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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明环-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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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默啜的退兵是诱敌之计,希望凭其擅长的平原马战,大破我方。”
君怀朴色变道:“此策非常高明,对方可任我们攻寨,然后于适当时机全面出击,趁我方人困马乏时,逼我们打一场硬仗。对方是有寨可倚,我们则河道阻路,一旦兵败,势如山倒。此着厉害处,是由对方牵着我们的鼻子走,只要郭大帅的军队追到这里来,便是入彀,要撤退已太迟了。”
狼军来去如风,又擅夜袭,如锲尾穷追,唐军肯定撑不住。
符太轻松的道:“很简单,在默啜大军抵达前,烧掉对方的河寨便成。”
宇文朔道:“你倒说得容易。”
符太道:“穷则变,变则通,不是我说的,是鹰爷说的。”
龙鹰笑道:“太少只说了精采的事,尚未说最精采的。对吗?”
符太叹道:“鹰爷真知我心。更精采的是,莫哥和他的三千金狼军,加上参骨等大批高手,比我早上少许抵达后套,竟全体渡河,到山寨去。这是否更精采?”
博真拍腿道:“他猜我们将攻打山寨。”
接着骂道:“你这小子愈来愈不长进,何不早点说?”
符太道:“各位想象一下,若我们一行四百多人,抵达后套,眼所见在河曲的西北角处,左方是倚狼山的高寨,其前方河岸处,于寨下斜坡四百多丈的位置,一排筑起七座高达三丈的箭楼,俯瞰河道。”
他的描述,令众人脑海内现出鲜明的景象,若亲历其境。
符太接着道:“就在第七座箭楼的位置,大河在横亘岸北的阴山山脚折往东走,于这段大河河道的南岸,面对我们的是三座背倚大河的河寨,互相呼应。我们唯一之计,就是在河寨之东,偷过大河,绕过箭楼,侧袭山寨。只要攻下山寨,七座箭楼不攻自破,我们也成功断去狼军后路,令狼军难以渡河,在军事战略上,此乃唯一可行之策,所以莫哥算死我们别无他法。攻打山寨,尚有一线生机,攻河寨则为自寻末路。”
符太的假设无可辩驳。
假设他们没有可转为河筏的沙筏,物资不足,又没制作出雷火箭,只能从陆上强攻敌寨,唯一选择,是在东面远处敌人视野外,泅水渡河,再藉阴山林木的掩护,偷往山寨,以奇兵施袭。
故此,莫哥将援军的力量集于山寨,合乎军略,因没想过龙鹰一方竟有此装备。
宇文朔问道:“河寨离大河有多远?”
符太道:“不到三十丈,树木被砍伐一空,放置着渡河用的大木筏,只要放进水里,立可载人、马渡河。”
荒原舞道:“山寨渡河用的木筏,当然放在箭楼所在的大河西岸,对吧!”
符太欣然道:“正是如此。你奶奶的,谁还敢说不是一件比一件精采,知敌者是我们,绝非对方。”
宇文朔道:“我们设寨处,稍作变更便成,就是朝西移,于遥对山寨箭楼的大河东岸立寨,切断敌方主力的渡河之路。”
君怀朴道:“今夜我们是不容有失,天时、地利与我们配合无间,一旦被敌人摸清楚我们的实力,将轮到我们捱揍。”
现时形势清楚分明,胜败关键,在乎能否攻敌人一个猝不及防、措手不及。如让敌人晓得他们可从大河处施袭,戏法将不灵光。
制造沙筏之时,没人想过沙筏竟可成为最后大会战成败的因素。
龙鹰仰观天色,道:“我们还欠一条能盛载所有雷火箭、足够箭矢,有防箭、防湿能力的超级战筏。”
丁伏民道:“可将四条沙筏并合起来,再于两侧置挡箭墙,既可挡箭,又可防河水打上来弄湿雷火箭,且容量大增。”
龙鹰喝道:“立即动手。”
众人一呼百诺,将四条筏子移到岸上来,立即动工。
虽然时间紧迫,制作仍一丝不苟。
入黑后小半个时辰,他们的超级战筏终告面世。
建成后的超级战筏,长三丈、宽丈半,两舷设女墙,均朝中间倾斜,增大挡箭的范围,最高处离筏面五尺,如若蹲下,从左右两方的箭射来,将难及身。至妙是女墙各有五个“掣棹孔”,把桨伸出,划桨的兄弟全部掩藏于墙后。
超级战筏,与小型战船无异。
雷火箭、一般箭矢、盾牌,纷纷送到战筏去。
登筏前,龙鹰问符太道:“敌人是否有投石机?”
