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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周-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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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依旧姓许,年轻一如当年的许博渊,但不是许璃,应周突然出现在殿中,他短暂错愕了一息,随即瞪大了眼睛,喊道:“国师!你是国师!”
应周也怔了片刻。
他的五官,与许璃有一丝微妙相似,但更多的,却与趴在他怀中念念像了六分。
皇帝激动地从柜子里取下一副画卷,画上之人白衣鹤氅,应周一时愣住,那是他在二月二龙抬头那日的装束。
“这是朕的皇太|祖父所画,皇太|祖母代代相传,”皇帝盯着应周不肯放,感慨万分,“她留下懿旨,说国师有朝一日定会再来人间,要许氏所有人都记得,若是到时候谁没认出来,她就是托梦也要来教训不肖子孙……”
“……你的祖母,是谁?”
皇帝热泪盈眶,“皇太|祖母本是郡主,因皇太|祖堂爷爷无所出,便将朕的祖父过继,承了皇位,她闺名中带一‘鸾’字,国师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
怎会忘记。
皇帝亲自带着应周去了皇陵。
皇陵外云兮等在那里,见到应周的瞬间红了眼眶,见到应周怀中的念念时更是没有忍住,泪流满面。
她身旁站着一名皮肤偏黑的男子,拍了拍她的肩安慰,然后朝着应周单膝跪下,“山君可还记得我?”
他的额上浮现出一朵玲珑雪花——竟然是浮霜。
“当年全靠山君点化,浮霜才得以打开灵智成妖,”浮霜叹道,“我们在此守着世子和郡主,一直在等山君……”
等了整整一百三十年,许博渊和许婧鸾的尸身早已在墓冢中化为一抔黄土。
应周带着念念,先去拜了许婧鸾。
许婧鸾去世已有六十年,身旁合葬着的,是皇帝的皇太|祖父,姓纪名俞严。
念念跟着皇帝有模有样地点香,磕头,应周望着那冰冷的石碑许久,问:“她过得可好?”
云兮止住了泪,眼眶依旧红着,说:“都很好,郡主十九岁成亲,我一直陪在她身边,郡马待她极好,白头偕老。他们生了一个孩子,过继给太子,后来做了皇帝。”
应周收回目光,又问了一句:“许璃可好?”
云兮抿了抿唇,“也好。”
应周点头,不再说话。
所有人都好,唯独不好的那一个,单独葬在另一座山上,墓道还未封死,墓门亦开着,连石碑也未刻上。
皇帝支支吾吾,不敢说出许婧鸾的懿旨上的最后一句,云兮接过话,“是郡主的意思,山君进去看看吗?”
“嗯,”应周表情看不出喜怒,“你们先回去。”
云兮一顿,“山君……不带小山君一起进去吗?”
应周松开念念的手,“你照看他一日,明日一同回山中。”
云兮欲言又止,念念看看应周又看看云兮,他不认识云兮,本想要缠着应周,但缩了缩脖子还是没说。
墓道很长,两侧点着长明灯,笔直通向墓室。
无数夜明珠缀在汉白玉的顶上,金银器皿驱散黑暗与冷意,中央一口巨大棺木,应周走过去,手落在棺木板上轻抚,眼底冰封终于散去,“等我很久了吗?”
很久了,一百三十年,对于凡人来说,已经快要两世。
而他也在这漫长时光中寻到了一点走下去的力量,可以冷静的站在这里,同许博渊说几句话。
他坐下,将背靠在棺木上,轻声道:“他们都说在等我。”
醒来后遇到的所有人,都对他露出那种久别重逢的欣喜表情,他疲于应对,也知道自己让他们担心了,要给一个交代,却实在笑不出来。
……
“我没有一直睡,外面发生了什么,其实我知道的。”
楼琉衣的奔波,繁烨每日喂下的蛟龙血,西北沉默扫雪,许多妖怪离开,还有守在不周山石阶下一百三十年,却一步也不敢迈出的白虎。
……
“我没有怪南灵,很感谢他。”
感谢那一颗玉珑,但他不能再同他来往,金龙受制于仙界,他不愿念念再步后尘。
……
“阿鸾已经去轮回了,你想我去看看她么?”
