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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神与书生-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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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
“怎么模仿的?”穆胥来了兴致,“教教本仙。”
看见穆胥认真的神情,文晏笑了:“不敢在山神大人面前班门弄斧,”他又想捋胡子,手抬到腹前及时止住了,“我不过是将嗓子压低,语气老气横秋了些。”
“这样吗?”穆胥按照他的说法,出口的声音苍老许多,不过很容易辨别出是刻意模仿的。
“小王爷如此会伤到嗓子,气息需从丹田发出。”
“这样?”穆胥又试了试。
“莫用嗓子发声,气沉丹田,说话时,将气息从丹田缓缓推出,丹田要用力。”
“丹田用力……”
“嗯,你把手放在胸前,若是丹田用力了,可以感受到胸口在震动。”
穆胥按着文晏说的,把手按在自己胸口,又出声试了试,然后茫然瞧向文晏:“没有啊,”他慢慢变得愁眉苦脸,“是不是因为本仙没有丹田?”
文晏闻言一阵好笑,走到穆胥身旁,把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用老头子的声音开口:“感受到了吗?”
“哎?真有!”穆胥甚是惊喜,“你再说一句!”
文晏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的时候也有震动!”穆胥抬头兴奋地望着文晏,与他视线对上时,意识到什么,手不自觉一颤,收了回来。
“其实我等平日说话,不自觉便用丹田发声,刻意去做时,却常常忘了方法,”文晏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缓缓走回座位,“山神大人不必心急。”
说完看向穆胥,文晏又突然笑了起来:“我糊涂了,山神大人自然会法术,倒不必学这些。”
“好玩嘛,学学也无妨,”穆胥思绪飘忽,来回捻着收回的手指,指尖似乎还有残存的温度,“不过文大夫真是精通此道啊。”
“我只是略晓医术,懂些气息运行之理罢了,”文晏笑着,“山神大人虽未看穿,阿狸大人恐怕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是么?”
穆胥有些震惊。
主子的话,知道也不足怪,可为何没跟本仙说呢……
想起当初主子一门心思要跟文晏同行,他还不明所以,后来也忘了问,但现在好像想通了点儿……
“对了,主子呢?”
山神大人终于想起某只丢了一夜的猫。
“阿狸大人被……被我的一个朋友带走了。”
“哦,叫他阿狸就行,他也喜欢。”
“……嗯?”
山神大人好像抓错了重点。
“一般人带不走主子,”看出他的疑问,穆胥解释,“主子若是肯去,一定是自愿的,文大夫不用担心。”
文晏轻应一声,他也是如此想的。
他的确没为阿狸担心,相比于阿狸,他比较担心的倒是狐狸。
作者有话要说: 气息运行之理什么的,依旧编的。
第10章 09
从文晏的房间出来后,乔羽抱着阿狸在夜色中飞速穿行,不多时就回到了自己所在的客栈。
纵身从窗子翻进房间,他没有点灯,摸黑熟稔地走到床的位置。
坐在床边,他把阿狸放到腿上,双臂大张长“嗯”一声,舒坦地往后贴倒在床上,又懒懒抬手扒下脸上的面具,随意捏在手里。
折腾了大半夜,乔羽很是疲累,本想稍微躺会儿缓缓,结果身子一沾床,眼皮就开始上下打架,没多大功夫就见了周公。
听到他摘面具的动静,阿狸跳到他的肚子上,盯着他的脸。
它猜的没错,这个“狐狸”,正是白天遇到的黑衣男子——乔羽。
半睡半醒间,感觉肚子上一沉,一团软乎乎的东西压上来,乔羽艰难地睁开眼,垂眼看到了卧在自己身上的阿狸。
顺手把它搂进怀里,又调整了身子侧躺在床上,鞋也没脱,伸手拨开压在身下的硌人的面具,他手还没来得及拿回来就又睡着了。
阿狸窝在他怀里,看见熟睡的乔羽,内心微异。
这人的意思,是要搂着它睡。
……笨神都没这么干过。