符太道:“可能性极大,因河寨内不时传出各式杂响,似在赶制什么。此时还有何好干的,当然是用作防御的器械。”
又道:“河寨虽有墙头,但宽不过四、五尺,仅可容战士藏身,若要用投石机,须推出寨门外才成。”
龙鹰放下最后心事,喝道:“登筏!”
期待的时刻终于来临。
首先开出的是超级战筏。
筏载的全为最强的高手,除龙鹰做主射手外,还有符太、宇文朔和虎义,尽用三把荒月弓和宇文朔的家传重弓。
由于没人可如龙鹰般将雷火箭射得又远又准,此重任落在他肩上,其他三个箭手,专责射敌。
划筏者为博真、管轶夫、桑槐、容杰四人,如此阵容,是因雷火箭有限,用罄后可登岸趁乱杀敌。
筏队沿流而下,片刻光景,进入大河,在夜色掩护下,贴靠东岸无声无息地顺流朝敌寨驶去。
第二章 声东击西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大串的筏子,在龙鹰的战筏引领下,默默加进了大河穿行于河套平原的旅程。
这段大河相对平静的旅程,起自高峡深谷的青铜峡,折北直抵阴山后,改为东行,至吕梁山急转往南,进入凶险的晋陕峡谷,至潼关再折东,流程达二千里,形成黄河最大的湾流,状如倒转的套子,因以为名。
壮丽的星空下,一弯明月斜挂东边地平上,大地夜色浓重。
筏队贴靠右岸顺流划筏,人人屏息静气,时机就在眼前,敌人既没想过他们舍近就远,绕西而来,更没想过他们有现成的筏子,可藉大河的掩护,顺流深入敌人腹地。
兼且莫哥的主力援军今天方抵达,长途跋涉、昼夜不停的赶路,至少须休息一晚,方能稍复元气,提防和反应,均大逊平时,各方面的条件,无不利于他们的奇袭。
一望无际的河原区,就在他们的右岸无限延伸,为河套平原的大后方,当地人称之为敕勒川,东西延绵千里,南北最宽处约一百五十里,这片地势平坦,支流众多,面积七百多万亩的沃土,正为未来大小诸战进行的广阔战场,以定天下谁属。
大唐军若败,边防军将无力拒狼军于长城外,被其长驱直进,攻入关内;狼军有失,势损兵折将,被逐出阴山之南的河套之地,从此在以后一段长时间内,乏力南侵。
龙鹰蹲在筏首,灵觉全面开展,察视远近。身后是符太、宇文朔、虎义,学他般蹲低。博真、管轶夫、桑槐、容杰坐在划筏的位置,尚未发力,只是调校筏子顺流而去的方向,以免偏离右岸林木的阴影区。
这截河道宽逾三百丈,际此暗夜,凭一般高手的眼力,从西岸望过来,即使在河央经过的舟船,仍看不真切,遑论远上一倍,在暗影里无声无息,随水淌流的筏符太移到龙鹰旁,指着前方,道:“他奶奶的,第一座压河箭楼即将现形。”
龙鹰三人用足目力瞧去,果然分辨出在林木掩映里,变得突出的箭楼阴影,不见半点灯火。
事实上箭楼四周的林树早伐空,之所以产生筑于林树间的错觉,是因距离尚有数里之遥,角度上出的问题。
第二座箭楼继之出现在视野内。
符太道:“支流入口在前方二里。”
后面的宇文朔赞道:“太少的观察力和记性,堪称双绝。”
虎义不待吩咐,到筏尾向紧随的丁伏民打手势,传音知会他支流入口的位置。
讯息迅速传递,一筏接一筏的传过去。
虎义经过四大划手时,提醒道:“准备泊岸。”
回来蹲在龙鹰背后,问道:“有感应吗?”
