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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妖-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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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万漯合军不敌十万慑东军,被逼退到安河河畔,打算涉水撤退。慑东军虽占上风,但也损失惨重,并不打算穷追猛打。双方都萌生了退意,这一战分明到了尾声,可是最后漯合军和慑东军都没了。
看来确实有黄雀,只是这只黄雀是谁,莫名其妙出现在历史记载里的大兴?因为大兴出现在战场上,灭了慑东军,所以时人误以为大兴军是漯合求来的援军?
沈景之双目紧缩,他忽然有种荒唐的想法——或许,根本没有大兴军,大兴军是史官无中生有。这只黄雀,和慑东军一样同出北陈,被他们视作友军而放松警惕了吗?
他恍惚想起那个浑身染血,怨愤不已的念止,她咬牙切齿地嘶喊:“杀不了我,死的就是你们!我会活,我要活!你们这些狗杂碎,给我在地狱里睁大眼睛瞧好了!”
他一直以为是幻象,在那一幕里,她就是万箭穿身,置身尸山血海之中。八成不是幻象,而是秀黎的一段真实经历。仔细想想,她神情里除了愤恨,还有些许难以置信。
恐怕,真是死在自己人手里了。
想到这种可能,沈景之不禁冷汗涔涔。
司悟将阴魂引入轮回道,回头见他脸色苍白,伸手扶住他的胳膊:“怎么了?”
沈景之无力地摇了摇头:“没事,回江水村吧。”
如果真是这样,苍无君抹去她的记忆,倒也说得通。守卫疆土,拼死御敌,最后却因为一个“功高震主”落得这样的下场。后来淳于家的下场并不好,苍无君应该也没让她知道。
念止,止念,止的是这些念想吗?
苍无界与三界隔绝,真正和三界隔绝的,只有念止一个吧。所以尔岚夫人怕念止表露出对人界的向往而惹怒苍无君,所以愿意为了博她一笑亲手种下一湖荷花的苍无君,会无视她的期望给她下禁制,防止她私自离开苍无界。
可是念止最终还是拂了他的心意,他因此确实动了怒,甚至对她在人界遭受的一切视若无睹,是想给她吃点教训,还是怒到极点心灰意冷不想再管她的死活?所以司悟找不到他,是他不想被找到,尔岚夫人求了他近两个月,他才肯将念止接回去,甚至接回去了都不愿意和她见面。
念止出界,苍无君勃然大怒,仅仅是怕她和三界扯上关系,想起那些凄惨悲痛的过往?
沈景之觉得不可能这么简单,其中肯定有更深层次的内情是他们不知道的。毕竟念止出界,并不一定就能回忆起那些事情。
更像是,苍无君和三界有过约定,保证不让念止踏足三界半步。
约定。
如果真的存在这样一个约定,约定定下的契机又是什么?
再往前面推,苍无君叛离天界,自辟第四界的契机又是什么?
这些事连身为苍无君徒弟的司悟都不知道,沈景之更不可能知道。
回到江水村,还有一摊子事等着他。
沈景之和司悟落脚在院里那棵大榕树下,谭志远,叶彰和汪泽洋等一众小辈全部聚在院子里,或站或坐,每个人脸上都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他们突然出现在杜煦身边,吓了猴孩子一大跳,一骨碌从凳子上摔下去:“二师兄?”
其他几人看过来,谭志远抽着水烟,抬头扫他们一眼,神情郁闷:“松鼠妖死了,万足山南面的一座小山坡又发现一个上古镇魂印。”
沈景之和司悟俱是一怔。
松鼠妖捡回来后一直生息微弱,沈景之先前就料想它活不了多久,对于第一个消息并不意外。
至于上古镇魂印,的确是做梦都想不到。
需要动用上古镇魂印,要么阴魂转凶成为狠厉的凶魂,要么数目庞大寻常镇魂印压不住。
“和毓秀山的那个一样?”沈景之忙问。
叶彰道:“一样,同一个人下的。”
苍无君!
“多少数目?”
