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七零妇产圣手-第2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工分高的始终高,工分低的,长时间都是低,很难再调整。前者可能懈怠,后者则是失望,不想干活。
拖后腿的人越来越多的时候,集体财产变少,工分高的人也拿不到钱,同样也不愿意出力。
胡杨皱眉:“工分都是生产队开大会决定下来的,也不是谁的一言堂啊。”
社员都不能做决定,那还有谁能定下来工分的高低呢?
“土地呀。”余秋笑了起来,“人哄地皮,地哄肚皮。干活有没有出力出力,有没有出到点子上,庄稼地最有发言权。伟大的主席不是教导我们,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吗?庄稼地调查了多少年了?它对人最有发言权。”
何东胜觉得小赤脚医生说话极为有趣,饶有兴致地追问下去:“那你要土地怎么给人定工分?田又不会说话。”
“看收成呗。”余秋笑容满面,“田不会说话,田会写字。产出来的稻子,麦子,油菜籽,就是田写的字。量多量少,量好量坏,一目了然。”
“田写了字之后,又要怎么记工分呢?”船舱里头传来了胡将军的声音,“社员可是凭工分算收入的呀。”
余秋不假思索:“每亩田现在是700斤的任务量,是不是?那么刨除这700斤的公余粮任务之后,剩下的就是种这亩地人的工分。到底要怎么算?他们自己内部讨论决定就好。大队不管生产队定工分,生产队也没必要管合作小组如何定工分。”
只要脑袋瓜子转得够灵活的人,都会选择自己亲近的人作为合作小组。
不出意外,就是自己的家人。
其他人就算木讷,也会有样学样。
再说农民本身也不笨,有自己的生存智慧,看他们家家户户将一分地的自留地打理的如此生机勃勃就知道了。
胡将军从船舱伸出脑袋来,看着余秋笑:“你这娃娃倒是很能想啊。”
余秋面带微笑:“我想的是如何让广大社员同志吃饱吃好,只有营养充足人的健康状况才会好转,农村的医疗卫生工作,才能够真正推行下去。药补不如食补。”
胡杨兴奋地连连点头:“对,没错,就该这个样。大家伙儿只有吃饱吃好了,才有力气干活呀。”
没力气还怎么建设农村?
胡将军只微笑不说话。
胡杨已经开始发散性思维:“种田需要肥料,除了农家肥之外还有化肥,还有农药,用化肥跟农药,也是合作小组跟生产队申请,到时候从他们全组的工分里头扣。”
余秋忍不住又插了句嘴:“我还有个想法,其实生产队可以多养些鸭子。这些鸭子平常就交给社员照应。”
胡杨有些算不过来,试探着提问:“那这工分应该怎么算?算鸭蛋吗?”
“不,算鸭粪。”余秋正色道,“昨晚上那个大肚子她丈夫不是在农场当短工嘛,人家也不赚钱的,就是将养猪场的猪屎交给生产队作为报酬。”
既然要沤农家肥,那鸭粪也是肥料的重要来源。
而且小鸭子放在稻田里头吃浮萍吃浮游生物吃螺蛳,可以省下好大一笔饲料费用。相当于农民可以白得农家肥来源。
余秋咽下了另外一点,农民需要上缴的鸭蛋数目是固定的,多余的鸭蛋就归他们自己所有。这其实也是笔隐形收入。
种田需要重劳力,但是养鸭子却是老人跟孩子都能做的事,这相当于将全家人的潜能都发挥出来了。
这一切,上面仍旧可以扣着集体的大帽子,是广大社员同志积极发挥主观能动性,想方设法为国家做贡献。
何东胜立刻表达了对余秋想法的支持:“我看养鸭子就挺好,起码省下了好大一笔肥料钱。鸭子在稻田里头划水,还起到了松土的作用。”
社员一开始可能会害怕,但有那20亩稻鸭鱼共生田做示范,总有人胆子会大起来的。
要是旁人恐慌,组起来的合作组不敢要那20亩水田作为自己分到的对象,那他来管那20亩田。
“你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胡杨兴致勃勃,主动请缨,“加上我们三个吧,我们四个人负责20亩试验田。我们细细地做,我就不信种不出来。”
他今天就去县城的书店找资料,跟着技术员教的做,肯定能办好。
哈,到时候所有的试验都成功了,那肯定整个生产队,哦不,是整个杨树湾,整个红星公社的稻田都长得又肥又壮。家家户户的大人孩子也不愁吃不饱,还能时不时吃到生产队上缴完了剩下来的鸭蛋呢。
反正浮萍是现成的,螺蛳也是现成的,不愁没有饲料喂。
余秋看这孩子两个眼睛比太阳光都亮的模样,忍不住笑着摇头:“那螺蛳可真是不够吃了,我还要指望它养蚂蝗呢。”
一个小水沟自然是不够的,如果养得好,的确可以考虑稻田。
反正基本上有一点可以肯定,蚂蝗吃荤腥,不吃稻子。
螺蛳现在是廉价,到处可得,但如果大家养鸭子养的多了,螺蛳恐怕就不够用了。她的蚂蝗又要吃什么呢?