龙鹰轻松的道:“敌人布局高明,却因兵力有限,重心落在山寨和三座河寨处,令后套西缘、大河东岸成为无防地带,当晓得我们霸地立寨,已经迟了。”
转头低声喝道:“小心水流,泊岸!”
四大划手同时出桨,免被从支流冲来的水移离岸边的阴暗,致功亏一篑。
前方左岸里许外,一排耸立着七座箭楼,确有一番气象,大添今夜战事的肃杀之气。
战筏越过支流出口,靠泊岸旁。
后方的筏子,一个接一个的转入支流去,逆水而上。
他们最害怕的情况,是甫入河原区,即被对方哨探发现,致失去先机。现在可以松一口气了。
宇文朔道:“看到山寨哩!”
七座箭楼后方,狼山高地处,隐见黑沉沉的影子,乌灯黑火,如非晓得其存在和位置,肯定视亦不见。
桑槐和容杰从筏尾跃往岸上,将战筏系于大树,免花无谓的气力以固定筏子。
虎义搬来一个箱子,放在龙鹰脚旁。此箱专为雷火箭而设,尽量不使之受潮,致失去效用。
今夜成败,决定于二百二十二枝雷火箭上,不得不对之呵护有加,视其如珠如宝。
气氛忽然沉重起来。
龙鹰见宇文朔若有所思的神态,讶道:“宇文兄想到什么?”
宇文朔道:“虽说对方认为我们唯一选择,是渡河偷袭山寨,可是狼军吃过鹰爷这么多亏,怎都会防我们一手,例如可将部分高手置于位处正中的河寨,并设快速应变部队,一旦遇事,可展开强大的反击。”
虎义同意道:“合情合理!我们要第一座河寨全面起火焚烧,至少须射出五十至七十枝雷火箭,即使以鹰爷迅捷如神的手法,用上一盏热茶的工夫,毫不稀奇,甚或更久。如敌人将岸旁的木筏放进河里,沿河来截,我们逃生还来不及,何来时间去烧另两座河寨?”
符太认同道:“确令人头痛。”
龙鹰目光投往箭楼,点头道:“宇文兄思虑周详,我们来一招声东击西的惑敌之计又如何?”
博真爬过来,道:“焚箭楼?”
宇文朔动容道:“好计!最妙是我们于箭楼对岸亦有行动,表面似意在山寨,故先烧箭楼,对方的应变部队怎想到我们醉翁之意不在酒,立即来攻,便中了我们调虎离山之计。”
虎义道:“驶多近才成?”
龙鹰遥估距离,道:“离岸二一十丈乃最佳距离。是时候哩!”
战筏斜斜横过河面,朝对岸驶去。
气氛趋紧。
看着龙鹰提起荒月弓,连原本不担心的符太,也担心起来,问道:“有多少成把握?”
若射的不是雷火箭,他绝不问这句话,但雷火箭乃临急赶制之物,枝枝重量有异,至乎左右火炮亦大小轻重不同,虽说曾练习过,但只数枝之数,且是在实地上,现在却是筏随水动,河水有多快,筏有多快,倍添难度。特别是符太,由于去了探听敌情,根本未见过龙鹰试射雷火箭,凭眼力看出极难拿捏准绳。
众人目光投往仍是个黑影的箭楼。
箭楼高达三丈,顶端的望台上有蓬盖,台边有齐腰的挡箭女墙,可供射进台上的空间并不大,还要弯入望台内,方能产生最大的杀伤力。如这边入,那边出,等于射空。
龙鹰微笑道:“我不是用眼去瞄,是用心去瞄。准备!”
符太引火燃着纸媒。
龙鹰接着宇文朔递过来的雷火箭,道:“若递过来是桑槐老兄的卷烟,多么的好。”
说话间,雷火箭架在弓架上。
看着两个比拳头略大的雷火箭,平时没动过的念头,在脑袋内前仆后继蜂拥而来,最害怕的,当然是雷火球失灵。
龙鹰好整以暇的道:“点引!”
