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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周-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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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四下看了看,太子与几名重臣进内殿去了,剩在外头的大臣都站的离许博渊几丈远,听不到他们这里的谈话,于是走近了两步,装作与许博渊身旁的侍卫说话,道:“郡主昨夜凌晨被接进宫中了。“
许博渊了然点头,道了句“多谢”。
赵恒点到为止,不再多言,巡逻一般地走开了。
许博渊望着面前富丽宫殿上的飞檐,出了一会神。
其实他并没有多担心许婧鸾,因为许璃虽性子跋扈,心思却软弱,亦不是真正的冷血之人,哪怕厌恶他,对许婧鸾却有几分真心疼爱,不会对她鸾下手。
再者许婧鸾身为女子,于许璃没有威胁,留在手里反而能牵制昱王府和戚家,许璃没有道理在眼下伤害她。
他更担心应周。
应周的状况,自昨晚以来就很不对,虽然清晨时短暂恢复了几分正常,却又在刚才重新爆发。他释放力量威慑众人时眼中的暴躁与冷漠,是许博渊从未见过的,像一位主宰着万物生命的暴君,随时有可能将一切摧毁。
他想起除夕那夜,应周差点失手将奉仙宫前任总管杀死,那时候这股暴戾就已经初见苗头,虽然被应周很快镇压,但应周从前根本不会如此,他曾对所有人宽容温和,对万物都耐心公正,从不曾因为什么动怒,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迷失自我。
会是因为应周手腕上的诅咒吗?
——无论是不是,他想,都不能再让应周留在宫里了。
他已经意识到了有人想要对付应周,许璃和皇帝都是那幕后之人的棋子,应周再留在宫中,情况会越来越差,而且宫中的一切他无法掌控,若再发生除夕那夜的事情……
许博渊按了按自己的左手腕,拇指指腹缓缓描摹出印象中那法印的模样,收尾时狠狠按了下去。
那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一次。
寝殿内。
应周指尖按在皇帝发黑的额心上,进入了皇帝的魂境。
他确实伤得不轻,以至于他竟然无法在魂境中准确找到皇帝的魂魄所在。
皇帝似乎是被困在了自己的梦中。
应周见到了年轻时的皇帝,还未黄袍加身,看起来比现在的许璃还要年轻,还未梳冠。他在泰明殿汉白玉的台阶上,跟在一个高大的身影身后,低着头,看起来小心翼翼,亦步亦趋。
那并非皇帝的魂魄,那是皇帝梦中的自己。
应周跟了上去。
两人进了殿,对着高坐于龙椅上的人跪了下去,口称“父皇。”
应周便明白过来,那站在皇帝前头的,是曾经的昱王,许博渊的父亲。
许博渊与他生得很像,眉眼、身型,甚至行礼时单膝曲地的姿势,然而他们又截然不同,因为气质。
昱王很爱笑,应周站在角落中静静看了一会,昱王嘴角一直挂着温和的笑意,龙椅上的人问话,他便回答,语速不快不慢,胸有成竹,侃侃而谈。
应周听不懂那些“以德慎罚,堵不如疏”的言论。
但龙椅上的人显然对他十分赞赏,抚掌大笑,道:“好,甚好,吾儿这一趟西南去得好!”
