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纸刀-第3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迎春向她打量了一阵,寒着脸道:“你不是奉派卧底的荷花吗?”

荷花道:“难为姐姐还记得我。”

迎春道:“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荷花道:“唉!说来话长,霍宇寰不但识破了我的身份,更获知同仁堂内设有机关密室,一面把我囚禁,一面连夜率人赶来此地搜查,我听到消息,才设法脱身逃回来报讯,不知道他们已经来过了没有?”

迎春点头道:“他们已经来过,刚离开这儿不久。”

荷花吃惊道:“他们有没有找到老爷子?”

迎春冷冷一笑,道:“老爷子料敌如神,事事洞烛机先,岂会被他们找到。”

荷花道:“可是,他们不是已经发现这条地道了么?”

迎春道:“这是老爷子故意让他们发现的。”

荷花诧道:“老爷子为什么故意让他们发现呢?”

迎春道:“你年纪太小,告诉你,你也不懂。简单一点说吧,老爷子这样做,是要霍宇寰相信咱们已离开同仁堂了,其实咱们并没有离开……”

荷花忙道:“怎么没有?店里的人全走光了,我一路进来,一个人都没有见到。”

迎春笑了笑,道:“人人都说你聪明机警,看来也笨得可怜,如果他们都逃走了,我还会留在这儿吗?”

荷花道:“可是──”

迎春忽然摇手不让她说下去,正色道:“我先问你,你是刚从城外来的不是?”

荷花点点头,道:“是的。”

迎春道:“路上可曾见到霍宇寰他们?”

荷花道:“没有。他们昨夜进城,直到现在还没有回去。”

迎春沉吟了一下,又问道:“你进来的时候,店外有没有旋风十八骑的人看守?”

荷花说道:“大街上空空的,连半个人影也没有。”

迎春道:“你真的看仔细了?”

荷花道:“绝不会错,否则,我也不敢随便进来。”

迎春微微颔首,得意地道:“这样看来,他们八成已经中计,被困在将军府后花园里了。”

于是,她转身走到床侧一张望小木几前面,面对着几上铜镜,低声说道:“雨过天晴,请老爷子示下。”

那镜子约有海碗般大小,下面是个古铜铁花镜座,看起来,除了份量较重,别无其它岔眼之处。

但迎春的话刚说完,镜子里竟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道:“很好!唤李七和熊三进来听候吩咐。”

镜子居然能说话,连荷花也楞住了。

她只知道同仁堂和“石将军府”内有机关和地道相通,却不知道一面小小的铜镜里也有秘密,更想不到“老爷子”果然还在卧室内。

铜镜和小木几都无法藏人,顶多只是传声的工具而已,但是,人藏在什么地方呢?

卧室中已经没有藏身的空隙,李七和熊三又躲在何处?

荷花心里吃惊,却不敢随便张望,她不难联想得到,房中既有传声工具,必然也有窥伺设备,自己的一举一动,可能都在“老爷子”监视之下。

迎春径自推开窗柜,向院子里举掌轻击了三下,沉声说道:“老爷子吩咐,传李七爷和熊三爷候命。”

话落,空荡荡的院子里暗影连闪,现身走出两个人来。

这一次,荷花总算看清楚了,心里不禁替霍宇寰暗暗惋惜……

原来“驼子”李七是躲在一只大水缸里,那脸上有刀疤的熊三,则是藏在天井花棚架上。

他们藏身之处,既无机关,更说不上隐密,就连玩“捉迷藏”的小孩子也能找得到,只可叹霍宇寰等人搜索时,全神注意上房内的机关和地道密室,反把这些明显地方忽略了。

其实,霍宇寰当时错以为同仁堂内已经空无一人,根本就没有仔细搜查。

荷花这才明白,“老爷子”为什么故意打开地道机关?为什么故意暴露将军府的秘密……

驼子李七和刀疤熊三进入卧室,一齐向铜镜躬身施礼,状极恭敬,就好象镜子里真有人似的。

刀疤熊三谄笑道:“恭贺老爷子洪福齐天,那霍宇寰果然中计了。”

镜中又传出了语声,说道:“你们且慢高兴,霍宇寰虽然中计,尚有童叟双奇和罗永湘下落不明,这三人藏在兰州城中,此地就不能算安全。”

刀疤熊三道:“老爷子何须过虑,只要再过三天,老爷子手伤便可痊愈,那时候,别说童叟双奇,就算加上霍宇寰,也不是老爷子的敌手了……”

镜中人冷笑了一声,道:“话是不错,但谁能保证这三天内,霍宇寰等不会脱困?谁能保证旋风十八骑余党不会再来骚扰?”