船上的水手到甲板上抽烟,听到他们说螺蛳,立刻笑着主动搭话:“螺蛳呀,螺蛳多的去,护城河里头随手一捞一大把呢。”
螺蛳不是受欢迎的水产品,因为烧螺蛳需要大量的佐料,尤其的费油。不给足了料,烧出来的螺蛳也不好吃。
况且当地有句俗语叫做垃圾婆吃螺蛳,不是讨饭的,最底层的饿得要死的人,是不吃螺蛳的。
农村好一些,基本上没太多讲究。城里头人却对这一点尤为看重。
没有人捕捞,有些生活污水却又直接排到护城河里头,水体严重富营养化,护城河自然遍地都是螺蛳。
“就在前头。”水手伸出胳膊一指,“那片河到处都是螺蛳。”
众人大喜过望,其他地方沟河都是集体的,他们去捞人家的螺蛳容易起纠纷。
护城河没关系呀,她就像位慷慨的母亲,源源不断地为自己的孩子们做着奉献,不求回报也不会找他们算账。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我要换一个名字 30瓶;yoyo1015 10瓶;水叮咚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菜场是个宝(捉虫)
水手说的护城河其实是连着护城河的一个大水塘; 就在渡口边上。
虽然通了电; 不少人家也有电风扇,但在县城; 水塘仍旧承担着防暑降温以及储备水源的作用。附近有些人家的生活垃圾就直接丢进去; 导致水质浑浊,塘里头长了大量水草跟螺蛳以及水藻之类的浮游生物。
胡杨在乡下泡了一个月,很有广积农家肥的意识。他心痛地指着塘里头茂密的水草道:“这个可以沤肥。”
余秋伸长脖子仔细辨认:“这好像是水葫芦,可以喂鸭子喂鹅的。”
唉; 她在农村待久了,也形成定势思维。这个水塘要是能养鸭子的话; 肯定连饲料都不用喂。
其实小鸭子挺好的; 基本上不叫。
船快要停下的时候,水手从舱里头拿出个倒三角体用长毛竹固定住的渔网; 当地人称之为淌网。他抓着长毛竹杆子往水下伸; 不多时渔网就像到了底,然后他再拎出来,在水中晃晃,冲洗干净淤泥收回网。
金晃晃的太阳底下,渔网中收获不少,有两条巴掌大小的鲫鱼; 还有好几个大河蚌以及壳子近乎于半透明的河虾;不过最多的还是螺蛳; 这一网捞上来; 足足有五六斤重的螺蛳。
大约是常年缺乏人类作为天敌; 这些螺蛳存活的时间似乎都不短; 不少壳子上都长着厚厚的青苔。
水手笑嘻嘻的:“你们要捞螺蛳的话,这儿多的是。”
他话音刚落,船要靠码头了。
船长走出来,看他手里头的家伙,立刻眉头大皱:“也不嫌脏,垃圾堆里头长出来的东西。”
水手不过十七八岁,活泼的很,对船长的畏惧也有限。他朝着自己的领导做了个鬼脸,然后告诫自己的新朋友们:“你们要捞的话,最好一大早来捞,不然可能会被人呢嫌弃的。”
船长见叫不动他,直接捋着袖子过来要拽人耳朵:“叫你不要吃这些,蚂蟥钻螺蛳壳。到时候蚂蟥进了你的肚子,在里头吸血,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水手被船长拽走了。
余秋突然间冒出一句:“看,其实很多人都知道蚂蟥吃螺蛳啊。不过只要不是生吃,将螺蛳煮熟了的话,就不用担心蚂蟥吸血的问题了。”
何东胜笑了起来:“有些地方喝生水的。柴草不够烧,就只能喝生水。”
杨树湾是因为背靠着山,可以上山捡树枝,还能挖草根,所以省着点儿总还是能喝上开水的。
他说话的时候,船靠在了码头边上。不远处的踏板边上,有人在捶洗衣服,旁边人直接拿水桶担水。一桶水上来,她带着的小孩就从桶里头捧着水喝。
胡杨顿时惊呼,他没想到县城里头的人居然可以比杨树湾的社员还不讲究。
那水哪能直接喝,他都看到水里头的水藻了!
