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浅醉云边-第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敏妃苏娘娘也笑道:“寿龄怎么也不赞赞本宫?这话虽然是夸赞逍遥王妃的,本宫听着,心里也很欢喜呢。”

抿嘴一笑,寿龄长公主道:“娘娘您输了,娘娘的酒令,意境如何,寿龄不敢妄加评判,只是娘娘的韵都错了。”

脸上红了一下,敏妃多少有些尴尬,澹台梦忙笑道:“古人说,莫要以辞害意,这邻韵相连,迢递如水,和着辞令中的欺霜傲雪的那份矜持,也是风神摇曳。青莲居士的《望月怀古》,何尝格律工整,不也是传颂千古的好诗?”

轻轻拍了下龙书案,皇帝别有意味地笑道:“以前朕看着枫儿任性胡闹的时候,总是替他发愁,这般玲珑剔透又巧舌如簧的一个人,将来可要为他物色个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和他比翼齐飞?看来,上天造物,自有冥冥,所谓佳偶天成,不外如是。敏妃,施儿,你们都输给逍遥王妃了,看来不但敏妃要输彩头,连朕也要赏赐才是。”

皇后列云惜心中一动,知道皇帝在嘲笑澹台梦的话,未免太逢迎敏妃了,也是同列云枫一样,巧言令色。列云枫却噗嗤一笑:“皇上,自来夫妻都是鸳鸯配,枫儿自是任性胡闹得紧,舌绽莲花也习以为常,所以上天体恤臣父教导不易,更不忍让皇上为天下操劳后再为枫儿烦心,所以才派了个肝胆冰雪、福慧双修的王妃给我。别人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家的王妃却是春风化雨,度己度人,皇上没见枫儿这些日子,都一本正经得紧,可是一件放肆荒唐的事儿都没有做呢。皇上赏赐她,正是以彰闺阁德范,枫儿这里先谢恩了。”

皇上点点头:“不错,这些日子,你果然不曾惹事让朕头疼,而且你们夫妇伉俪情深,也让朕省了不少心思,鹣鲽。”

他一招呼,一个宫装彩女连忙低头屈身而进,跪于当心:“万岁。”

皇上笑道:“这个鹣鲽本在敏妃宫里侍候,很是伶俐,权作今日的彩头吧,既是敏妃输的彩头,也是朕的赏赐。”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愕,皇帝赏赐的宫女,自与父母赏赐的婢女一般,那是辛莲、叶眉儿一流儿的人物,列云枫当际也是一愣,柳眉儿和辛莲,他可以泾渭分明不去沾染,可是皇帝赐与的女子,他如何能够懈怠?他可没有想到皇帝居然也用如此俗套的招数来算计他。

谁知澹台梦笑盈盈地近前一步,跪下谢恩:“臣妾谢万岁赏赐,鹣鲽姑娘本是敏妃娘娘的近侍,臣妾焉能僭越夺爱?只是万岁是君无戏言,敏妃娘娘纵是不舍,也只好割爱相赠,臣妾身受隆恩,感激涕零。”

先前她说到不敢夺爱之时,皇帝还以为她会婉拒,谁知道居然谢恩了,而且她来谢恩,这鹣鲽自然就是赐予她了,这和赐与列云枫的性质,可是完全不同。

鹣鲽跟了列云枫,自是媵滕妾侍的身份,跟了澹台梦,那就是侍儿婢女了。

低下头,列云枫心中偷笑不已。

敏妃愣了愣,立时冲口道:“皇上……”

皇帝也是哑然失笑:“敏妃,方才逍遥王妃也说了,君无戏言,你要是不舍得鹣鲽,就和逍遥王妃讨要吧,鹣鲽现在可是靖边王府的人了。”

6

6、江湖何处逢故人 。。。

酒正酣时,欢宴佳处,自是飞盏流觞。

敏妃苏氏也星眸带赤,桃腮泛红,端着一杯酒笑道:“以前读杜工部的公孙大娘舞剑器那首诗,总是冥思苦想,也想不出当时的情景,逍遥王妃是否介意为本宫舞上一段,也让本宫开开眼

界。”

这是一个带着轻视的吩咐,再不情愿,也不好拒绝。

众人的目光,都投射到澹台梦的身上。

寿龄长公主尚施眉尖微挑,心里有些不悦,只是脸上不好带出,柔声笑道:“娘娘可是酒沉了,逍遥王妃虽然身怀武功,那舞剑器却是歌舞伎乐,如何能混为一谈。娘娘戏言,会让逍遥王妃为难。”

谁知澹台梦只是轻轻一笑,既没有羞恼之意,也没有舞剑的意思。

列云枫满目温存地看了澹台梦一眼,然后抱拳:“娘娘恕罪,内子身体抱恙,怕不能让娘娘尽兴。”

嫣然一笑,敏妃苏氏煞是好奇地:“不是说,一般练武之人,不畏寒暑,体魄异于常人,逍遥王妃看上去只是单柔些,难道也易惹风寒?”