乔羽揽着它的胳膊不紧不松,力度正合适,就是心跳有点吵。
犹豫了会儿,阿狸倒未从他怀中跳出,微微动了动身子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便也跟着入睡了。
第二天一早,阿狸被一阵轻微的抖动晃醒,醒来时,自己正卧在乔羽肚子上。
打了个哈欠看向乔羽,乔羽躺在床上,左手压在脑后,右手举着蓝灵芝盒子把玩,唇角习惯性勾起,不知在想什么。
抖动感很轻却未停,阿狸回头,看到乔羽正翘着二郎腿。
他左腿弯曲,翘起的右脚搭在左腿膝盖上,右脚还有节奏地悠闲晃动,带着身子也跟着轻颤。
抖动感正是从这儿发出的。
阿狸遂从他身上跳了下来,卧到一边。
察觉到阿狸的动静,乔羽忙放下盒子,脚也停止了抖动,把阿狸重新架到自己身上:“小家伙,你醒啦。”
乔羽一手捉住阿狸的一个前爪,前后轻摇玩着,让它两只后腿着地站在自己胸口。
看到阿狸的肚子,乔羽促狭一笑:“哟,还是个公的呢。”
阿狸听见这话,内心顿时一阵羞怒,一下子挣脱了他的钳制,伸爪就朝乔羽的脸上扫去。
乔羽反应极快,忙用胳膊挡了一下,阿狸未能得手,反而被他敏捷地反手捉住。
在他手中,阿狸倒未挣扎,只是冷冷瞪着他,惊异此人的手速。
乔羽双手扣住阿狸,往后一仰坐起身,把阿狸举到自己的面前,谑笑道:“你脾气挺大呀,公的有什么不好意思,不让说呢?”
听到这句话阿狸又想往他脸上挠,然而两只前爪虽在空中大力摆动,对乔羽的脸却未近分毫。
它这副凶恶的面相看在乔羽眼里有些好笑:“别人家的猫那么粘人乖巧,你空有一副惹人的相貌。”
意识到以现在的形态难以攻击到他,又不能贸然使用法术,阿狸便停止挥动前爪,神情淡漠地把头扭到一边。
“好啦好啦,”瞧见它这副神情,乔羽忙笑着摇了摇它,转着手让它的头对着自己,“是我错了,别这么冷淡嘛。”
阿狸依旧冷冷看着他,悬在半空中的身子也没什么动作。
这个凌空的姿势对它来说很不舒服,它不能明白的说,但这人却似乎很喜欢这样架着。
“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我了,不能伤我,知不知道?”乔羽终于重新把它放到腿上,轻轻抚摸着。
双脚落到实处,阿狸松了口气,一抬头看到乔羽似是宠溺的表情,猛然被惊了一下。
发现阿狸的眼神有了变化,乔羽以为它对自己的敌意有所消减,一时兴奋托起它就送到嘴边迅速亲了一口,不偏不倚正亲到阿狸嘴上。
阿狸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一怒之下化作人形,没等乔羽有所反应,一个勾腿把乔羽踢到桌子旁。
乔羽止不住去势,身子撞到桌子上后,就那么推着桌子拖到墙边,然后重重砸在桌子上,直把桌子全然砸烂方倒了下来。
腰被阿狸猛踹了一脚,正火辣辣的疼,但这不是最要紧的。
最要紧的是他的胸方才猛然撞到桌子上,虽感觉无大碍,但不知道撞到什么要命的位置,一直狂咳个不停,感觉五脏六腑都快被咳出来了。
半趴在支零破碎的桌子残骸中,乔羽一只手捂着嘴猛烈咳嗽,一只手捂着隐隐作痛的腰,艰难地转过身子。
待低着头弓着身子撕心裂肺地咳了个够,他颤抖地伸出手瞅了瞅,看到上面除了口水什么都没有,这才暗自庆幸。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以为他堂堂名盗狐狸会咳死。
稍稍调整呼吸,这才狼狈地抬头看向床边的灰衣男子。
耳朵被咳嗽声震得嗡嗡作响,眼睛也有点花,但没待看清那灰衣男子的长相,乔羽便笃定开口:“我记得你。”他的气息明显不稳,唇角却不忘挂上一抹痞笑。
“你认识我?”阿狸眼中有不解之色,语气淡淡的。
“乔少爷,你没事吧?乔少爷?”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小二急切的敲门声,他听到楼上“轰隆”的两声巨响,慌里慌张跑上来查看情况。
这两声巨响,一声是乔羽撞到桌子上发出的,一声是桌子撞到墙上被乔羽砸烂发出的。
“小二哥,我没事儿,”乔羽大声喊着,出口是惯常轻快的语气,就是声音有点喘,“方才一只野猫跟一只狐狸从窗子跳进来打架,把桌子砸坏了,我一会儿收拾了就行。”乔羽说话时眼神戏谑地看着阿狸。
“野猫跟狐狸?”小二以为自己听错了,有点摸不着头脑,“咱们这儿怎么能有野猫跟狐狸呢?”还打架了?