胡将军上了码头,他要从县城转车,直接回部队去。听到儿子的大呼小叫,他立刻冷冷地看了小儿子一眼:“你以为老百姓都过着大院里头的日子,吃白饭馒头,喝烧开的自来水?
胡杨瑟缩着脖子,相当识相地不敢再吭声。
胡将军反而叹了口气,伸手摸摸他的脑袋,又从口袋里摸出十块钱塞给儿子:“爸爸等着看你们把祖国建设成。人人都喝上烧开的自来水的那一天。”
胡杨立刻挺起胸膛:“爸爸,我们肯定能做到的。”
胡将军在渡口跟孩子们分了手,除了钱之外,他还极为体贴地给胡杨留了粮票。不然他们在县城拿着钱也找不到吃饭的地方。
三人沿着大水塘边上走了一圈,发现这个池塘之所以卫生状况堪忧,有个很大的原因是因为靠近菜场。
眼下蔬菜属于少数绝大部分情况下不需要凭票购买的物资,但是同样不允许自由买卖。居民想要买菜都得去国营菜场,菜场的蔬菜来源则是郊区人民公社的蔬菜供应基地。因为是定量的统购统销,所以生产队基本上只种植好长易活且产量高的大路货。
现在是蔬菜上市高峰期,冬瓜、南瓜、黄瓜、豇豆跟辣椒之类的堆成小山,想吃其他蔬菜,对不起,没有。
由于不用担心成本跟销路问题,菜场对待自己卖的蔬菜也极为简单粗暴。卖不完拉倒,天热由着它们放坏了,然后作为垃圾倒掉。
胡杨看着倒在菜场门口烂了一半的黄瓜,心痛得无以复加:“这个腌起来做酸黄瓜的。”
他家阿姨就会做酸黄瓜,就算不加鸡蛋一块儿炒,直接滴两滴香油拌一拌,他就着也能淘两大碗稀饭。
胡会计话音刚落,旁边巷子里头就蹿出两个七八岁大的孩子,胳膊上挎着足有他们半个身子大的竹篮,动作灵活的从烂菜叶当中拖出坏了一半的黄瓜,然后又翻找出一捆烂得已经滴水的空心菜。
就是在什么都缺的杨树湾,这样的菜也恐怕喂鸡,鸡都不吃,只能丢进草肥塘里头沤肥。
那两个孩子却完全不嫌弃,接着又扒拉出烂糟糟的豇豆,然后在从菜场里头出来的一个打了赤膊的男人训斥声中逃之夭夭。
男人嘴里头骂了声小兔崽子,七点钟就卖完的菜,到九点钟才来,活该只能捡烂菜叶。
胡杨看着那两个同样打着赤膊只穿屁。股上缝着补丁裤衩的小孩,突然间反应过来,他们既没钱买菜也没有能力同大人们争抢头一波剩下来的比较好的菜。
“其实这些可以沤肥。”余秋显然要比胡杨冷酷的多。
她在医院里看到过更多穷困潦倒的人,她解决不了的问题她就暂且放下,她只看现在她能做的事。
“这个季节菜场每天肯定都产生大量的垃圾,这对菜场来说是负担,但却是很好的肥料来源。”
其实在她穿过来之前,就有很多专家提过将菜场垃圾变废为宝,变成有机肥还田。但她生活的时代人力成本已经很高了,工厂都常常招不到工人,何况是又脏又臭的垃圾处理工作。
可是这个时代不同,这个时代最不缺的就是人力。
为了解决城市青年学生就业问题,所以安排知识青年下乡。
为了缓解大量青壮年劳力过剩问题,所以兴建基础设施。
农民从天到晚忙忙碌碌,其实做的主要还是两件事,一个是解决水的问题,具体表现通常是挖水渠。另一个就是沤肥,为了增加农田的肥力,他们甚至会从山坡上铲地表土跟青草还有牲畜粪便混合在一起沤肥。
