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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妖-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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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坐了一会儿,也准备回房休息。
  推门出去,入目是随风招展的花海。
  淡蓝,橘红,嫩黄,暗紫。
  分明是靛颏花灵!
  沈景之骇然回头,身后哪还有小院,也是漫无边际的花海。
  “啧,讨厌鬼又来了。”
  一段日子不见,花精灵都会用嘲讽的语气说话了?
  沈景之今天心情好,不和它们计较:“说吧,苍无君,神启君,明起君,花语君,陆坤君,还有那位尔岚夫人,谁在界中?”
  “呵呵。”
  “呵呵。”
  沈景之:“……你们再呵呵一次试试?!”
  “你来干什么?”
  “咦,臭不要脸,衣服都不穿!”
  他也没料到能成,穿着小背心和大裤衩子就搁那儿吹哨子。裤衩子是沙滩裤,长到膝盖骨,该遮的地方都遮得好好的,和不穿衣服天差地别。
  “流氓!”
  “流氓流氓!”
  “我说你们这爱逼逼叨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沈景之连连摇头,“我问你们呢,刚才那几位,谁在界里?”
  “夫人!”尖细的小嗓子喊道。
  沈景之问:“尔岚夫人?”
  “夫人,是夫人。”
  “哪位夫人?”
  “夫人就是夫人!”
  沈景之心口一跳:“念止?”
  “对呀对呀,夫人回来了呢,我好高兴的。”
  “这次不准你再把夫人骗走了。”
  念止,回来了?
  沈景之连忙俯身追问:“那司悟呢?司悟回来没有?”
  “回啦!”
  “小龙还来看我们了,小龙好好的,我喜欢小龙。”
  “我也喜欢小龙。”
  所以谁又问你们喜欢谁了?
  不过司悟和念止回到苍无界,应该算好事一件,他一直狂跳不止的心稍稍平静下来:“他们在哪里?我要见他们。”
  “在大殿吧。”尖细的声音有些不确定。
  “应该在梨园,夫人喜欢那里。”
  “笨蛋,你不是有阳鹊哨吗?你一吹哨子小龙就会来啦。”
  “笨蛋笨蛋,你是大笨蛋。”
  沈景之也不在意,好歹这些没用的花精灵也能提出点有用的建议,不算一无是处。他依言再次把哨子含进嘴里,才吹了一声,靛颏花丛就激动起来。
  “啊啊啊啊啊,小龙,是小龙来啦!”
  “快,快给我看看,我的花瓣还漂亮吗?”
  “不要啦,人家今天颜色不够鲜艳,怎么好意思见小龙。”
  沈景之:“……”
  它们不会以为,司悟一条龙会爱上一朵花吧?
  “出事了?”一贯的清冽嗓音,暗含担忧。
  沈景之习惯了他们四界神出鬼没的风格,没被吓到。只是转身看到司悟那张两天没见的脸,莫名有种久别重逢的感触。
  “暂时没事。”他说,想到松鼠妖说的抽骨炼魂,改口道,“也不是完全没事。”
  司悟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很紧急?”
  他摆摆手:“也不是很紧急。”
  司悟神情费解:“那为何不穿衣服就来了?”
  “……”
  

  ☆、万荷湖

  矮榻紧挨窗边,簌簌的凉风吹过,几瓣雪白梨花飘摇落下,落在窗沿,落在榻上沉眠的面容上。
  尔岚小步迈到榻边,席地跪坐,倾身拂去念止额上的花瓣。
  鹅黄的纱衣轻轻蹭过面颊,似是惊扰了她。念止眉心微微蹙起,眼睫微颤,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呜咽声。
  “念止?”尔岚关切地直起上身,连喊了几声。
  念止扬手覆在眼上,遮挡刺眼的亮光。
  “可算是醒了。”尔岚握住她另一只手,声音放轻,“身上感觉好些了吗?”
