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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当空-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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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婉儿撒娇道:“你从来不看人家写的东西。”

龙鹰笑道:“你有给老子看吗?”

上官婉儿嗔道:“婉儿仍没有那么厚的脸皮。”

又笑道:“婉儿爱听龙大哥自称老子,霸气十足。”

看她眉梢眼角的风情,龙鹰长身而起,将她从座位拦腰抱起,朝上层走去。

上官婉儿“嘤咛”一声,双手缠上他,伏在他宽肩上。

龙鹰有点不知自己在干甚么的感觉。

他已深陷在大周朝的政治迷宫里,敌友难分。还能有走出去的一天吗?

第十四章 洗尘晚宴

“太平的新欢究竟是何方神圣?”

上官婉儿“嗯”的一声,没有答他。

龙鹰仍在回味刚才与她抵死缠绵的滋味,心中同时涌起奇异的感受。为何欢乐时,时间总似在指隙间飞快的流逝?一切变得梦幻般不真实。可是在伤心、消沉和失意时,时间却若如无限地转缓和延长了,生命因而“真实”起来,亦令痛苦更难以负荷。

当日他步入彩虹和玉芷的灵帐,便有这种感觉。时间一如他的心情般沉重缓慢,她们的死亡是如此真实和不可改移,令他有度刻如年的难受。

上官婉儿用指尖碰碰他鼻头,柔声道:“龙大哥在想甚么?”

龙鹰冲口而出道:“我在想着光阴流逝的错觉。”

上官婉儿改侧卧为俯伏,仰起线条优美赤裸着的上半身,大感兴趣的道:“说来听听。”

龙鹰并不想说出彩虹和玉芷的事,道:“这是从以前长时间独居得来的领悟。四周的环境每天都在变化中,风情雨露,花开花落,可是自己却像永恒不变,就似可如此这般一直活下去,永远如此。到神都后,这错觉更强烈。人事不停转动,自己仍似是永恒不变,这当然是个错觉。”

上官婉儿呆了起来。

龙鹰往她侧转,探手来回抚摸她滑不溜手的香背玉臀,道:“为何不肯告诉我太平的新欢是谁?”

上官婉儿秀眸闪闪的看着他,道:“因为不知从何说起,自你离开后,不到三个月,公主已故态复萌,回复往昔的风流,夜夜笙歌。婉儿想,连她自己亦弄不清楚有多少个男人在她身边团团转。”

龙鹰转变话题道:“张氏兄弟透过胖公公来找我,为何不直接和婉儿说,再由婉儿转达呢?”

上官婉儿微笑道:“张氏兄弟和公主关系一向良好,亦只有公主可代庐陵王向他们做出保证,所以婉儿只能躲在背后,由公主出手。”

龙鹰讶道:“婉儿和公主的关系,原来这般密切。”

上官婉儿显然不想谈这方面的情况,岔开道:“刚才起草的诏令,圣上核准后会立即向岭南颁布,龙大哥心中可有执行之计?”

龙鹰心忖上官婉儿之所以能和太平建立这种关系,该与李显和韦妃有关,可见她三年前的房州之行,大不简单。并不揭破,随口道:“只要我查到大江联在岭南人口买卖的代理人,便可来个杀鸡儆猴,镇慑其他人。”

上官婉儿道:“龙大哥只得一个人,怎办得到这么多事呵?”

龙鹰坐起身来,笑道:“给你提醒,老子确有很多事急着去办。”

上官婉儿陪他坐起来,伏入他怀里,紧抱他的腰,撒娇道:“不准你走!”

龙鹰笑道:“上官大家不久前才向我归降,现在又想造反吗?”

上官婉儿媚态毕露的道:“不准笑婉儿,婉儿和龙大哥永远没完没了。”

又道:“龙大哥要支持粱王吗?”

龙鹰笑道:“早知瞒不过大才女,看穿我和梁王在廷会上暗中勾结。唉!我确在支持他,却是支持他放弃太子之位。”

上官婉儿颓然道:“粱王现在仍是听不入耳,没人可说他错,因为在宫廷内,唯一可相信的人,只有自己。”

龙鹰道:“婉儿不相信我吗?”

