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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周-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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嗣同低头看着她,问:“姝良和繁烨那边如何了?”
姝媚道:“已经差不多了,阿良的幻术比我更精湛,即使是不周山君在此也无法识破,更不用说凡人。”
嗣同眼底微光流淌,“姝良出手,即使是我也看不穿。”
姝媚的眉梢不可察觉地压了压。
嗣同抬眼,望向隐没在黑暗中的飞檐重銮,随意道:“你们虽是双生,性子却全然不同,我倒是看不透她。”
“阿良只是话少些,但从来都很听我的话。”姝媚勾住他的脖子,将整个人亲密挂了上去,扑在他耳边轻呼出一口气,“而我最听你的话。”
嗣同显然很满意这个回答。
他微偏过头,抬起她的下颌,低头在那殷红饱满的双唇上,轻碰了碰。
算是奖励。
他们脚下的黑暗中,无数星火正在燃起。
嘈杂呼喊层叠,越来越响,自皇帝所在寝宫,向外扩散而去。
整个皇宫从黑暗中苏醒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短小的我没有资格说话……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应周在村子里找到了一间还算干净的民房。
他将小白轻轻放在椅子上,伸手欲摸白猫的头,却被躲开了。
白猫团成一团,连尾巴也收了起来,身体微微颤抖着,他被生死契伤得不轻,妖丹中央碎了一道。
应周只好去床上取了被子来将他包好,道:“我很快回来。”
小白在生气,他能感受到,但他此刻没有时间去安抚,许博渊被阿朱咬伤,情况比小白更危急。小白的伤同南灵多要些仙丹来就能治好,但许博渊不行,阿朱的毒对他来说是致命的。
他从人头法阵的中央将失去神志的许博渊拖了出来,血迹蜿蜒于冰面上,在黑夜中像一条漆黑的长蛇。
应周架着许博渊的肩膀,穿越无数堆叠的尸体躯块,渐渐融化的冰雪沾湿鞋袜,呼啸而过的风尖锐如同谁的哭喊,天边外新月无光,血腥味像是被冻住了,冻在了他们的身上。
他好不容易将人扶进屋中,搁到床上。
应周解开了他的上衣。
许博渊的身体已经开始僵硬,衣襟下露出的肌肤是毫无生气的灰白颜色,连狰狞的伤口上翻滚的皮肉都枯萎暗沉,像被灼烧的焦土,穷途末路。
应周撕开自己的衣摆,在他的肩膀的伤口上笨拙缠了两圈,其实也没什么必要,因为那些伤口里已经连血都流不出来了。
他的指尖停在许博渊的心口,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半点震动。
这具肉体已经死亡,与外面那些唯一的区别是,许博渊的魂魄还在。
许婧鸾中了诅咒时,他用了南灵紫玉环中的所有法力才保住她的身体,但这一次,他已经没有法宝可以借助。
应周虚空中伸手一抓,手中便多出了一枚四四方方的玉牌。
玉牌是半透明的白色,比南灵那枚紫玉环的颜色更纯粹透彻,正面书以比篆文更复杂的“不周山君”四字,背面是不周山上万里群峰,里头流淌着晶莹的水纹,星星点点,像黑夜中的银河。
那是每一位仙人生来都有的命牌。
仙人神魂永生,若无意外,则寿命无穷;若有意外,便是命牌碎裂,则灰飞烟灭,无转世亦不入轮回。他本不是仙,这块命牌是天帝拉他入仙界时锻给他的,里头封印着等同于一位神灵的生命力。
他握紧手心,将玉牌碾成了微光的齑粉。
无数繁星漂浮在他的手掌周围,照亮整个屋子,又随着应周将手按在许博渊胸膛上,齐齐涌入了许博渊身体之中。
光暗下去后,应周俯身,轻轻抱住他,与他冰冷的身体紧密相贴,强行进入了他的魂境。
魂境中,许博渊的身体化为了一条伤痕累累的金龙,斑驳鳞片残缺而无光泽,蜷缩在应周怀中,紧闭着双眼。
应周跪在虚无之中,将脸贴在金龙侧颊,轻声道:“许博渊,醒醒。”