他想许博渊应该会说“不用”,因为连他自己的轮回,他都不希望应周去找。
……
“念念与你很像,我不愿他成龙,你会怪我吗?”
大概也是不会怪的,因为那是他们的孩子,本就不该是龙。
……
他就这样坐在棺木前,背靠着的地方渐渐温暖起来,朦胧中仿佛身后依旧是那人的怀抱。无人回应,他轻声说了许多,说一句便等上许久,直到想不出什么可以说的来,便安静坐着,看着长明灯上的烛火随着墓道里吹进来的风忽明忽灭。
“你说还会带我去看日出,你要记得。”
外头月落星辰,天光乍破,旭日发出耀目的光芒,自群山背后升起,化为墓道远处一点光斑,他浅笑着仰头,夜明珠的清晖落入深色眼底。
最后的最后,他起身,离去前俯身,在棺木上落下一吻,轻声道:“许博渊,再等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 官方吐槽你们要听,我都说老攻渣了,大家不要急,我的刀片向来发得公平,该有的都会有的
另外我真的挺玻璃心的,本着有缘就好没缘就散的原则,能点进来是种缘分,能加个收藏我很感激。如果觉得不好看,那就不要勉强自己看,也不用给我写评论,我自己也知道自己写得不好,但反正也是免费的,大家就随便看看,不爱看就关掉,何必又多浪费自己的时间写一条评论让我难过呢。
委屈,要哭,要小天使们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能好(就是这么不要脸
好了,今晚久违的双更,明天可能不更,看情况,希望能让他们见面谈个恋爱,么么哒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
第二日应周回来时,念念已经与众人混熟了。
尤其和皇帝,大抵是血缘之间的关系使然,他们很快亲密起来。念念骑在浮霜马背上满皇宫跑,皇帝就和一众宫人拖着两条腿在后头追,满头大汗地喊:“叔祖父!叔祖父你慢点诶!千万抓稳了!别松手啊!”
念念咯咯笑得非常开心,云兮坐在泰明殿的屋檐上看着他们,也不禁柔软了表情。虽然许博渊不在了,但幸好还有念念,这么久的等待是值得的,至少应周现在看起来已经非常平静,有念念陪着,他怎么样也能开怀一些。
要回山里,念念意犹未尽,同皇帝告别,目光依依不舍,嘴上却说:“侄孙,你不要难过,等我再大一点,就回来看你!”
皇帝哽咽道:“叔祖父说话要算话,朕就在宫里等着。”
说罢泪眼汪汪的看着应周,“国师……不,太|祖叔公,朕也等着您。”
“……”
应周差点被凡人这复杂的辈分称呼绕住,抬手在皇帝额心上按下一朵雪花印,道:“若有事便在心中叫我,我会赶来。”
皇帝捂着额头感动非常,哭得更凶,念念有模有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趴在应周肩上,看着越来越远的皇宫,以及皇帝微小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了,才缩回应周怀里,用额头蹭着应周胸口,轻声问:“爹爹,我真的还能回来吗?”
应周低头看他,“喜欢这里?”
念念仰起脸,“喜欢,也想去看另外一位爹爹。”
他真的很像许博渊,虽然五官还未长开,却已经像了七分,以后大约会越来越像,应周收回目光,“嗯,以后会带你去的。”
解开结界后的不周山上亦有了昼夜,日升月落,与人间没什么不同。
入夜之后,前来投奔的妖怪都被楼琉衣安顿妥当,念念跟着西北在前殿同楼何奈玩。应周孤身站在后山湖边,深邃天空倒映在湖面上,薄雪结不起冰,雪花便在湖水上打着转,他一手握着一柄红伞,另一手拿着白玉酒壶,不用酒杯,只拿着那玉壶,偶尔尝上一口。
罂粟花酿的酒,颜色也如花朵一般鲜红,入口甘甜,入胃辛辣,甜中还带着一点酸涩苦味,比之他从前在庆嘉楼喝过的桂花酿烈了数倍不止,曾经他一碰就醉,如今却无论怎么喝都清醒无比。
他也终于明白了许博渊为何会嫌桂花酿淡,确实太淡,喝不醉的酒,如何算得上酒?