  “尔岚……”
  “诶,是我。”
  念止移开挡眼的手臂,挣扎着坐起来,尔岚连忙从榻里侧拿过两个软枕放到她腰后,扶她坐好。
  “我这是——”环顾四周,一景一物全是熟悉的,念止有些回不过神,“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尔岚跪坐回去,脸上挂着温婉的笑意,说话仍旧徐徐的,“好不容易才回来,以后万不可再偷跑出去了,嗯?”
  念止眨了两下眼,浑身使不上劲,索性闭上眼缓和,呵呵轻笑:“你去求他的?”
  “别多想了。”尔岚不欲多提,握着她的手摇了摇,“万荷湖的荷花开了,明日我陪你同去赏花可好?你从前最爱那处的。我已让几位妖君在湖边筑了小楼,闲来无事,我们可在那儿小住半月,可好?”
  念止仿佛没听见,再问一遍:“你去求他了,是不是?”
  “念止……”尔岚欲言又止。
  念止嘴角翘起一个似有若无的弧度,转而问:“小龙呢?”
  “那个叫沈景之的孩子来了,他前去接应。”
  “他怎么来了?”
  “小龙将你的阳鹊哨留与他了,方才他在人界吹响阳鹊哨,我便将他接了来。我瞧着你与那孩子也颇有缘分,他来了正好陪你说说话。”
  缘分。
  念止细细琢磨这两个字,脑海里重现那杆青铜红缨枪,断续琐碎的片段在脑子里闪现,连不成完整的记忆,这让她心口发闷:“尔岚,进入苍无界前,我是谁?”
  没想起来吗?
  尔岚怔愣片刻,心里松了口气,面上却不显:“你便是你,何故有此一问?”
  念止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指望她真的告诉她:“此次事发蹊跷,关于那背后耍手段的小人,你可有想法?”
  尔岚轻轻摇头。
  “此事不是为我自己问的,我如今回到苍无,那厮不能奈我何,沈景之他们留在人界却是防不胜防。你也说了他与我有缘,我总不能白白看他去送死,你若是知道些什么,我希望你不要隐瞒。”
  “我确实不知,我认识君上也只比你早了几年,不比你知道得多。”尔岚想了想,道,“我夫君快要回来了,他可能知道,你实在想知道那些旧事,可等他回来亲自问问他。”
  “神启?”念止呵笑,“他不让你说,难道苍无会让他说?”
  尔岚无言以对。
  念止掀眼,望向窗外的一片雪白:“你在何处找到他的?”等了会儿没听到回答,便自顾自继续,“他也回来了,是不是?”
  尔岚仍旧不语。
  念止哪管她什么反应,掀被下榻,赤脚走到桌案边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算了,管他回不回来,我现在也不想见他。”
  “念止,勿要乱说!”
  看来是能听到的。
  念止饮尽一杯,再倒了一杯,端着出了房门,在廊前跪坐。侧首看到阶下那盆犹带水珠的兰花,放下茶杯,赤脚下了阶梯。
  “怎的不穿鞋就下来了?”尔岚抱着披风出来,无奈摇头,快步行至她身侧,替她披上,“当心着凉。”
  念止伸手抚弄柔嫩的粉白花瓣:“尔岚,你去过人界吗?”
  “去过几次。”
  “可有趣?”
  尔岚蹙眉摇头:“尔岚不喜。”
  “我倒觉得有趣得紧,人界短短数月,胜过苍无界中两千载。”
  尔岚美目圆瞠,忙伸手想捂着她的嘴,念止偏头躲开,好笑道:“说出来的话,还能收回去不成?”
  “不要再乱说话了!”
  “怕什么,你们这位君上心胸宽广,断不会被我几句话就惹恼了,若不然,让他再把我扔出界便是。”
  “不是君上做的,你莫要说话了,听话,先回屋去吧。”
  尔岚说着要来拉她,念止甩袖躲开,连连后退数步,双目含恨:“不是他做的,才更可恨!”