居然会说自己身体抱恙,这般借口,未免失于简单,怎么可能出自列云枫之口,澹台梦心里忽然

一震,隐隐猜到列云枫要说什么,这是那样一句话若是真的说出口,该惹下多大的麻烦。

粉腮上的笑容,慢慢地晕开,敏妃苏氏道:“不论是什么症候,都不好耽搁,明儿叫太医院的御医去给王妃诊视一下才好。”

未等敏妃苏氏的笑意更浓,列云枫道:“多劳娘娘费心,臣替内子谢过娘娘恩典。内子固然因抱恙而不适,却是一件极好的事情,这个症候也不用诊治,只待十月之后,便是否极泰来,弄璋弄瓦皆是喜事,臣家就该盛宴以贺了。”

他说得一本正经,先是皇帝和皇后还真听得认真,原本各自有各自的猜测,谁知道后边的话一出来,皇帝先叱责了一声胡闹,眉尖一挑:“枫儿,你也特是胡闹,王妃是重身子的人,怎么可以喝酒?就算王妃恪遵礼仪,不好启齿,你怎么也不说?”

微笑中带着几分埋怨,澹台梦先是看了列云枫一眼,然后才施礼道:“万岁,君之命,臣之幸;长者辞,不敢辞。既然万岁也说臣妾是恪守礼仪,不敢僭越造次,王爷又焉能不守臣子之规,任性胡为?”

皇帝哼了一声:“你是不知道,枫儿以前那个无法无天的样子,什么任性胡闹的事情干不出来?”

皇后列云惜也关切地问:“可曾叫郎中看过?脉象如何?这件事情,是不是连王爷王妃都尚且不知?”

微带羞涩,澹台梦垂首道:“回娘娘,臣妾觉得月份尚浅,又行动无碍,就没有去惊动太多的人,尤其王爷王妃,为国戍边,抵御外敌,肩担着为君分忧,干系百姓福祉、江山安定之重责,臣妾焉能擅自惊扰?故而只在静养,并未延请郎中。”

皇帝眉头一皱:“真是胡闹,逍遥王妃,朕知道处事谦和,不愿张扬,只是这关系子嗣的事情,如何能马虎?尤其靖边王爷,为了大奚王朝,为了黎民百姓,已经鞠躬尽瘁,列家所作出的牺牲,足以标榜史册,枫儿虽然不是王叔的长子,这个孩子可是王叔的长孙,怎能掉以轻心?不要在外边延请郎中,那些人多是甘草大夫,如何济事?还是叫太医院的御医瞧瞧,备了医案,才是要紧。”

将帝后两人都特别关切澹台梦的孕相,敏妃苏氏似乎笑了一下,眼角余光有意无意地瞥了寿龄长公主一眼,寿龄长公主只当做没有看见。

皇帝便要立时传了御医来,才想起现在他最钟信的王御医这两日正好延假,只好等过两日王御医回来。

既然知道了逍遥王妃身怀六甲,皇帝便宣令散了宴席,赐下许多东西来,又吩咐列云枫好生照顾澹台梦,还特特地派了自己易装出行时的马车送逍遥王列云枫夫妇回府。

离开宫禁,坐在马车里边,澹台梦一直在笑,弯弯笑眼,闪动着狡黠的光,时不时地溜向列云枫,看到列云枫一本正经地坐在一旁,笑意愈发莞尔。

敏妃和皇帝赐给她的宫娥鹣鲽,跪坐在车厢里边,低垂着头,不敢看列云枫和澹台梦。

车子一颠簸,澹台梦的身体前倾,鹣鲽手疾眼快地坐直了腰,伸手前拥,稳稳地扶住了澹台梦:“王妃小心。”

人也扶住了,鹣鲽才心生悔意,自己这一连串的动作,未免太干净利落,听闻逍遥王妃澹台梦也会武功,会不会从自己方才的动作里边,看出自己身怀武功?