“兴许从山上跑下来的。”乔羽又咳了两声,半开玩笑地说,“那猫说不准都成了精。”
阿狸闻言皱眉瞪着他,乔羽甚是愉快地咧嘴笑着。
小二听见乔羽的咳嗽声,忙关切地问:“乔少爷,你真没事儿吗?它们没伤到你吧?”
“我无碍,它们打完就走了,白白让我看了出好戏呢,”看到阿狸的神情有些不耐,他又不紧不慢地补充,“小二哥甭担心,先去忙你的吧。”
“嗳,”小二应了一声,“乔少爷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
“好嘞。”门内的乔羽应了一声。
小二又在门外徘徊了会儿,听不见里面再有什么动静,才嘟囔着“奇了怪,狐狸是怎么爬到二楼的……也不知道谁打赢了……”离开了。
小二走后,两人相顾沉默了会儿。
乔羽除了左后腰还一阵一阵地刺痛,身体的其他部位已经慢慢缓了过来。
不过他依旧坐在原地没动 ,阿狸双手抱在胸前冷眼望着他。
“你是妖怪?”
“你记得我?”
沉默过后,两人同时开口,乔羽笑了。
“神仙。”阿狸简短的说。
“嗳?”乔羽闻言双眸一亮,扶着腰猛地站起,朝阿狸扑将过来。
看见他的动作,阿狸下意识后退一步。
乔羽在他身前及时止步,上下打量着他,语气夷愉:“怪不得美人儿都被比为神仙,”他一边说着不忘拽住阿狸的衣角,以防他再往后退,“这神仙的样貌,是要比凡人好看上几分。”
“不过,神仙都是这般清冷吗?”乔羽笑嘻嘻露出一口白牙,他这样笑的时候,很像个纯真不谙世事的孩子。
但只是像而已。
阿狸看向乔羽拽住自己衣角的手:“撒开。”
乔羽讪讪收手。
“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乔羽一脸疑惑。
“你说记得我?”