刀疤熊三怔了怔道:“老爷子的意思是──”

镜中人道:“此地已不宜再留,咱们必须趁霍宇寰等人脱身之前,尽快撤出兰州。”

刀疤熊三忙欠身道:“请老爷子吩咐。”

镜中人道:“熊三立即去准备十辆马车,式样和马匹毛色全要一般模样,一个时辰内准备齐全,到后巷边门外待命。”

刀疤熊三应道:“遵命。”

镜中人又道:“李七和迎春,负责宅内仆妇小厮们的改装工作,选出十个人,改扮成病重老头子,其余一律作丫鬟打扮,等车辆一到,便分别由丫鬟搀扶着病人登车出发,兰州共有十座城门,车辆必须分由十路而出,离城百里之内,彼此不许联络,也不许中途停顿。”

迎春问道;“请示百里以后又该如何?”

镜中人道:“如果驰出百里外无人跟踪,可转往西倾山单家牧场会合,否则,必须继续前行,直到摆脱对方为止。”

迎春又问道:“老爷子准备乘哪一辆车出城?”

镜中人道:“咱们等十辆疑车全部出城以后再动身,但不用普通车辆,要另外安排一辆送葬用的灵车,准备一口棺木,由李七和熊三扮作车把式,你和荷花扮孝子,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荷花听说竟要自己同走,心里一急,脱口道:“老爷子,不行……”

镜中人道:“怎么不行?”

荷花道:“老爷子已经布置了十路疑车作掩护,又何必再用灵车棺木,这样多不吉利呀?”

镜中人哈哈笑道:“灵车棺木,正表示‘否极泰来’,咱们以往累遭挫折,诸事皆不遂心,正好借这灵车棺木,将种种霉气一齐埋葬掉,从此便可睥睨江湖,纵横天下,何不吉之有?”

荷花道:“可是,大白天里驾着灵车出城,反而容易惹人注目。”

镜中人道:“虽然惹人注目,却不会引人起疑,只要能平安出城,三天之后,纵然有人起疑,其又奈我何呢?”

荷花还想再说,却被迎春拦住道:“不要放肆,老爷子料事如神,不会错的,咱们赶快依计行事吧。”

驼子李七和刀疤熊三欠身施礼,退了出去。

刀疤熊三自去准备车辆,同仁堂内的仆妇小厮等也纷纷从藏匿的地方现身出来,忙着化装改扮,等待动身。

荷花心里暗暗着急,虽然明知霍宇寰等人被困在将军府后花园中,却无法抽身前去解救,甚至想偷偷溜到店外去望一眼,也苦无机会。

同仁堂距离将军府并不太远,可是,这咫尺之隔,竟如天涯海角,得不到那一丝讯息。

不多久,刀疤熊三已将车辆准备妥当,十路疑车也开始分别出发了。

荷花见时机急迫,无计脱身,只得把“将军府”内机关布置的情形,偷偷画在一幅丝绢上,然后找了一块制药的蜡皮,将丝绢塞入,捏成蜡丸,藏在贴身处。

现在,她唯一希望的是在灵车出城时,能够路过三福客栈,使她有机会将这粒蜡丸送到秦仲手中──她当然想不到秦仲也去了将军府,根本不在三福客栈。

蜡丸刚藏好,迎春已经捧着麻衣孝服寻了来,埋怨道:“这是什么时候,你还在满屋子乱跑,赶快来换衣服,车子一到,就要动身了。”

荷花信口胡诌道:“我好象听见有人敲门,所以来看看。”

迎春一怔,道:“真的?前面有人敲门?你没有听错吧?”