不过转念一想,就算他们知道自己会武功,也不该算是什么罪过。

她心中有些惴惴不安,澹台梦微微一笑,似乎并没有在意鹣鲽的动作,只是将鹣鲽拉起来,在自己身边坐下,语气柔婉地和鹣鲽说话,问她几岁了,家乡在哪儿,可还有些什么亲人,到宫里当

差几年了。

先是鹣鲽心里还惶惶不安,听澹台梦问她的都是寻常话题,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也就从容下来,但是依然小心翼翼。

听着她们两个说话,列云枫忽然道:“既然事情说出来,我们先去无奈何庐,这个事儿,怎么也得先让姑姑知道才好。”

噗地一笑,澹台梦眼中洋溢着柔柔暖色:“孔圣人再三训诫,凡事要三思而行,再思可以。你呢,放着孔老夫子的话不听,非要效法老庄的无中生有,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忽然提到去无奈何庐看望秦思思,澹台梦已经了解列云枫的心思,一半儿是因为昨天晚上懵懂闯入的小师妹洛怡菲,一天一大早,趁着他们夫妇进宫赴宴,辛莲就把洛怡菲带到秦思思那里。看昨天晚上的情形,小师妹洛怡菲一定遇到极其难缠的劫厄,把她安置府中治疗,终是人多口杂,不得不防备万一。

无奈何庐那里,有秦思思和栾汨罗师徒婆媳具是神医,无论洛怡菲是真病了还是被下毒了,她们两个都会及时诊治,而且这两个人又是列云枫的至亲,绝对可以信赖。

另一半儿的原因,自然是方才当着皇帝皇后说的那件事儿了。

被澹台梦的弦外之音一敲打,列云枫也笑了:“只是世间诸种,本来就源自无中,哪一样可以例外?”

澹台梦笑道:“就是无中生有,最后也得元阳萌动、春暖花开才行,若是终生不出有来,来去空空,你就是身生百口,也无辩驳了。”

笑而不答,列云枫真的吩咐驾车的侍卫,折回一段路,赶去无奈何庐。

鹣鲽有些讶异,忍了又忍,还是轻声道:“王爷,王妃的身体,禁得住这般颠簸?万岁不是说,

过两日要王御医来府上为王妃诊脉嘛,何不再等两日。”

听了鹣鲽的话,列云枫和澹台梦相视一下,具是哑然而笑。

今天赐宴,分明是一局棋,最高权威的慈慧皇太后却没有到场,看来这场事端不过是刚刚开始,若到了慈慧皇太后出手的时候,遍野之棋局的收官之时。那位风头正劲的敏妃娘娘,充其量也只是一枚棋子,至于下棋的人是皇帝还是太后,已经并不重要,列云枫和澹台梦都心中了然,他们夫妻必须休戚相关,因为与他们对弈的人,从哪一方面上权衡都太过强势。

看到他们两个的笑容,鹣鲽立时脸涨得通红,情知自己又说错了话,他们只是说要去无奈何庐,并不曾提到无奈何庐里边住着郎中,自己如此一说,就是对无奈何庐里边的情况有所了解了,想来一个住在深宫的宫娥,如何会知道外间的事情?

转眼到了无奈何庐,外边的柴门紧闭,上边还挂着锁,看到这番情形,列云枫心中一动,吩咐侍卫在此等候,同时也护卫着王妃澹台梦的安全,自己则下了车,翻墙而入,绕过几间房舍,奔向后山。

裹紧了身上的衣裳,半阖着眼睛,靠在马车车厢的厢壁上,澹台梦神态悠然,略带着几分倦容。

等了一会儿,鹣鲽才有点儿疑惑,想来是列云枫夫妇对自己有了戒备,所以明明带着她来到这儿,却由着列云枫一个人前去,澹台梦留在这里,她自然也不能跟了去。

轻轻地咬咬嘴唇,鹣鲽心中怅然,看来这两个人,还真的不怎么好对付,自己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只是,鹣鲽很是奇怪的就是,澹台梦怎么一点儿好奇心也没有,居然可以放心地让列云枫前去,她都不关心她的身体?皇帝方才不也说过了,现在的澹台梦,腹中怀着的可是靖边王列龙川的长孙。

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鹣鲽掀开车帘看了看,眉头微蹙,很是担忧地:“王妃,王爷去了这么久,不会遇到危险吧?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澹台梦笑道:“如果这么快就遇到危险,那应该是蓄谋已久,若是如此,我们应该赶快离开,免得重蹈覆辙,连搭救王爷的机会都没有了。”

啊?