  “念止,别这样……”
  沈景之扒着树干,透过茂密翠绿的树叶观察不远处的动静,那边两位脸色自然好看不了,旁边司悟的神色也略显阴沉。
  他来回看了好几圈,看不出个所以然。想问问司悟到底怎么回事,脚下悬空十几米,树干虽然粗壮却长了青苔,走动间很容易打滑。司悟不远不近站在一米开外,他想说句话怕声音大了被那边听见,声音小了怕司悟又听不见。
  正为难着,司悟身形一闪近在咫尺,低声问:“去别处走走?”
  “噢。”
  他一应允,司悟单手绕过他的腰,开启移位门抱着他往前一跃,双脚落地时两人已身处湖心凉亭。
  亭外无路,四周被青碧的湖水围绕,湖中荷叶青翠,碗大的荷花纤然玉立。
  司悟松开他,兀自在栏边长椅上坐下:“这里是万荷湖。”他说。
  沈景之绕着小亭走了一圈,比起靛颏花海,这处荷花湖明显更有意境。起码这些花不会叽叽喳喳地吵嚷,耳根清净。
  “因为师娘喜欢,师父亲手种的。”
  沈景之意外地倒吸气:“这么大一片,全部自己种?”
  司悟颔首,视线定在地上的石纹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是,没用灵力,亲手一株一株种下的,也不让我们帮忙。”
  “照你这么说,苍无君对念止确实一片痴心。”听念止的意思,却像对他失望透顶了,几天前,她还在饭桌上笑吟吟地说自己是夫君宝。
  不是他做的反而更可恨,又是什么意思?
  “你们到底怎么回来的?”他坐到司悟身边。
  “那日在毓秀山,我与师娘查看了镇魂印的阵眼,师娘坚持要触摸阵眼,才摸上去她便晕厥不醒,我探到她灵力恢复,尝试着开启界口,没想到真把她带回来了。”
  “什么阵眼?”
  “红缨□□,青铜材质,已是锈迹斑斑。”
  “什么是阵眼?”
  “……镇魂印中可镇住所有魂魄的物件。”司悟道,“我娘亲说,那红缨枪,本来就是师娘的东西,我再追问别的她就不肯说了。”
  从刚才念止和尔岚的对话来看,那位尔岚夫人分明知道什么,只是苍无君不许她说。沈景之不明白:“他们瞒着念止说得通,为什么连你一起瞒?”
  司悟摇头说不知。
  司悟都不知道,沈景之更不会动动脑子就摸清楚来龙去脉,索性说起别的:“我这次来,有两件事要告诉你。”
  “哪两件?”
  沈景之说:“你们离开的第二天,我师兄他们去过万足山,捡回来一只松鼠妖,从松鼠妖那里得知‘段弘文’大肆抓捕小妖抽骨炼魂,我师爷说他很可能不光毁了肉身,连魂魄都不齐全。”
  司悟认同地点头:“另一件呢?”
  “另一件,是关于念止的身世。”他略有迟疑,“不过念止说苍无君已经回界了,他好像不希望有人提起这件事,我说了会不会……”他抬手一划,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司悟本来凝神听着,看到他的动作和脸上小心翼翼的表情,忍俊不禁道:“师父不会为难你,说与我听不打紧。”
  “意思是,不能告诉念止?”
  “你先告诉我,我听了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告诉师娘。”
  念止的身份虽然清楚了,其中还有很多细枝末节的东西需要确定,沈景之隐约觉得这个部分才是关键,他所知道的只是浮于表面的部分。说出来好像不痛不痒,况且他不是对念止说,应该不会有事。
  他清清嗓:“你记得我师爷之前说过的北陈古国的事吗?”