“没有毓秀山多,但也不下万数。”
具体多少万没人会一一清点,只能凭感知大致估算出来。毓秀山那边沈景之也是根据阴魂提供的消息大致猜出一个数目。
一万是万数,二十万也是万数,就不知道万足山南面镇压的是多少万。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苍无君要大肆镇压阴魂,而且一波压在北陈,一波压在雨阳,肯定不是因为毓秀山压不下那么多匀一些到万足山来,若不然多下一个印就是,犯不着劳心劳力把阴魂带到老远的地方来镇压。
那么,这一波阴魂应该是死在万足山一带的,并且死亡时间十分贴近,才能被一次性镇压下来。
万数,前后死亡,难道也是战场?
“师爷那边怎么说?”邬源既然知道,或者说能猜中毓秀山镇压的是北陈慑东军的阴魂,万足山这边,说不定他也有些眉目。
谭志远又抽了一口水烟,捋着山羊胡子:“你师爷那边暂时没有头绪。”
沈景之转向叶彰:“小师叔,万足山的印大概什么时候下的?”
“有修补加固的痕迹,下印超过千年,具体时间不可考。”
“和毓秀山的相比呢?”
叶彰表情认真,一时没说话,像在仔细回想,良久才开口:“前后差不了多久。”
北陈朝。
沈景之在大榕树下的石椅上坐下,院里重新安静下来,各自摆了一张凝重的脸陷入沉思。
沈景之坐了十来分钟,突然抬起头,正好撞上叶彰的目光,他给人使了个眼色,站起来往屋里走。叶彰会意,拔步跟上。
司悟刚才就走了,去万足山,确认镇魂印是否是苍无君所下。他悄无声息走的,等沈景之发现的时候身边哪还有半个人影。
应该是怕频繁穿梭移位门有损他的身体才不打招呼就走,沈景之回到房间,解开披风的时候才发现手心里有三个金色的小字——万足山。
跟不跟去关系不大,司悟这次是专程过来帮他的,有消息肯定会告诉他。
门被推开又关上,沈景之把披风放在床上,转身看到倚靠在门上的叶彰:“毓秀山镇魂印的阵眼是一杆青铜红缨枪,小师叔想到谁了?”
“秀黎。”
“念止已经回苍无界了。”
叶彰微愣,很快神色如常:“这是好事。”
沈景之坐在床边,揉捏着酸痛的大腿:“是苍无君把她接回去的,不过很奇怪,苍无君本人也在界内,念止回去后,他却不肯和她见面,念止似乎也在和他生气,明言不想看见苍无君。”
叶彰安静地听,并不发表看法。
“奇怪归奇怪,至于为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司悟不清楚,我想问也不知道找谁问。”他耸耸肩,“暂且抛开这些,从苍无界出来,我和司悟去了一趟毓秀山,提了阴魂出来问话,你猜提上来的是什么人?”
“慑东军将士?”
“不出意外,印下确实有慑东军将士,可是提上来的那个,是漯合军的一名副将。”沈景之定定看着叶彰的脸,语气平平,“师爷之前说,漯合人迷信,怕慑东军鬼魂报复请高人将他们镇压下来,可是他们没理由连漯合将士一起镇压,那可是自己人。”
听出他话里有话,叶彰直接问:“你想说什么?”
“别急,我要说的话还有很多。”沈景之道,“那个漯合阴魂说,和慑东军一战其实是他们战败,他们打算撤退,慑东军追出去一段也打算收兵,可是后来慑东军全军覆没,漯合也不剩一兵一卒。他们是怎么死的,小师叔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叶彰平素云淡风轻的脸上满是震惊:“慑东军胜了?”
沈景之没有回答,仔细观察叶彰的反应,他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不像装出来的。转念一想他不知道也正常,忌惮淳于家的是他爹安成帝,当时章须只是皇子,太子昆吾也还健在,打压朝臣,唯恐江山易主的这种事暂时轮不到他来操心。而且他心系淳于秀黎,与淳于家两位公子是至交好友,心里多半是倾向于信任淳于家的。
“小师叔,漯合部落得到大兴五十万援军助力这件事,可有考证?”