虽然知道自己要谨言慎行,听了澹台梦的回答,鹣鲽还是不禁瞪大了眼睛,有些失神地望着澹台梦,澹台梦的回答,太出乎她的意料,而且其中大有深意,听得鹣鲽的心,怦怦直跳,脸颊也泛起了胭红。

伸手轻轻捏了一下鹣鲽的下颌,澹台梦微笑道:“心静忧烦远,处事自从容,鲽儿,你还小,有些事情,慢慢来。事缓则圆,某要太急躁了。”

低下头,鹣鲽诺诺地:“谨遵王妃教诲,鹣鲽知道了。”

正说着话,列云枫已经回来,上了车后,笑呵呵地:“猜得不错,姑姑她们果然上山去采草药了,只留下个僮儿在后厨,一时半刻也不能回来,我们还是先回府吧。”

他如此说,言外之意,澹台梦心下了然,现在栾汨罗是真的身怀六甲,而且生产在即,秦思思怎么可能还带着儿媳妇上山采药。列云枫的言下之意,是他和秦思思见过面,而且得到的消息一定很是蹊跷。

于是淡淡一笑,澹台梦问道:“这严冬寒天,草都枯了,哪里有药?”

列云枫笑道:“药不一定就由草生,蝉蜕蜈蚣,皆可入药。而且寒天又寒天的好处,想那雪莲花还只能长在严寒极处,非冰天雪地不能成材。这个地界虽然没有雪莲那样金贵的东西,半枝莲、穿心莲、墨旱莲总是有的。”

听他一再提及莲字,莲者荷也,难道他探知到了失踪已久的玉荷子的消息?

眼波一转,澹台梦笑道:“非是公子独爱莲,水梦浸香舞翩跹。这些文人雅癖的东西,你还是向林师兄讨教的好,和我说呀,就是对牛弹琴。”

她提到林师兄林瑜,不过是确定一下自己的猜测,玉荷子真名就叫林雪若。

果然列云枫轻轻摇头:“说起林师兄,我还真的很想他。”

心中一动,自己是猜对了,澹台梦微微一笑,反正此时当着鹣鲽,也不需再说,剩下的话,列云枫自然会寻机详细相告。

不过眼睛微微一闭,澹台梦又不禁睁开来,他提到林瑜,难道是要去趟江湖?

列云枫看到澹台梦投来的眼光,也微微一笑:“乍别江湖岁月久,惊逢故人觉物非,这件喜事

儿,也该告知岳父大人才是。”

有些讶异,有些心暖,澹台梦没有说话,只是莞尔一笑,靠着厢壁闭目养神。

作者有话要说:绮罗,给我出来!

7

7、此时衷肠谁尽知 。。。

夜未央。

点点星光,透过寒窗。

刚刚带着鹣鲽回府,列云枫才和辛莲交代了两句,宫里就派了人来,指名要逍遥王夫妇去见,而且他们回来时时辰已经不早了,府中还有诸多琐事需要处理。

辛莲一直担着心,因为有鹣鲽在,不能妄言,只是向心腹的丫鬟使了眼色,那丫鬟去了半晌才回来,只说小王爷吩咐,晚饭不用摆了,他和王妃送走了宫里的公公,还有事情未处理完,等下来后直接宵夜就好。

听了小丫鬟的话,辛莲才稍稍放心了,又亲自去厨房准备宵夜。

几案上的更香,焚了近半,列云枫和澹台梦从上房还没下来,辛莲带着丫鬟们忙得也热闹,不知道要翻检什么。

一种孤单的感觉,忽然间就涌上心头,鹣鲽有些委屈,站在一旁,不知该不该过去帮忙。

仿佛是不经意回头时看到了鹣鲽,辛莲温柔一笑,语气和缓:“鲽儿,你也过来熟悉一下,小王爷和小王妃每日里太过操劳,日常琐事咱们就多上心些。”

是。

鹣鲽忙掩饰住内心的委屈,过来帮忙。

原来辛莲是要找一盏旧灯笼,是小王爷列云枫为小王妃澹台梦亲手做成,点上烛光的时候,会有满室蝴蝶翩翩起舞。辛莲看列云枫夫妇太过操劳,所以费尽心思地想法子让他们怡情片刻。

心里轻轻叹息一声,鹣鲽笑道:“小王爷和小王妃本是伉俪情深,已经是珠联璧合,令人赞叹,如今还有莲姐姐这样有心的人照顾着,岂不更羡煞旁人了?”