荷花道:“好象是真的,可是,现在又没有声音了,只怕是我听错了也难说。”

迎春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小孩子不要疑神疑鬼,这时候,谁会来敲门?”

荷花伸了伸舌头,笑道:“也许是霍宇寰又来了。”

迎春叱道:“胡说……”

谁知一语未毕,前院店门果然传来一阵“蓬蓬”敲门声。

同时,有人大声询问道:“喂!里面有人没有?快开门啦!”

迎春和荷花都吃了一惊,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敲门声越来越急,那人已等得不耐烦,在门外大声呼喝道:“人都死光了吗?再不开门,我可要打进来了。”

荷花哑声道:“怎么办?”

迎春沉吟了一下,道:“听声音是个女的,不会是霍宇寰,你去应门,先设法稳住她,我去通知李七和熊三准备迎敌……”

荷花说道:“如果她问起店里的人,我怎样回答?”

迎春说道:“你就说店里已经没有人了,其它任何事,一概推说不知道,必要时,我自会出面应付。”

荷花点点头,急忙跑到前屋,隔着门问道:“是谁在叫门呀?”

门外答道:“是我。”

荷花道:“你是谁?要找什么人?”

门外道:“不要噜嗦,叫你开门你就开门,哪来许多废话!”

荷花一面向迎春挥手示意,一门拔开门栓……

店门“蓬”的一声被推开,进来的,果然是个年轻少女。

那少女浑身白衣白裙,背插一柄绣鸾刀,一脚跨进店门,便举目四顾,道:“人呢?都到哪里去了?”

荷花道:“这位漂亮阿姨,你要找谁啊?”

白衣少女道:“我要见同仁堂的曹老夫子,这儿是同仁堂药铺不错吧?”

荷花道:“是的,请问阿姨有什么事?”

白衣少女道:“当然有事。你去叫他出来,就说我要见见他。”

荷花道:“请问阿姨贵姓?从哪里来的?”

白衣少女道:“我姓林,名叫林雪贞,刚从西倾山老鸦岭来。”

荷花惊道:“啊!原来你就是林阿姨──”

林雪贞微诧道:“怎么,你认识我?”

荷花忙道:“不!我不认识阿姨,我只是……只是……”

林雪贞道:“只是什么?有话就爽快说出来,不要这样吞吞吐吐的。”

荷花心头狂跳,脑海中泛起一个念头……

她虽然没有见过林雪贞,却早已知道林雪贞和旋风十八骑的关系,眼前正愁无人传递消息,林雪贞找上门来,这真是天赐良机,霍宇寰有救了。

荷花探手入怀,正想把那颗特制的蜡丸摸出来,冷不防寒光闪处,林雪贞突然拔出了绣鸾刀。林雪贞一步欺上前来,冷飕飕的刀尖直指着荷花的咽喉,沉声喝道:“小鬼,你想干什么?”

荷花急道:“阿姨请不要误会,我……我是荷花……”

林雪贞道:“我管你是荷花还是莲花,我只问你,曹乐山在什么地方?谁叫你吞吞吐吐,鬼鬼祟祟的?”

荷花连忙低声道:“林阿姨,求你相信我,我只是要给你看一件东西,绝无恶意。”

林雪贞却把刀尖抵紧了一些,冷哼道:“我不要看什么东西,只要你带我去见曹乐山,否则,我就一刀宰了你。”

荷花吶吶地说道:“可是……这东西很重要,我……”

林雪贞竟不让她把话说完,叱道:“少噜嗦,赶快带路!”

荷花在刀尖逼迫之下,满肚子话无法出口,只得叹了一口气,转身向后院走去。

林雪贞在后面紧紧跟着,穿过中门,直趋后院上房。

刚走到回廊上,正碰见迎春和驼子李七从上房内匆匆奔出来。

双方对面相逢,迎春和李七连忙拦住去路,问道:“这位姑娘是谁?光天化日,持刀强入民宅,想要干什么?”