楼琉衣举着一柄灯笼,拨开雾松,至他身后,“山君,白日里虎王和魑魅魍魉姐妹来了,我不敢自作主张。”
应周脸上没有露出意外,楼琉衣本以为他会拒绝,却听他说:“白献与姝媚姝良皆是一方之王,繁烨要为皇,有他们的支持会容易很多,若愿意来,不用拦着。”
楼琉衣略一颔首,“还有一事,仙界也来了人,说是天帝请山君往九重天一见。”
“不见。”
他的拒绝不在意料之外。
楼琉衣知道自己不该多说,却还是忍不住问道:“山君……是想为世子报仇?”
繁烨化龙将为新皇,数万妖怪集结于不周山,将南灵仙君和仙界使者拒之门外,与仙界彻底对立,关系紧张,战事一触即发。楼琉衣设身处地地想,朝玲杀许博渊,却只得禁闭两百年,若她是应周,哪怕血流成河,也必要朝玲血债血偿。
但她不是应周。
应周微仰着头,目光平淡也不知在看什么,湖水的微光穿过松树结了霜冰的枝桠照在他脸上,令他侧脸和下颌的线条柔和了几分,楼琉衣看不出他的情绪,只知道他身上并无戾气,除了不再爱笑,与从前的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分别。
“九尾,”他轻轻摇晃手中的酒壶,“你恨皇帝吗?”
楼琉衣未想到他会突然提起此事,短暂一怔,“……我已忘记了。”
她曾经为自己的付出遭到抛弃和背叛痛彻心扉,以为自己无法释怀,但生下楼何奈后,她又开始庆幸,庆幸曾经付出的自己,至于那个让她付出的人,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了。
大概是爱得不够深,如今她对皇帝,早已没有爱恨可言。
她缓过心神,抬头去看应周,却正对上应周的目光,那双眼中的平静与淡然令楼琉衣倏而明白了他的意思。
恨不恨,不恨。
至于为什么,不要问。
他心里压着太多事,却一句也不肯和旁人说,楼琉衣轻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了。山君身上的伤还未养好,莫贪杯,早些休息。”
“嗯,”应周淡淡笑了笑,“你去睡就是。”
楼琉衣将灯笼放在后头的石桌上,悄声走了。
山中气氛还算平和,但山外早已剑拔弩张,气氛紧张一触即发。
几日之后,楼琉衣匆匆来禀,有妖怪打着应周的名号,在某位隐仙避世的仙府里大闹了一场,双方死伤不少,隐仙上九重天告了状,外头数万仙兵已经集结,天帝再次派了使臣来,要应周出面给个交代。
大家都明白这算是最后通牒,若应周再不应下,恐怕就真的要开战了,有人忧心忡忡,更多的人却兴奋不已,三界太平了数十万年,妖被迫居于不周山北的贫瘠土地,早就不满已久,恨不得立刻同道貌岸然的仙人们干上一架才好。
温暖宫殿内,念念刚喝完血,扒在繁烨身上不肯下来,从膝盖上爬到背上,又从背上滚回胸前,繁烨一张脸阴沉不已,大约是在想要怎么样把这个粘人的玩意扔出去。
楼琉衣拿不准应周的意思,“山君,当真不见来使?”
应周看了一眼繁烨,繁烨挑眉道:“看什么,我还真能把他扔了不成?”
应周收回目光,“嗯,我去一趟。”
楼琉衣不太放心,“我陪山君同去?”