  “记得。”
  “我小师叔他,之前某一世就是当时北陈的皇子,在那一世,他和念止自幼相识,青梅竹马,直到两人十八岁,念止嫁作他人妇才分开。当时念止不叫念止,叫淳于秀黎,是淳于家的的小女儿,也是率领慑东军守卫北陈东边的小将军。”
  “师娘在人界一直以孩童面貌示人,叶彰如何认出她的?”司悟问。
  沈景之答:“念止手上有条红晶珠手串,小师叔的短刀刀鞘上镶嵌了两颗一模一样的晶珠,你之前不是就发觉这些晶珠可以相互感应吗?念止的手串,就是当时身为皇子的小师叔送的,为了能感应她的行踪。”
  送可以相互感应的晶珠……
  叶彰凡人一个,要找到天然具备感应能力的晶石肯定下了苦功夫,愿意做到这个地步,恐怕不止出于一起长大的朋友情谊。
  司悟不免多问一句:“他们当时,是什么关系?”
  沈景之摸摸鼻子,心想苍无君完全可能在某处观察着他们的一言一行,还是抖着胆子说:“这么跟你说吧,如果没有你师父,念止的夫君就会是小师叔。”
  “你是说,师父抢了别人的妻子?”
  沈景之吓了一跳,竖起手指嘘声:“别乱说,当年的事我们都不清楚,其中肯定有什么缘故是我们不知道的,你师父可是堂堂苍无君,吃饱了撑的跑到人界抢人家老婆?”
  司悟没觉得不妥:“按你的说法,确实是师父夺人之妻。”
  沈景之看他一派坦荡,环顾四周发觉没有异常,放下心来:“怎么我看你亲娘怕苍无君怕成那样,你这做儿子反而口无遮拦?”
  “娘亲不是怕师父,是怕师娘说错话惹恼师父……”后面的话被沈景之一个喷嚏打断,司悟侧首看看他,幻出一件绒领披风,轻轻搭在他腿上,“下次别再不穿衣服乱跑了。”
  “……噢。”沈景之根本不冷,听他一遍遍吐槽自己不穿衣服,还是抖开披风披上,“念止说你娘去求了谁?苍无君吗?”
  “嗯,娘亲之前不在界中,就是去找父亲和师父,让师父将师娘带回界中。”
  “这么说,苍无君真的知道念止在人界的遭遇,也确确实实袖手旁观了?”
  “可能吧。”司悟说不清楚。
  沈景之一直记着念止那句明显带着恨意的话:“念止那句话,不是他做的才更可恨,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司悟也纳闷:“我从未见过师娘这样,她原来和师父很好。”像不想见他,可恨这样的话,司悟还是头一次听说。

  ☆、阴魂开口

  沈景之并不打算在苍无界久留,现在念止安全了,外面“段弘文”却还在活动。从司悟这里问不出什么,苍无君和神启君几位不肯露面,尔岚夫人知情却闭口不言,他区区一个凡人,人家不想说他也无可奈何。
  离开前让司悟带他去梨园竹楼见了念止一面。
  回到苍无界,念止脸色好看不少,精神也很不错。倚靠在窗边,百无聊赖地支着脑袋看风景。
  司悟在门口喊了声:“师娘。”
  她回头,看到沈景之不伦不类的披着司悟的披风,本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你怎么不穿衣服就跑来了?”
  合着在你们苍无界小背心和大裤衩子不算衣服是吧?
  司悟并不进去,撩起袍角席地跪坐在门外。沈景之迈出去的脚又收回来,学着他的样子撩开披风跪坐下来:“你怎么样?”
  念止翻身侧躺,面朝他们这边:“如你所见,还不赖。”
  沈景之思来想去,决定把念止的身世咽回肚子里。念止之前明确说过人界有趣,不管是不是气话,沈景之就怕她知道自己的身世又偷跑出去,引出更麻烦的事。
  苍无君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瞒她,沈景之犯不着挑破了说,事情没有解决,还白白得罪苍无君,怎么看都是一笔赔本生意。
  “怎么不说话?”念止枕着胳膊,懒洋洋发问。
  沈景之不习惯跪坐,往后一倒盘腿坐着:“我就是来看看你,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以后别那么冲动了,人界有什么好玩的?又危机四伏的,我跟司悟去中心城看过,我瞧着和人界差不多,你要是在这里呆着无聊,就去那边找那些妖魔鬼怪的玩玩,你老一个人呆着肯定没趣。”
  念止心不在焉地嗯声。
  沈景之又说:“我就先回去了,那边还一堆事等着处理,你要是想我就和司悟说,让他把我接来,还有小煦,大师兄,小师叔,你想见谁都可以。还有啊,你要是有想要的东西,我们买了让司悟送来。”
  念止很认真地想了想,期待地看着他:“我想要海豚。”
  “海豚?”