上官婉儿道:“龙大哥并不是宫廷中人,虽然有部分时间居于宫廷内。”

又娇痴的道:“即使有一天婉儿给龙大哥卖了,亦绝不后悔曾信任龙大哥。”

说毕坐起来,龙鹰封上她香唇。

※※※

到踏上董家酒搂往第三层的阶梯,龙鹰仍在想着上官婉儿。此女不论心计手段,均不在他认识的任何人之下,且文采风流、狐媚动人,当她向你献媚示爱,虽明知她另有居心、诸多隐瞒,也禁不住为她倾倒,且不会有少许中了她美人计的悔意,便像他现在的样子。

男人总有个心态,就是不论女方如何放荡风流,仍认为自己有与别不同的吸引力,可令对方芳心独许。龙鹰自问亦有这个倾向,即使上官婉儿开始时是奉武三思之命来笼络自己,虚情假意,但现已变得作茧自缚,情陷于他,故对胖公公的警告置若罔闻,肆意享受她的温柔滋味。

看来武三思对本身的存亡,是留有后着,此后着正是透过上官婉儿办到,她正是武三思和李显间的桥梁。武三思现时当然不肯认输,但只要不是如武承嗣般愚昧,亦该知道假如得不到军方的全力支持,坐上了龙座仍要被硬扯下来,且是诛家灭族的大祸。

武氏子弟现在看似显赫一时,个个位高权重,可是其权位全因武曌而来,其基础是建立于流沙之上,一个浪打过来,肯定不留下任何痕迹。

武三思在内廷会议上那番有关天下形势的看法,并不是龙鹰教他说的。龙鹰只对他说大方向,其他则由武三思自行发挥。这番话正显示出武三思掌握时局,深明自己所处的位置,即使武曌仍在,如他登上太子之位,第一个起兵造反的正是大江联,且响应者大不乏人。故此会后,狄仁杰也认为从武三思入手,是行得通的。

在此事上,胖公公可以发挥怎样的影响力呢?自己又该如何说服武三思?一个拿捏不好,他与武曌前良好的关系,将尽付东流。

上官婉儿该是最清楚武三思的人,但她现在究竟是站在自己这一方,还是仍是武三思的人,恐怕她还是拿不定主意。正如她所说的,在宫廷内,唯一可信赖的,只有自己。

三年前,她助龙鹰透过张氏兄弟,扳倒武承嗣,但三年后形势已变,武三思成了太子宝座的竞逐者,上官婉儿仍肯帮他吗?说不定三年前她的转变,背后是奉有武三思之命,先撂倒武承嗣。

宫廷斗争的复杂,是超乎任何人想象的。

最令龙鹰苦恼的,是李显可能比武三思更烂。在流放期间,仍是荒淫无道,如此这般一个人,登上帝座,是人民的苦难。更会重演高宗和武曌的情况,由韦妃独揽大权,最后来个窃朝换代。

政治便是如此不堪。

“鹰爷到!”

把守三楼的高手护卫,人人露出发自真心的尊敬神色,向龙鹰致礼问安。

南端的大厢房筵开一席,今天参与廷会的张柬之,娄师德、李昭德、姚崇、魏元忠均有出席,另外还有他认识的桓彦范和崔玄暐。初次见面的有职方郎中崔泰之和司刑评事冀仲甫,全是当朝大官,最低级的也有五品,可见拥李显一方是如何人强马壮。如加上他龙鹰,确有可抗衡武曌的声势。

或许因厘定了对外的清晰国策,众人无不兴高采烈。出乎龙鹰意料之外,席间狄仁杰一句不提武三思。

狄仁杰举杯笑道:“若逐杯恭贺龙小兄、仞雨和过庭在今次西游取得的每项成就,恐怕大家醉倒了仍未完成祝贺。所以必须将就点,以一杯酒囊括一切,大家干杯。”

众人轰然对饮。

狄仁杰显然兴致甚佳,先亲自斟满分坐两旁的万仞雨和龙鹰的杯子,又为各人注酒,然后洒然举杯道:“这一杯是为仞雨饯行,但日子必须保密,因他亦如鹰爷般,是敌人的头号目标。”