父子之间,连优秀也是相像的。
应周注意着昱王身后皇帝的表情,他也在笑,望着昱王的背影,只是那笑容多少有些古怪,看起来更像是要哭。
他们离开泰明殿时,天色已经黄昏。
昱王年纪较长,已经出宫建府,皇帝尚未及冠,仍住在宫中。两人在二道门外分手,昱王上了马车离开。
皇帝看着那渐渐离去的马车,而应周看着他,看着皇帝脸上的微笑渐冷,变为痛苦与怨恨,又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一声阴测冷笑,扭头走了。
应周快步跟上前去,却发现皇帝竟然在哭——
他背着夕阳,眼中的恨意未消,却又无声地泪流满面,两种感情矛盾交织在脸上,竟也不显得奇怪。
梦中日升月落,应周坐在皇帝寝殿的屋檐上,静静等待着这梦里毫无光彩的日出。
皇帝会将自己的魂魄困在这里,一定是这里发生了什么,就在这一轮太阳升起来之后。
昱王死了。
死在昨夜,吐血而亡,毫无预兆,大理寺仵作与太医一同验尸,道是脑疾而逝。
昱王府中,老皇帝在棺木前哭得伤心欲绝,皇帝跪在蒲团上,低着头不作声,只有眼泪一直默默地流,表情的复杂一如昨日黄昏之时。
腹中隆起的女子坐在一旁,一脸恍然,那双眼本该风华绝代,此刻却熄灭了所有的光,绝望得如同漫天星辰坠落。
身旁披麻戴孝的幼子一直握着她的手,应周认出来,那是幼年时的许博渊。
容貌很像昱王,也像他身旁的女子,才这么点大,就已经披上了冷漠的外壳,他注视着皇帝的目光中是无法隐藏的仇恨。
应周明白了一些事情。
他将手按在了皇帝的肩头。
皇帝惊讶转身,呆滞了很长时间,眼中才清明起来,道:“……国师?”
应周道:“是我。”
皇帝回头望向灵堂中的棺木,一时有些分不清这是在哪。
“你杀了他,”应周道,“所以你回到了这里。”
皇帝瞪大了双眼,“你胡说什么!”
应周看向女子身旁那个小小的身影,透彻地感受到了凡人所言的“悲伤”。
他无法体会凡人之间亲情的羁绊,但也听说过一句“血浓于水”,他为许博渊而难过,难过他在这么小的时候,就经历了如此残忍的事情。
所以他才会不想做皇帝吗?因为做皇帝要付出的,就是这样生死的代价,无论是谁胜谁负,都是至亲相杀,总有人会死。
“你杀了他。”应周重复了一遍,“人间龙脉错乱,你并非真龙之命,却杀死真龙,成为帝王。你身上没有龙气,撑不住人间的屏障,如今屏障就要破了。”
皇帝没听明白,愣愣道:“什么意思……”
应周收回了落在许博渊身上的目光,看向跪在地上的皇帝,“我说,把皇位还给他。”
皇帝浑身一震,怒道:“这皇位本就是朕的!是朕的!为何要还给他?!”
应周对他的咆哮恍若未闻,指尖按在皇帝眉心,问道:“你是如何杀死真龙的?”
皇帝身子摇了摇,差点一头栽下去,喃喃道:“不是……不是朕……不是朕杀的他……不是……”
应周无声叹息,皇帝说的,其实也不算假话。
许博渊的父亲身有龙血,是天命所归,寻常的方法本不可能轻易杀死他,有人逆天而行,令他意外身亡,这个人不会是皇帝,或者说,皇帝并不是幕后主使,因为凡人不可能拥有这样的能力。
应周望着皇帝,目光有些悲悯,“那个人骗了你,他以你的魂魄为祭,诅咒了你的兄长。”
皇帝道:“……你说什么?”
应周挥开衣袖,将眼前的一切如同水波一般推开,包括许博渊幼小的身躯,都荡荡而去,散入了虚无缥缈的昏暗之中。
周围变成了白骨累累的幻境,应周抬头望着那熟悉的殷红天空,“你的魂魄早就碎了,现在即将燃尽,死后无法进入轮回,再不存于这世间。”
皇帝呆滞地看着周围可怖如同地狱的景象,半晌后,才明白过来应周所言。
他的容貌自年轻变得苍老,皮肤枯黄,发鬓斑白,皇帝看着自己的手,老而褶的脸上再次布满了泪水,他猛地抓住了应周的衣摆,怒道“不……不可能!你救朕……你救救朕!”