辛莲一边翻东西一边道:“珠联璧合道不值艳羡,这世间最美的事情莫过于白头偕老,到了鸡皮鹤发、老态龙钟的时候,身边还有个伴儿。”

她说着,幽幽一叹,美丽的眼眸中,泛着淡淡的泪光,手上的动作停下来,呆呆地出神。

莲姐姐?

试探地轻唤了两声,辛莲回过神来,鹣鲽道:“这个时候了,小王爷和小王妃怎么还不下来?小王妃还是有身子的人,太辛劳了,动了胎气可不是顽的……”

很显然地一愣,辛莲有些疑惑问道:“小王妃有了身孕……的事儿,鲽儿哪里听来的?”

鹣鲽也有点奇怪:“在宫中赐宴的时候,小王爷亲自和皇上说的,难道莲姐姐会不知道?”

这个话问得有些尖锐,辛莲是列云枫夫妇身边的人,又是列云枫的屋里人,若是连小王妃澹台梦有了身孕都不知晓,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涩涩一笑,辛莲轻叹一声:“果然还是小王爷忖不住,小王妃性喜娴静,不愿张扬,这个信儿一传出去,免不了延医诊脉、进补滋养、探视拜贺,小王妃是不好意思牵累大家。”

先是点点头,鹣鲽笑道:“莲姐姐不愧是小王妃身边的人,考虑得和小王妃一样周到,方才赐宴的时候,小王爷一说,万岁爷和皇后娘娘就要请太医院最好的御医给小王妃诊脉呢。鹣鲽虽然只是婢女,却也感知到万岁爷和娘娘对小王爷和小王妃的隆恩眷顾。其实啊,也是小王妃多虑了,纵是现在不说瞒着人,过些日子,月份深了,还有不显出来的嘛?到时候,万岁爷和娘娘说不定还会埋怨小王爷呢。”

当啷。

听到鹣鲽的话,辛莲手中拿着的东西一下子掉到地上,她还没有觉得如何,反把鹣鲽吓了一跳。

似乎勉强笑了一下,辛莲淡淡地:“既然都免不了要被埋怨,就让小王爷受着吧。”

这句话,怎么听着,都有些酸楚之意,鹣鲽愣了一下,回想自己方才说的话,有没有唐突之处,会不会是让辛莲多了心。

那边有小丫鬟找到了灯笼,辛莲这才亲自动手,换了枝新的红烛点好了,将灯笼挂上了,又熏了香,一时间,满室生香,蝶影翩跹。

因为列云枫不喜欢太香的味道,澹台梦曾亲自制成一种叫做桐窗幽梦的香,味道极淡极雅,但是闻过之后,就会终生难忘。

毕竟是澹台梦亲自制成,平常时候,列云枫总是不舍得焚,辛莲想他们夫妇今天一定身心皆惫,故而特意拿出来熏。

禁不住耸着鼻子嗅了嗅,鹣鲽笑道:“这是龙涎香?不对,龙涎香比这个味道浓,也不像沉水檀香,更不像芸香绛香。”

辛莲笑而不答,外边有了动静,她连忙起身:“小王爷下来了。”

果然,列云枫扶着澹台梦,两个人说说笑笑地走进来,辛莲叫小丫鬟去厨房传宵夜。

鹣鲽过来见礼,澹台梦笑着对辛莲道:“莲姐姐,鲽儿刚到府里,一切都还生疏呢,莲姐姐多照顾些,也不辜负了万岁爷和娘娘们的恩典。”

列云枫也道:“正是,眉儿赖在无奈何庐不肯回来了,莲姐姐一个人住也孤单,鹣鲽先跟着莲姐姐住吧,彼此有个照应,等眉儿回来了,鹣鲽对府里的事儿也熟络了,再另择住处。”