龙鹰朝万仞雨瞧去,与他交换个眼色。

再饮一怀后,气氛更趋热烈。

姚崇欣然道:“自高祖开国以来,中土展开从未之有的盛世,但太宗之后,边疆情势每况愈下,频频失利,硖石谷之战,更是我国的奇耻大辱,惨失能镇国的大将王孝杰。而祸不单行,黑齿常之亦为敌所乘,本以为重振无望,幸得鹰爷和万爷挽狂澜于既倒,以闪电之战攻克契丹,重挫突厥,又只凭三人之力,改变了西域、高原和南诏的形势。这番话姚崇是不吐不快,怎都要再喝一杯。”

各人和应,又尽一杯。

狄仁杰笑道:“明天还要上早朝,喝酒便喝到这杯,改喝茶如何?”

众人笑着同意。

娄师德向龙鹰和万仞雨道:“廷会后圣上召了我、国老和张大人去说话。圣上对大江联的所作所为,非常震怒,圣意是绝不能坐视。”

张柬之道:“最直接的方法,是将滇帮连根拔起,不过云南高原地形复杂,瘴毒弥漫,恐怕要鹰爷和仍雨亲自出手才成。所以我们退而求其次,改向金沙帮开刀,只要能擒杀格方伦和一众头领,便可去大江联一条臂膀。”

李昭德道:“不怕打草惊蛇吗?”

万仞雨笑道:“李公放心,不拿金沙帮祭旗,方是不合情理。”

娄师德松一口气道:“既得万爷支持,那我们便是做对哩!”

众皆大笑。

事实上娄师德说出了众人心事。自大破孙万荣后,龙鹰三人的战术战法,仿如天马行空,教人无从测度。即使以娄师德如此久经战阵的名将,亦怕因策略配合不了他们,因而误事。

宴会后,龙鹰偕万仞雨到洛河的岸坡坐下说密话。

龙鹰问道:“何时走?”

万仞雨道:“明天一早走,由黄河帮的陶显扬安排,不用来送我,愈保密愈好。如非为了芳华和婢子,我怕他的娘。”

又道:“有时间应酬一下显扬,他对你佩服至五体投地。你是否仍打算到房州去?”

龙鹰道:“不去一趟是不行的。唉!”

万仞雨讶道:“因何咳声叹气?不像你一贯乐天的态度。”

龙鹰苦笑道:“还不是因听了胖公公的一番话,清楚了李显是怎样的一个混帐。”

万仞雨无言以应。

龙鹰道:“公公说李显现在是‘奇货可居’,你那次到房州去,有这样的感觉吗?”

万仞雨道:“是多年前的事了,那时的政治形势对李显夫妇非常不利,武曌依足贞观时的规定给他们最低规格的‘一千户封’,令他们生活拮据,武曌又监管极严,有心有力者都不敢接济他们,哪似现在般奢华?当时我只感到李显昏懦无能,事事须由韦氏给他拿主意,形成女强男弱的情况。”

龙鹰皱眉道:“奢华?他们忽然有钱起来吗?钱从哪里来呢?”

万仞雨道:“我是在长安时,听师尊说的,或许是武曌增加了他的食户数吧!”

龙鹰道:“圣上这么憎恨韦妃,怎肯让她有好日子过?”

万仞雨道:“想起李显我便头痛。唉!以前我也像很多人般,以为只要让中宗回朝,再辅之以贤相明臣,一切可迎刃而解,现在才知自己的想法多么天真。只要想到韦氏可变成另一个武曌,便晓得我在说甚么。”

龙鹰沉吟道:“弄清楚李显夫妇的钱从哪里来,会使我们明白很多事。”

万仞雨道:“你在怀疑甚么呢?”

龙鹰道:“先告诉我,在宫廷内,圣上可以不论,以才智和政治手腕言之,最高明者是谁?”

万仞雨道:“我只能提出胖公公,没有他,武曌便做不成皇帝。”

龙鹰道:“正因你忽略了这个人,就证明了她是如何高明。事实上包括国老在内,所有人都忽略了她。”

万仞雨大奇道:“不要卖明子了,究竟是谁呢?”

龙鹰一字一字地说出来道:“上官婉儿!”