应周道:“我救不了你。”
“不!你必须救朕!”皇帝疯狂地摇头,涕泗横流,“对……对了!如果你不救朕……朕……朕就处死许博渊!”
应周一顿,想起了外面的事情。
皇帝已经活不下去,但若此刻他真的任由皇帝死去,那么许博渊行刺的罪名便洗刷不掉了。
应周抬起手腕,看着手腕上那黑色的法印,似乎明白了幕后之人的目的。
设计他入琊晏阁遇到许婧鸾,又引他将许婧鸾中的诅咒渡到他自己身上,是因为那人一开始并无能力直接伤他。而秋水山上的一场火,楼琉衣或许在不知不觉中做了那人的棋子,令他不得不以真身入凡。
除夕那夜他中药,心中暴虐惊起,差点失去神志,能够对他真身造成如此影响,这样的药又岂是许璃一界凡人可得?
那人引他出宫对付阿朱,设迷魂术牵制小白,重伤许博渊,又逼他不得不救皇帝。
无一不是为了伤他心神。
作者有话要说: 一天不见,想我了吗?
第70章 第七十章
白猫静静蜷缩在窗檐上,透过两扇窗扉的缝隙,目光落在人群中的许博渊上。
他看了很久,许博渊显然并没有察觉到他的视线,或者他其实察觉到了,但并不在意。因为在他们的眼中,他不过是只口不能言的妖,与寻常的家猫或是山中的野虎没有什么区别。
头顶笼下一片阴影,白猫早已闻到了那人的味道,却不想搭理。
“你受伤了。”嗣同站在他身后,将他眼前的窗彻底推开,一时天光大亮,照得白猫眯了眯眼。
嗣同笑容愉悦,“怎么,同他吵架了?”
白猫站了起来,想要避开这个人。他知道他要说什么,无非是要撺掇他背叛应周。
嗣同却忽然伸手,冰凉的手按住了他的背!
“喵——!”
白猫当即炸了毛,龇牙咧嘴,扭头就要去咬,然而嗣同手上用了力,身上仿佛有千吨重,白猫被迫原地坐了下去。
嗣同细长的手指抵在苍白的唇间,“嘘——你的主人正在想办法救人,别吵到他了。”
白猫的金目下意识往坐在龙床边的人身上瞥了一眼,对方正闭着眼,手心按在皇帝额头上,情况看来不太好,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应周拧紧的眉心,以及轻轻颤抖的睫毛。
“你伤得不清,我可以替你疗伤。”嗣同道,“毕竟他一时半会还抽不出身管你。”
白猫瞪着他,以唇瓣间的嘶哑低鸣表达了抗拒。
嗣同却不管他的反应,竟自将一股妖力输入他的身体中,随着筋骨深入,触碰到白猫丹田,将他从中间裂开的妖丹涤荡了一遍,便使那缝隙渐渐愈合了起来。
嗣同放开了他,“你看,这对我来说很容易,即使是你的主人,也做不到。”
白猫立刻跳了起来,浑身绷紧,金目缩成了笔直一条线。
嗣同笑了笑道:“为何如此戒备我?我已经展现了我与你合作的诚意,你还不明白吗?”
白猫扭头欲走。
嗣同望着他灵巧跃下窗台的背影,道:“他为了凡人伤你至此,全然不顾你们多年相伴的情分,你又何必对他死心塌地?白虎,你身体中的妖力不逊色于你的父亲,足以与我们任何一位王比肩,又为何要屈居自己为这样的形态?你甘心么?”
白猫迈出的前足停顿了一瞬,又稳稳落了出去。
嗣同似笑非笑,“你所知为珍宝的东西,你的主人却未必如你一般珍惜。你在他心中,比不过那个凡人重要。”
白猫再不停留,消失在了回廊转角。
嗣同负手而立,说出最后一句话,“你很快就会明白这一点。”
二月开春,已渐有新绿抽芽,再过不久,便是春回大地,风暖花开的时候。
他眯着眼欣赏这暖阳下的生机勃勃,突然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便回望了过去,与十几步开外许博渊对了个正着。
许博渊的目光中有打量,或许是看到了他与白猫说话的一幕,嗣同低头,朝他行了一礼。
他在宫中做内侍打扮,朝着世子行一礼再普通不过,果然他再抬头时,许博渊已经看向了别处。
“皇上!皇上醒了!”