应周从她身旁走过,“不用。”
不周山有万里山川,高些的入天际,矮一些的也有万丈,除却主峰上撤了结界,其它地方还是同往常一样,下着细密的雪。
应周一柄红伞,将风雪隔绝在外,落在某一座山峰上时,对方已经到了,玄衣墨袍,五官深邃俊朗却自带几分冷意,唯一与那人不同的,是那双墨色双瞳深处的金光,却与念念如出一辙。
他大约已经等了不短的时间,宽阔劲削的肩上落着零星的白色。
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比第一次时平静了太多。
敖渊看着应周缓缓走来。
见到他,应周没有一点该有的意外,仿佛早已有所预料。手中红伞鲜艳非常,是这冰天雪地里唯一一抹颜色,映衬着使他脸上好像也多了一点血色,清瘦的肩与笔直的背脊令他看起来坚韧不可折,他依旧穿着白衣,整个人干净几乎与周遭几万年积下的雪融为一体。
非常好看,难怪九重天上那么多人,都骂他不识好歹。
“不周山君。”敖渊压下心中诡异的诸多想法,向他颔首。
“龙君。”
他亦回道,声音不再像上一次嘶哑哀沉,客气而疏离,再寻常不过的称呼,眼里也不再有比星辰还亮的光。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敖渊清楚地感到了心中一点毫无道理可言的失落。但他来不及去管这种失落到底是为了什么,因为他发现,更迫在眉睫的,是他不知道该同应周说些什么。
问他这一百三十年过得如何?未免太讽刺。
劝他不要与仙界为敌?如何劝?用什么立场劝?
受天帝之命时并未想那么多,如今站在了面前,却发现当时就不该应下,他与应周,实在太过尴尬。
“龙君来做说客?”他不说话,倒是应周先开了口,平淡语气,更像是在说今日的雪下得真大。
“……是。”
“我以为我的态度已经足够明白。”
应周笔直向着他走来,本就不过几步距离,他停在敖渊面前一步的地方,将红伞倾过,为他挡去了绵绵落下的雪花。
眼前视野清晰起来,他们离得不远,在一柄伞下,敖渊甚至看到了应周眼中的倒影,是他,却又似乎不是他。
“不周山将与仙界开战,”应周道,“无论谁来说,都一样。”
敖渊沉默了片刻,“是要为他报仇?”
“是。”答得太过干脆。
“许博渊已经死了,”敖渊道,“你要为了他,搅得天地不得安宁么?”
应周松开了手,向后退了一步,“你不在意他的生死。”
红伞静静悬于敖渊头顶,伞外应周站在风雪中,“但我在意。”
仅仅四个字,令敖渊迅速意识到,应周此刻这一分温柔并不是给他的,而是给曾经与他是一体的那个人。
他想起九重天上那些仙人私下里的感慨,一时觉得有些可笑。所有人都说他与许博渊是同一个人,是他辜负应周深情,是他伤应周颇深,可应周所爱分明不是他。这一点可能三界所有人都无法明白,他亦无法解释,他和许博渊是不同的,譬如当下此刻,如果站在这里的人是许博渊,不会作出与他一样的选择。
许博渊是他,但他不是许博渊。
可笑他还曾担心应周不明白。
能够看得这么清楚,不周山君,确实当得起一句情深似海。
砰——!
巨大的响声令山中所有人都为之一惊,汹涌滚动的妖气随着咆哮龙吟在不周山川上震荡开去,西北刚从床后将躲猫猫躲到睡着的念念抱出来,被这一声吓得不轻,“怎……怎么回事?”
外头繁烨匆匆推门进来,将睡得四仰八叉的念念从西北怀中抱过,“应周和敖渊打起来了,快跟我走。”
“啊?……噢噢。”
西北先是惊讶,立刻跟了上去。繁烨带着他们穿过空荡宫殿长廊,西北问:“蛟王,我们这是去何处?”