万仞雨失声道:“竟然是她!确令人难以相信。”

龙鹰道:“她等若圣上政治手段和治国的入室传人,本身聪明绝顶,又深谙宫廷生存之道,参加每一个会议,起草所有诏敕,长期生活在圣上身边,比任何人更熟悉圣上的政治手腕。符还不够的话,让我告拆你,在到长安前,她不但向我献身,还表明站在我们的一方。并指出想扳倒武承嗣、复辟中宗,可从张氏兄弟人手。这是谁都想不出来的计策。”

万仞雨道:“她不是武三思的人吗?当年武三思举行招待外宾的宴会,她俨如半个女主人的身分,事无大小,一律由她打点。”

龙鹰道:“直至现在,她仍是武三思的女人,亦全赖她,武三思方可以和我保持不错的关系。但她亦是最明白圣上心意的人,比任何人更懂审时度势,知道因我们在没有任何武氏子弟参与下,大破孙万荣,彼消我长下,拥李显派立告声势大盛,李显的回朝,几成不可逆转之势。”

万仞雨吁出一口气道:“我开始相信你说的话了。”

龙鹰道:“那时圣上仍不肯认输,做出最后的努力,就是争取我的支持,同时割地送礼的希望玉成武延秀扣凝艳的婚事,结果如何,大家有目共睹。”

万仞雨双目闪闪生光,道:“圣上终于意动了。”

他还是首次称武曌为圣上。

龙鹰道:“所以今次回来后,婉儿又再赐小弟另一锦囊妙计,就是从武三思人手,说他和武承嗣是不同的两类人。”

不由记起今天欢好后,上官婉儿指武三思仍听不入耳的话。

万仞雨不解道:“为何你说上官婉儿仍是武三思的女人呢?”

龙鹰道:“我一直以为,上官婉儿是亲自说服张氏兄弟,当时她亦予我这个错觉,到今天方晓得她是透过太平向张氏兄弟做出保证。”

万仞雨拍腿道:“对!她凭甚么说服太平公主去做这种会触怒圣上的事?”

龙鹰补充道:“圣上当时刚罚太平三个月不准离开公主府半步,凭我求情始肯收回成命,但明言不准她干扰皇位继承权的事。”

万仞雨道:“给你这小子吊足瘾子,立即给我揭盅。”

龙鹰笑嘻嘻道:“万爷英明神武,怎会猜不到?给你点提示,大才女当时刚从房州回来,任务是举旨去警告李显夫妇,不准和江湖人物来往。”

万仞雨动容道:“上官婉儿早看穿大周和突厥的婚约不能成事,所以秘密与李显夫妇勾结,此着果然厉害。”

龙鹰苦笑道:“她比我们三个臭皮匠加起来更厉害,他奶奶的!”

第十五章 圣门峰会

返抵上阳宫,被令羽截着,请他到御书房见驾。登上令羽为他准备的骏马,两人催马朝御书房奔驰。

龙鹰心内嘀咕。

君无戏言,武曌说过让他有半天的自由,如非有十万火急的事,怎会突然要见他?且还是首次于晚上在御书房见他,可是任他想破脑袋,仍猜不到所为何事。

御园内御卫警备森严,两人在门外下马,荣公公迎上来道:“圣上和胖公公在御书房内,鹰爷请!”

龙鹰心头剧颤,胖公公出手了。

※※※

“鹰爷到!”

龙鹰战战兢兢的转过屏风,进入御书房。若只关乎他一人,他可以一无所惧,但因牵涉到胖公公,却不得不为胖公公担心,怕被女帝看穿他们向她用计。

被武曌大骂和大赞的机会,完全相等。

武曌正负手在书房内来回踱着方步,胖公公抱手环胸,神气的立在一旁,目光随武曌移动,见龙鹰进来,微一颔首,示意他放心。

武曌闻龙鹰请安之声,仍没有反应,直至抵达龙桌,方缓缓转过龙躯,有点软弱的半挨桌子边,龙颜苍白。她脱掉帝冠,身穿丝质红龙纹白底的便服,似是在准备就寝前,被胖公公硬拉到这里来谈机密。