叶彰先是点头,想了想,又摇头:“消息是东部战场那边传回来的,当时有几个幸存的慑东军小兵,快马加鞭赶回皇城请援,等援军赶过去已经晚了,战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他们回来时,确实带回两面敌军战旗,一面是漯合的,一面就是大兴的。”
“从东部战场到北陈皇都,要多少时日?”
“东部战场离皇城最近,快马加鞭,路上不停歇的话,两日能到。”
沈景之略一思索,接着问:“派去的援军,由谁带领?”
“凡黎。”
“什么?!”
淳于家的人,淳于秀黎的亲哥哥。
“我猜错了……”难道那只肥黄雀,真的是大兴的军队?他们没有支援漯合部落,但确实出现在战场,趁虚而入一举灭了两支大军?
根据记载,慑东军大败后不到半个月,淳于凡黎的八万镇南军也在和新和一战中尽数被灭。
“小师叔,当时镇南军和新和军最后一战的战场,是不是现在的万足山一带?”雨阳市在历史上,是北陈的疆土。
见叶彰点头,沈景之揉腿的动作停下来,胡乱套上件卫衣,抓起青鹘刀着急道:“快走,小师叔。”
“去哪儿?”
“万足山镇魂印。”
☆、血色双刃
沈景之和叶彰出门出得急,只抛下一句:“要是司悟回来让他去万足山找我们。”车子就绝尘而去。
江水村背靠万足山,这一侧正是南侧,开车过去花了二十三分钟。
司悟还在,墨鳞鞭尖端绑着一个奋力挣扎的阴魂。
赶上了。
沈景之三步并两步奔过去,司悟安抚好阴魂才看向他,似乎对他的到来一点也不意外,平静道:“问吧。”
“镇南军和新和军,你隶属哪一方?”他开门见山。
阴魂刚刚脱离混沌状态,飘在半空一动不动。
沈景之连续问了两遍,那阴魂才飘飘忽忽落下来,围着他飘了数圏,才呜呜哇哇地说起话来。
“它在说什么?”沈景之听不懂,问司悟。
司悟没像在毓秀山那样,阴魂平静下来就松开墨鳞鞭,墨鳞鞭一直缠在阴魂脖子上:“它的三魂七魄有一魂两魄是完全新生,还未融合好,可能需要等等。”
提取阴魂是随即的,并非想提哪个提哪个。提一次司悟要耗费一滴珍贵的眉间血,沈景之哪能让他再提一个出来。
等着就等着吧,有司悟和叶彰两个战斗力最强的在,他也不是很担心。
“这里有阵眼吗?”他问起别的。
司悟说有。
“是什么?”
“还未提出来看过。”
“现在能提吗?”
司悟颔首,挥动墨鳞鞭将阴魂甩到叶彰面前:“接着。”
叶彰伸手按在阴魂肩上,本来没有实体的一团人形黑雾,到叶彰手里却有如实质,结结实实把阴魂抓在手中。
司悟滴血入阵,提前压制地底阴魂,墨鳞鞭探入镇魂印正中,往上一拽轻松提出阵眼。
那是两把锋利的刀刃,淬金刀柄,血红刀身,呈斜十字交叉悬于半空。
沈景之愣了半响,叶彰也久久回不过神。
“凡黎……”叶彰低喃。
沈景之是想起高博文给他发的那几张照片,照片上的双刃不光刀柄是淬金的,刀身也是,眼前这对的刀身却是血红色,周身萦绕着阴寒的红光。
“小师叔,这样的兵器,在当时是普遍使用?还是专为某人或某几人打造?”