  “嗯,我没有见过海豚,想要。”
  沈景之汗颜:“这个恐怕不太行,小金鱼倒是可以。”
  念止不大乐意,却也没坚持:“人界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暂时没有。”
  闻言,司悟偏头看他一眼,很快转回去,没有戳破。
  “你打算怎么做?”
  “走一步看一步,能怎么办?”他状似无奈地耸耸肩膀,“你就别管了,安心养着吧,需要帮忙我肯定不会和你们客气的。”
  “你可要跟去?”这话是问司悟的。
  司悟答是:“这边有娘亲陪着师娘,暂且用不到我,我想跟去,看看能不能帮他什么。”
  念止对这个答案并不奇怪,他不跟去才是出乎她的意料。是以没有多问,招招手把沈景之喊到近前,坐起来,左手手指在右手腕上悬了几秒,手腕上浮现一道红痕,她两指一拈,红痕化作一根红绳虚挂在她手指上。
  “伸手。”
  沈景之依言伸出左手,念止捏着红绳两端在他手腕上绕了一圈半,不需打结,须臾没入血肉,化成一道红痕,再过一会儿,红痕也看不见了。
  “这是什么?”他转着手腕查看,随口问。
  念止却不答,慵懒地靠回去:“你若实在没有头绪,我且给你指一条道,去毓秀山镇魂印下,提一个阴魂出来问话。”
  “为什么?”
  “为何?”
  沈景之和司悟几乎同时问出口。
  念止背身对着窗外,继续看外面一望无际的梨花林:“镇魂印是苍无下的,虽然过了千年之期上面灵力有所消退,但修补一次两次便可,我观那印上修补的痕迹却有数十次之多,说明上面的灵力不是自然流失的,而是有人试图破印,导致镇魂印不稳。反正你们也没头绪,去看看吧,兴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试图破印?这镇魂印破了,会怎么样?”
  念止呵呵直笑,好像他问了个极好笑的问题:“镇魂镇魂,你说镇魂印破了会怎么样?”
  沈景之一下子想到炼魂两个字:“你是说,有人在打被镇压那几万阴魂的主意?”
  “倒不如说,正是因为有人在打那几万阴魂的主意,它们才被镇压在那里。”念止挥挥手,再没看过他们一眼,“去吧,若需要我帮忙随时来找我。”
  她抚弄着窗沿上摆放的一株靛颏花,花瓣因她的触碰害羞地蜷缩起边缘:“小龙,如果真和那人对上,打得过就打,打不过不可硬抗,若情况实在紧急,就将他们全带回来吧……如果能带回来的话……”
  如果能带回来的话,所以有可能带不回来?
  沈景之品着话里的深意,暗自猜测念止可能知道了什么内情,只是她不明说,想必问了也白问。
  司悟自然也听出来的,同样没有细究,站起来拱手道:“是,师娘。”
  沈景之也站起来,往门口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从裤兜里掏出巴掌大的小海豚玩偶,放到念止枕边:“这个你留着玩。”
  他去堂屋前心里烧得慌,顺手抓到手里握着安抚情绪,正好就抓到念止落在他们屋里的小海豚了,进堂屋看见小师叔,又一个顺手揣进裤兜里了。
  真海豚给不了,小海豚玩偶还是能给的。
  念止轻飘飘看过去,视线停滞两秒,眼睛亮起来,双手将小海豚捧起来,一如刚收到它那日一样爱不释手:“你怎把它带来了?”
