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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煮了你-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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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这就睡了?”文舒摸不着头脑,心道这家伙好奇怪,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便不说话了?倒头就睡,还是背过她去睡。

白随意淡淡嗯了一声,便曲腿抱头再也不动了。

文舒心中奇怪,耸了耸肩,也躺倒在地,枕着双臂闭上眼睛。

“文舒?文舒?”朦朦胧胧中,文舒觉得耳畔老有人在唤她,胳膊还被人轻轻晃着。她用力睁开困乏的眼睛,见白随意盘腿坐在她身边,讶道:“你怎么起来了?天还没亮呢。难道,你又想如厕了?”

“不,不是。”白随意的嗓音微微低哑,透着一抹淡淡的无助与不知所措,“我睡不着。”

文舒从来没见过他收起利爪与刺毛的样子,一时有些呆:“怎么了?就吃半块干粮,两只兔腿,应该没吃撑啊?”

白随意默了片刻,竟似哀求道:“文舒,你讲故事给我听吧?或者只随便说说话也好。夜太深,我眼睛又看不见。如果听不见声音,会觉得自己不仅瞎了,而且聋了。”

“好,好吧。”他本就长得俊,即便眉眼被宽锦覆住,借着微明的篝火,依旧能从他的鼻尖、脸颊、嘴唇、下巴上看出绝色来。这样一个美男向她示弱,文舒无论如何狠不下心拒绝,便道:“那你躺下吧,我说话给你听就是。”

“嗯。”白随意躺在离她很近的地方,两手交握缩进袖中,道:“好了,你开始吧。”

文舒清了清嗓子,略略一沉思,便低低讲述起来:“宁州有一家镖局,叫忠信镖局,是星辉国三大镖局之一。镖局的总镖头叫文忠,他有两个女儿。大女儿相貌清秀,资质平庸,性子沉静。小女儿相貌漂亮,资质绝佳,性子活泼。他有十个弟子,除了他两个女儿,其他八个都是男孩。他们……”

她的声音低低的,缓缓的,悠悠的,长长的,很容易带动听者的思绪。她的音质沉静清澈,像某种上好的乐器丝弦,让人越听越爱,越听越沉浸。

白随意听着她低低的叙述,脑海中那个时而温柔时而娇俏,有着极白皙的皮肤,清澈如水的蓝眸,金子一样闪亮的秀发,微微上翘的嘴唇的少女身影渐渐淡去,转而浮现出另一个女子的身形来。

那是一个身着淡淡青衫的女子。乌黑的秀发垂至腰际,宽阔的额头,柳叶弯眉,秋水般沉静的眼睛,小巧的鼻梁,精致的檀口,略尖的下巴。这是一个极清秀、并不出众的女子。可是她的眼睛很美,氤氲着一层淡得看不见的忧伤,看似柔弱,实则坚韧。看得久了,连灵魂都被吸进去。

“……大女儿被她爹指责一通,心中委屈,愈发疑惑:她咬紧牙关挺过鬼门关,是为什么?她顶着一张残面,跋涉千里回家,又是为什么?只为了受这一通委屈吗?”

“别的她尚能接受,唯独付错情意、信错人这一点让她无法容忍。一个拼命去护的人,居然不在乎她的死活,在她死后还往她头上扣屎盆子,叫她情何以堪?”

“于是她便想,离开吧,离开吧,离开这里,去外面寻找合心的、顺心的生活。”

文舒本来只想讲些镖局弟兄如何走镖送货的事情,然而讲着讲着,不由自主把自己的经历讲了出来。她沉浸于自己的故事中无法自拔,好一会儿才脱开那种低闷的情绪。低头去看时,白随意已经睡熟了。

她微微一笑,忽觉说出来真好,心中轻松了许多。她重新又躺下,与白随意只隔了半臂的距离。看着他白净的面庞,听着他均匀的呼吸,一时竟觉得心底温暖。

真好,他是个瞎子,他看不见她的面容。真好,他喜欢她做的食物,喜欢听她的声音。文舒将掌心贴近心口,微微扬起唇角,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她入眠后不久,陆仲轩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黑沉一片,没有半点光泽。他的目光毫无情感,直直盯在文舒疤痕纵横交错的脸上,回想起她刚才的叙述,心头翻涌起各种心思。