符太以闪电般敏捷的手法,燃着雷火球的药引。
火花溅射。
龙鹰待了剎那,忽然弓成满月,雷火箭望空射去,投往左前方离他们达千步之遥,被夜幕重重包围的首座箭楼。
人人聚精会神的追踪着离弦的雷火箭,只龙鹰不看半眼的,径自从宇文朔处取得另一枝雷火箭。
战筏此时离岸约三十丈,改向顺流而下,保持着与岸平行的位置。
雷火箭继续行程,抵达天空的最高点,往箭楼顶弯下去。
倏忽间消失在望台内。
“轰!轰!”
连续两声爆响,黑沉沉的箭楼忽然亮着了,若如烟花盛放,光花四溅,火屑喷发,惨叫声起。
众人默默瞧着,先是大量浓烟冒出,接着箭楼蓬盖着火焚烧,火苗四窜,当筏子驶经箭楼之时,着火的狼兵从楼上跳下来,大添雷火箭肆虐逞威之势。
洒往楼体的每点火屑,代表的都是烈烧着的猛火油,附着处均燃起新火头,不片刻波及全楼。
除符太外,人人看呆了眼,以往试射,雷火箭及不上眼前实况的一半威力。
弓弦颤震,第二枝雷火箭离弦而去,直取另一座箭楼。
号角声从山寨、河寨处传来。敌人反应之快,出乎各人料外。
“评!砰!”
如电光双响炮,第二座箭楼惨被命中,起火烈烧。
火光照亮了大河,幸而同时送出大量浓烟,随风四散,笼罩岸河,令他们得到掩护。
龙鹰箭无虚发,当随大河折往东行之时,七座箭在后方着火焚烧。
不过,敌人已被惊动,正全面动员。
后方狼山的山寨,墙头插满燃着的火炬,中门大开,骑士一队接一队的驰下斜坡,赶往被焚的箭楼。
前方右岸远处河寨所在,亦灯火烛天,鼓号齐鸣,人声鼎沸。
龙鹰头痛的道:“敌人的反应既快且猛,似是早猜到我们于今夜动手,只是尚未摸清楚我们的虚实。”
虎义道:“我们的对手,是莫哥,并非等闲之辈。”
符太道:“快到哩!这时候多想无益,惟有兵来将挡,他奶奶的!”
四大划手全力划船,贴着右岸朝第一座河寨驶去,顺流加上划船的动力,快似奔马。焚烧的箭楼方兴未艾,浓烟不住朝四方扩散。
龙鹰忽喝道:“靠岸!”
桑槐、容杰、博真、管轶夫虽并不明白为何要这么做,仍立即依言照办。
龙鹰第一个跳上岸边的林木去,喝道:“将筏子拉上岸来。”
众人哪还不知有敌正逆流而至,慌忙齐心合力,又拉又抬,硬将筏子从河水移往岸旁林木里。
藏好战筏,水响传来。
龙鹰等纷纷伏下。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火炬的光芒,映照着徘徊于河面上的烟雾,一片光云般自东而来,火光逐渐增强,映照的范围更广。
不旋踵,敌踪乍现。
比他们战筏大上四、五倍的大排筏,载满狼军,声势汹汹的逆流而至,上面除两边的划手,还有藤盾手、长兵手、箭手和刀手,每个排筏上都是一个可独立作战的单位,显然准备十足,绝非仓卒迎敌。
其中一个大排筏,几是贴着他们一边的河岸在眼前驶过,若不将战筏拖上岸,肯定双方撞个正着,那今夜的大计,将告泡汤,还要杀出重围。
众人心呼好险。
伏在龙鹰旁的符太道:“他们该是到箭楼的对岸去,我们可予他们一个天大的惊奇。”