比起这些,显然从菜场拖烂瓜菜回去沤肥效率更高。杨树湾有乌篷船,要是每天过来捞螺蛳的时候,可以顺带着将垃圾运回去。
养猪场的圈肥已经有很多人盯上了,早就轮不到他们。菜场却是随处可见,完全可以好好挖掘。
不过这个味道很够呛,最好设计个挂在船尾巴上的箱子,垃圾装进去之后立刻盖上盖子,应该可以缓解不少味道。
胡杨眼睛发亮,连连点头:“这主意不错。”
只是要想促成这件事,还得菜场的人答应。
胡杨兴冲冲地跑上去,决定促成这桩美事。看,一个得了方便;一个得了肥料,多美的事情啊。
然而饶是胡会计嘴巴都要说干了,刚才那个赤膊男人却板着脸,死活不肯答应。他们菜场的垃圾有环卫工收,不劳旁人费心。
何东胜从包里头摸出盒香烟,笑容满面地凑上前打招呼。
铩羽而归的胡杨只得悻悻退下,哭丧着脸问余秋:“你说他怎么就油盐不进呢。”
余秋看着何东胜给光膀子的男人递烟,目光落在香烟盒上的时候,她突然间冒出一句:“我知道要怎么做太阳能灶了。”
胡杨没反应过来:“啊?”
“给胡奶奶做个烧水的太阳灶啊。”余秋指着何东胜手中的烟盒,“看,那是锡纸,将锡纸贴在锅上就可以加强吸热而且不用担心会被烧掉了。”
锡纸的具体燃点是多少,余秋不清楚,但她知道肯定不低。因为锡纸烫啊,而且某些瘾。君子烫。吸的时候用的就是锡纸。
胡杨也眼睛发亮,高兴地拍余秋的肩膀:“可以啊,余秋,你这脑袋瓜子也是这个。”
说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今儿他上县城来,就打着想找找看到底要怎样才能弄个太阳灶的事情。刚才他爸爸说全国还有很多人连口热水都喝不上,直接从河里头捞凉水喝。那该有多少病菌啊。
如果全国人民都用上太阳灶的话,那又要节约多少煤呢?这些煤又能支援多少国家建设呢?
余秋被她拍得差点儿一口气没喘上来。再听他的雄心壮志,她直接要背过气去。
她赶紧苦口婆心地把人往回拽:“你先把这个太阳灶弄出来。因地制宜啊,我国有很多地区日照短,而且天寒地冻阴雨绵延,未必合适。”
尽管有如此多的限制条件,功效似乎打了不止一半的折扣,胡杨仍旧高兴得不行。
能节约一户人家的用柴,能省下来一斤煤也是好的。况且太阳烧水,还不用怕烟呛到呢。
余秋下意识地想要叹气,年轻人到底不一样。看看这孩子乐观热血的,老阿姨都要被感染了。
何东胜谈判归来时,沉浸在太阳灶喜悦中的胡杨连谈话结果都忘了问,直接表示大家兵分两路,他要去买东西了。
万一去迟了,东西都叫人卖光了可怎么办。
余秋不得不提醒他:“挖土机,你还要造挖土机呢。”
胡杨挥挥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晓得唻,我这趟绝对满载而归。”
“那你买好了东西去药店跟我们碰头啊。哦不,中午十二点我们还在这儿撞面,记住没有。”
胡杨胳膊举得老高,示意他听到了,两只脚跟踩了风火轮似的,半瞬不停地往前奔。
余秋回过头,好奇地问何东胜:“你怎么跟他说的?”
