砚,锅碗瓢盆,倒一应俱全。
  内里还有一汪清泉水,也不知何处引来的,泉眼咕嘟咕嘟地冒着水花。
  喻识依稀辨出,其间有些妖法印记,只看了一眼,肺腑间突然撕扯得便愈发厉害。
  他只能缓了口气,再向别处打量。
  再向深处便是另一道禁制,喻识看过去,禁制之外是洞穴出口,外头漆黑一片,林木萧萧,皓月朗朗。
  也不知外头过了几日了。
  慕祁顺着他的目光:“这是我阿公设下的,不让我出去玩。”
  喻识只点了点头。
  大妖设的禁制,他定然只能硬破,眼下已十分麻烦了,不宜再轻举妄动。
  陶颂一路走来,已冷汗连连,面色苍白。身后方才止了血,只是妖猫厉害,再加上多下行动,裂口又破开许多。
  喻识扶他到小榻上,解了他几处经脉穴道,陶颂只觉得疼过了劲,一时浑身发酸,没有一点力气。
  喻识轻手轻脚地除了他的外袍,又褪下中衣,扶他趴好。
  陶颂原本就白,这一道深深伤口,自后肩至腰,斜斜贯下大半后背,边缘黑紫,渗着鲜血,十分地狰狞。
  喻识已然心疼得厉害,又瞧见他背上还有一片青紫,想来是方才大鳄断尾扫过所致。
  他轻轻一按,陶颂便嘶得吸了口凉气。
  喻识拿慕祁洗净的帕子给他擦着,声音都有些抖:“疼得狠么?”
  陶颂眼前一黑一黑的,听见他的语气,倒觉出几分笑意,低声道:“原本不疼的,你一问,我就感觉疼得厉害了。”
  喻识一顿,手上稍微一用力:“什么时辰了,还有功夫东扯西扯的。”
  陶颂立刻喊起来,又把他心中疼惜勾出了十二分。
  喻识十分小心地给他涂上药,这妖爪尖利,只勉强止了血。
  可惜崔淩不在,也不能仔细瞧一遍。
  喻识忧心得厉害,又见慕祁抓着帕子给陶颂擦了擦汗,怯怯道:“谢谢你。”
  陶颂只偏过头来:“吓着了么?”
  慕祁小小声:“你流血吓坏我了。”
  陶颂伸手摸摸他的头,慕祁凑过来,想了一下,低头在陶颂面颊上吧唧亲了一口,大眼睛水汪汪:“这样好点了么?我生病时,阿公亲亲我就舒服多了。”
  陶颂失笑,又转了转心思:“你亲我好不了,得换个人来。”
  慕祁怔了一下,飞快地让出地方,捂住眼:“我真的看不见了,你们亲吧!”
  这童言无忌听得喻识脸发烫,瞥见陶颂还在笑,只能愤愤道:“你是伤得轻了,还有力气闹腾。”
  喻识是不肯的,陶颂也不过逗他一句,他笑了一会儿,只卷上一层倦意,又低声道:“剑修,我调息一下,你看着点。”
  “有哪儿不舒服么?”喻识顿时紧张。
  “方才那一剑用了十成气力,真气有些凝滞。”陶颂缓了一口气,“大约不打紧,我凝神调息一会儿,你小心些。”
  喻识方才把脉,并未发觉有何异样,想来自己才能察觉清楚,他又嘱咐了两句,便瞧见陶颂阖上了眼,气息平缓下来。
  慕祁比了个口型:“在疗伤吗?”
  “他听不见了,不用这么说话。”喻识打量了一遭,又问,“你阿公还有衣服么?他这外袍不能穿了。”
  慕祁飞快地跑去翻箱子了。
  喻识抱起榻边破裂的衣裳,摸到了一本硬物。
  是衣襟里缝了个内袋,里头有本小册子。
  喻识突然想到,他第一次见陶颂,就摸到过他怀里这本书册。
  他已然好奇良久,有次陶颂在河边翻看,他还以为是那种书。
  那……那种书不会贴身放着吧……
  喻识突然一阵心虚,瞥见慕祁正十分专注地埋头翻着箱子,便悄悄摸了出来。
  方一打开,喻识便惊了。
  这确实是本画册,笔墨精巧,画工精湛,但这笔法他认得,分明是文漆画的东西。
  这是……小蛮山除黑麟大蟒时的事。
  文漆昔年居然还画过这件事,喻识都不知道。
  这画技,可惜师父拦着,不然小师弟真该下山去开个书画馆子教弟子。
  喻识随手翻看了两页,此时此地,在这么一件东西里,见到上辈子的脸,他心里忽然涌上些异样的感觉。
  并且……这书册纸页蜷曲生皱,应是被翻阅了无数次,凡是有他的书页,页脚总是格外皱巴。
  徽州墨遇水不化,但这书页上终究会有痕迹。有些地方,是层层眼泪打湿过。
  喻识心头突然漫上一层沉重。
  这分沉重层层叠叠地压在他心口,喻识突然有点,不敢再回头去看陶颂一眼。
  为什么会把救命恩人的画册贴身放着?
  喻识心下一片混乱。
  他似乎清醒地知道答案,但他有些,不敢去想。
  临安陆府的事,陡然出现在他脑海中。
  幻境中,那个与陶颂有几分相似的少年抓住他的手:“我想和你在一起。”
  檐外倾盆大雨,陶颂眼神中有深沉的怅然:“你和那个人很像。”
  那夜花枝凌乱,陶颂吻过他后,说的是:“你不要走,你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喻识手上一抖,这书册随着颤了一下,忽然掉下一页泛黄的纸。
  这纸页落在地上,散开在土石之间。
  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个字迹了。
  这是他自己的字,上面写着,我等你。


第73章 石穴其二
  喻识定定地怔了一会儿,心下像烧着一团火。
  这火灼烧啃噬着他的心,又酸又疼。
  所以陶颂早就知道了。
  才会有那样毫不遮掩的喜欢。
  世上还真有这样的傻子,竟然将他昔年的话记了这许多年。
  喻识心里泛上深深浅浅的酸楚,也不知道,他死了的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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