繁烨头也不回,“应周让我送你们去人间,随我走就是。”
西北还在为山君怎会和敖渊动起手来这件事震惊,不疑有他,一路跟着出了不周山顶的宫殿,自后山冰湖外,繁烨忽然停下脚步,转身望着他,狭长眼底微光流淌,猩红如满池鲜血。
“你……”西北尚来不及出声,被兜头袭来的黑光击中,两眼一懵,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从道理上来说,老攻其实不渣,他只是吃醋而已,但傻周这么辛苦,那就先把老攻按在地上摩擦一顿怎么样?
感谢:
零二的地雷,么么哒~
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
重峦叠嶂,在山之北某座高峰的山腰上有一处冰窟。
洞中寒冷非常,无数冰凌倒悬在顶上,仿佛随时都可能万箭齐发,繁烨信步走入,将许念放在深处一张冰床之上,须臾身形转换,黑衣化红,红唇丰润饱满,五指盖上生出单蔻颜色,赫然是姝媚。
她交叠着双腿,半侧坐在冰床上,捏了捏许念尚有些肉的脸颊,笑道:“长得可真像敖渊。”
洞中还算空旷,一眼望去再也没有第三个人,却无端响起一声轻笑,“总归是他的孩子。”
“平白耽搁了这许多日,没想到他们会突然动起手来,早知道我便省点心了,”姝媚催促道,“你快试试,别叫他们发现了寻来。”
她话音未落,一团黑影凭空出现,幻化出形似人的模样,姝媚微仰着尖俏的下巴,“真身金龙,又是不周山君的孩子,作为你的容器再合适不过。”
“不急。”
黑影伸出一只如同腐尸一般枯瘦的手,淅沥沥掉着稀泥,落在冰床上,“呲呲”声中万年寒冰都腐蚀开去。他将手按在许念的胸口,姝媚问:“如何?”
黑影道:“不行,内丹太小,容不下我。”
人间一役,他差点为应周所杀,幸而当时应周心绪不稳,被他逃出生天,只是肉身已毁,魂魄急需一个容身之所。
姝媚蹙眉:“那怎么办?总不能等他自己长罢?那要到何年何月去?”
黑影道:“办法自然是有的,让他成年便是。”
姝媚眼睛一亮,翻身从床上落地,“怎么做?”
“他喝了一百三十年的蛟血才勉强成形,”黑影笑了笑,道,“那便喂他喝一口纯正龙血,化出真身罢。”
这一战开始的猝不及防,众人听到龙吟赶来时,敖渊与应周所在的百里之内已经被强烈的法力波流包裹,龙卷狂风扶摇而上,将黑压压的云搅得烂泥一般。
楼琉衣与繁烨对视一眼,巨大的九尾白狐与蛟龙向着那连接天地的风卷冲去,然而又听一声龙吟,还未靠近,就被乱流同时被弹了回来——
两位大妖都过不去,底下妖怪们面面相觑,“这夫妻打架,咱们要插手吗?”
“还是不了罢……”
楼琉衣退回众人之前,狐面还没来得及收回来,扭头尖牙毕露,怒斥道:“哪来的夫妻?敖渊配吗?!”
众人骇了一跳,连忙拨浪鼓状摇头,“不配不配不配……”
“去叫虎王与魑魅魍魉,带人守住山门,莫让那些仙兵进来。”楼琉衣平复了一口气,脸上毛发褪去,又是那张倾世脸庞,“繁烨,你去殿里看着小山君和奈奈,我在这里等山君。”
繁烨挑眉,“为何是我去?”
楼琉衣凤眼微斜,冷冷盯着他,身后九尾绽开,包裹着涌动的法力流光,“你去不去?”
“……去。”
风暴中心,龙腾九天,无数银光紧追而上,金龙长尾扫过,将那些光悉数扫落。
话还未说几句就直接动起了手来,那柄红伞依旧悬在头上,敖渊握住伞柄,低头将伞收起,再抬起来时眼中金光爆溢,“山君这是何意?”
应周却只是看着他,忽而拔地而起无数银线,速度之快眨眼没过了金龙头顶,牢笼一般,将那身披金甲的巨龙紧紧束缚,重新拽了下来!