林雪贞冷笑道:“你们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们。上次在曹家别墅,你这跛脚丫头骗得人好苦,今天可再也没有那种便宜事了。”

迎春说道,“姑娘说些什么话?我一句也听不懂。”

林雪贞道:“听不懂不要紧,我只问你,曹乐山在哪儿?”

迎春道:“你是说这儿的主人曹老夫子?”

林雪贞道:“废话!兰州城里还有第二家同仁堂,第二个曹乐山不成?”

迎春道:“姑娘要见咱们老夫子,不知有何贵干?”

林雪贞傲然一笑,道:“没有什么,我是特地登门拜访,看看他由西倾山回来了没有。”

迎春道:“这话从何说起?咱们老夫子身患重病,连大门都没有离开过一步,何曾去过什么西倾山?”

林雪贞哂道:“不必在姑娘面前装痴扮傻了,老实告诉你吧,这次咱们是从西倾山老鸦岭一路追他到兰州来的,他那一套谎话,早已不值半文钱,别以为咱们还会上当了。”

迎春道:“我说的句句是实,姑娘一定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林雪贞哼道:“除非你叫他出来,让我当面瞧瞧,我就相信他是否真的患了病。”

迎春道:“可是,老夫子患病很重,不能够见客。”

林雪贞冷冷道:“不能见,也得见,今天是非见不可,闪开了!”话落,左手握住荷花的臂膀,右手提刀,向前便闯。

驼子李七喉中发出一声低吼,横身挡住去路。

迎春道:“姑娘请放尊重些,兰州府是有王法的地方……”

林雪贞道:“什么狗屁王法,谁敢拦阻,先吃我一刀。”口里说着,刀锋已向李七当胸劈了过去。

驼子李七脚下斜退半步,双掌齐出,便想硬夺林雪贞的绣鸾刀。

荷花深知驼子李七武功精湛,掌上有千斤之力,如果单打独斗,林雪贞绝不是他的对手,自己又无法从旁相助,不禁暗暗替林雪贞着急。

林雪贞却毫不畏惧,刀身一转,削向李七的双腕,同时一挥左手,竟推着荷花的身子,朝着李七撞去。

荷花连忙趁机作态,伪装站立不稳,一个踉跄,张臂抱住了李七的大腿。

林雪贞就势欺步直上,刀光霍霍,接连劈出三刀。

那驼子李七也不知道是真被荷花困住了手脚,还是被林雪贞的刀势所迫,连连后退,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林雪贞挥刀逼退了驼子李七,闪身冲进了卧房。

迎春和李七同声呼喝,随后追入房中,荷花怕林雪贞有失,也紧跟着追了进去……

据荷花料想,卧房里的地道机关尚未复原,林雪贞若发现地道,却找不到人,一定会冒险进入地道搜查,她人单势孤,又不了解机关布置的情形,就算不困于机关,也会被驼子李七所擒,无论结果如何,对她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

一旦林雪贞失陷,援救霍宇寰的希望也就完全幻灭了。

荷花虽不关切林雪贞的安危,却把援救霍宇寰的希望寄托在林雪贞身上,偏偏林雪贞又如此冒失,叫她心里怎不着急。

可是,卧房里的情形,竟大出意料之外──

地道入口,不知何时已经掩闭,房中零乱的对象,也已整理复原,再也看不出丝毫搜索过的痕迹。

最令荷花吃惊的是,床上一人拥被而卧,骇然竟是曹乐山。

荷花明知曹乐山另有一个面貌酷似的“替身”,但她亲眼看见那名“替身”已随疑车离去,现在躺在床上的,八成就是曹乐山本人。

如果床上真是曹乐山本人,双方这一正式照面,必有一场血战,林雪贞再想活着走出这间卧房门,只怕比登天更难了。

荷花忧心如焚,怎奈想不到拦阻林雪贞的方法,事实上,纵有方法,眼前也不及拦阻了。

谁知事情的演变,却又一次大出意料之外……

林雪贞飞快地冲到床前,刀锋一沉,架在曹乐山脖子上,回头喝道“你们再敢走近一步,我就先把他的脑袋瓜儿切下来,不信就试试看。”

驼子李七和迎春连忙停步,不敢再迫近。

床上的曹乐山竟然也没有丝毫反抗。

荷花也愣住了,暗忖:莫非床上会是个假人?