“啊,”乔羽勾起唇,又笑着轻叹口气,“不是我记得你,是我的腰记得你。”
阿狸沉默着听他继续说。
乔羽绕过他走到床边,按着腰龇牙咧嘴坐下。
看到他这副神情,阿狸眼中掠过一丝笑意。
在床边摸到“狐狸”面具,乔羽顺势戴到自己的头上:“我啊,你也许不记得,但这张面具,你或许有印象。”说完他摘下面具,递给阿狸,同时眸子中闪动着期待的光泽,直直盯着阿狸。
阿狸接过面具,静看许久。
他第一眼看见这张面具,就觉得似曾相识,一部分也是因为这个面具,他才跟着乔羽前来。
然而思来想去,却还是没有头绪。
望向乔羽,阿狸眉头微蹙,轻轻把面具扣到乔羽脸上,定睛细看良久。
目光扫过乔羽面具下的眼睛时,他的脑海中骤然闪过几个记忆碎片。
眉头皱的更深,紧紧盯着乔羽的眼睛,他的余光瞥向乔羽露在面具外的嘴唇。
渐渐的,一张黑暗中模糊的脸跟眼前的这张脸重合,他们戴着同样的“狐狸”面具。
“……是你?”阿狸迟疑着开口。
听到他这句话,乔羽的嘴角浮上与脸上面具的同款谑笑。
第11章 10
一年前,名盗狐狸大闹昭远。
昭远富商和贵族家的名贵药材及滋补药品被他洗劫一空。
狐狸无孔不入,如鬼魅般穿梭在夜色中,白天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每次临走前,他还刻意留下一张字条,说明是自己所为,行为作风甚是乖张。
纵是几百护卫重重把守,他如入无人之境,从未来得及看到他的身影,药材便不翼而飞,弄得昭远富人人心惶惶。
昭远衙门已然被这些富人踏破,他们对地方官软硬兼施,但地方官除了被狐狸不停戏弄,多次捉拿终是无果。
这些富人怒急,要他罢官,地方官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对狐狸恨之入骨。
消息传到京师,皇上震怒,下旨外派朝廷官员前去昭远,逮捕狐狸,文晏主动请缨。
到了昭远,文晏没着急去捉狐狸。
他先逐次寻访了几家被盗过药材的当地大户,探问出狐狸一般出现的时间,药材消失时的状况,以及他时常盗取的药材的特性。
又召集一批见过狐狸的人,让他们描述狐狸的身形外貌。
这些人来了,一个个都激动的不行,知道文晏是位状元,便都来凑热闹,想在他面前多表现自己。
他们言辞恳切却天花乱坠,把狐狸说的神乎其神,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就差给他扣上个神仙的帽子。
一旁的地方官神情略显尴尬,不过似乎对这些人的表述也深为认同。
文晏和善笑着,一一仔细听过,让他们退下。
经过这番陈说,文晏大概了解到,狐狸身材高挑,身手极其敏捷,对针对他的围追堵截总是一副游刃有余、乐在其中的样子,出现时嘴角时常挂着标志性的嘻笑,应当是个年轻男子。
他又去当地药铺、医馆,以及富人经常聚居的场所,调查这些药材的去向。
最终发现被盗的药材并未流入这些地方。
线索一时断了。
正当文晏一筹莫展时,他路过一户人家,一个孩子突然从院子里跑出来嚷道:“文大人,我见过狐狸!”孩子的手中还拿着一个盒子。
文晏忙蹲下来温和相问:“你何时见过狐狸?”
“前些天的一个夜里,我正要去茅房,看见他把这个盒子放在我家门口,”孩子往院子里指了指,又在空中比划一下,“他还冲我笑了一下,然后一下子飞走了。”
文晏接过盒子,打开,盒内是一颗完好的人参。
“我真的看见狐狸了,文大人!”孩子拽住文晏的袖子,满脸急切地又开口,“我娘亲不信,说人参是我偷的,还要打我,文大人,你一定要相信我!”
未等文晏开口,一个妇人慌慌张张从院内冲出,看到两人,忙把孩子拽到一边,语气严厉:“休跟文大人胡言!”呵斥完孩子,忙转头对文晏赔笑,“文大人别听他乱说,小孩子的话不能当真。”
“娘亲,我真的看见狐狸了!”孩子委屈地哭了出来。
那妇人神色窘迫地看了文晏一眼,弯腰低声哄着,待孩子的哭声渐止,文晏开口:“这颗人参,不久前确实为狐狸所盗。”
妇人面色顿时赧然,神情慌乱,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可容本官去屋中一叙?”文晏温和笑着。
“嗳,”妇人忙应,“文大人这边请。”
文晏低头进了屋子,这间屋子光线阴暗,四壁衰败不堪,房间内只有几件简单的摆设,桌椅也很破旧,显然已经用了很久。
在一把晃动欲塌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妇人忙给他沏了一杯茶,小心翼翼地端过来:“文大人请用,还望文大人不要嫌弃。”
微笑接过,文晏往四周扫视,这才发现墙角的床上还躺着一个人,他放下杯子站起来:“这位是?”