“不算专门打造。”叶彰抓着阴魂走到近前,扬首看向刀柄,“司悟,放低一些。”
司悟依言将阵眼往下放了两米,仍然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确保他们伸直手臂也够不到。阵眼非同小可,不是随便谁都能碰。
叶彰知道其中的道理,没再让他下放,眯着眼仔细瞧了好一阵,直到看清楚红色刀刃靠近刀柄的地方刻了一个小字才收回眼:“这是北陈军队常配的军刀样式,每个北陈士兵都配有一把,不过这一对双刃的主人可以确定。”
“真的是淳于凡黎?”沈景之刚才听到他的低语。
叶彰肯定道:“是他的,刀上淬金,上有刻有一个指甲大小的‘凡’字,而且凡黎与其他淳于族人不同,不擅□□,擅双刃。”
那镇魂印下镇压的,多半是镇南军了。不出意外,应该还有战死在这里的新和将士。
“啊!啊啊啊——”
沈景之和叶彰各自心里想着事,司悟也不出声打扰。突兀的叫喊响起来,三人都略略吃惊。
司悟闪身挡在沈景之面前,沈景之毫无心理负担地躲在他身后:“它怎么了?”
“混沌发狂。”司悟丢下四个字,墨鳞鞭从阵眼上抽离,重新缠绕回阴魂脖子上,叶彰适时松手,司悟挥动鞭子,将阴魂甩至半空。
那阴魂挣脱不开,只能扭曲着黑乎乎的身体做无用功,嘶吼的声音一声大过一声,震耳欲聋。
司悟凝起一点金光飞入阴魂额间,阴魂猛地定住,过两分钟,又挣扎起来。
这回不是一个劲啊啊怪叫,连成完整的字句:“快跑!将军,快跑啊!”
将军?哪个将军?
沈景之扬声喊他:“你喊谁呢?”
阴魂突然双手捧脸,呜呜带了哭声:“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求求你们,不要杀我,我要回家,我想回家,呜呜——”
“没人杀你,告诉我,你刚才在喊哪位将军?”
“将军?什么将军?”阴魂反过来问他。
沈景之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你还记得自己是哪个将军麾下的吗?”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杏南村的小牛子。”阴魂茫然地摇晃脑袋,“我阿娘让我去翻地,下雨了,下完雨就要撒种了,我要去翻地,对对,翻地,翻完地还要去山里讨野菜,如果能套到野山鸡,就给翠翠送去,她炖的山鸡汤最好喝。吃了我送的山鸡,她就只能嫁给我啦,哈,哈哈哈,翠翠要嫁给我啦,翠翠嫁给小牛子,以后天天给我炖汤喝。”
这个阴魂声音听上去很年轻,有点粗噶,像是刚变声不久,应该和杜煦差不多年纪。小小年纪,媳妇没娶上就命丧沙场了。
沈景之无声暗叹。
“打仗,不要打仗,不要打仗!小牛子不想打仗,阿娘腿坏了,小牛子要留在家里照顾阿娘。”
“谢谢将军,将军烤的野猪肉比小牛子烤的香,小牛子喜欢吃,谢谢将军!”
“呜呜,不要打了,小牛子真的不知道将军去哪里了,求求你,小牛子的腿断了,好疼,别再打了。”
一时半会儿是问不出东西了,沈景之暂时不管这个小牛子,任他在旁边痴言痴语,转而问叶彰:“小师叔,镇南军真是不敌新和被灭的?”
镇南军和新和军交战数十次,镇南军骁勇善战,多次以少胜多,赢得干脆漂亮。最后一役的记载中,镇南军出兵八万,新和军八万三千,人数上并没有太大差距。新和在这一战发生前两年曾给北陈递了降书,就算他们用这两年大肆练兵排阵,要一举歼灭镇南军恐怕也不是容易的事。
叶彰不是没怀疑过,登基称帝后也派人将卷宗翻来覆去地核对,只是徒劳无功:“我当时留在都城,对战场详情并不清楚,慑东军,镇南军覆灭的消息都是从战场传回来的,我后来私下查过,细节都对得上。”
“有没有可能,是有人伪造了这些细节?”
“为什么这么说?”