他视线微微一错,又盯在白随意脸上。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耷下眼皮遮住那双冷沉的眼睛。

“流莲,流莲,流莲你不能离开我!”白随意睡到半夜,忽地做起梦来。他额上渗出点点晶莹的汗珠,不时翻来覆去地滚动。滚着滚着,便滚到文舒身边。他双手胡乱摸索着,触到文舒身体的一刹那,一把捞过她紧紧搂进怀里,略略急促道:“流莲,流莲,你不能离开我,不能。”

他力气太大,加上文舒并不习惯在外熟睡,是以立即惊醒过来。她刚一睁眼,便看见白随意额头上那片冷汗,感触着他不停颤抖的身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白随意闹得动静太大,陆仲轩也被他吵醒。见他居然敢把文舒抱在怀里,怒气顿生。大眼一瞪,挥起一掌便朝他拍去!

“师兄,不可!”文舒连忙拦住他的手,冲他摇摇头,转而拍拍白随意的背,放柔声音说道:“好好,我不走,我不离开你。”

白随意似乎听得到她的话,勒住她的手微微放松。然而不待文舒松口气,忽地抽风似的一掌拍她肩膀上,嘴里犹不清不楚地骂骂咧咧:“贱人,给老子滚!别再让老子看见你,哼!”

文舒被他一搡,没刹住身子,立时朝后滚去,被陆仲轩接个正着:“这姓白的神经病是吧?这才一天的功夫,怎么整这么多事儿!”

文舒扯扯嘴角,见白随意滚去一边,背对她蜷起身子,叹了口气:“师兄,我们也睡吧。”

陆仲轩一心功名权势,怎么懂得情深意重之人的心思?自是觉得白随意难伺候。可是文舒不同,她几乎可以猜想到白随意噩梦的来源。

白随意是个直肠子的人,他学不来弯弯绕。他梦中依依不舍的,定是深深依赖之人。而能让他骂一句“贱人”“滚”,却又舍不得杀害的人,必是他爱之深、恨之重的人。

他,受过情伤吧?她蓦地想起那天,她猜他眼睛瞎掉的原因,他立时翻脸,恼怒地走掉。看来,这是他的逆鳞吧?看来他受伤之深、之重,半点不输于她。

文舒转脸瞄了眼白随意,见他身子蜷得像虾子一般,心中不由微痛,极想过去抱一抱他。

她叹了口气,合上眸子却再也睡不着。脑中思绪纷乱,生生熬到了天亮。

作者有话要说:貌似这一章写得不大好……捂脸……

(那个食物到底好不好吃,亲们表纠结撒,小白喜欢吃就好了哈~~) 

                  

第二卷 邵陵入

第 15 章 初至 

遥远的东方,太阳将出未出,映得天边一片灿烂绯红,灼灼妖娆。

天光渐亮,碧蓝的天空,纯白的云朵,早起叽叽喳喳觅食的鸟儿,微微的清风,一切都证明今天是个好天气。

文舒昨晚被白随意折腾两回,心中杂事纷乱,竟再也无法入眠,直至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唔?”她是被鼻尖旋绕的食物香气诱醒的,揉揉眼睛坐起身来,见陆仲轩正坐在篝火旁烤着干粮和昨晚剩下的一只兔子,怔怔道:“师兄?你起这么早?”

昨晚集来的柴火差不多用尽了,他又去外面抱的么?文舒看看架子上的食物,差不多已经烤好了,心头滋味陈杂:他到底起多早?