他心中所涌动的情绪无可言述,是比手腕上的法印发作时的痛楚更为苦涩的滋味,令他无法思考其他事情,只剩下“许博渊不能死”这一个念头,还支撑着他的动作。
那一瞬间,什么轮回转生,什么重新开始,都无法被接受。死就是死了,轮回以后的许博渊不会记得应周是谁,他会有新的人生,变成一个全新的谁,却无论怎样,都不会再是“许博渊”。
应周第一次感到惊慌,第一次质疑天地,第一次对什么东西有了执念。
“不许死,”他在金龙嘴角边亲昵蹭了蹭,望着前方深渊一般的黑暗,固执道,“我不许你死。”
屋外天边,乌云腾卷密布,从天际外而来,蔓延至肉眼不可及的远方,云层间电闪雷鸣,轰隆隆的声音不绝于耳,越来越快。
九重天上,司籍宫的小童跌跌撞撞,向着天帝所在的大殿仓皇跑去。
他跑得太快,以至于没看清前路上有人,“咚”得一声撞了上去,结果把自己撞了个四仰马翻。
对方身量比他高出许多,灰色的长袍,冷清却俊挺无双的脸庞,没有温度的眼神,小童从地上爬起来一看,登时吓了一跳,竟然是天尘司命。
“司……司命!”小童赶忙低头行礼,涨红了脸,“小人不是故意的,司命对不起!”
“无妨,”天尘负着手,像是已经在此等了许久,问,“你去找天帝?”
小童答道:“正是正是,有要紧事要向天帝禀告。”
司仙籍里有一面天顶,刻着九州八荒所有仙人的名字与所在,他方才在殿中打扫,无意抬头时,看到不周山君的名字竟然突然碎裂,当场吓得神魂俱裂,正要去告诉天帝。
他觑着天尘脸色,拿不准是否要将事情告之,毕竟此事事关重大,除了天帝,他不敢轻易告诉任何人。
天尘却道:“不周山君的命牌裂了,是吗?”虽是问句,却因为语气太过平淡,而更像陈述。
小童大惊:“司命是从昆吾书上看到的吗?”
“嗯,”天尘淡淡道,“昆吾书早有预示,一切皆是命数。”
见天尘如此冷静,小童立刻放下了大半颗心。大概也不是什么大事,否则司命既然知道了,早就该出言预警了。再说就算是大事,也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天塌下来有司命这样的高个子顶着,轮不到他操心。
“无须禀告天帝,也莫要告诉旁人。”天尘道,“合该有此一劫,又何必多几个人一起忧心。”
后面的半句话,带着一丝叹息的意味。
小童不明白他是何意,还是“诶诶”点了头,毕竟这天地间的事情,有些天帝来说都未必作数,司命说得却一定不会错。
司命说有一劫,那就是有一劫;司命说不用管,那就是管了也没用。既然管了没用,他还管他做什么呢?
日出晨曦,惊雷渐息。
许博渊醒来,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个冗长的梦,梦里他与阿朱化成的巨大蜘蛛殊死搏斗,最终被阿朱咬穿了身体,成为了蜘蛛腹中的食物。
但他知道那不是梦,许博渊下意识抬手按了按肩头,他确实被阿朱咬伤了,然而此刻他的肩膀上没有任何伤口,状态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好。
窗外透进光来,小白蜷缩在那团光晕之中,听到了他起身的动静从被团中抬起头来,冰冷看了他一眼,又趴了回去,往日里总是晃来晃去的尾巴压在肚皮底下,浑身毛脏兮兮的,看起来很没精神。
他下床,推开门出去,屋外的雪已经化的差不多,在阳光下闪着水光,一阵风吹过,比昨日更冷了。
依旧是一地的尸体,并未有任何变化,他走了几步,看到了河边的应周。
粗木柴火打成的柴堆上,黑色蜘蛛怀中拥着那小小的,皮肤已经青紫的婴儿。
应周一身白衣上下狼藉,染着大片不知是血还是其它的深色洇晕,负手站在一旁,不知是在想什么,背影在苍茫天地中看起来寂静而孤独,时间似乎都在他周身静止,凝聚成一幅惊心动魄的画。
靴子踏在地上的“吱呀”声惊动了他,应周回过头,神色自然道:“唔,你醒了啊。”
那一瞬间,围绕着他的冷漠气息都随着他嘴角的浅笑消散褪尽,快得仿佛是许博渊的错觉。
许博渊走了过去,停在应周身畔,静静站了一会,才出声问道:“他们会去轮回吗?”