但她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揣测,因为曹乐山正惶然望着林雪贞的刀锋,眉须俱动,满脸惊怖之色,分明是活人,一点也不假。

同时,迎春也情急地哀求道:“姑娘,求你高抬贵手,老夫子是有病的人,受不了惊吓。”

林雪贞冷笑道:“受不了惊吓,就乖乖地听话,否则,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迎春忙道:“只要姑娘不伤老夫子,咱们情愿听姑娘的吩咐。”

林雪贞道:“那就好,你们先退到房门口去,不许靠近,我得先查验一下,看他是不是真正的曹乐山?”

迎春和驼子李七不敢违拗,如命退到门口。

林雪贞将刀锋略松了些,喝道:“姓曹的,把手伸出来,让我看看你的手伤治好了没有?”

曹乐山嘴唇蠕动,吶吶道:“我……我……”

林雪贞道:“你以为逃出老鸦岭,就能躲过劫数了吗?这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今天终于还是落在姑娘手中了。”

迎春接口道:“姑娘请相信我,老夫子久病不起,决不是你要找的人……”

林雪贞叱道:“你少岔嘴,是不是我自有方法验证,不会冤枉他,也不会放过他。”

又对曹乐山喝道:“叫你把手伸出来,你听见了没有?”

曹乐山迟疑着道:“这位姑娘是谁?老朽与你无怨无仇,你何苦要如此逼迫一个风烛残年的老病人……”

林雪贞怒道:“别噜嗦;快把手伸出来。”

曹乐山支吾道:“老朽病弱畏风,不便掀动被褥,请姑娘多原谅……”

林雪贞厉声道:“你连火烧都不怕,还怕什么风!”

突然抓住被角,用力一掀。

被褥揭开,迎春等三人都不由惊呼出声。

只见曹乐山两只手上全缠着厚厚的布条,分明受伤犹未痊愈。

林雪贞缓缓举起钢刀,冷哂道:“姓曹的,你还有什么话说?”

迎春叫道:“林姑娘,你不能杀他──”

林雪贞道:“为什么?

迎春道:“老爷子双手受伤,掌骨尽碎,这一辈子已经无法再跟人动手,姑娘杀一个失去反抗能力的老人,岂不被人耻笑?”

林雪贞嗤道:“是吗?就算他掌骨尽碎,今后不能再仗以为恶,可惜已往的血腥恶事却做得太多了,像这种罪该万死的东西,一刀杀了,还算便宜了他哩。”说着,举刀砍落。

曹乐山脸上竟毫无惧色,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林雪贞沉声叱道:“你笑什么?”

曹乐山冷笑道:“要杀就杀,何必多问?”

林雪贞道:“我偏要先问清楚再杀你,你若敢不老实回答,我就把你一刀一刀凌迟碎割,叫你多受些活罪。”

曹乐山道:“我只笑自己时运不济,一着失算,遗恨终生。”

林雪贞道:“你这一生作恶多端,早已死有余辜,难道你还舍不得死?”

曹乐山道:“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只是有一桩心愿未了,叫人死不瞑目。”

林雪贞道:“你还有什么心愿,不妨说出来听听?”

曹乐山忽然叹了一口气,说道:“唉!不说也罢。”

林雪贞道:“说说有什么关系?只要不是违情悖理的事,或许姑娘我一时发了善心,等你死后,会去替你作个了结也不一定哩。”

曹乐山摇摇头,道:“我这心愿,不是别人可以代了的。”

林雪贞好奇地道:“敢情还是什么大事情?”

曹乐山苦笑了一声,缓缓道:“虽然说不上是件大事,却是我多年来的希望,说句不怕见笑的话,我平生自负颇高,从未把天下武林名家放在眼中,只有一个人是例外,也可以说,在曹某眼中,那人才是唯一劲敌……”

林雪贞道:“谁?”