“来来,喝口水,要吃饭了。”陆仲轩灿烂一笑,露出的牙齿洁白整齐,眼睛里闪着晶亮的光芒,很明朗俊逸的模样。

文舒胸口一紧,蓦地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缓缓抚上胸口的伤疤,微微垂眸,用力按下心头涌起的那股难言滋味。

此行寻镖,还不知要经历多久。文舒转头去看身旁躺得安稳的白随意,心头渐渐浮现出一个念头。她,她不想跟陆仲轩同行。一点点都不想。她看见他就难受,心中各种各样的不舒服。

白随意依旧沉睡着,瓷白无暇的肌肤,高挺的鼻梁,薄而有型的嘴唇,削尖的下巴,整个儿一个睡美人。文舒打量了好一会儿,见他嘴角居然微微上翘,似乎在做什么好梦,不由地笑了。这一笑,心头那种窒息感如被风吹过一般,消失不见了踪影。

“喂,喂,醒醒,喂!”文舒毫不留情地掐着他颊上的肉,转着圈儿地拧,“懒猪,赶紧醒醒!”

“唔?”他就是睡得再沉,也该醒了。白随意捂着被她掐过的腮帮子,火大地吼道:“谁掐老子的脸?”

文舒咂咂嘴,爱极了他发火的模样,伸手捏住他精致尖巧的下巴,戏道:“你道是谁?当然是你‘姑奶奶’我呀。”

“滚!!!”白随意怒吼一声,一把pia开她的手,五指扣爪,往她脖子处袭去:“臭婆娘,你胆子不小?!”

文舒若被他捉住,岂不是丢大人了?旋身一转,成功躲开他的袭击,反手捏住他的手腕,拽到篝火前:“这回清醒了?吃饭吧。”

篝火前,肉香味儿尤其浓厚,白随意彻底熄了火,拍拍她胳膊道:“给我条兔子腿儿。”

文舒从袖中掏出一把小刀,削下兔子腿递给他:“呶,赶紧吃,时候不早了,还要赶路呢。”

三人吃饱喝足后,便上马奔向邵陵。

*

邵陵此地稍为偏远,文舒三人一路策马,风餐露宿了月余才到达城门前。

“邵陵,终于到了啊!”高耸的城门前,文舒仰头看着城头上的官兵,再看看身边陆续擦过的行人,笑着呼出一口气。

“是啊,终于到了。”陆仲轩拍拍她的肩膀,“走,进去吧!”

“嗯。”文舒点点头,一手牵着马儿,一手牵着白随意,跟在他身后进了城。

“咦?邵陵虽远,却并不比宁州逊色半分啊!”文舒左右望着,甚是惊奇。不是越偏远的地方越贫穷吗?怎么这邵陵无论是建筑、街道、行人、衣饰、商铺都显得极富荣?

白随意嘴角一勾,弯起一个略带嘲讽的弧度:“邵陵人是富贵商户、告老还乡的官员集中的地方,比宁州繁荣。”

陆仲轩眼底一动,朝他竖起大拇指:“不愧是落月阁阁主,这等隐晦消息都探得到。”

白随意如若不是瞎子,肯定会翻个大大的白眼给他。然而他眼睛上蒙着宽锦,只能用言语来表达对他的鄙视:“江湖上稍微消息灵通些的侠士,都晓得这些。”

陆仲轩被他讥讽耳目不明,却丝毫不觉尴尬,又道:“阁主的能耐众所周知,那么……阁主肯定早已探知镖物的下落吧?”时间已经过去月余,算上夺回镖物的时间,再加上回程,怎么也要三个月。他心中挂念文槿,越早回去越放心,试探道:“阁主以为,我们多久能找回镖物?”

“怎么,你有事?急着回去?”白随意奇道。

“没有,没有急事。”陆仲轩微笑着摇摇头,反问道:“倒是阁主,似乎并不急着寻到镖物?”这趟镖半年前就被劫了,他居然到现在才找上门来,并且丝毫不急似的,陆仲轩真是好奇了。

“有什么好急的?”白随意淡淡反问道,“邵陵比宁州好玩儿多了,如果你不急的话,我们在这里玩几日再去寻镖。”

“……哈哈,阁主真幽默。”陆仲轩心里那叫一个悔,那叫一个恨,愈发把白随意讨厌起来。咬牙克制了半晌,又把文忠怨念起来,他干嘛找他跟着寻镖?这么危险的事情,他干嘛不找田伯棠?哼,偏心的老头子!