应周摇了摇头,“对妖怪来说,妖丹就是魂魄,阿朱的妖丹空了。”
许博渊:“……这个孩子呢?”
应周道:“以半人半妖的魂魄来破开人与妖的界线,他的魂魄被法阵吞噬,只剩不到半个,已经入不得轮回。”
应周忽然抬手,一枚光团自他手中出现,像一颗小小的夜明珠,“还剩下一半,在这里,我想带他回山中看看,或许还有办法修补。”
许博渊蓦然回头,望着他的侧脸,“……你要走了吗?”
他早就知道应周会走,因应周下凡的目的就是为了帮他登基,而他却不愿走那一条路,应周已经没有了留下的理由,离开也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应周摇头,道:“我会在人间等到下一位龙子出生,扶他登基,才能离开。”
他确实早晚要回去,但不是现在。
阿朱妖丹已失,即使不与许博渊一战,也已经活不了太久。况且他一直生活在京城之中,破开京城的法阵于他而言并无太大意义,他的背后应当还有人指使,对小白下迷魂之术的人,在他手腕上刻下诅咒的人,都还未浮出水面,更何况龙脉未正,他不可能在此刻离开许博渊身旁。
许博渊道:“下一位龙子?”
应周点点头,“应当是你的孩子。”
许博渊今年二十五,早已到了凡人成婚生子的年纪,即使等他的孩子长成,也花不去几十年功夫,对他来说不过弹指眨眼之间,他等得了。
许博渊沉默了片刻,才道:“……如果我没有孩子呢?”
应周道:“为什么会没有?”
许博渊望着他暖阳下透彻的瞳孔,缓缓道:“我还未成亲,怎么会有孩子。”
应周道:“但你不是要与戚姑娘成婚了么?”
许博渊一愣,“你怎么会这样以为?”
应周想了想,“他们都这样说。”
许博渊蹙眉,表情有些冷凝,也十分的认真,“阿玲是我表妹,与我而言与阿鸾没有什么区别,我没有要与她成亲。应周,我没打算和任何人成亲。”
应周没想到会这样,一时愣了。
人间的屏障本就风雨飘摇,经过这一次,更是只剩下单薄一点,撑不了太久了。难道要他逼许博渊做皇帝吗?但在人间待得久了,他也明白皇帝不是说做就做的,其中涉及的弯弯绕绕太多,许博渊若自己不愿,他一个人根本无从下手。
他正茫然,许博渊忽然靠近一步,抱住了他。
“应周,”许博渊轻声道,“我不会成亲的。”
从前他想他终究会娶一位妻子,会给予她尊敬,也会尽量给她夫妻之情,不求相爱多深,但若能相敬如宾一生,也是人间美满。但如今,他已经无法想象自己会成亲,会娶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其他人。
幸好,应周想,幸好他还活着。
比起昨夜的冰冷僵硬,身体相接时的温热柔软真的很好。
想要回抱他,这个温热的,真实的,活着的许博渊。
然而他的手刚动了动,许博渊却快速放开了他,退后了一步道:“点火罢,我们该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偷偷地更个新……
这文写得太累太压抑,想开个10…15万字的短篇咸蛋换换心情,《得之我幸》,已经写了两万多,文案已开,等我存得差不多就开,求小天使们一波预收!