曹乐山没有直接回答,却继续说道:“多年来,我就盼望有朝一日,能见见那人的庐山真面目,跟他面对面较量一次胜负。如今我双掌残废,较量胜负的心愿,当然是永远无法实现了,而有生之年,竟不能一见他的面貌,更令人心有不甘,死难瞑目。”

林雪贞道:“那个人是你的仇家,还是你的朋友?”

曹乐山道:“敌友之别,本无定论。表面上,我和他是势不两立的仇敌,其实内心又何尝不英雄惜英雄,自然也可算是朋友。”

林雪贞笑了笑,道:“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那人一定就是我们的霍大哥霍宇寰,对不对?”

曹乐山默然不语,既未承认,也没有否认。

林雪贞又道:“原来你是因为嫉妒他的名气,企图嫁祸陷害于他,你这种卑鄙无耻的行径,还配自许为英雄吗?”

曹乐山突然大声道:“如果曹某不是误中诡计,废了双掌,霍宇寰未必便能胜我,终有一天,我会比他的名气更大!”

林雪贞撇撇嘴角,道:“可惜你已经落在我的手中,我只要一刀砍下,你这位英雄就要变成狗熊了。”

曹乐山大笑道:“英雄难免刀下死,曹某如今正是求之不得。来!来!来!快些动手吧,只是,在你提着曹某的首级去向霍宇寰报功的时候,别忘了替我转告他一句话……”

林雪贞道:“什么话?”

曹乐山道:“烦你告诉他:曹某虽败,却不是败在他姓霍的手中,他虽然侥幸获胜,只不过仰仗妇人之力而已。哈!哈哈……”

林雪贞听了这话,心里一动,忽然收回了绣鸾刀,骈指疾落,点闭了曹乐山的双肩穴道。

曹乐山愕然道:“这是干什么?”

林雪贞道:“你想死,我倒不想杀你了。”

曹乐山道:“你准备将我怎么样?”

林雪贞道:“我要押着你回去见霍大哥,先让你了却心愿,然后当众揭穿你冒名行凶的真像,替霍大哥洗刷声誉清白,同时,也让大家知道,你是被我一个人活捉生擒的,从此我也可以扬名露脸,这是三全其美之事,何乐而不为?”

曹乐山怔了半晌,不觉长叹一声,道:“想不到我曹乐山一世英雄,如今竟落得被一个黄毛丫头摆布。”

林雪贞并不生气,回头对迎春喝道:“你去雇一辆马车,要宽大些的,多备马匹替换,咱们要连夜赶路。”

迎春望望曹乐山,迟疑着道:“请问姑娘……要带咱们去什么地方……”

林雪贞道:“你只管去雇车,不必多问。”

迎春应了一声:“是!”转身欲行。

“慢着!”林雪贞忽又唤住道:“我要警告你,如果你出去想邀约帮手,搅什么花样,我会随时砍下姓曹的脑袋!”

迎春垂手道:“婢子不敢。”

林雪贞道:“不敢就好!你别以为我是吓唬人,我可是说得出做得到,哼,看看这张桌子!”

话落,刀光疾闪,小几一只角,已被砍落在地上。

迎春嗫嚅地道:“姑娘好快的刀怯。”

林雪贞扬眉笑道:“你知道便好,快些去!”

荷花突然说道:“林阿姨,我去替你雇车好不好?”

她一直冷眼旁观,没有开过口,心里却十分明白,以林雪贞的武功,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制住曹乐山,适才种种经过,未免太离奇了。

曹乐山的手伤,最多再有三数天即可痊愈,即使手部受伤,一身武功犹未失去,何况,床榻前就设有机关陷阱,要擒林雪贞,实在易如反掌,他为什么要伪作受制?为什么假称掌骨已碎,武功尽失?