龙鹰和武曌四目交投,时间如被一股说不出来的寒冷冰结了。

武曌轻叹一口气,道:“告诉朕一切有关大江联,却没有写入报告里的事。”

龙鹰察言观色,知如卖关子使是讨骂,老老实实将刘南光和见花简宁儿的事说出来,最后道:“如果小民真能混进大江联的总坛去,将可掌握其虚实。”

武曌的龙颜回复了生气,又再来回踱步,显然在某一事上委决难下,必须苦思。龙鹰从未见过她这样子。

胖公公虽一言不发,却是一副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模样。

龙鹰向着她往龙桌去的龙背道:“大江联现在有三大主要目标,一是刺杀庐陵王,然后嫁祸圣上,务要令天下四分五裂。二是从商月令入手,夺得飞马牧场的控制权,将势力扩展往大江之北,在北方取得进可攻,退可守的坚强据点。三是杀死小民,因小民乃默啜最痛恨的人。”

武曌转过身来,本是苍白的面容回复血色,神态复常,微笑道:“邪帝太谦虚哩!如果三个目标只择其一,肯定是除去你。”

目光移往挂在她左侧墙上的画,看得深情专注,似已进入了画内大雪漫天的世界里去。

龙鹰心忖她该是处于一种异乎平常的心境,否则不会如此“睹物生情”。

女帝轻轻叹息,道:“可以让人雅来陪朕几天吗?”

龙鹰怎敢说不,忙道:“是人雅的恩宠,小民……”

武曌截断他道:“不用急,你们刚重聚,朕怎忍心将她从你身边挪走,待你离开神都后,公公会做出安排。”

胖公公“是”的应了一声。

武曌依依不舍地收回投向雪景的目光,凤眼闪闪生辉的瞧着龙鹰,平静的道:“朕真的很高兴,能于此艰难时刻,得公公和邪帝伴在身旁。”

龙鹰知她有天大重要的事要说,但怎也没法猜到她即将说出来的事,连一点模糊的影子也掌握不到,只知必与胖公公出手有关连,而正因如此,更无法揣测。胖公公究竟向她说了甚么话呢?

武曌又道:“我现在是以圣门之主的身分,向邪帝提出要求,不论大周朝如何变化,邪帝必须延续我圣门的光辉,不致留下千古恶名。”

龙鹰失声道:“圣上究竟为了何事?竟说出如此重话?”

女帝神情肃穆的道:“先答应朕再说。”

一种奇异的感觉蔓延龙鹰全身,双肩似沉重起来,诚恳的道:“我龙鹰在此向圣主立誓,必竭尽所能,令后世的人提起圣朝,都要心怀景仰之心。”

胖公公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武曌默默的凝望着他,不片刻目光转柔,浅叹道:“但愿朕能到沙场上与邪帝并肩作战。”

龙鹰道:“在神都并肩克敌,不是一样痛快吗?”

武曌现出回忆的神情,龙颜解冻,微笑道:“确是非常痛快!”又轻轻道:“邪帝会一直站在朕这一边吗?”

龙鹰想笑,可是此际的凝重气氛,却使他没法展露笑容,吁出一口气道:“圣上是我的师姐嘛!”

胖公公悠然道:“论辈分,该是师姨。”

武曌道:“朕喜欢做邪帝的师姐。”

胖公公笑道:“当然以明空说的话为准,因是圣旨呵!”

武曌现出神往之色,显是“明空”两字让她听得非常受用。

龙鹰敢肯定自她登基之后,胖公公是首次当面唤她以前的名字。

武曌双目忽又填满伤感神色,吐出一口气道:“转眼又十多年哩!”

胖公公点头表示明白她的感受,龙鹰却是一头露水,不明白女帝口中的十多年,意何所指。

武曌没有进一步说明,淡淡道:“朕要促成李氏子弟和武氏子弟两家盛大的联姻。”

任龙鹰千猜万想,亦没想过是这么一回事,只能以石破天惊来形容,更怀疑其可行性。

若从大处看,此确为诮弭双方矛盾的实质行动,先决条件是把皇位重新交给李氏家族,目标是形成李、武联合执政的局面。可是由于武曌假武承嗣和酷吏之手,对李唐宗室大肆杀戮,两个家族可说是仇深似海,要忽然化解,且结为亲家,实在是难之又难。

不由朝胖公公瞧去,希望得到点提示,胖公公偏是全无反应。

我的娘!这就是胖公公的出手吗?与“撮合”武三思和韦妃这对“奸夫淫妇”有何关系?