文案在此:
晏沐心里有个人,暗恋三年,狼狈离开;思了六年,不敢归来。
第十个年头,晏沐收到了那人的结婚喜帖,终于鼓起勇气回国了。
我以为失之是我命,却没想到得之有我幸。
cp:拥有全世界的攻X一无所有的受
排雷:我觉得这是一个无脑的,大写加粗的,【甜文】,但我的基友觉得我对甜这个字存在迷一样的误解。可能我就是一个写不来甜文的人吧……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村子距离京城有近十里地,小白受伤无法负人,应周抱他,他也不情不愿,闷头装睡。二人沿着官道步行,从清晨走至正午,才终于看到了京城的南门。
城门外排了一列长队,暗红戎装的侍兵披着铁皮盔甲,手执长剑,挨个盘问着进出的百姓,近十丈高的城墙上更有哨位兵登高望远,持着弓箭严正以待。
二人停在百步开外的地方,应周道:“那是在做什么?”
许博渊蹙眉道:“像是出事了。”
说着拦住了一名背着包袱,刚从城中出来的中年男子,抱拳问道:“敢问兄台,京中出了何事?为何城门会如此戒严?”
中年男子面色戚戚,道:“可不是出大事了,宫里昨晚进了刺客了。”
许博渊一愣,立刻追问:“可知刺客伤的是谁?”
中年男子抬起头,正欲说话,却在看见许博渊的脸时一顿,登时结巴了,“就、就……就是皇上……”
许博渊与应周对视一眼,应周道:“先回去看看?”
许博渊道:“好。”
中年男子目光在二人中来回扫了好几圈,神情有些惶恐,“你……你们怎么会从外面……”
应周偏了偏头,“嗯?”
中年男子一个磕巴,道:“不是,我、我是说,你们要进城啊?”
许博渊点了点头,道:“多谢告知,兄台路上小心。”
说罢就与应周走了。
中年男子望着二人的背影,愣在原地好半晌,直到他们走出了几丈远,才狠狠吞了一口口水,扭头,拔腿飞快朝城外方向跑去,速度之快,好像身后有豺狼虎豹在追。
守门的正是禁卫军的人,见到许博渊立刻瞪大了眼睛,“世世世世”了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许博渊未疑有他,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皇上昨夜遇刺了?情况如何?”
侍兵先是僵硬地点头,而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飞快地摇头,扭头朝城门里大喊道:“世、世子和国师在……在这里!”
他喊得十分大声,以至于闹哄哄的城门下骤然安静下来,排着队的百姓纷纷看了过来,其中有些人脸上露出了惊恐,指着许博渊与应周,慌张道:“刺客!是刺客啊——!”
一切措手不及。
随着这一声大喊,城门中冲出一列负坚执锐的侍兵,足有百人,顷刻间将二人围了起来!第一圈是黑铁巨盾,第二圈则是上弦羽箭,箭尖直指中央二人!
赵恒的身影出现在人墙之后,喝道:“大胆昱王世子!还不束手就擒!”
许博渊的手按在了腰间剑柄上,道:“赵将军这是何意?”
赵恒表情沉痛:“博渊,你我同仕多年,我一直敬佩你武功智慧,你怎会做出这种蠢事!”
许博渊蹙眉道:“……我做了什么?”
赵恒道:“还装什么傻?!你与妖道应周合谋,昨夜行刺陛下,阖宫上下亲眼所见!我劝你速速放下武器,随我进宫,求太子绕情罢!”