他心底一突,田伯棠至今未娶妻,师父该不会把文槿许配给他吧?他想起这些年文忠对田伯棠的培养,越想越觉得可能,眼珠一转,又道:“白阁主如果真的喜欢玩儿,何不等到寻到镖物以后?那时心中毫无负担,岂不更加惬意舒畅?”

几人朝夕相处月余,谁还不知道谁?白随意坏坏一笑,不理他,反对文舒道:“媳妇儿,你找个人问问,看能不能带咱去‘聚星楼’。”

“聚星楼?那是什么地方?”

“聚星楼是邵陵最大的一家客栈,楼内布置得极漂亮。里面既有漂亮的小姑娘,也有俊秀的小伙子,服务极好。”

文舒挠挠头,奇怪地问道:“你眼睛不便,如何得知那里布置得漂亮?人家小姑娘长得漂不漂亮,小伙子俊不俊秀,难道你摸两把就知道?”

白随意脸一沉:“我又不是生来就是瞎子!”

他自进了这邵陵城,便不再时时嘻哈不正经,反了股子沉着。文舒不知为何,心底突地一揪,似是在心疼他,又似乎不是。

“这位小哥,你能不能带我们去聚星楼?”反正白随意有的是钱,他爱住什么样的客栈,就随他去好了。文舒叫住一个看起来甚为机灵的少年,问他道。

“二十个铜板,我就带你去。”少年嘻嘻一笑,眼睛晶亮晶亮的,算准了他们不会在乎这点钱。

“给。”文舒好笑地数出十个铜板递给他,“前面带路吧。”

少年接过铜板细数一番,往腰间荷包里一塞,笑嘻嘻地招招手道:“跟我来。”

两刻钟后,一座金灿灿、耀人眼的高大建筑出现在几人面前。

“聚星楼?”文舒夸张地张大嘴巴,看着建筑外墙上贴得满满的小星星,被雷得不行:真贴切啊,不愧是聚‘星’楼!

“到了?”白随意薅着文舒的袖子往里拽,“过来过来,我带你去厨房。”

“干什么?”文舒惊奇地看着他左转右拐,似乎对此处极为熟悉的样子,诧异道:“随意,你到底在这里住过多久?”怎么能熟悉到这种地步?

白随意不答她的话,因为厨房已经到了:“王厨子,让个空儿,我媳妇儿要占地方!”

厨房里少说十个人,二十道目光齐齐射来,文舒大汗,扯着白随意的袖子道:“你搞什么?”

哪想果真站出来一个大厨,憨笑道:“是白公子啊,真是好久不见了。”他瞅了瞅文舒,又道:“咦,怎么不见流莲姑娘?”

文舒只觉手腕一紧,低头一看,白随意的指节已用力得泛白。他虽然面无表情,文舒却真切感受到他浑身散发的那股沉痛,心中一揪,笑了笑道:“王大厨,您好,我叫文舒,陪同白公子前来游玩。”

王厨子似乎也觉失言,干笑两声,闪身让开一个灶,道:“那,那姑娘请便,请便。”

文舒刚要过去,不妨白随意转身就走。他走就走了,偏偏抓着她手腕的手没有松开,直直拽着她向外走去。

“喂,随意,你怎么了?”文舒有些不安,又有些好笑,最多的却是心疼。这心疼如此真切,她自己都有些慌乱。

白随意拉着她往楼上走,拐了几个弯,来到一扇精致的房门前,抬脚一踹,直直往里进。他来到屋子正中,这才撒开文舒的手,往桌子旁一坐,静默着不说话。

“那个流莲……”文舒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是在他梦中。现在王大厨也提到,看来他们两个曾一起在这里住过。

“不许提她!!”白随意一拍桌子,捞过一只茶壶往墙上一扔,“哗”地碎了。

文舒心一紧,扯扯嘴角,笑道:“你这样的脾气,也难免人家甩了你。”

“你懂什么!不是她甩了我,是我甩了她!”白随意此时跟被针扎了的气球般,嗞嗞直往外冒气。

文舒耸耸肩,笑而不语。

“你不信?”白随意哐哐拍着桌子,怒了半晌,忽道:“你可知当朝三皇子?”