身后内殿传来惊呼声,嗣同勾着唇角,合上了窗扉,身影渐渐隐入黑暗之中。
他很满意现状,再满意不过。
一切都井而有序,正缓慢却顺利地进行着。
再过不久,就能收网。
皇帝醒了,传出话来,要见许博渊。
许博渊踏入殿中,所有人,许璃、丽惠妃、太医、内侍,除了应周,全都守在外殿。
许璃面色古怪,朝里头扬了扬下巴。
许博渊颔首,走了进去。
应周坐在床尾,正轻声与平躺在床上的皇帝说着什么。
听到他的脚步声,他们的谈话戛然而止,应周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站了起来,退开几步,将床前的位置让了出来。
那动作的意思,显然是皇帝有话要说,让许博渊上前去。
皇帝在床塌上艰难偏过头来,许博渊惊讶发现,皇帝竟然白了近半的头发,裸|露在明黄亵衣外的皮肤泛起褶皱,望向许博渊的一双眼睛浑浊而无光,一夜之间,苍老了不止十岁。
他看向站在一旁的应周,以眼神询问这是怎么回事,应周摇了摇头。
“……博渊,你来。”皇帝艰难而沙哑道,“来朕面前。”
许博渊只好上前,单膝跪在了床塌一步开外的地方。
皇帝停顿了很长时间,许博渊感受到他的视线,一直停在他的头顶,像是要把他这个人看穿。
“博渊,”皇帝缓缓道,“朕对不起你父王……”
许博渊惊讶抬起头来,“皇上?”
“你父王很优秀,当年先皇……总是夸赞他,”皇帝有些喘不上气,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才接着道,“若非他出事,这皇位怎么都轮不到朕。”
许博渊按在膝头的手骤然一紧。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从皇帝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昱王是怎么死的,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皇帝眼中流出一滴浊泪,“你与他很像。”
许博渊绷紧了牙关,才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臣不敢当。”
“你当得的,”皇帝将头转回去,望着头顶的明黄色纹龙帷幔,只觉刺眼,“本就该你来当。”
许博渊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皇帝却闭上了眼,喃喃道:“朕累了……累了,国师,朕要睡一会……”
应周便走了过去,弯腰,指尖按在了皇帝额头上。
皇帝声音渐渐弱了,“你也同他一起走罢,待朕准备好了一切,再唤你来……”
应周道:“好。”
两人一起去接了许婧鸾。
彼时许婧鸾在与云兮对弈,正是生死存亡之时,见许博渊与应周来了,头都没抬第二下,盯着棋盘一脸苦大仇深。
云兮倒是很高兴,扔了棋子就跳了起来,“山君回来啦!”
说完她探头四下望了望,“咦,白先生呢?”
应周道:“他就在附近,不用担心。你们还好么?”
云兮笑眯眯道:“放心罢!山君昨夜传信让我守着郡主,我一步都没离开过,一点事都没有!”
应周知她心性,倒没有真的多担心,云兮看起来俏皮活泼,做事却很小心,否则东南也不会让她下凡来帮忙。
还不知发生了何事的许婧鸾耳朵一竖,抓住了重点,“昨夜?守着我?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吗?”
许博渊瞥了一眼桌上的棋局,许婧鸾所执黑子败势已成定局,而白子的路数像极了应周。
他收回目光,道:“回府再同你说。”
许婧鸾便也扔了棋子,道:“走走走,快走,路上就说。”
她拉着许博渊的胳膊出门,身后应周与云兮却也跟了上来,许婧鸾扭头奇怪道:“应周,你们去哪儿?奉仙宫不是这个方向啊。”
应周道:“我们也出宫。”
“出宫?天都快黑了,出宫做什么?”