许博渊终于反应过来,方才那中年男子的惊慌眼神是所为何。
他越过赵恒的肩膀,看到他身后的青绿石墙上,张贴着一张皇榜,上头的蝇头小字看不清楚,但皇榜旁边,令贴着两张画像,一张是他,另一张是应周,盖以许璃的太子印章,以及血红的“通缉”二字。
他自己也就罢了,许博渊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应周。
哪怕一身狼狈,应周的风华气度依旧非凡人可以譬及,那张画像没有画出他的十分之一,此刻他也正看着自己,目光中有无言的担心与询问。
许博渊注意到他托着猫的右手,藏在阴影里,不可察觉地探入袖中,隐约可以看到藏匿其中的化古扇的银光。
许博渊对他轻轻摇了摇头,回身对赵恒道:“赵将军,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与国师外出调查京郊天象异常之事,昨夜并不在京中,怎么可能会去刺杀陛下?”
赵恒立刻道:“可有人能证明?”
许博渊道:“无人可证。”
赵恒道:“此事我作不得主,世子与国师若有冤屈,还是请随我进宫,当众与太子殿下澄清罢!”
许博渊淡泊一笑,“那便走罢,我本就是要回宫复命的。”
经历了这许多事情,他已不是当初那个会被表象欺骗的他。这世上光陆怪离无奇不有,并非所见就是真实,他与应周分明一夜未归,却能被阖宫上下看到他们刺杀皇帝,怕不是有人故意引走他们,以此布局陷害,而能做到这事的,多半就是那对小白设下迷魂术的妖怪。
同样的把戏耍了两次,若是想借此来除掉他,未免太过狂妄,真当他会束手就擒?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很短小 明天很忙更不了QAQ 么么哒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泰明殿中,许璃坐立难安。
这把椅子鎏金雕龙,即使铺了一层厚厚的软垫,坐起来还是不大舒服,且扶手离得太远,他不知将手放在哪里才好,十分窘迫。
他的额上有汗,很想抬手擦一擦,可是底下文武百官站了个齐全,皆安静地等着,殿里闻针可落,哪怕是他抬抬手的衣袖摩擦声,都会清晰而突兀,令他根本不敢动作,只得维持着僵硬的姿势,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镇定一些。
哪怕他心里早已乱如沸锅,扑腾扑腾地,渴望着掀翻一切伪装平静的表象。
“咔哒”一声轻响,在这寂静中格外清晰,许璃浑身一震,抬起眼来,青瓷盅盏落在他面前案上,嗣同从侧边,正微笑着看着他,目光鼓励。
许璃端起茶盏,想喝一口,却因为手抖而令茶盏摇晃,发出了一连串声响,他只好又将杯子放下了。
他紧张而焦虑,还有挥之不去的担忧,加上一夜未眠,看什么都有了一层模糊的重影。坐得久了,精神也渐渐恍惚开去。直到外头宫人长声汇报,昱王世子与国师已经到了殿外,他才从龙椅上惊醒过来,站起来喝道:“别让他们进来!”
他本能间的惊慌失措的表情落入在场每一个人的眼中,许璃顿时更紧张了,因为戴峥站在百官最前列,他好像从戴峥脸上看到了不屑。
“殿下不必紧张,”嗣同上前搀扶住他有些发抖的手臂,温声道,“有龙神所佑,贼人不足为惧。”
许璃喉结滚动,压低声音问:“龙神现在何处?”
嗣同道:“就在附近,殿下需要时,他自会出现。况且郡主不是已经被请入宫中了么?殿下莫要担心,他们不敢乱来。”
许璃稍稍安心了一些。
“殿内逼仄,赵将军的人进不来,”他清了清发紧的嗓子,道,“让堂……让昱王世子退开五丈,众卿随孤出去瞧瞧。”
殿外三十九级台阶下,赵恒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将许博渊和应周围在中央,声势浩大。
见许璃出来,赵恒戎装执剑,站在了许璃身侧,这给了许璃很大的安全感。
无论是所谓的龙神还是嗣同,以及曾经的应周,都不能给予他这样的安全感,因为那是怪力乱神,是他无法掌控的存在,他甚至分辨不出到底谁是敌谁是友。
“殿下,”许博渊率先行礼,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周围的架势,神色自然道,“臣与国师奉命查看京郊天象异变,于西南十里处发现一村庄,村中百余人皆为妖物所杀,异变亦是由妖物所致……”
许璃面色大变,“你说什么?!”