“周师傅很好讲话的。”何东胜笑出了一口白牙,“我说我们生产队的人会帮忙将丢掉的坏菜里头能吃的部分给整理出来。他就同意了。”
余秋猛然反应过来,这些被挑拣出来的菜是附近不少人家唯一能够吃到的菜蔬。城市贫民的生活有的时候比农民更苦。起码农民有自留地,还能想方设法从地里头刨食。没有稳定工作的城市居民就只能靠定额发放的那点儿米油。
刚才菜场的人之所以不同意垃圾被直接拖走,是担心平常就指望着这些剩菜的人以后没菜吃。
她扭过头,那位光膀子的周师傅已经转身朝菜场里头走,一路走一路嘴里头还咒骂着苍蝇。
生活的善意往往掩饰在粗糙间,就像垃圾堆里头挑拣出来还能吃的菜。
大家都太苦,谁也不敢明面上就露出温情脉脉。
何东胜朝她点点头:“走吧,我们先去药店,回去我再找大队书记说这事儿。”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uger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彼得潘⑦、水彩墨迹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问问药圃的人
县城的道路要比红星公社宽阔些; 但两旁矗立的建筑物少有三层往上的; 泰半双层楼高,中间还挤挤挨地夹杂了不少旧瓦房跟狭小的平房。街上来来往往的也基本上是自行车和行人。
余秋一路走下去; 中途只看到一辆吉普车。她数了数; 发现板车数目都要更多些,一车拖着煤,一车装着麻袋,还有一车装着散乱的木柴; 她还没辨认出另一车是什么的时候,药店到了。
药店不大; 约摸着三四十个平方。这三四十个平方还分成里外两间。
外间卖药; 里间是个小小的诊疗室。原先的药店店主就负责带了个徒弟在里头给人看病,检测设备是手把脉; 治疗手法基本上是针灸、拔罐这些; 药方子都鲜少传出来。也没有任何患者隐私之类的可讲,因为足足有一二十号等着看病以及扎了针的人都挤在里头。
外间卖药的柜台是玻璃柜子,里头陈放着各种药品,全是西药,价格跟名称都一目了然,中成药少见。余秋扫视一眼; 发现现在的药品相对于收入来说也不便宜。一瓶子眼药要两块五; 在她印象中非常便宜的维生素A跟维生素C两小瓶加一起也得七毛五分钱。
难怪农民不到迫不得已; 都坚决不用药。难怪要鼓励多使用草药。
跟大张旗鼓亮相的西药不同; 中药材则像是养在深闺里头的姑娘; 它们被妥帖地放在贴墙站着的柜子中,用一个个小木头屉子装着。抓药的师父照着处方一个个地找,然后用小秤细细地称好了分量,放在棕黄色的油纸上,认真包好。
大约是因为正好碰上礼拜天,药店里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穿着蓝色工装服跟灰色列宁装的店员都忙得不行。
何东胜跟柜台上相熟的店员打了声招呼,那店员扭过头,朝角落方向喊了声。
一个腰上系着围裙的人从角落里头走出来。余秋抬眼细瞧,发现角落那儿居然是个小小的制药间,这人先前正在拿碾子磨药粉。
他接过何东胜递上去的包,点了包里头的干蚂蟥跟蝉蜕,然后从边上摸出个小算盘,仔仔细细算了账,蝉蜕一分五一个,干蚂蟥一分钱一个,这一包加在一起总共二十七块七角三分。
余秋算了算,觉得这生意能做。天然不要钱的养殖场,要是不利用来挣钱真是对不起自己。
她朝何东胜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赶紧打听。
何东胜暗自想笑,这小赤脚医生的性子可真急。他倒没急着开口,而是趁众人忙碌的时候,自己去药店后面的水龙头下洗了几个毛桃,仔细擦干净,然后递给收药的店员:“师傅,麻烦您给看看,这桃仁可好?”