应了一声是,辛莲对两个人的意思已经了解,鹣鲽微微垂了头,心中叹息之余,又有些不甘,可是列云枫夫妇的安排不仅合情合理,而且显得格外体贴关切,让小王爷的屋里人亲自照顾自己,她还能有什么挑剔之处,只得微微笑着施礼谢过。

一时宵夜传了来,澹台梦好像没有什么胃口,只陪着列云枫吃了半碗粥,菜也没有动几箸儿,列云枫却很有兴致,一边吃一边冲着澹台梦笑,笑得澹台梦粉腮泛红,瞪了他一眼。

夹了一箸子菜,列云枫笑道:“纵龙肝凤髓,不若烤红薯多矣,小师姐什么时候也亲自下厨,再烤一回红薯?”

听他提起烤红薯那件旧事,澹台梦有些出神,当时也是这般满室蝶影,而且父亲澹台玄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居然答案让列云枫和自己同赴巫山之约,那时节两个人已经情投意合,本来差一点儿就神女襄王了,结果被贝小熙一头撞进来,现在列云枫会说此事,看来他要再去江湖的心,是铁定了,不由得笑道:“你呀,就是山珍海味吃厌了,想换换口味,想什么不好,单单想那个红薯?”

列云枫道:“醉翁之意不在酒,我是不思红薯思美人。”

浅浅一笑,原来他是真的要准备带着自己去趟江湖,澹台梦下意识地抚了抚肚腹:“可惜我身子不便,不然啊,一定红薯美人,双手奉上,好让小王爷大快朵颐。”

放下了筷箸,一把拉住澹台梦的手,列云枫笑眯眯地:“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时间还早呢,你现在不肯做给我,等到儿子出世,哪里还有时间理我?”

点了点头,澹台梦笑道:“王爷要是等不及了,臣妾就先抱个孩子回来,认作螟蛉义子,先让王爷体会一下个中感受,临渴掘井何如未雨绸缪?王爷习惯了,将来就不会抱怨臣妾疏忽怠慢王爷了。”

听到澹台梦一本正经地满口辞令,列云枫哈哈大笑:“小师姐贯会找人代过,不过此言颇和本王心意,莲姐姐,把地形图拿来。”

此时身边只留了辛莲和鹣鲽服侍,其他的小丫鬟都被遣散了外间候着,辛莲应了一声,去外间将地形图翻来,列云枫已经用完了宵夜,有人进来,撤去残桌,又擦拭干净,辛莲这才在桌子铺展开地形图。

方才列云枫和澹台梦说话,互相戏谑,鹣鲽就有些不好意思,现在列云枫展开地形图,和澹台梦一起查看,连辛莲都侧身在旁服侍,她更不好意思凑过去看。

因为屋子里边只点了那只蝶影翩跹的灯笼,列云枫夫妻都凑到灯影下的凉处看,两人亲密无间的身影,将灯笼的光影遮挡了大半儿,辛莲和鹣鲽都站在后边,只见到列云枫和澹台梦的背影。

手指在地形图上,沿着官道儿的标识一直向下,点到恬陵的时候,列云枫的手指停了一下:“父王他们应该在这里驻兵呢。”

靖边王列龙川明明驻兵在图苏城,那恬陵本是敏妃苏娘娘的籍贯,她的父亲,就是恬陵知府苏忠良,列云枫口中说的却是列龙川,因为列龙川和恬陵知府苏忠良有一点相同,都是皇亲国戚,用百姓的俗语说,他们都是国丈。

澹台梦点点头:“方才皇上传旨,让你去慰喻戍边将士,这一路虽然辛苦,却是肩担重责,你要小心。”

方才宫中来人,除了赐给澹台梦很多进补滋养的贵重物品外,还颁了一道旨意,现在听列云枫如此说,澹台梦便了解列云枫此行不单单是要去慰喻戍边将士,更是负有另外的任务,这项任务既然与恬陵有关,那和敏妃苏娘娘应该脱不了干系。

不言而喻,能下此命令的不外乎慈慧皇太后和皇帝两人。

知道自己有了身孕,还派列云枫离开京都,不用说,这是一道一石三鸟的旨意,难怪列云枫会打算带着自己一起去。

列云枫道:“皇命在身,谁敢懈怠?你放心,我就放心了。”

有些怜惜地靠着列云枫的肩头,澹台梦笑道:“兹事体大,我如何放心,你要是办得不仔细,自己受了鞭笞捶楚也是应该,却辜负了隆恩圣意,也牵累大家都担心。”