“这是我爷爷。”孩子跑到床边说。
“公公身染重病,已经卧床多年,”妇人在一旁补充,“不能起身拜见文大人,还请大人见谅。”
“无妨。”文晏走到床边低头看着老人,老人形容枯槁,面色蜡黄,除了疾病缠身,营养也严重缺乏。
他很想给妇人开个药方,又顾忌到自己的身份,不能暴露通晓医术之事。
想起什么,文晏拿出人参盒子:“老先生既然病重,有这人参为何不服用?”
文晏本是好意,妇人却突然“扑通”一声跪下来:“文大人,民女不是不给公公服用,是不敢用啊,”她眼泪汪汪,一边擦着一边抽抽搭搭开口,“民女知道人参是狐狸给的,怕用了会惹上官司,民女若是被官府抓走了,就无人照料公公和孩子了。”
文晏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大概地猜出了她未言明的心思:“你将人参藏在家中,隐而不报,可是想庇护狐狸?”
“民女不敢!”妇人忙磕头,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般又道,“狐狸虽是朝廷钦犯,民女以为,那狐狸也是一片好心,是在做善事,还请文大人对他网开一面。”
文晏弯腰扶起妇人,温和笑道:“本官是想对他网开一面,只怕他一直不见踪影,不肯给本官这个机会。”
妇人噙着泪没说话,文晏把人参交到她手中:“这既是狐狸的心意,你且收下,先给老先生服用,”他看了一眼老人,“之后的事,本官自会处理,今日之事,暂且不要声张。”
“嗳!”妇人又跪了下来,激动地流着泪,“多谢文大人!多谢文大人!快谢谢文大人!”她把孩子也拉过来跪下。
“不必言谢,”文晏忙将母子二人扶起,“日后本官,或许还有忙需要两位相帮。”
妇人连连点头:“文大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我也会帮你的,文大人。”孩子在一旁兴奋地拽着他的衣角。
文晏弯腰温柔地摸摸他的头:“那就先谢谢你啦。”
站直身子后,他对妇人轻轻点头:“本官先行告退。”
母子二人将文晏送到了院外。
从院子出来,文晏重新有了头绪。
挨个寻访了几家贫苦门户,事情如文晏所料一致。
狐狸盗取药材后,往往不动声色地把这些药材,放到那些或清贫或家中有重患买不起药的人家。
这些穷苦的人得了药材,没看见狐狸的以为是神仙显灵,见到狐狸的则对他感恩戴德连连拜谢。
官府来盘查时,不曾见过狐狸的人也明白了真实状况,无论见与没见过,这些人都很默契地缄默无言,对有关狐狸的事绝口不提,全都一问三不知。
他们这么做,除了出于自保,更多是为了掩护狐狸。
虽然狐狸我行我素,天不怕地不怕,可能也不在乎他们的掩护。
文晏禁不住感叹,这位狐狸如此得人心,他倒当真想见见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了。
谁知不等他去找,狐狸却自己寻上门。
入夜,皓月高悬,文晏坐在院中看书。
“大状元!”一个声音从上方传来。
听见声音,文晏抬头看去,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正蹲在他府衙的墙头上。
那人整个身子背对着月光,从他的角度看去,好似一道剪影。
狐狸喊完侧身换了个姿势,改为跨坐在墙头上,又把头转过来笑嘻嘻看着他。
在狐狸侧身时,借着月光,文晏看清了他脸上的面具,微顿,他道:“若是本官没看错,你脸上的戴的,当是乘黄。”
话音刚落,狐狸身子一个趔趄,差点从墙头上摔下,忙抚稳了,出口的声音竟带着委屈:“大状元,知音啊!我找你找的好苦哇!你怎么不早点出现!”