师傅看了他一眼,接过毛桃三两口吃掉,又咬开幼嫩的桃核,仔细看里头的桃仁,眯着眼睛点点头:“行是行,不过目前桃仁不怎么缺。你要是还有蝉蜕跟这个水蛭,可以再拿点儿过来,这个比较比较大,货也缺。”
何东胜连连点头,脸上显出犯难的模样:“蝉蜕好讲,村里头娃娃也抓知了,就是这个蚂蟥,一般人不敢碰。”
师傅笑了起来:“就是因为大家都不敢碰,你才能抓得到。要是大家都去抓,还不得打破头啊。”
“我们有个想法,看能不能自己养。”何东胜指着余秋道,“我们大队赤脚医生试着种中药,效果不太好。她看村里水田中有蚂蟥,就想着我们这儿气候应该适合养殖,但不晓得怎样养才好。所以今儿她跟着我上来,想打听下养殖方法。”
师傅松开了抓在手上的桃核,拿抹布擦擦手,笑着接话,“就在水里头养啊。你在水稻田当中看到蚂蟥,那就多养养就是了。”
何东胜也不着急,只照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讲:“我们今天一早要下田的时候,看到件挺有意思的事情,蚂蟥钻到螺蛳壳子,直接吃空了螺蛳。师傅,蚂蟥不是靠吸血过日子的吗?”
药工师傅笑了起来:“那是金钱水蛭,主要吃螺蛳的。它体型是不是比你平常看到的大啊?”
何东胜连连点头:“确实块头不小。”
“那就对了。”药工又接过个毛桃,一边吃一边点头,“这个玩意儿在水田里头少,沟渠当中多,长得也比较快。”
余秋大喜过望:“师傅,那可有现成的种苗卖?我想在村里头养着试试看。养成了跟你们换药材可好?”
药工摇摇头:“我可不养这些。”
在后面诊疗室看病的大夫徒弟出来倒水喝,闻声接了句话:“尧山公社那边不是有个药园子嘛,我记得上回他们拿了不少水蛭过来。不过不晓得是养的还是自己抓的。”
药店没有药圃的电话,药圃基本上也是统销统购,由省中药材公司负责收获。偶尔多出来的部分,他们才会拿到药店来销售。
今日是今日毕,既然已经有了方向,何东胜立刻问大夫问了尧山公社药圃的位置,又再三再四谢过人,抬脚就走。
那徒弟冲他背影喊了一声:“当初要你正经当个大夫你不听,这会儿倒是积极起来咯。”
何东胜回过头笑:“我可不是当大夫的料,省的害了人。”
余秋好奇,听这大夫的口气,好像何东胜是在这药店学的手艺啊。不过生产队长不提,她也不开口问。
两人出了药店先去了趟书店,准备跟胡杨打声招呼,看他是自己买完东西先回去还是跟他们一块儿去尧山公社看看。结果书店的店员听了他们的描述,摇了摇头。胡杨已经走了半个小时,她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他俩只好又跑到渡口到处找人,还是一无所获。
余秋看了下渡口办公室的钟,还不到十一点半,估计胡杨可能是跑去买造挖土机的器材了。
“那我们待会儿,等他过来再说吧。”何东胜看到渡口有穿白大褂的人在卖芋头,转头问余秋,“你吃不吃芋头?这时候芋头倒是新鲜。”
芋头虽然富含淀粉,但跟红薯一样被归在蔬菜的范畴内,购买时不需要粮票。加上芋头颇为美味,所以相当受人民群众欢迎。那销售车一推过来,等着坐船跟刚下船的人立刻就上去排队。
余秋还没来得及谢绝,她没钱啊,何东胜就跟着去排队了。
要是迟了,说不定就排不到了。
余秋捂着额头,暗想算了。好歹芋头不要粮票,她挣了钱还账就好。不然要是蹭胡杨的饭,她还得想办法去弄粮票。
何东胜运气不错,那一桶芋头卖到他的时候,刚好只剩下四只,被他包圆了。跟在他身后的人唉声叹气,只能抱怨自己命不好,垂头丧气地散开。
那四个芋头每只差不多都有鸭蛋大小,撕开皮后,将白色的芋头肉放进嘴里头,黏黏的,口感还真有点儿像藕粉。难怪好多藕粉都是用芋头粉伪装的。其实味道一点儿也不比藕粉差。
何东胜却有些遗憾:“这个蘸白糖吃最好。”
他话音落下,渡口响起开船的催促声,余秋耳朵敏锐的捕捉到“尧山”这两个字,赶紧跑到船边去问:“师傅,这船去尧山公社吗?我们想去药圃。”
“去,要走快点儿,今天就这一班船。”
余秋傻眼了:“不是说十二点半才开船的吗?”