“唔……”应周犹豫道,“去王府吃顿便饭?”
“啊?”许婧鸾瞪大了眼睛。
应周摸了摸鼻子,看向许博渊,道:“皇上让我跟着你走。”
许博渊一顿,“你要跟我回王府?”
应周有些不好意思,“可以吗?”
许博渊终于明白过来,皇帝最后对应周说的哪一句“你也走罢”是什么意思。
“当然可以啊!”许婧鸾眼睛都亮了,抢在许博渊前头激动道,“你是回府里住一晚?还是住几天?还是就不用回宫了?!”
应周想了想,道:“应该暂时不用回宫了……”
“好好好!”许婧鸾欢呼一声,立刻抛弃了许博渊,钻到应周身旁,一手挽住应周的胳膊,另一手挽住云兮的,将两人一起向前拽去,边走边道,“你的屋子一直给你留着呢,想住多久都可以!”
她的笑容毫不掩饰,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眼中洒满了明媚的光,应周为她的热切所感染,连日来低落的情绪终于得到了一点缓和。
作者有话要说: 嗯……忙成了一只死狗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坐上马车出了宫门,许婧鸾便开始追问。
许博渊只好避开阿朱的事情,将昨夜与今日宫中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许婧鸾听完一拍大腿:“怪不得!我就说太子突然传我进宫,又把我晾在后头不理是个什么意思,原来如此!”
她恍然大悟,又扭头问向应周:“所以昨夜云兮突然出现在我身旁,是你怕我有事,叫她来护着我?”
应周“唔”了一声,点了点头。
京城中龙气屏障碎裂,他怕幕后之人会再次对许婧鸾出手,在水宫时便以生死契联系了云兮,令她赶到许婧鸾身旁去。
许婧鸾感动得不行,嗷呜道:“我就知道你最好,凡事总是想着我的!”
紧接着她又瞪大眼睛看向云兮,问:“云兮也是妖怪啊?”
云兮笑眯眯的,“嗯,我也是妖怪,同山君和白先生一起住在不周山里。”
许婧鸾挤到她身旁,满脸好奇:“‘白先生’就是小白吧?他是白虎,那你的真身是什么?”
云兮道:“郡主猜一猜?”
许婧鸾便摸着下巴做思考状,上下打量云兮,露出一个登徒子般的痞笑,道:“小娘子生得这般俊俏,怕不是狐狸精罢!”
云兮掩唇咯咯笑个不停,“我可不是。不过前几日山里倒确实来了一只狐狸,还是只八尾狐,大家都在说白先生山中大王的地位要保不住啦。”
许婧鸾反应迅速,“是楼琉衣?”
云兮点点头,“正是楼夫人。”
许婧鸾撇了撇嘴,不太高兴,她始终对楼琉衣有芥蒂。
应周手撑在车窗沿上支着下巴,听到二人对话,便转过头来,说:“她怀着孕,道行不过从前的一半,在外面太危险,我便让她去山中暂住了。”
许婧鸾严肃道:“应周,你忘了她害过你和我哥了吗?”
应周“唔”了一声,不禁偷偷看了一眼许博渊。
许博渊今天安静地有些异常,虽然平时他也不太说话,但表情不会如此冷凝,应周心里忐忑了一路,总担心许博渊或许是不欢迎他回王府。
“但若不去山中,她一个人很难坚持到生产,即使能顺利生产,半人半妖的孩子也很难存活。”应周犹豫道,担心这个理由不能为许博渊和许婧鸾所接受。
果然许婧鸾一脸恨铁不成钢,摇头叹气,“应周,你就是太好人了。”
应周摸了摸鼻子,不知如何回应。
大概许婧鸾说的是对的,以凡人的标准来看,他确实太过不计较了。
应周能够回到昱王府,是意外之喜。
他依旧住在原先的房间,吃了晚膳,便带着云兮去安顿。
许婧鸾欲在应周隔壁给云兮安排一个房间,但应周未提,她也不知这样好不好,毕竟云兮是应周的人,一间房还是两间,是个问题。
还有他哥——
她太熟悉许博渊,哪怕是同样的面无表情,她也能判断出许博渊此刻的面无表情与平时的不一样。
许博渊坐在花厅上座,许婧鸾在他身旁坐下,道:“哥,你心情不好?”