这显然是故意布置的圈套,必然包藏着祸心,却苦于无法向林雪贞吐露示意,听说要雇车,便连忙自动请求,想讨这份差使。

外出雇车是借口,只盼能脱身赶去将军府后花园,及时将霍宇寰营救出来。

不料林雪贞却摇摇头,道:“小孩子办事不牢靠,还是迎春去吧!快去快回,咱们立即要动身上路。”

迎春一面应话,一面向荷花狠狠瞪了一眼,沉声道:“你给我老实一些,小孩子不懂事,少岔嘴,少惹林姑娘生气。”

荷花一番苦心,未能如愿,只好低头不再言语了。

迎春去未多久,回来禀报道:“车辆已经谈妥,但车店掌柜一定要问明路程远近,才肯发车。”

林雪贞道:“你告诉他,就在山西境内,路上赶紧些,不用十天就到了。”

迎春道:“车店掌柜还问,是走官道,还是要经过山区?”

林雪贞道:“由兰州出发,自然是走官道方便,进入山西境内以后,可能要入山。”

迎春又道:“用双套篷车,另外再备两匹马替换,不知够不够……”

林雪贞挥手道:“够了!够了!叫他们赶快发车过来,不要尽顾噜嗦了。”

接着,又叮咛道:“车驶到后面巷子里等候,不准停放前门,更要交待车店的人,不能泄漏咱们的行踪去向,如果风声传出去,我只唯你是问。”

她自以为这番处置,很够精明周到,荷花却替她暗暗着急──什么车店?什么掌柜?不过是迎春和刀疤熊三在串演双簧,哄着林雪贞团团转罢了!

过了一会,迎春回报车辆已经到了,就停在后巷里。

林雪贞叫迎春掺扶着曹乐山,自己提刀押解,一行五人,转出后门。

巷子里停放着一辆双套篷车,另有两匹马系在车后,车把式已经坐在辕头位子上,果然不出所料,正是刀疤熊三。

车厢内有四个座位,挤一挤勉强可坐五个人。

林雪贞押着曹乐山首先上车,占了后排两个座位。

荷花趁机道:“里面太挤了,我去跟车把式一起坐吧。”

迎春道:“你跟我坐一起,李七爷是男人,挤在车厢里不方便,让他跟车把式一起坐去。”

林雪贞却摇手道:“不行,李七的模样特别,容易被人认出来,必须留在车厢里,暂时让荷花坐在外面,等出城以后,再掉换座位。”

这一次,林雪贞总算是无意中帮了荷花大忙。

马车驶出后巷,向西一转,绕过同仁堂前街,直趋静安门,途中正好要经过三福客栈。

荷花偷偷将蜡丸取出捏在手中,目光灼灼搜视着街边行人,希望发现一张与旋风十八骑有关的熟面孔,好把消息传送出去。

可是,街上行人往来如鲫,却没有一个认识的,更别提与旋风十八骑有关系的了。

眼看前面就是三福客栈了,门前站着两名待客的伙计,只是没有秦仲在内。

荷花紧紧捏着蜡丸,手心已渗出冷汗,心里“扑通”乱跳,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如果看不见秦仲,是否也将蜡丸掷给那两个不认识的陌生伙计?

他们跟旋风十八骑有没有关系?拾到蜡丸,会不会发现里面的机关图?

即使发现,会不会想到去将军府救人……

正在犹疑,马车已经驰到了三福客栈门前。

荷花情急智生,突然叫道:“不对呀!快些停车!”

刀疤熊三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连忙一紧马缰,停了下来。

荷花道:“咱们走错路啦!去山西应该走东关大街,怎么走到西关来了……”

她故意嚷得很大声,一则欲引起客栈中人的注意,希望秦仲能闻声走出来,二则想趁马车停顿时,寻觅机会,将蜡丸脱手。

叫声果然引起客栈中人注意,可是,大家只用好奇的眼光望着她,并没有人出面搭讪。

店前虽有许多人,却就是不见秦仲在内。

林雪贞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她问道:“为什么停车不走了?”

荷花道:“林阿姨,咱们的方向走错啦!”

林雪贞挥手道:“没有错,继续向前走!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停车。”

马车再度驶动,渐渐远离了三福客栈,那粒藏图蜡丸,竟始终没有脱手的机会。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