沈景之把从司悟那里了解到的信息告诉他:“毓秀山下的阴魂,多数魂魄被打散,被镇压在那处两千多年才勉强长出新魂新魄,所以害怕被报复才镇压阴魂解释不通,而且我之前说过,被镇压的除了慑东军还有漯合军,这数十万将士的死,肯定不是战死这么简单。”
他扬手指着仍在胡言乱语的阴魂:“刚才司悟说,它有一魂两魄是新生的,死前明显和毓秀山阴魂遭遇了相同的事情,如果慑东军之死存疑,镇南军之死肯定也有问题。”
叶彰垂眸细想,半响道:“看来你已经确定这下面镇压的是镇南军阴魂?”
沈景之目视那对交叉的血红刀刃,沉声说:“看到这两把军刀,小师叔还不明白吗?”
叶彰噤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沈景之也不管他,扯扯司悟的衣袖:“司悟,它这样要持续多久?”
“不清楚,也可能一直这样。”司悟抿唇沉吟,片刻后说,“不如先将他引入轮回道,再提一个出来问便是。”
“那怎么行?你今天都用了两滴眉间血了,要是提上来一个还是这样,就让你一直提吗?”
“不碍事,几个时辰就能养好。”
“你心还真是大。”沈景之否掉他的提议,冲阴魂大喊,“喂,小牛子!”
阴魂停止絮叨,果然朝他这边转了转脑袋:“叫,叫我?”
“没错,叫你呢。”沈景之附在司悟耳边,小声说,“放它下来。”
司悟不放心地看他一眼,还是听他的话将阴魂放下,墨鳞鞭仍然缠在阴魂脖颈上,谨防它突然发狂伤人。
“小牛子啊。”他又喊了一声,阴魂果然没再挣扎,也没再胡言乱语,安静地站在一旁,像在等他说话。
“小牛子,告诉我,你去打仗,是跟谁去?去哪里打?”
“跟谁去……”
沈景之循循善诱:“跟谁去的?是不是你们将军?”
“将军,将军……将军会烤野猪肉,香,小牛子喜欢。”
“对呀,你们将军烤的野猪肉那么香,你肯定记得他对不对?你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
这次小牛子没有立即接话,转着脑袋,好像在打量他。
沈景之翘着嘴角,笑得要多亲切有多亲切。
“将军快跑!快跑啊将军,小牛子给您断后!”阴魂忽然又大喊大叫起来。
唉——
沈景之无奈地对司悟摇摇头:“能不能先养着它?等它清醒了再问。”
“送他转生吧。”司悟觉得清醒的希望不大,“他有一魂两魄是新生的,三魂七魄还未融合好,现在不清醒,以后也不太可能。”
“那,咱们这就回去?”
“再提一个。”
沈景之不赞同:“算了,改天再来吧,镇魂印就在这儿,又跑不了,今天先回去休息。”
司悟说:“麻烦,一次问清楚了,免得你晚上胡思乱想睡不好。”紧接着默念心诀,将阴魂送入轮回道。
沈景之□□凡胎的,连根灵骨都没有,看不到所谓的轮回道,只看见阴魂颜色逐渐变淡,直至消失不见。
☆、现身
司悟再次滴血入阵,准备再提阴魂。
沈景之鼻子微皱,一把抓住司悟的手腕:“等等,司悟,你有没有闻到一股怪味?”