许博渊被打断,顿了顿,才将话说完,“国师已将妖物肃清,殿下无须担忧。臣请命,尽快着人安葬百姓尸首。”
许璃骤然听闻,一时被震惊地忘了前因后果,又看向许博渊身后的应周,只觉应周看起来确实有些憔悴,怀里的白猫也一动不动,像是受了伤。
许璃道:“这究竟是怎……”
他话未说完,偏殿过道里忽然冲过来了一道人影!
丽惠妃脸上泪痕未消,冲到许璃身侧,对台阶下尖声叫道:“就是他们!快!赵将军!快把他们拿下!”
许璃被她这一声叫得耳膜嗡嗡发疼,底下许博渊蹙了蹙眉,道:“丽惠妃,这是泰明殿,后宫女子不可出入,你为何会在此处?”
“本宫自然是来作证的!”丽惠妃颇有几分理直气壮,戴着琉璃护甲的手指着他们,“你二人行刺陛下,昨夜本宫亲眼所见,如今陛下尚未醒来,你们竟还敢堂而皇之地回到宫中来!真是反了!”
许博渊道:“不如说正是因我与国师敢回来,才正说明事情并非我们所为。丽惠妃,楼贵妃的事情你并非不知,这世上甚多蛊惑人心,擅于制造虚幻的妖怪,亲眼所见也不一定就是真实。昨夜的事情,恐怕是有妖怪冒充我与国师所为。”
说罢他又看向许璃,平静问道:“殿下,皇上龙体可好?太医如何说,可有要紧?”
许璃没支声,身后的戴峥上前一步道:“世子,皇上身上伤口是为剑伤,不严重,只是如今不知为何还在昏迷,太医们无从下手,尚在商讨对策。”
许璃扭头怒瞪他,“戴相!孤允许你说话了吗?!”
戴峥笑了笑道:“但殿下也没说不许臣说啊。”
许璃气急,指着他道:“你从前就看不上孤,一味在父皇面前说堂哥好话,孤都未与你计较。但如今父皇病重,堂哥嫌疑在身,你这是要与他勾结,谋朝篡位吗?!”
戴峥道:“谋朝篡位臣可不敢,臣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
他从来就看不上许璃的脑子。
此情此景下许璃这一句顺口的“堂哥”,更是毫无保留地暴露了他的恐慌与不安,他还在下意识地不想触怒许博渊,根本没有身为东宫,身为下一任江山之主该有的自信与睥睨。
许璃气得脸都涨红了,“你给孤闭嘴!”
戴峥眼皮动了动,若不是这么多人在场,他真想给许璃翻个白眼。
许璃扭头,对台阶下二人道:“堂哥,你说不是你做的,可有证据证明?”
许博渊道:“京郊西南十里村中有臣与国师同妖物打斗的痕迹,殿下派人前去探查一番便知。”
许璃道:“是和妖物?可已伏法?”
许博渊点头,答道:“乃是一只成年狼蛛,化成人形在京中盘亘多年,已为国师击杀。”
一直未出声的应周终于抬头看了一眼许博渊。
阿朱并不是他杀的,全靠许博渊一人之力,他根本没有出手。
若是几个月之前,他也许还不会懂许博渊为何要这样说,但现在,他已经明白,许博渊是在降低许璃对他的戒备,因为许璃很怕他。
那种怕,就像山中的兔子精见到了小白,是情不自禁,也是无法克制的,本能上的畏惧。
许璃显然还在迟疑,不知该如何判断此事。
应周道:“既然太医们没有办法,不如让我试试罢。”
许璃抬起头看他,还未来得及说话,一旁丽惠妃讥讽道:“你这妖道想得倒美,让你靠近陛下,好方便你再次行刺陛下?”