那穿着蓝色褂子的男人看了她一眼:“走还是不走?今天礼拜天。”
哪里能不走,余秋从包里头翻出笔记本,草草给胡杨留了封信,让他买好东西自己回杨树湾去。
写完了她撕下纸,又央求渡口办公室值班的阿姨帮忙转交。阿姨倒是挺和气,直接让她把折叠起来的纸放在桌上。为了防止被风刮走,还特地在上面压了个笔筒。
何东胜看她千叮咛万嘱咐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你倒是还挺会照顾人。”
胡杨可大了她三岁,大小算个哥哥。她这做派,反倒像是当胡杨是个小弟弟一般。
余秋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在心中傲娇地抬起下巴。她其实很想摸摸何东胜的脑袋,年轻人,你在姐姐眼中也就是个孩子。
往尧山公社去的渡船体积不大,上头满打满算也就十八个位置。先前催促余秋的人喊了一声,渡船发出鸣笛,然后缓缓离开渡口。
快到正午时分,太阳盯着人的头顶照,烈的很。整个江面都像是个大蒸笼,热气腾腾地从水面往上冒。余秋坐在靠窗的位置,本想呼吸点儿新鲜的空气,结果反而被太阳晒得吃不消。
何东胜拍了下她的肩膀,示意她跟自己换个位置:“你不常坐船,靠边上容易晕。”
余秋刚想谢绝他的好意,结果船突然间加速,她没反应过来,差点儿整个身体飞起来,撞到窗户。
何东胜搀了她一把,自己坐到了里头靠窗的位置:“你坐外面吧。”
余秋只好讪讪地应声,在他旁边坐下了。
好在船一提速,带起的风虽然带着暑意,吹在人身上却颇为舒爽。两岸的绿树青山倒映在水中,那沉沉的碧色看在眼中也有了些阴凉。
余秋伸手解开头上的橡皮筋,重新扎好被风吹乱的头发。
何东胜看她又编成了两个小辫子,忍不住想笑。
他摊开手,伸到余秋面前,示意对方看自己掌心的芋头:“你吃吧。”
原本那四个芋头,他们留了两个给胡杨尝尝鲜。现在索性一人一个干光了拉倒。吃完芋头,何东胜又摸出两个擦洗干净的毛桃,分了一个给她。
余秋没客气,只好奇:“你家有桃子树吗?”
“不是,上山的时候摘的,在家放了两天,软了。大青山有不少毛桃树。”
余秋咬了口毛桃,发现这桃子虽然比鸭蛋大不了多少,味道却相当不错。一口咬下去,浓郁的汁水弥漫整个口腔,甜丝丝的,空气中都泛着甜桃特有的香气。
她咽下桃肉,兴致勃勃地提建议:“其实可以嫁接水蜜桃的,这样结出来的果子大,味道更好。”
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实力犯蠢了。现在农民种什么都是听上面统一安排,根本不由自己决定。
郝建国的堂哥在岭南插队,就抱怨过当地上级领导不切实际,非得安排他们停止种植当地常规的越冬作物大白菜跟土豆,改种油菜。结果岭南多雨,冬天日照时间短,根本不符合油菜的生长需求。而且油菜的收获季节又刚好撞上当地梅雨期,好不容易结的那点儿菜籽全都烂在了稻田里,最后他们连种子都没收回头。
就这样,领导仍旧不吸取教训,反而怪他们没照应好油菜籽。
何东胜倒是认为自己应当鼓励孩子,笑着点头:“这主意不错。到时候桃仁还能收了卖中药材。”
余秋笑了笑,没有再接这个话题,只目光看向窗外行船翻起的白浪。
渡船虽然不大,速度却不慢。等到太阳在窗棱上投下的影子终于有一个巴掌长的时候,船靠在了尧山公社渡口边上。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