“嗯?知道呀。”怎么扯到三皇子了?文舒奇怪地看着他道。

白随意下巴微抬:“你觉得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我又没见过,我怎么知道?”文舒好笑地道,“我们这种小老百姓,哪有好命去见三皇子那样的贵人?”

白随意气得直想敲她的脑袋,觉得她真是笨得不轻:“你没见过,还没听过啊?当朝就只有一位皇子,这么一个稀罕人物,民间难道就没提过?”

“倒是经常听人提起。”文舒歪头回想一会儿,道:“大家都说他是个性子淡漠、严肃、冷厉、做事果决的人。”她顿了顿,忽然笑了,凑到他耳边小声道:“不过啊,有传言说他的冷酷只是对外而言,对他喜欢的女子哟,啧啧,那可是温柔得不能再温柔,体贴得不能再体贴呢。”

白随意听到后面半句,身子几不可见地僵了僵。随后微微一笑,掸掸衣袖,略略扬起下巴道:“说得不错。你可知,大家都说我跟三皇子很像?”

作者有话要说:咱家小白暴躁了~~哦漏~~

————

亲们,大家猜猜看,小白、小舒、小陆三人会住几间房间??? 

                  第 16 章 莲离 

“你可知,大家都说我跟三皇子极相像?”白随意下巴微抬,语气里的得色掩也掩不住。

“噗!”文舒正喝着茶水,闻言立时喷了满地,咳了两声抬头一瞧,白随意那张白玉似的俊脸已黑得堪比锅底。她用力掐着大腿,硬生生憋住笑意,只道:“随意啊,你口中的‘大家’,都是指谁啊?”

是见过三皇子的,还是见过他的?她就想不通了,他不过一个打听消息的江湖汉子而已,居然这么出名、这么有身份,竟然有人将他同三皇子相提并论?

说到三皇子,那可是整个星辉国所有女性的宠儿。见过他的人不多,可是关于他的传闻却不少。譬如他办事不讲情面,公私分明,对付贪官污吏一抓一个准。譬如他对手下的人既严厉又包容,吸引了许许多多的追随者。譬如他有个两厢情深的情人,对她温柔又体贴,深情又怜惜,羡煞了一干小姑娘。

她想到这里,忽地有些感叹。塔萨大陆共有三个国家,北星辉,南火离,东北夏。星辉国跟北夏、火离两国不同,历来女皇为政,并且女子亦可入朝为官,是以女子的地位与男子相差无几,盛行一夫一妻制。

而南来北往经过此地的商人,却总会带来一些外面的消息。譬如火离国的男尊女卑,男人是天,女人为奴仆。譬如商道盛行的北夏,一夫多妻,一个男人有三妻四妾是很寻常的事情。发生在那些男人和女人身上的故事渐渐流传开来,许多星辉国的百姓开始不满于一夫一妻。男人们有的瞒着妻儿在外养些姑娘,妇人们则仗着家财寻个小院子养些白脸男人。

百姓尚且如此,何况官家?何况品级高的官家,何况皇室中人?虽然女皇陛下身体力行,历来只娶一位皇夫,可是下面的皇子皇女却并不一定。然而,当朝三皇子却绝对是个例外,他的专情程度简直到了世人皆知的地步,惹得众多小姑娘追捧爱慕。

“嗨,愣什么呢?跟你说话哪!”白随意听她久久不吱声,拍拍桌子唤她道。

…奇…“嗯嗯?”文舒这才知道自己走神了,歪头思忆片刻,半点也想不起来他说了什么,赔笑道:“刚才愣神了,没听清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书…“哼!我刚才说,我就是很出名、就是很有能耐,我甚至跟三皇子本人见过面!”他一面说着,一面高高扬起下巴,骄傲得像一只臭美、爱显摆的孔雀:“见过我们的人都说,我们两个很像,很像很像!”

…网…文舒咂咂嘴,摸着下巴围着他走了两圈,摇头笑而不语。

“你不信?”白随意听声辨位,一把揪住她飘动的衣带,“老子说的是实话,你敢不信?”