应周望着她艳丽却因为扭曲而有几分尖锐刻薄的面庞,无声叹了一口气。
刹那间,他身上爆发出一股气浪一般的银光,自他为中心向外横扫而去,劲风扑在所有人脸上,像是匕首利刃细细割过,刺得生疼。
丽惠妃发出一声惊叫,向后跌去,差点被复杂的宫裙绊倒,她捂住半边脸,惊恐看着应周:“你、你……”
应周望着高高台阶上众人表情不一的脸,缓缓道:“我若真的要杀谁,不需要那么麻烦。”
自他入凡以来,发生了许多事情。
事事都像一个个精心设计的陷阱,如履薄冰却依旧无法躲开。哪怕他此刻的反应,也或许恰好应了幕后之人的期待。
这令他无法言喻地烦躁。
眼前丽惠妃尖锐的嘴脸,许璃战战兢兢的怀疑,周围投来的无数视线,小白强烈而压抑的抗拒,还有幕后之人不知深浅的算计,都令他感到了厌烦和疲惫。
过去的两千年里,他从未发现自己是一个如此没有耐心的人。
又或许正是那些时光中,他已经将所有的耐心都透支干净,此刻他胸口中涌起的,从未有过的阴暗情绪,渐渐汇聚成了一股强烈的冲动。
——想要把这一切都毁坏殆尽。
作者有话要说: 在黑化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今天又要忙昏过去了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许璃哆嗦着,下意识地扭头去看身侧低眉顺眼的嗣同。
嗣同漆黑的眼珠转至狭长眼尾,对他温和一笑,“国师说得有理,殿下不妨让他试试。”
许璃道:“万、万一他对父皇不利,该如何是好?”
嗣同却笑了笑,道:“殿下可以扣住世子,晾他不敢轻举妄动。”
许璃狠狠咽了一口口水。
二十年前的事情他略知一二,因而畏惧许博渊身上的正统,所以当嗣同告诉他,应周是来来帮助许博渊夺回皇位的时,他根本没有犹豫就信了。
应周是神仙不假,却并不是站在他这一边的神;嗣同不是寻常人亦不假,却想要许博渊的命,敌人的敌人,可以是朋友。因此他不得不妥协于嗣同,以借助他的力量,战胜他独自无法战胜的许博渊与应周。
若从未尝过其滋味也就罢了,可他已经站在巅峰之上太久,根本无法想象从上面跌下来时的情景,他不可能,也不可以将皇位拱手还给许博渊。
但眼下若皇帝就这样死了,许博渊外有戚家数十万大军,内有戴峥等人相助,他在这节骨眼上能否顺利登基都是问题,更枉论将这皇位坐稳,因此皇帝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这场闹剧开始地匆忙,结束地潦草,应周被带去了皇帝的寝宫。
许博渊与众臣等在殿外,赵恒的人依旧围着他,就像看守犯人一般,神情戒备。
檀木雕花的殿门紧闭,许博渊平视着前方,道:“赵将军何必如此,我身无锐器,还能从这里插翅飞了不成?”
赵恒道:“世子说笑了,不过是图个安心罢了。”
其实他也不想将事情做到这个地步,因他一直很欣赏许博渊,认为许博渊是朝中为数不多能与他一战的武将,再者他也不相信许博渊会去谋害皇帝。许博渊若真想做皇帝,就该去杀太子,没了许璃,昱王世子就是天家最后的血脉,皇帝百年之后,他来继承皇位才顺理成章。
许博渊道:“将我扣住若能令殿下安心,便是枷锁上身我亦无话可说,但只怕这还不够罢?”
赵恒不懂他是何意。
许博渊道:“将军可知,端康如今身在何处?”
赵恒明了过来,原来许博渊是在担心端康郡主。
他四下看了看,太子与几名重臣进内殿去了,剩在外头的大臣都站的离许博渊几丈远,听不到他们这里的谈话,于是走近了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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