胖公公开腔了,轻松的道:“庐陵王的长女配武承业之子陈王武延晖,二女配武承嗣之子南阳王武延基,么女配武三思之子高阳王武崇训,将由武三思亲率迎亲团到房州去,庐陵王当然要到神都来主礼。”

龙鹰听得呆若木鸡,头皮发麻。

胖公公确是艺高人胆大,手腕厉害至令人咋舌,难怪在他的支持下,武曌能披荆斩棘的杀出血路,登上帝皇宝座,成就史无先例的女帝霸业。如此将武三思和韦妃硬拉在一起,是他做梦也未想过的可能性。

武曌沉声道:“在事成前,发绝对保密,不容任何消息外泄,包括粱王在内,都不可与闻。”

胖公公提醒道:“更不可让国老晓得,邪帝须当此为我圣门的秘密任务,假若事成,圣朝将出现天翻地覆的变化,一举化解了政局不稳的情况,那时邪帝便可放手对付大江联和外敌。”

武曌抛开了所有顾虑般,侃侃而谈道:“朕还会在各方面配合,营造出有利联姻的气氛和环境。”

龙鹰冲口而出问道:“例如呢?”

武曌没好气的向胖公公笑语道:“只有这小子敢如此质问朕。”

胖公公含笑道:“将旦儿和诸子的禁制解除又如何呢?”

武曌微怔道:“这个可列入考虑之列。”

胖公公摇头道:“还用考虑吗?这叫事在必行。你的天魔大法一旦施展,仍可以留手吗?”

武曌道:“但有事成前和事成后的分别,朕希望这次联姻,是水到渠成地发生,而不是由朕颁旨硬逼出来。”

胖公公从容道:“圣上仔细想想,现在太子是旦儿而非显儿,若要旦儿将太子之位让出来,则必须营造出和谐的气氛。此事让公公去做吧!公公会做得妥妥帖帖,消息传往房州,会令显儿恐惧尽去,否则会以为圣上派三思去将他全家处死。”

胖公公说得振振有词,但龙鹰却苦忍着不敢笑出来,因为其内容绝不好笑,儿子竟害怕给亲娘杀害全家大小,是多么凄惨和可怕的母子关系。

武曌苦恼道:“可是朕也要顾及朕武氏子弟的情绪,若他们感觉到朕有意解除抑李扬武的政策,会感到不安,不利两家的融合。”

龙鹰成为旁听者,可以想象在两人交恶前,一道如眼前般,大家有商有量,交换见解。

胖公公揣摩圣意的手段,确是了得,不用思索般提议道:“改由邪帝和国老共同出手又如何?你的武家子弟只会认为,圣上不得不卖点面子予劳苦功高的邪帝。事实上邪帝立大功无数,圣上几乎没给过他半个子儿。”

又向龙鹰道:“公公会教你如何去处理。”

武曌终于首肯,道:“确是没有办法里的可行之计,唯一的顾虑是怕会破坏邪帝和三思间的关系,不利联姻的进行。”

龙鹰心中激动,任何熟悉朝政者,均晓得武曌这几句表面听来轻描淡写的话,实在句句力能撼天摇地,彻底扭转了自武曌参政以来的政治生态,等于一夜变天。

眼前的三人会议,其分量只有在今早的内廷会议之上,重要性绝不在其下。

胖公公好整以暇道:“公公的看法刚和圣上相反,以江湖手法论,这招叫‘投石问路’。以三思的性格,圣上以为他敢向邪帝大兴问罪之师吗?三思只会诚惶诚恐地来向邪帝讨教,好弄清楚圣上因何肯对旦儿开恩。”

武曌向龙鹰哑然笑道:“看!公公比朕更了解朕亲侄。”

胖公公欣然道:“此计最巧妙处,是当三思来找邪帝时,邪帝便可软硬兼施,让三思明白眼前的大利,如可令三思自己向圣工做出联姻的请求,日后又真的成事,公公敢肯定李显夫妇将对三思非常感激。”

武曌不住点头,然后道:“公公认为经此变难后,显儿以后肯振作做人吗?”