箭楼在处的大河西岸,有山寨冲下来的敌军处理,这批赶赴现场的敌人,当然负起清剿东岸的重任。
敌人来犯,乃意料中事,不如此才奇怪,亦显示他们调虎离山之计奏效。
丁伏民和四百二十个兄弟,人人武功高强,身经百战,多了二百多把弩弓,更是如虎添翼,加上可竖筏为墙,兼有君怀朴、荒原舞和权石左田三大高手压阵,凭河而战,力足粉碎从水路或陆路来的攻势。
宇文朔道:“共二十五个排筏,每筏百人计,这个应变部队兵力达二千五百人,从而推之,河寨现时的总兵力,该在五千人以上,强攻绝对不行。”
狼军非是乌合之众,战志高昂,能征惯战,当日龙鹰潜入无定河敌人大寨,狼军便尽显其临危不乱、进退有序的应对。只要每座河寨有千人留守,便非是龙鹰等应付得来。其时龙鹰若非有“阳尽阴生、阴尽阳生”的奇异本领,怕早伏尸无定河旁。经过毛乌素沙丘区阴气耗尽、爬也爬不起来的恐怖经历,龙鹰本身亦不敢逞强造次,何况还须顾及一众兄弟。人力有时而尽,陷身如狼似虎、奋不顾身的狼军重围内,对方又好手如云,实撑不了多久。致胜之法,惟有雷火箭,那亦不是人力能抗拒的东西,当贯满魔气,杀伤破坏力之强,后方燃烧着的七座箭楼,正为明证。
龙鹰沉声道:“还有三个排筏。”
话犹未已,下游处又现火光,接力似的照亮眼前河段。
三个大排筏,连成一串的逆流而过。
领头的筏子上,卓立着十多个打扮穿着与一般狼军有异者,其中认得的有两人,为“残狼”燕拔和“硬杆子”武迷涣。不用费神去想,知这批人是狼军里高手级的人马。
人人精神抖擞,毫无倦容。
桑槐道:“他们定是白昼整天睡觉,晚上方戒备。”
符太叹道:“我中了莫哥的奸计。”
符太少有这么肯认瘪,可是事实摆在眼前,敌人早猜到他们今夜行动。
高明如莫哥,又或任何人,当然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莫哥之所以准备十足,皆因以为龙鹰一方中了其惑敌之计。
依时间推算,对方猜得龙鹰等人已潜至附近,准备行动,而早已抵达的莫哥及其金狼军,加上一众突厥高手,于休息充足下,装出风尘仆仆,初来甫到的模样,全体渡河进驻山寨,炮制出如今夜不来攻,将错失对方人困马乏的天大时机。只没想过,龙鹰一方确今天才到,且是以他们没想过的方式从水路进犯,还有威力惊人的雷火箭,一举破掉其监察河道的七座箭楼,藉此制造出障目的浓烟火屑。
直至此刻,仍是敌明我暗,令鹰旅占在上风优势。
然不论龙鹰等如何自负,由于敌强我弱,战场上瞬息万变,形势随时逆转。例如刚才如迎头碰上敌人的应变筏队,今夜势输个一塌糊涂,能否保着临河阵地,尚须看明早是否抵得住敌人的水陆夹攻。
战场上无所不用其极,老大难责老二。
龙鹰拍拍符太肩头,道:“幸好我们比他们更懂使诈。来!我们游河去!”
一番努力后,战筏回归大河,继续贴岸顺流而下。
蹄声在左岸远处响起,闻声不见人。
众皆愕然,难道对方猜到他们意在三座河寨?