下人奉了茶来,许博渊端起来喝了一口,淡淡道:“没有。”
许婧鸾翻了个白眼,“少来,你还瞒得过我?”
许博渊道:“我瞒着你的事情多了。”
许婧鸾噎了噎,气道:“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的哥?!”
“不是。”许博渊答得十分干脆。
许婧鸾:“……”
“我跟你说正经的,”许婧鸾换了个姿势,端正坐好了,严肃道,“有些话你对我都不说,你还能告诉谁?”
许博渊半阖眼帘,“那便谁也不说。”
许婧鸾气得倒仰,怒道:“有种一辈子你都别说!”
许博渊依旧淡定喝茶,对她的咆哮充耳不闻。
“下去下去,你们都先下去!”许婧鸾挥苍蝇一般,将花厅内的下人赶了出去,又站起来来回踱了两步,停在许博渊面前,气势汹汹道,“许博渊!你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
许博渊掀了掀眼皮。
许婧鸾一手指着他,另一手叉着腰,居高临下,“我问你,之前外头流传的你要娶阿玲为妻的传闻,是不是真的?”
许博渊眼神微沉,道:“舅母提过一回,我已经拒绝了。”
许婧鸾阴测测地笑,“为什么拒绝?”
许博渊反问道:“为何要答应?”
许婧鸾一脸“果然如此”,表情仿佛看透了一切,“哥,你在敷衍我,你在掩饰什么?”
许博渊指尖在茶盅的托盏上缓缓掠过,没有回答。
室内只有他们二人,安静地落针可闻。
许婧鸾沉默了半晌,才在这一片寂静中开口,一字一顿问:“哥,你是不是喜欢应周?”
许博渊指尖停了下来。
那一瞬间他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但许婧鸾还是察觉到了他情绪上的波动。
果然如此。
她眯起眼:“别不承认。”
其实许博渊也没有打算否认。
许婧鸾哼哼道:“应周入宫前我就觉得你不太对劲,一直忍着没有问,你以为你瞒得过我?”
她半是得意,为自己敏锐的第六感。
却更多的是忧心,为自家兄长这看起来毫无可能的姻缘。
应周若是凡人也就罢了,许博渊大不了一辈子不娶妻,与他厮守也不是不可能。但偏偏应周是这样的身份,先不说应周能不能一直留在人间,留在昱王府中,便说待许博渊渐渐老去,应周却数十年如一日,那场景真是无法想象。
许婧鸾重新坐了下来,支着头安安静静的模样不太像她,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椅背,沉思不语。
许博渊知她在想什么,无非是该如何帮自己。
他并非避讳着许婧鸾所以不愿告诉她,只是因为他与应周之间实在差去了太多,即使说了又能如何。
应周可以不顾楼琉衣所作所为,坦然接她入不周山,因他没有顾虑,他不需要畏惧楼琉衣,也不需要顾忌任何人。他是仙,从妖怪们,甚至地仙雁泽的态度可知,应周哪怕在仙界的地位也不低,他一介凡人,如何与之相配?