金龙仰着布满鳞片的血口对天咆哮,然而无论如何挣扎,银线都紧紧束缚在他身上,甚至在他的挣扎间越收越紧,刺破坚不可摧的龙鳞之盔,割出无数细小血丝。
与此同时,从上而下的磅礴之力压得敖渊喘不过气来,脚下不知何时钻出的银线缠住他的手腕脚踝,将他一把向下拉去!
敖渊目光微凛,反手将红伞插|入雪地中撑住身体,他单膝跪下,银线迅速收紧,割破龙鳞包裹的皮肤,血渐渐渗出来,将那银线染得艳红莹润。
他艰难抬头,“你……”
却见应周不知何时又走近了过来,此刻就在面前,缓缓跪下,半阖眼睑下目光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温和。这真当是非常微妙的感觉,他在应周身上没有感受到杀意,以至于他竟然也未觉得愤怒和惊讶。
应周微凉的指尖按在了他额上。
那一瞬间流光四溢,印在敖渊盛满金光的双瞳中,拦在他们之间的银线共鸣着发出轻震,风暴中心的气流卷着应周的发末与衣袖,几乎就要落在敖渊面颊上。
“我镇守不周山两千年,山之南为人界,山之北为妖界,从无妖怪可以从此过境,”应周轻声道,“你可知是为何?”
敖渊脸上渐渐出现了龙鳞的纹路,嘴角也隐隐扩大,露出底下尖锐的牙齿,但声音依旧冷静自持,“为何?”
“因我可入万物魂境,取生魂结契。”
敖渊倏而明白过来——
妖界多有弱小妖物,因不得生存而入不周之境,寻求庇佑;凡入境者,皆可住下,但需与不周山君立契,此后魂魄归不周山君所有,生死不由自己,是曰生死之契。
“……你要同我结契?”
“嗯。”
雪花纹旋入眉心,银线骤然消失,温润菏泽的法力涤荡周身,应周缓缓站起,居高临下,背着云层缝隙中撒下的光,看起来有些刺目,敖渊瞳孔收缩,便听他道:
“生死契阔,两相而成,敖渊,从今往后,你的魂魄系于不周,无我令不得生,不得死,亦不得轮回。”
暴风卷着无数黑云散去,仿佛将天地都扫荡了一遍,如雨后初晴绚烂。
不周山川上,无数仙妖目光汇聚于一处,巨大金龙低下头颅,四海龙君单膝跪地,他的面前,不周山君长衣而立,唇角微扬着像是在笑,但那目光却令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无法言说的哀恸。
那一瞬间,楼琉衣的心中忽然升起荒谬的猜测。或许真如繁烨所说,应周从沉睡中醒来,真的是为了敖渊。
他们站在远离众人的山头,楼琉衣正欲上前,忽而半空中繁烨身形闪出,手里拎着的是满脸憋得通红,大声怒斥,不断挣扎的西北。
他阴沉着脸将西北往应周面前一扔,“你再说一遍,和你的山君说,到底是谁绑走了许念。”
作者有话要说: 来,我不说话,话筒给大家
感谢:
昔芮的地雷,么么哒
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章
所有人大气不敢出,整个山上只有微弱的风和西北哽咽的哭声。
“就……就是这样……”他擦着眼泪说了经过,“山君……都怪我,怪我没用……”
说了一遍以后,他自已也冷静下来,知道这事不可能是繁烨所为,且不说繁烨方才一直同楼琉衣在一起,但说繁烨要伤许念有太多的机会,根本不需要等到现在才出手。
从前就是如此,他与东南双生,做起事情来却截然不同。东南井井有条,将山里的妖怪们管的服服帖帖,万事都不需要应周操心。应周应该是更喜欢东南的,有事也只会叫东南去做,他说不上嫉妒,只是自责自己无用。
后来东南填山,应周伤重沉湖,他下定决心一定要连带着东南那一份一起努力,把事情做好。可除了每日扫雪,他还是一无是处,没有楼琉衣的法力,也繁烨的蛟血,山里的妖怪走了大半,应周也迟迟不肯醒来。这般派不上用场也就罢了,还拖了后腿,竟然没有看好念念……
“我……我这就去找小山君……”
西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迈着小短腿打算腾云走,应周却在他头上轻轻揉了一把,将他按住,“是魑魅魍魉。”
“啊?”西北发出一个鼻音。
应周抬头看向繁烨,繁烨道:“应该是姝媚。你醒来后没来得及问,当时嗣同真的死了?”