司悟五官灵敏,又能看破被镇魂印封住的真实情景,在沈景之和叶彰眼里这里只是一个长了杂草的小山坡,在他看来却是血染焦土,白骨堆垒的惨象,说到怪味,从置身此地开始就一直萦绕在他鼻尖。
他们应该是闻不到的。
司悟拧眉,想问他什么怪味,刚转头就看见沈景之双目圆瞠,眼珠子快速转着打量四周,神色惊惧。
去看叶彰也是一脸惊讶,和沈景之一样谨慎地环顾周围。
他们看到了什么并不难猜,司悟反应神速,即刻取出眉间血封住缺口,嘴里念念有词,口诀即成,镇魂印上幽蓝色的光一瞬间变得刺眼,然后归于黯淡。
“小心。”司悟低沉着声,反手将沈景之牵住,另一手紧握墨鳞鞭,警惕四周。
叶彰也拔出短刀横在身前,和司悟对视一眼,互相点了下头,慢慢靠拢,将沈景之护在中间。
血腥气越来越浓郁,四周天色黯淡下来,天上的乌云层层叠叠,阴风大作。
沈景之眼前一片血红,什么也看不清。下意识抓紧司悟的手,强压下心头的不安。
“没事,有我在。”司悟的声音近在耳畔。
他循声看过去,看不见司悟熟悉的脸,仍是一片血红,刺得他眼睛生疼。
“司悟,我看不见。”他压抑着声音里的颤抖,“我看不见你们……”
“别怕,我们都在。”司悟安慰他,目光却是冰冷地看向左侧高高垒起的骨堆。
骨堆后面,有不速之客。
叶彰同样感应到了,几乎是那人闪身至骨堆后他的短刀就飞掷出去,穿过骨堆,直直朝后面的人钉去。节节白骨受力坍塌下坠,砸在焦黑的泥土上,发出哐哐的响声。
哪里稍微有点声响,沈景之就侧头去听,同时手上更用力握紧司悟。叶彰和司悟都有所动作,肯定是有敌人在附近,他不敢出声干扰。
倒是司悟出声宽慰他:“不用紧张,打不过我们就回苍无界,不会有事。”
他剧烈跳动的心因为简单的一句话得到安抚,渐渐慢下来:“嗯。”
“你护好他,我去追。”叶彰五指微曲,短刀脱离枯木,重新回到他手上。
司悟叫住他:“别追。”
沈景之也不赞同他去追:“小师叔别冲动,对方很可能打的是把我们一一引开,逐个击破的主意,还是一起行动比较好。”
他说得有道理,叶彰也并非做事不过脑的人,很快冷静下来:“好。”
沈景之听他答应了,松了口气。感觉眼睛被轻轻捂住,触感冰凉,停留几秒后移开,然后是司悟低沉的问话:“现在可能看见?”
沈景之试着眨了眨眼,满目的血红慢慢退去,眨得更快些,眼前由血红变成灰暗,在灰暗之中,夹杂着枯骨的惨白。
他这次没有被吓到,失去视野之前他就匆匆瞥过,这一幕过于惨烈,即便晃眼扫过也印象深刻。
“可以看见了。”
“那便好。”
忽见一截白骨从幽暗深处直飞而来,直取沈景之命门。
司悟甩动长鞭迎面一击,白骨碎裂成小块四散飞溅开,他冷声喝道:“出来!”
沈景之心说他要是肯出来何必绕这么多弯子在背后搞小动作,下一秒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桀桀的怪笑声,三人猛地转身,看见披着一袭黑袍子的高大男人。
“你到底是谁?”叶彰厉声问。
那厮披着段弘文的皮,脸色却比段弘文本人惨白,毫无血色,眼神阴恻恻地看过来,让人胆寒,嘴角翘起怪异的弧度,使那张脸看上去十分违和。
脸还是那张脸,可是看一眼就知道这不是段弘文。
沈景之愣愣地盯着那双黝黑的眼睛,忽觉精神一振,慌张地移开眼,小声提醒:“别看他的眼睛。”
等沈景之再看向那处,已然没有“段弘文”的身影。
“人呢?”