不过,除非对方在马背上泅水过河,一时未能威胁他们。
雷火箭又搭在荒月弓上。
龙鹰道:“大家一起射雷火箭,老博和老管来点火。”
第一座河寨,出现前方右岸。
第三章 功败垂成
第一枝投往河寨的雷火箭升上近五丈的高空,越过对方的外寨墙,然后往河寨中央的位置弯下去,离开众人的视野。
在众人期待下,河寨内看不见的某处传来连续两声爆响,接着一卷浓烟冒起,直上河寨上空。
此箭的成功,打响了今夜火焚河寨的头炮,拉开激战的序幕,令其行动暴露在敌人眼下,晓得烧毁七座箭楼乃声东击西之计,使龙鹰等藉之以奇袭敌寨的战筏,深陷险境。
若真的可攻其无备,令敌人乱成一圑,他们或有可乘之机,完成今夜的军事目标,但眼前形势与预料中有大落差,敌人不但有准备,且准确掌握到他们将于今夜发动,故成败变成五五之数。
唯一可恃者,是他们在敌人料想之外的战术和焚寨利器雷火箭,比的是速度,以快制快,在敌人截上他们前尽情破坏。
号角声从左方阴山高处传来,清晰嘹亮,音色变化,在传递他们不明白的讯息。
宇文朔、符太、虎义的雷火箭紧接射出。符太还是首次射雷火箭,略有失准,幸好虽射不进河寨去,仍射中对方的外寨墙,爆作两团烈火,点点火油附上寨墙燃烧起来,生出大团浓烟,展示雷火箭的威力。
宇文朔和虎义射出的雷火箭均成功投进寨内去,人叫马嘶之声,在寨墙后传来,因爆炸激溅的薄铁片,广及方圆三、四丈的范围,杀伤力强大。
划筏的剩下桑槐和容杰,两人的任务再非加速,而是令战筏走得慢一点,让四人有足够的时间,将焚寨的火势达至难以收拾的情况。
龙鹰不住射出雷火箭,箭箭命中内寨营账在处,心内却暗叫糟糕。
刚才从阴山传来的号角声,是战场上敌人唯一的传讯号角,显示敌人采取的是高地指挥的战术,由敌方的最高统帅,设指挥部于能总览整个河原战场的高处,指挥全军进退。假设那人是莫哥,凭他的经验、才智,没可能作不出正确的判断,辨别龙鹰一方从水路偷袭,非是陆路。一旦被敌人掌握他们的战术,余下的就看他们能否顶得住敌人的应变。例如着上游的大排筏掉头回来,截断他们的退路。
此时战筏来至西面首座河寨的背部,右岸豁然开阔;树木被砍伐一空,且火炬光熊熊,在插于岸边一排火炬映照下,战筏登时无所遁形。那种由暗转明,令人生出身陷险境的感觉。
河寨虽多处起火,却未陷乱局,后寨门大开下,以百计的狼军从寨内奔出,骤见龙鹰等人的战筏,所有箭手全体弯弓搭箭,朝他们射过来。较近者就将手上的长矛投至。
龙鹰等慌忙躲往筏央的档箭墙内。
“笃、笃”声响个不停,战筏向岸的一边,插满长箭、长矛。
不用吩咐,桑槐和容杰连忙加速划筏,呼息间将愈烧愈烈的河寨抛在右后方。
喊杀声随距离拉远转细,战筏重返两寨间的暗黑里去,众人却没分毫离开险境的感觉。
急射了这么一轮的雷火箭,毎人射出十箭以上,用足精神气劲,均感乏力,须回气。雷火箭可非一般箭矢。
此刻最精确的描述,是到了风眼去,这里表面似风平浪静,却是在大风暴核心宇文朔骇然道:“什么声音?”
车轮磨地的“吱吱”作响,于前方仍在半里外的第二座河寨传来。
符太色变道:“他奶奶的,是投石机,至少十多台。”
龙鹰当机立断,道:“我们仍贴岸而下,在抵达河寨后方前,能射多少箭就多少箭,过寨时改靠北岸,以避矢石。”
虎义苦笑道:“那只能靠鹰爷你了。”
其他人均不可能将沉重的雷火箭射那么远,亦欠龙鹰神乎其神的准绳。
龙鹰二话不说返回筏首,上游烟雾弥漫,还往这边扩散过来,令他稍感安慰。
雷火箭上弦。
符太为他点燃药引。
“飕”的一声,雷火箭满弦劲射,直攀天穹,然后往离战筏约百五丈下游的第二座河寨投去。
此箭实龙鹰能及的极限,贯足魔气,保证此箭非凡箭,爆开的是没人能明白的魔火。
马蹄声同时在右后方传来,显示大批狼军,正从第一座河寨处,策骑沿岸追来。一时间,众人没法明白这么做有何作用,时间亦不容他们思索或讨论。
龙鹰射出第二枝雷火箭时,“砰!砰!”之声在第二座河寨与大河间不绝如缕,眨眼间,十多个石弹越过河岸,朝他们投来,这是盲目投射,只一颗石弹击中战筏边缘,石弹撞凹筏木后,弹上挡箭墙,方反撞滚到水里去,整个战筏往右倾侧了少许,使他们尝到石弹惊人的撞击力,战筏绝捱不了数十个这样的石弹,先遭殃的肯定是不堪摧残的挡箭墙。
其他石弹散落战筏四周的河水去,激起浪花,更添兵凶战危、风雨飘摇的不安。
来前,既没人想过对方制成了投石机,更没想过投石机对河上行走的战筏,威胁力大至如斯。
龙鹰知道不妙,喝道:“对岸!”