“妖丹已碎。”被化古扇击得粉碎,无论是什么妖怪,理应都死透了才对。
果然如此,繁烨冷笑一声:“他根本算不上妖,何来的妖丹?”
应周微顿一瞬。
繁烨道:“我也只见过一次,从你身上取走圣旨那一日。他的真身乃战场上数万凡人白骨凶怨恶念集合而成,本无形状,不过是披了一层妖的皮,恐怕没那么容易死。”
原来如此,那白骨累累的魂境便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我知道了,多谢。”
应周抬手,指尖银线向着天际延展而去,繁烨望着那线不可置信:“你在他身上也立了生死契?”
“嗯。”在刚出生时便立下了,也不过是为了防今日这样的万分之一。
银线很快传回细微的震动,他以手心握住,松开西北,“与九尾去山中等我,念念不会有事。”
西北泪眼汪汪,“山君……”
繁烨道:“我同你一起去。”
应周却偏过目光问:“繁烨,取圣旨那日,引我入境的人是姝媚,还是姝良?”
“是姝良。” 繁烨蛇目微眯,应周像是在看着自己,但余光分明在一瞬间瞥过了一旁的敖渊,“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本可重伤我,最后却解开了幻境。”
繁烨道:“姝良心思较姝媚简单许多,与嗣同并非一路,我们本也就没有打算伤你。”
应周颔首,“去找姝良,带她来东海见我。”
东海距离这里足有万里,繁烨与敖渊同时一顿,然而应周身形闪过,已经消失在了二人面前。
没了应周站在中间,两人面对而立,敖渊眼中龙瞳还未褪去,与生俱来的威压和那同许念肖似的脸都令繁烨感到了无比的厌烦。
他突然勾唇一笑,“龙君可知许念是谁?”
敖渊冷漠凝视他片刻,“是谁?”
“是不周山君的孩子,许博渊死前结下的灵胎,喝了我一百三十年的蛟龙血,才勉强结出妖丹成形,”繁烨挑衅一般,眉峰微扬,“龙君不如猜一猜,他的真身是什么?”
“……”
敖渊眼中闪过的的惊讶令繁烨稍微痛快了一些,继续嘲道:“好歹也是金龙家的孩子,如今被绑去了龙君的地盘上,龙君怎么也得去帮一把才……”
他话音未落面前已经金光一闪,敖渊身影随着天边龙吟震响消失,繁烨愣了愣,回过神来“啧”了一声,亦转身离开,走前丢下四字总结:
“当真孽缘。”
碧海蓝天,风平浪静,姝媚立于半空中,望着海天相接的尽头,“这么快就追来了啊。”
她指尖在怀里的许念脸上轻戳了戳,遗憾道:“皮肤倒是嫩,可惜嗣同要,否则自己养着倒也不错。”
说罢转身继续向前,行了不过百里后海面上忽而窜出无数笔直银线,裹着锋利如刀锋的水滴向姝媚射去!
“啧,这么粗暴,也不怕伤着孩子。”
姝媚本单手勾着许念的腰,忽而减速,反身面朝攻击来的方向,五指张开甩出五道血色长鞭,将几道银线击落,又加速,穿过那细微缝隙,躲开了一波攻击。
银线尽头,应周站在不远处望着她,表情倒是看不出什么,姝媚柔柔一笑,“山君动作好快,这是与龙君打完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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