胖公公斩钉截铁的道:“不会!”

武曌苦笑道:“公公真坦白。”

胖公公惨然道:“从圣上入宫的一刻,公公便向圣上说过,宫廷的政治,不是个对与错的问题,而是如何做出最有利自己的选捧。我们均明白显儿是甚么料子,只恨我们并没有另一个选择。”

龙鹰问道:“然则梁王凭着甚么借口到房州去呢?”

胖公公沉声道:“此事关系重大,以大江联耳目之众,任何有关庐陵王的事,必瞒不过他们。三思如此劳师动众,声势浩荡的到房州去,大江联会做出怎么样的反应呢?”

龙鹰苦笑道:“可以不那么张扬吗?”

胖公公道:“不论如何保密,仍没法瞒过大江联的眼线,便像你们到龟兹去的事外泄般。唉!大江联只要散播谣言,说东宫解禁的事是个幌子,圣上其实是要处决显儿夫妇,派三思去执行,那来杀三思的,会是江湖上支持显儿的各门各派,大江联还可用鱼目混珠之法,嫁祸其他门派。”

武曌断然道:“只有邪帝亲自保护三思,朕才放心。”

胖公公道:“可是邪帝不可用鹰爷的身份去,更不可让梁王晓得你随他去,否则会失去两家融合的意义。”

龙鹰一呆道:“那我凭甚么身份去呢?”

武曌忍俊不住的笑道:“‘丑神医’王庭经又如何?”

龙鹰失声道:“丑神医?”

胖公公道:“没有十天半月,仍未能成行,多陪伴人雅她们吧!”

龙鹰想的却是小魔女主婢和仙子,自己怎舍得在她们返神都不久,便离开她们,不顾而去?何况七月初一日,还要到湘阴去与花简宁儿会合。

武曌道:“三思以何理由、何种形式到房州去,仍需好好斟酌。事情便这样暂定下来,让公公为朕想得周详点,明天早朝前,公公到上阳宫来见朕,龙先生明天则不用到御书房来。”

胖公公和龙鹰祝安告退,到了御书房外,胖公公邀龙鹰登上他的马车,送龙鹰返回甘汤院。

龙鹰道:“照我看,要派一师万人部队去保护武三思才成。”

胖公公道:“那更会使人误会明空想杀自己的儿子。”

龙鹰苦恼道:“可是如真有人来犯,在弄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下,我岂非缚手缚脚?”

胖公公道:“否则何用邪帝出马?随便派出大批御卫便成。”

龙鹰头痛道:“我如何向人雅她们交代?还有小魔女,她可不是善男信女。”

胖公公笑道:“小魔女最易解决,带她一起上路便成,她还不知多么高兴。”

龙鹰大喜道:“可以吗?”

又想起另一问题,道:“上官婉儿会一道去吗?”

胖公公道:“不要问我,应该问自己,我和明空是背后策划者,运筹帷幄,你才是在前线代驾出征的主帅。如果这件事做得好,会将整个政局改变过来。李显能登上太子之位,是李唐得以恢复的基础,李氏子弟再次得到合法的继承权。而我圣门则不用因武氏子弟致遗臭万年。”

龙鹰不解道:“公公凭甚么在一晚之间说服圣上?”

胖公公道:“我只向她说了一句话。”

龙鹰呆瞪着他。

胖公公道:“我直冲进仙居院去弄醒她,向她说出这句话。”

龙鹰叹道:“要我求你方肯说出来吗?”

胖公公开怀笑道:“事实上这句话本身并没有甚么意义,可是每逢关键时刻,或是在重大的行动之前,公公都会向她说这句话,数十年来一直如此。”

龙鹰道:“原来卖关子,是可以令人这般痛苦的。”

马车在甘汤院大门前停下。

有人拉开车门。

胖公公俯身凑到龙鹰耳旁,低声道:“我告诉她……”

龙鹰道:“我在听着!”

胖公公道:“是时候哩!”

拍拍他肩头,着他下车。

到目送胖公公的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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