文晏被他嚎的莫名其妙,但看见他在墙头上略显心酸的身影,不觉有些好笑。
狐狸继续自顾自的嚎:“你要是早点出现,他们就不会喊我‘狐狸’了,听的我心都碎了。”
听见这话,文晏忍不住轻笑。
“嗳,大状元果然不一般。”嚎完的狐狸终于恢复平静。
“彼此。”文晏道。
看到狐狸脸上戴的面具是乘黄时,文晏内心也隐隐诧异。
能知道乘黄这种神兽,这个盗贼的确不简单。
从墙头上跳下来,狐狸走到文晏身旁坐下,文晏这才看见,他手上还拎着一坛酒。
“你真是大胆,”看他在那悠闲倒酒,文晏善意提醒,“本官可是奉朝廷之命来捉你。”
“大状元若是真想抓我,我怎么能坐到这儿?”狐狸坏笑着,“况且,大状元来到昭远已经有些时日,该查的估摸着也查的差不多了吧,”狐狸把一个盛满酒的杯子放到文晏面前,嘴角依旧勾起,“谁该抓呢,大状元心里想必已经有数。”
“你是想劫富济贫?”
“劫富济贫?这个名号不错,”狐狸呲牙一乐,“不过我哟,没这么高的境界。”
“那你此举是何用意?”
“嗯,”狐狸眨了眨眼,一副认真思索过的样子,“也没什么用意,不过是没找到想要的东西,顺手给那些人了。”
文晏沉吟:“你在找什么东西?”
“嘿,”狐狸笑得神秘,“不可说。”
文晏也笑了:“听闻最开始,你还会还回去?”
“啊,”狐狸拿起酒杯啜了一口,“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文晏没说话,等他继续讲。
沉默了会儿,狐狸又啜了一口酒:“你最清楚了,”他看着文晏痞气一笑,“这里的人,让本大爷没心情还哟。”
文晏了然,也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看见他的动作,狐狸奸计得逞般笑得狡猾:“大状元的隐疾果然不实。”
文晏笑而不语。
文大人有隐疾,京城无人不知。
究竟是什么隐疾,世上却无人可知。
只知道当初文晏初登状元,皇上便要给他赐婚。
于是文晏在大殿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坦白自己有隐疾。
更进一步解释了自己不能饮酒,一饮酒隐疾便会加剧。
然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讲明自己不愿误了好人家女儿的年华,婉言拒绝了婚事。
此后,文大人身患隐疾、不能饮酒的事便在京城传开了。
众人一提起,脸上皆是你懂我懂的笑容。
文晏本人倒是毫不在意。
这件事慢慢上升为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谈资,一些闲人更是争相揣测文晏患了何种隐疾。
一拨人说是痔瘘,马上遭到另一拨人的反驳:“痔瘘怎么会影响婚姻大事?”他们更相信是不举。
刚说出口立刻又遭到方才那拨人的反驳:“不举怎么会不能饮酒?痔瘘更可信。”
还有一些其他说法,这是广受认同的两种观点,双方如此这般一来一往争执不下。
最后争烦了,两拨人也就不争了,达成一致的看法:无论是何种隐疾,文大人敢在朝堂之上直言不讳,实在勇气可嘉。
渐渐地,这些人对文晏的隐疾一事,由最开始的揶揄,变为敬重,又变成后来的同情。
虽然当事人文晏并不知道有人如此操心自己的事,更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经历了这么曲折的变化。
文晏又轻抿了一口酒,狐狸摇着酒杯笑得开心:“喝了我的酒,你就是我狐狸的朋友了。”
“不,本官还是要抓你的。”文晏毫不留情。
“嗳,别扫兴嘛,”狐狸兴致上来了,“喝完酒再说。”
文晏轻笑着没说话。
果然,喝完酒之后,狐狸想跑也跑不掉了。
第12章 11
“大状元,你撒开我行不行!”狐狸正使尽浑身解数掰着锁在自己腰上的一双手。
他现在被文晏从身后死死箍住。
文晏已然醉倒,身子伏在桌子上,两只手却大力扣住狐狸的腰。
狐狸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文晏大半个身子都被他拖到空中,双手却纹丝不动。
被箍的寸步难行,狐狸现在就是后悔,不该小看文晏。
他怎么也想不到,文质彬彬的大状元,一向温文尔雅,力气却能大成这样。
“大状元?大状元?”见实在挣不开,狐狸转换了战术,扭转身子使劲儿去推文晏,想把他推醒。
然而晃了许久,文晏还是没动静,狐狸遂改推为拍,刚开始还是轻拍,后来越拍越重,边拍边喊:“醒醒!文大人!文大人?文晏!”