  他腆着脸说:“你喜欢,我当然随时随地带着。”
  念止嗤他:“不要脸。”
  司悟开启界口,站在门边等,沈景之走到他身边,脸上已经没有刚才的嬉笑,一派平静沉着:“去毓秀山。”
  **
  晨光熹微,毓秀山安静宁和。
  沈景之和司悟这边却山摇地动,冷气森森。
  司悟划破食指,金黄的龙血滴入封印中心,墨鳞鞭飞快钻入泛着浅金光芒的地方,收回来时自地下带出一个黑影。黑影没有实体,呈烟雾状,轮廓似人,挣扎间周身弥漫出黑烟,一声声悲切的呐喊响彻山林,林中百鸟齐飞,远远避开。
  山间清晨气温低,沈景之把自己裹在厚实的披风里,手臂上还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是因为冷,实在是那阴魂哀嚎的声音太富有感情,让沈景之觉得脊背发凉。
  阴魂提出来,司悟指尖立即凝出一点白光抛入阵中,封好缺口,保险起见,取出一滴眉间血加固封口。
  他一声不吭就开始抽眉间血,沈景之吓了一跳:“你在干什么?”
  “封口,谨防别的阴魂逃脱。”
  “啊?这就封起来了?那提出来的这个……”等会儿再给它放回去岂不是要再取一次眉间血?
  司悟说没事:“这一个魂魄已经聚齐,问完话后助它轮回转生即可。”
  那阴魂似乎非常激动,被司悟的墨鳞鞭绑得结结实实还费力挣扎,沈景之谨慎地躲到司悟身后:“你们苍无界,不是不插手三界的事吗?你这样做可以?”沈景之想了想,兀自摇头否认,“好像是那家伙先把手插到你们苍无界的,有来有往,没毛病。”
  司悟却说:“我帮你,和三界无关。”
  我可不就是三界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吗?
  沈景之按下反驳的话,正事要紧,眼看着阴魂渐渐镇定下来:“现在可以问了吗?”
  “等等。”司悟说着,并起两指在黑影头上点了一下,金光没入其中,阴魂彻底安分了,像一块破抹布似的漂浮在半空。
  沈景之从他身后探出脑袋,看着那团仿佛突然失去梦想变成咸鱼的黑影:“成了?”
  司悟收了墨鳞鞭,阴魂没有重量,仍然悬浮在半空,黑漆漆的脑袋左右转着,像在好奇打量四周的环境。司悟说:“问吧。”
  沈景之谨慎地多观察了一阵,才从司悟身后走出去,仰头望着那团黑影:“这位,嗯……阴魂先生?”
  司悟:“……”
  他连喊了四五声,那阴魂的脑袋低垂下来,和它飘忽的身形不同,发出的声音却十分浑厚:“叫我?”
  “对对,叫你呢。”沈景之咧嘴一笑,“怎么称呼啊?”
  “你是何人?”
  “我叫沈景之。”他再问了一遍,“你怎么称呼?”
  阴魂打量着眼前两人,一个面容清俊,衣着华贵,非富即贵,另一个不知羞耻,穿着古怪的里衣里裤,外面罩一件披风就跑出来乱转,实在令人目不忍视。
  虽然它面上没有五官,但沈景之明显感觉到一阵嫌弃的瞪视。等了半响它也没说话,沈景之摸摸鼻子:“不方便透露?”
  “摩罗禾。”三个字掷地有声。
  这名儿真奇怪。沈景之腹诽,不过想想千年前的古人,取名肯定不会跟现在一个调调,很快释然:“方便问一下你是何方人士吗?”
  阴魂冷哼:“方不方便你不都问了?”
  倒也是。
  是个有脾气的阴魂,沈景之心下给它贴了个标签:“所以你是哪里人?”
  “我乃漯合十三部的摩罗禾,曾跟随我部首领征战沙场,立下战功无数,部落内响当当的人物!”
  没有哪个响当当的人物会特地强调自己响当当的,沈景之暗叹漯合人真不谦虚,脑子里灵光一闪,猛然想起要紧信息:“等等,你说你是漯合部落的?”