当然,横在他二人之间最大的鸿沟并非身份,而是寿命。
应周神魂永生,不会老去,更不会死去,他自己却只有不到百年的时间。
他会渐渐衰老,会生华发,会掉落牙齿,会走不动路,会化为黄土一抔。而应周永远都会是现在的模样,白衣仙人,美好如梦境,亦如镜花水月,百年,千年,万年。应周的记性不好,在他死去之后,应周也许要不了多久就会把他忘了。
他无法启齿这件事,因他没有自信应周能喜欢他。
也因即使应周愿意接受他,他也无法容忍,自己只能陪伴应周短短百年。
这样的他们要如何在一起。
他要如何说服自己甘心。
“阿鸾,”许博渊抬手揉了揉沉闷的额角,“你别插手这件事。”
许婧鸾扭头瞪他:“我要是今日不提,你就准备这么一直藏着掖着?”
许博渊道:“我给不了他多少东西,又何必。”
许婧鸾气得拍桌,“你怎知你给不了?你都不问他怎么知道他要的是什么?!”
应周要的是什么?许博渊一扯嘴角,闭上了眼。
无论是荣华富贵,还是稀世珍宝,普通人渴望的一切,应周都能轻易得到,更何况这些俗世之物应周压根都看不上。
至于别的,他们相遇已经有近半年时光,应周唯一提过的,便要他成为皇帝,然而只是这一点,他也做不到。
许婧鸾看出他那毫无笑意的一笑中的荒凉与自嘲,感到有些心疼。
她不是不明白许博渊的心情,正因为太明白了,才知道以许博渊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主动的。因为许博渊总是顾虑着许多事情,他不能孤注一掷,也不能剑走偏锋,更不能放手一搏。
他心上压着的东西太多,多到他一直压抑自己,已经成了习惯。
但他们相依为命,许博渊照顾保护了她这么多年,许婧鸾希望自己能为他做点什么。
“哥,”许婧鸾冷静下来,“云兮和应周……”
许博渊的视线平静扫了过来,太过平静,以至于看起来有些冷漠。
许婧鸾一顿,想起了元宵那夜与应周和云兮狭路相逢时许博渊的表情,一时又是心酸,又是无奈,嘟着嘴碎碎道:“还说何必,醋不死你。”
她说得轻而快,许博渊没听清。
许婧鸾换了一口气,劝道:“哥,别把自己的路都封死,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许博渊疲惫按了按额角,没有说话。
他从来没有封死过自己的任何路。
因为他本来就无路可走。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忙着看房子搬家,可累傻了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第二天早晨,许婧鸾起了个大早。
这对她来说很难得,平时她总要睡到许博渊下早朝回来,但今天她另有计划,时间宝贵,容不得她磨蹭。
早膳时没有见到云兮,许婧鸾给应周夹了一块腌酸笋,笑眯眯问:“应周,云兮呢?还没起啊?”
应周正在给自己盛了第三碗粥,闻言答道:“小白受了伤,我让云兮回山里了,去取些药来。”
许婧鸾一愣,“什么时候走的?”
应周道:“昨夜便走了。”
许婧鸾眼睛亮了,“那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应周只当她是喜欢云兮,道:“过几日就该回来了。”毕竟小白的伤也不能一直拖着。
“噢——”许婧鸾拖长了声音道,“那真是可惜了,还想带你们去个好地方的。”
“唔……”应周仔细看了看,也没从她脸上看出半点遗憾的神情来,只看出了一脸兴致勃勃,与成竹在胸。
吃过早膳,许婧鸾赶在许博渊下朝前,带上应周与豆帘出了门,去玉器铺子看首饰。
许婧鸾选了一对白玉佩,两个半圆形状,刻着分开看各是一株,合在一起则恰好是一幅比翼连枝。
价格不便宜,许婧鸾出手大方,说买就买,玉器铺的老板笑眯了眼,直夸她眼光好,又误会她与应周是新婚夫妻,道:“两位人中龙凤,天作之合,带这玉佩再合适不过!”
许婧鸾看着应周,没忍住“扑哧”笑了,摆摆手,道:“掌柜看走眼了,我还未出阁呢。”
又看着应周道:“这是送给我兄长与嫂子的礼物。”
掌柜人精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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