文舒既被他揪住,也就不再绕着他走,抱胸笑道:“既然你将自己跟三皇子相提并论,无非是想把自己夸上一夸。然后呢?你这么优秀,流莲怎么可能会甩了你?她怎么舍得,怎么有资格甩了你?你们俩分开,绝对是你厌烦了她,甩了她,对不对?”

这傻小子,文舒摇头笑笑,还真是爱面子。

“……算了,不提这个了。”‘流莲’二字从她口中说出,白随意心里说不出的别扭,“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提也罢。”

“好,好,那就不提了。”文舒细细打量着他摊在桌面上的手,听出他语气中的疲累与闪躲,也不追问,只道:“赶了一天路,累了吧?来,我扶你去床上歇会儿。”

文舒安顿好他,便起身往外走去。刚关上门,便看见陆仲轩从走廊另一头走来,唤了声:“师兄。”

陆仲轩笑着朝她走过来,说道:“我刚跟老板要了两个房间,走,我带你去看看。”

“嗯。”文舒点点头,跟在他后面走着。

“我本来想要三间,可是老板说白公子有单独的套间,不用再特地开一间,所以就要了两间。”陆仲轩带着她走到房间门口,打开房门先一步踏进去,笑道:“这聚星楼的外面华丽奢贵,里面却干净素雅,真让人意想不到。”

洁白的墙壁,水蓝色的轻纱帐幔,简朴却不简陋的桌椅茶具,床头摆放整齐的笔墨纸砚。文舒转头望了一圈,见正对着床头的墙上挂在一幅字,字迹苍劲中又带着抹温柔,上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陆仲轩见她凝望着那幅题字出了神,笑道:“刚才我看过了,好像这里每间房间都有一幅题字。我屋里那一幅字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跟这幅字应该是一个人写的。”

文舒心头一动,脚下不由朝那幅字走了过去,眼光往下一移,只见题字人是:莲?离。

莲,是流莲吗?文舒心中怦怦跳了起来,直觉告诉她,那个‘莲’,就是流莲!

可是,‘离’是谁呢?她直觉那是白随意,可是随意的名字里面并没有‘离’字啊?她困惑不已,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白光:随意,白随意,这个名字是他的真名吗?

难道……

“舒儿,想什么呢?”陆仲轩见她呆呆地出神,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傻丫头,休息一会儿吧,待会儿该吃晚饭了。”

他转身要走,不妨袖子被文舒紧紧拽住:“师兄,你说,怎么才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呢?”

如果题字人真的是白随意,那他该有多伤心?他是个直性子,肯定做不来背叛之事,更做不来始乱终弃之事。文舒忆起他梦呓的那句“流莲,你不要离开我”“贱人,滚,别让老子再看见你”,心想,大约是流莲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吧?

她说话的声音低沉而悠远,陆仲轩一时吸引住心神,缓缓答道:“这世界上,哪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文舒低低笑了两声,松开他的衣袖,往床前走去:“师兄,我歇息了,你回吧。”

陆仲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看着她略显低落的背影,后悔不迭。可是她浑身散发着旁人勿近的气息,叫他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退出门去:“那舒儿好好歇息吧,吃饭时师兄来叫你。”

*

三人马不停蹄地赶路月余,早已疲累不堪。是以白随意虽然极想吃到文舒做的饭菜,却也没黏着她难为她,让王大厨做了一桌子拿手菜,解决了晚膳。

“舒儿,走,我送你回房歇息。”三人待在白随意房中聊了许久,陆仲轩见夜已深,便起身拍拍文舒的肩膀道。

“嗯?好。”文舒起身拍拍白随意的肩膀,道:“时辰不早了,你休息吧,晚安。”

“不行,你不能走!”白随意飞快捉住她的手,紧紧捏着她的手腕,斩钉截铁道:“你得留下来陪我!”

陆仲轩一皱眉,暗道:这姓白的好不识体统!他跟舒儿根本未拜堂不说,对她更不是真心喜欢,同住一间房成何体统?他心中这样想着,右手已经朝文舒的另一只胳膊抓去:“白阁主,您莫要取笑。”

“谁取笑了?”白随意忽觉一股大力涌来,差点将文舒从他手中拽走,立时便知是陆仲轩捣鬼,怒道:“我又没要你陪我,你多什么事?”