附在澹台梦的耳边,列云枫低声笑道:“你说过,众乐乐不如独乐乐,我要是挨了打,别人哭不哭我不在乎,只要你笑了就好。我这为博美人一笑的捶楚,也许会变成千秋佳话呢。”

心中微酸,眼眸中却尽是温柔笑意,澹台梦没有回头:“莲姐姐,辛苦你准备一下,小王爷明天一早就要出京办事儿去。”

8

8、偶开天眼看红尘 。。。

朔日,夜。

日值月破,大事不宜。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江湖中的谚语,总是在江湖上得到验证。

江湖的夜,太多杀戮,连漫天星光,都被森森的血腥浸染,变得暗淡无光。

博州,思恩园。

思恩园在博州拔地而起,也不过是近三十年的事儿,开工之时,东主舍了一个月的粥,并且请了江南着名的工匠设计施工,两年之后,思恩园落成,东主又大发善心,舍了两个月的粥和药,然后才入住园中。所以,当东主举家迁至此处,受到了博州城内百姓的欢迎。

虽然也有传言,这座思恩园的东主,乃是混迹江湖的人物,面热心苦,手上少说也有几十条人命。

可是见过思恩园东主的人,都会觉得那传言真是道听途说,不足取信。有好事者打探到,思恩园的东主叫赵公易,绰号清风侠。顾名思义,既然一个人被人称为侠客,总不会歹毒到哪里去。

年轻时可以横空出世叱咤风云,厌倦时可以金盆洗手,同娇妻美妾成双儿女共享天伦之乐,曾经是多少江湖人为之心动却可遇而不可求的美梦。

清风侠赵公易就让很多江湖人看到,美梦不仅仅是场梦,也可以成真。

当赵公易带着妻妾儿女住进了思恩园,每日笙管弄晴,飞盏流觞的时候,艳羡不已。

奈何江湖恩怨,美梦总被雨打风吹去。

今夜的思恩园内,灯火亦如往日辉煌,可是思恩园里边的人,个个愁眉不展,目露忧色,他们提着灯笼在园中巡视着,昔日园中小桥流水的精致,已经变成了草木皆兵的玄关,仿佛每个人都知道,厄运已然随着黑夜悄悄潜入,他们无处可躲,亦无处藏身。

清风侠赵公易一身劲装,坐在花厅,桌上的烛光,摇曳不定,投射到他脸上的阴影,愈发显得诡秘森冷,他端坐在那儿,拭剑,清风剑。

金盆洗手后,这剑,只是见证他跃马江湖的一段记忆,一份尊荣,剑名清风,切金断玉,清风一缕过喉,血流一线,人,便身首两处。

赵公易,便以清风剑而成名。

一挂大红牡丹团花的棉帘,将花厅隔断,隐隐的呜咽,从棉帘后传来,时断时续,如泣如诉。

啪。

清风侠赵公易眉尖一挑,以手击案,棉帘后的呜咽声,立时低不可闻。

哎。

有人轻轻叹息,叹息声令清风侠赵公易如临大敌,浑身一抖,跳了起来,长剑出鞘,他阴沉沉的一张脸,比夜空还有黯淡,可是抚剑环顾,除了周遭浓得化不开的夜色,和来来往往巡视的家丁,竟然找不到叹息之人。

棉帘之后,呜咽声起,竟渐渐变成此起彼伏的啜泣。

清风侠赵公易厉声断喝:“住声!”

夜太静寂,心太凄惶,这声断喝,不但没有止住那延绵不断的啜泣声,反而有人哭嚷出声:“老爷,既然你知道有仇家寻来,为何不带着我们逃避他乡,反而在此地坐以待毙?”

闷哼了一声,清风侠赵公易提剑凝神,飞身纵去,剑光流动之处,阴白入骨,那棉帘蘧然一动,复有无声,只见帘子上渗出一点血痕,随着棉帘后数声哀戚的惊叫,血痕慢慢晕染开来,如春日杜鹃傲然绽放。

咕咚。

有人从棉帘后摔了出来,咽喉处一点扩散开来血痕,已经洇透了半边衣襟。

倾倒,委地,珠花钗环,随之散落,这个人,明眸犹睁,樱唇无色,人,已经气绝。

看着剑锋上那一滴血,无声地滴落,清风侠赵公易低声喝道:“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