见怎么喊怎么拍他都没反应,狐狸无比心累地长出一口气。
又推了一把文晏,扭回身子累的直喘气。
“我狐狸就不信了,今天还不能走了。”
歇罢,狐狸一手握住文晏的一个手腕,用力往两侧拽,同时身子尽力往他身上贴,想从上面跳出他的胳膊。
打定主意这么做后,狐狸的小辫子快翘上了天。
没办法,机智如他。
然而一个时辰后,某狐的小辫子慢慢蔫儿下来。
他人已经完全筋疲力尽,谋划的金蝉脱壳之计却以失败告终。
就在他身心俱疲打算放弃时,文晏醒了过来——他是被狐狸毫不气馁地蠕动了一个时辰晃醒的。
缓缓坐直身子,文晏醉意残存,眼神有些迷蒙,手依旧紧紧扣在狐狸腰上。
看到眼前的人,他一时懵懂,迷离地盯着狐狸的背影看了许久,双手又下意识收了收,这才半醉半醒地开口:“本官抓住你了。”
脑子虽有点转不过来,但他隐隐记得狐狸是自己要抓的人。
狐狸在他微有动静时就知道他醒了,也因为很累,一直静立着没说话。
一方面是想欣赏大状元羞赧难当的样子,一方面正酝酿着怎么跟他讨个说法。
谁知文晏不仅没觉得不好意思,还厚脸皮地说了这么一句无理的话。
这样就算把他抓住了……?狐狸顿时没了脾气。
一腔调侃的辞令夭折在肚子里,还没开口就被反将一军。
“我说大状元,”狐狸艰难地扭过身子,“咱好歹是当朝大元,能不能注意一下德行。”
“……什么德行?”文晏茫然接了一句。
听他语气不太对,狐狸这才意识到大状元酒还没醒,遂扯出一个揶揄的笑:“你先松开我。”
“本官奉朝廷之命捉拿你,为何要松开?”文晏声音懒洋洋的。
“你说过不捉我的。”狐狸耐心诱导。
“……嗯?”文晏有些迷茫地盯着他,试图回忆自己何时说过这话,奈何现在脑袋完全没有思考能力。
“本官没说过,”实在想不起来,文晏便觉得狐狸在骗他,“休想糊弄本官。”
“……哈,是,”狐狸皮笑肉不笑,最后无奈干笑,“你是没说过,不过你就是这个意思。”
“什么意思?”
“不抓我的意思。”
“本官奉朝廷之命捉拿你,怎么会不抓你。”
“……”
得,又绕回去了。
“看来咱们大状元喝醉了也是个凡人呐。”狐狸笑的一脸灿烂,文晏这种样子难得一见。
“大状元,你先放开我行不行?”看够好戏后,狐狸谄笑着好声哄劝,边说边往外扒文晏的胳膊,“我不走,你好歹让我歇歇,腰被你掐的快不能要了。”
文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半晌,又瞧回他的脸:“不放。”
“……”
文晏一直沉默盯着狐狸,眼珠子骨碌碌转着,不知在想什么,狐狸也背过身静站着没说话,两人如是僵持着。
良久之后,文晏的手有渐渐松开的迹象,狐狸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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