陆仲轩更加大力地把文舒往身边拽:“你们俩根本未曾拜堂成亲,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是何道理?”

他大力拽她,白随意也紧紧捏着她手腕不放手,文舒只觉要被扯成两片一般,也动了气:“松手!松手!都给我松手!”

陆仲轩觉察到她眼底闪烁着的怒火,立时撒开手,关切道:“舒儿,是师兄不好,心急之下居然疏忽你了,你没事吧?”他仔细瞅了瞅文舒,见她并无大碍,转而又对白随意道:“喂,你还不松手?我师妹都被你扯疼了!”

明明是他扯着文舒不撒手,这下反倒推他头上来了?白随意勾唇一笑,索性两手圈到文舒腰上,揽着她不撒手:“这是我媳妇儿,我干嘛松手?要松手也是你松手才对!”

“好了好了,大晚上的,闹什么闹?”文舒皱起眉头,掰着白随意的手道:“随意,撒手,我要回房歇息了。”

白随意虽然功夫没她好,却实打实是个男人,大把的力气还是有的。他死死抱紧文舒的腰,下巴往一旁点了点,道:“呶,那不是两张床吗?我是个瞎子,什么都看不见,你不敢歇息在这里,难道是怕我偷看你?”

陆仲轩盯着他环住文舒的两条手臂,直想拿剑给他砍下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为什么对文舒有这样强烈的占有欲。是因为讨厌白随意,但凡他想要的,他都要夺走或者毁掉?是因为文舒曾经喜欢他,现在对他冷淡,他受不了这种落差?是怕万一娶不到文槿,娶了她也凑活?陆仲轩分不清楚,他只知道,绝对不能让白随意得到文舒的心!

“白阁主,你放手罢,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陆仲轩的右手摩挲在腰间的剑柄上,沉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翘课翘多了,被逮了,oo

导员说,再不去上课的童鞋,不许参加期末考试,oo

我可爱滴宿舍,可爱滴软床,以后就不能时时待了,oo 

                  第 17 章 动手 

“白阁主,你现在马上放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陆仲轩右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拇指摩挲着剑柄上的花纹,沉声说道。

威胁他?嘁!白随意理也不理他,只对文舒道:“文舒,你要知道,首先我是个瞎子,其次我是你们的雇主,你们丢了我的镖,有义务和责任照顾好我;再次,我曾经帮过你那么大的忙,为了道义,为了天地良心,你更得照顾好我。”

文舒缓缓掰开他的手,只道:“还有吗?只这三点?”

白随意一怔,还有别的原因吗?

有吗?没有吗?他心底深处忽地荡起一缕细风,在积满灰尘的某处盘旋游动。那些沉积的灰尘一点点散去,渐渐的,将要露出本来面目。

文舒见他沉默,心中一抽。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但是十分难受。她刚才为什么要那样问?为什么?她想从他口中听到什么?

他虽然是个瞎子,虽然是她的主顾,虽然帮过她很大的忙,但是这不应该成为她留下的留由。他是个男人,是江湖上知名的落月阁阁主,他应是个有能耐、有气魄、有胆量的男人。他不该这么娇气,一路粘缠着她给他做好吃的,晚上睡觉前要求她讲故事给他听。现在到了邵陵,住进奢华的客栈,他依旧要她陪她入睡,是何道理?

文舒直觉,事情不该是这样。她直觉,他还有未说出口的理由。而那个理由,才是真正的理由。

白随意默了片刻,脑中晃过很多场景。各种各样的念头开始窜出来,在他心头游荡。譬如她能平复他躁动、不安、伤痛的心,让他感到安定、感到欢快。譬如她沉静清澈的嗓音总能助他轻易入眠,摆脱失眠症的困扰。譬如她身上有种奇妙的香气,似有若无,让他忍不住想留她在身边。

他到底为什么想留她在身边呢?白随意也困惑了。心底某处的灰尘几近被吹净,似乎马上就要露出真相。他却忽然怒了:他乃堂堂英俊潇洒、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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