司悟和叶彰双目冷厉,警惕地扫视四周。
满地的枯骨倏地颤动起来,越来越快,三人齐齐后退,背靠着背。枯骨离地飞到半空,自发调转方向,竖对着他们急飞直下。
司悟抛出墨鳞鞭,鞭上鳞片倒竖分离,上千片墨鳞在半空排列成一个半弧面,形成一个防护罩,将他们护在其中。白骨撞击在上面,或碎裂散开,或失力坠地,连着几波攻击,墨鳞护罩丝毫未动。
忽地,鳞片散成黑色雾状,烟雾飘散变幻,幻化成黑色的丝线,丝丝缕缕缠绕住地上还算完好的骨头,携到半空,猛地向四周投掷出去。
沈景之揣摩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寻找那家伙的藏身处。
果然,司悟手掌向上翻转,刚才还是细密的黑线,转眼重新凝合成细小的鳞片,片片排列回来,集成一条墨色长鞭。司悟神情肃穆,墨鳞鞭猛然甩出去,鞭子朝那个方向无限延伸,等司悟再一挥手收回时,自黑暗中拖出一个人。
健硕强壮的男人被司悟重重摔在地上,激起一阵飞灰,地面跟着颤动两下。
司悟没收回墨鳞鞭,鞭子在那人身上缠绕了数十圈,除了脑袋,全身都绑得严严实实。
“说!你到底是谁?”司悟一脚踩上对方试图抬起的脑袋,墨鳞鞭延长出去,在那厮眼睛上也缠绕了两圈,倒竖的鳞片刮蹭破了皮肤,皮肉绽开,却没有血流出来。
沈景之连忙眨眼,这才发现自己又呆愣地看着那双眼睛失神了。
“段弘文”不答,桀桀的怪笑又从喉咙里溢出来。
司悟收紧墨鳞鞭,鞭子深深陷入“段弘文”的身体内,又是一顿皮开肉绽。
叶彰自幼和六师兄一起长大,虽然明白这个已经不是当初的师兄,看到他被这样对待仍然不忍直视,别开眼看向别处。沈景之喊段弘文一声师叔,又没看过这种逼供的手段,同样移开了眼。
“段弘文”并不挣扎,似乎这样的对待对他来说不痛不痒:“呵呵,呵呵呵,你们以为,淳于秀黎回了苍无界,我就没办法了吗?呵,呵呵呵呵……”
果真是在针对念止。
沈景之忍不住看向那边,看一眼又赶忙移开,盯着他身前一块带血的焦土:“你和她到底什么仇什么怨,需要费尽心机算计到这个地步?”
“这个地步?”对方又是一阵诡异的怪笑,“这才哪儿到哪儿,你们就受不了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们不知道吗?呵呵呵呵。”
“闭嘴!”沈景之听不得他笑,他一笑他心里的不安就加重一分。
那厮果然不出声了,过了几分钟,等沈景之意识到不对上前查看,司悟已经收起墨鳞鞭,那里只剩下一身衣服和一张惨白的人皮。
“跑了。”司悟说。
沈景之和叶彰蹲身查看那张迅速腐烂的人皮,鼻腔里充斥着腐肉的臭味。
“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竟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逃走了。
“一缕残魂。”司悟冷静地说。
沈景之和叶彰都是一愣:“残魂?”
“嗯,肉身还在的时候,实力应该仅次于我师父。”
“仅次于……苍无君?”沈景之是真惊着了,苍无君那可是能凭一己之力开辟一个大界的神明,仅次于他,难怪只剩一缕残魂还敢出来蹦跶。
司悟垂眸,深觉地上那摊衣服烂肉碍眼,指尖抛出一点金光,落在上面立马着起一簇小火苗,火苗迅速蔓延开,很快将衣服和烂肉烧成灰烬。
“他对师娘,有很强的敌意。”司悟后退两步,防备被风吹起的飞灰沾到衣袍。
沈景之却心思一转:“你说这厮的原身会不会是女的?因为仰慕苍无君,而苍无君娶了念止,所以她一个羡慕嫉妒恨做了错事被苍无君收拾了,死后只剩下一缕残魂,还是对念止抱有敌意。”
司悟:“……”
叶彰:“……”
沈景之被他们盯得不大自在,摸摸后脑勺嘿嘿干笑:“随便说说,随便说说,别当真。”
叶彰拍掉裤脚上的灰尘,站起来,认真道:“既然实力仅次于苍无君,那么把他变成今天这副样子的,会不会就是苍无君?”
“不一定。”司悟道,“可能是大意被偷袭,可能是犯了众怒被围剿,况且,他实力仅次于师父只是我的猜测,并不一定是事实。”
沈景之也站起来,揉揉发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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