博真、虎义、管轶夫和宇文朔,自觉地加入做划手,催筏急行,偏往对岸去。
龙鹰连续射出两箭,第二轮石弹驾到,落在右后方的水面,溅起的水花,看得他们惊心动魄。
火光映照。
忽尔间,战筏与第二座河寨间再无障碍,彼此看个一清二楚。
两排箭手立在岸边,拉弓射箭,一时箭如雨发,往战筏洒过来。他们后方的河寨冒起多股浓烟,看来破坏力有限,难对河寨形成毁灭性的打击。
岸旁箭手后,一排摆着十五台投石机,正调校角度,朝战筏瞄准。
龙鹰射出最后一枝雷火箭,只能投往对方的外寨墙,与符太退返挡箭墙内。
龙鹰蹲低避箭,再一阵力竭。
以往他从不把这个放在心上,因晓得可飞快回复过来,但经毛乌素沙丘区一役后,明白用罄至阴之气的后果,那时即使本身拥无穷尽的魔气,亦无所依附,跌倒后竟爬不起来,便不到他不量力而为。虽然,他有阴尽阳生的异能,但怎晓得能否再次灵光,第二次生效后,耗尽之时,将为当日可怕情况的重演,此想法令他不敢逞强。
符太蹲在他旁,道:“怎办?”
龙鹰深吸一口气,道:“取河道中央,对岸有伏兵。”
划手急忙改向,无不生出深陷重围、如坠噩梦的惊怵感觉。
现时可恃者,是遥阔的河道,走在河中,两边的矢石均奈何不了他们。
然而,他们今夜的行动,战争目标尚未达半,打下的形势实难乐观。也明白过来,追来的蹄声,代表对方在岸边布防,阻止他们弃筏从陆路逃生。
他虽仍向着第三座河寨驶去,却知失去时机。
龙鹰问道:“还剩下多少雷火箭?”
虎义答道:“还有两箱半,约一百三十枝。”
龙鹰沉声道:“行动中止,只要能将剩下的雷火箭,带返营地,我们仍然未输。”
众人明白,今夜毁不掉所有河寨,敌人在大河南岸实力雄厚,又拥有投石机,控制河原者乃敌方而非他们,他们粗陋简略的河寨,能否抵御得住水陆各方面来的猛攻,就看他们防守的能耐。在这样的情况下,雷火箭起着关键作用。
符太道:“北岸或南岸?”
宇文朔提议道:“过第三座河寨十里后,登南岸绕个大弯回去。咦!何事?”
他见龙鹰脸色微变,知有事发生,忙问其故。
龙鹰弹起来道:“大批排筏正从下游逆水而来,准备以雷火箭迎敌。”
又道:“我们须共进退,容杰兄和桑槐兄负责扛箱子,筏子尽量靠往南岸。”
大河战云密布。
第三座河寨出现前方右岸处,灯火通明。却没传来人声马嘶,当是沉住气待他们上钩。
右边黑压压一大片,隐隐传来马蹄踏地的吵响,敌方正全力撒开包围网。如果他们闯不过第三座河寨那截河段,休说带走两箱雷火箭,连能否活着离开亦是问题。
决定生死的关键,就在可否闯过前方排筏的拦截。
敌人的部署思虑周详,置有两队筏队,分守东、西两端的河寨。
西寨的筏队,中了他们调虎离山之计,赶往上游,与他们失诸交臂。
可是部署在东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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