  “正是!”浑厚的声音听上去十分自豪。
  “那这下面镇压的,是你们漯合部落的将士?”
  阵眼红缨枪是念止曾经的兵器,他先前认定下面镇压的一定是慑东军阴魂,随便提一个出来,竟然是漯合部落的。
  不,不对。
  他再仔细回忆司悟的话,这下面有漯合部落的将士也不是没有可能。
  淳于秀黎威名在外,常年驻守东部,和漯合部落是老对手了,她的武器能让慑东军阴魂服从,自然也能让漯合军惊惧,做阵眼再适合不过。
  阴魂愤愤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横什么横?
  沈景之抹了抹脑门上并不存在的汗:“你们为什么被镇在这里?”
  “不知道!”
  “那,你们怎么死的?”
  “军人自当战死沙场。”语气又变得十分自豪。
  沈景之咂摸咂摸,过一会儿才继续问:“你记不记得,你死前战场上发生了什么?”
  “战场上自然是奋力厮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阴魂停顿了下,声音里头一次透出迟疑,“要说怪事,倒也有一件。”
  “快说!”
  “其实也没什么,战场死伤是常事。”阴魂往下飘了飘,看上去像面对面和沈景之站在一起,“我虽恨不得生啖那淳于秀黎的血肉,却不得不承认她是十分出色的将才,比起那挂羊头卖狗肉的东方陆离,她是当之无愧的大将军,就连我们首领都对她又恨又敬。”
  阴魂原地转了半圈,它全身乌漆嘛黑,沈景之也不知道它现在是背对他还是面对他:“继续说。”
  “可是她死了,她竟然死了。”阴魂纳闷道,“那日战局分明慑东军占尽上风,我漯合大军节节败退,死伤无数,我身受重伤无法撤退,躺在尸堆血海里等死,中途痛晕了过去,后来被震天响的嘶吼呐喊吵醒,掀起眼皮一瞧,你猜怎么着?”
  它激动地拍着两只手,可惜没有实体,拍不出半点声响:“死了,漯合大军死了,慑东军也躺到了,那淳于秀黎就跪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万箭穿身,万箭穿身呐!想想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纵使我对她恨入骨髓,看到那一幕也于心不忍。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那是我死前看到的最后一幕,印象特别深刻。”
  “你说,漯合军死了?”沈景之看着司悟,在对方金眸里看到同样的疑惑。
  “是啊,没能成功撤退。”
  “那慑东军是怎么被灭的?”
  “这就不知道了。”阴魂洒脱道,“死都死了,何必追根究底。”
  

  ☆、再现镇魂印

  沈景之再仔细盘问了些细节,可惜那阴魂活着时中途痛晕过去,漏了最关键的一节,死后魂魄混沌,记不清后面发生了什么,从它那里得到的紧要信息只有三条。
  第一,淳于秀黎确实死了,说明当初苍无君带回苍无界的妻子是具尸体,并不是他猜测的还剩一口气,在苍无界中保住性命。
  沈景之再三和司悟核对过苍无界开辟至今的具体年数。尔岚夫人说司悟多少岁,苍无界就多少年,司悟今年两千一百二十二岁,念止两千一百四十二岁,大了司悟二十岁,她身死时正好是二十岁。也就是说轮回转世成为念止再入界的可能性可以完全抹除,所以念止就是秀黎,不知道被苍无君以什么方法起死回生的秀黎。
  第二,印下镇压的阴魂,有漯合军有慑东军,如果两军都是全军覆没,这里镇压的阴魂不少于二十万。
  第三,和历史记载不符,漯合当年虽然联合了余下的所有部落,集结大军十八万,但并没有求得大兴的五十万援军。
  说到这里,那阴魂还十分鄙视地吐槽,五十万和十八万,谁才是援军?何况,谁吃饱了撑的愿意借兵五十万帮别人攻打他国,就是真的愿意,恐怕打的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鬼主意。
  十八万漯合军不敌十万慑东军,被逼退到安河河畔,打算涉水撤退。慑东军虽占上风,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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