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天地明环-第6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龙鹰现时面对的,乃除“小三合”外,没任何凡世武功可克破的可怕劲敌。
过往的帅气和潇洒,转为他某种难言的特质,强化了他的冷酷和邪异,如从十八层地府下钻出人间世来作恶的混世魔王,不受任何约束、节制、禁戒。
龙鹰头皮发麻的朝他走过去。
刚才仍向郑居中口出豪言,此刻却塞满得而复失的挫败滋味。宛如手风畅顺的赌徒,一铺接一铺的赢下来,忽然将手上的筹码全赔进去,在筹集新的赌本前,没有翻身的希望。
田上渊笑了。
笑意从唇边逸出来,往两边扩展,双目闪烁着龙鹰从未在其他人眼内见过的金芒,张开双手,摆明是请君入瓮,要和他来个塞外流行的拥抱礼,就看龙鹰有否这个胆量。
他的自信全回来了。
龙鹰何来其他选项,绝不可让对方看出他“作贼心虚”,不过任田上渊以天作胆,仍未至于在市街上公然杀他,亦杀不了。
下一刻,两人紧拥在一起。
田上渊凑到龙鹰耳边,以充满感情,糅集同情、惋惜、伤感的声音语调,平静的道:“兄弟!走吧!”
以龙鹰的修为,亦给他的奇兵突袭,攻个措手不及。田上渊作出奇迹般的武道突破,上窥大明尊教无人曾踏足的秘境,随之是敌我形势逆转过来,龙鹰得来不易的喘息空间化为乌有,被逼落下风,主动掌握在对方手内。
龙鹰若仍诈傻扮懵,或重申说词,不但于事无补,徒令对方看不起自己。
田上渊轻拍他背部两下,似飘浮乏力,然每一下都像有个尖锥凿在他的心脉上,再扩散往全身经脉,少点功力绝禁受不起。
这是什么武功?
现时龙鹰最渴望的,是立即翻脸动手,痛痛快快与田上渊大干一场,胜负不在考虑之列。然而“小不忍则乱大谋”,当务之急,是应付随时南下的突厥狼军。
台勒虚云将田上渊牵制在关中的如意算盘,已因田上渊的“先发制人”,再打不谨曰。
自己知自己事,到西京后辛苦经营的优势、取得的成就,因田上渊的两句话,尽付东流。问题再非如何抗击,而在如何体体面面的做出技术性的撤退。
对方有备而来,他猝不及防。
田上渊放开他,含笑瞧着,没半丝剑拔弩张的味儿,却比祭刀拉弓更令人心生寒意。
市街上车来人往,喧闹震天,蓝天白云下的西市明媚灿烂,虽身处闹市,龙鹰的感觉如在无人的孤岛上单独面对成精的妖魅,没人可帮得上忙。
龙鹰晓得犯了大错误。田上渊的变化乃非战之罪,超乎想象,可是他的确低估了宗楚客,此人智计之高,不在他任何大敌之下,关键处在尤西勒,对此人之所以出现在韦捷的随从里,他一直没作深思,实关连重大,喻示宗楚客、田上渊与韦族外戚的结合,已成武三思亦难逆转的政治洪流。
表面上,是北帮之主田上渊与他龙鹰的正面交锋、埋身搏斗,实质上仍是背后实力的较量。那从任何一个方向看,龙鹰仍处于暂时不可能翻盘的劣境。
田上渊以知心好友、闲聊两句的态度,友善的道:“回大江去吧!那处才是范当家的乐土和归宿之地。今次随范当家来的一众竹花帮徒,勿有半个留下来。如此,晚生保证你我间‘河水不犯井水’的协议,继续生效。”
龙鹰化去他攻入体内,可使功力稍逊者“永不超生”的不寒不暖之气,若无其事的微笑道:“范某欣赏田老哥的直接坦白,可是呵!范某人惯了做事有始有终,岂能说走便走,一切须待敝馆开张后,方可予大龙头一个圆满的交代。”
田上渊笑吟吟地道:“没问题,只要范当家将七色馆连铺卖给晚生,宽限多几天又如何?条件价钱保证兄弟你和桂帮主满意,现时属本地长安人的雇员全体续获聘用,有专长者如‘香怪’鲁丹,更可分享红利。”
龙鹰哈哈笑道:“大龙头做生意的手法,如若征战江湖、爽脆利落。不过,大龙头既特别提起桂有为桂帮主,当知非是范某人说了就算。”
田上渊环顾四周,见路过者无不对他们侧目而视,道:“这处不方便说话,我们走几步。”
领头朝市门举步。
龙鹰晓得触怒了他,使他动杀机,同时心内奇怪,任田上渊如何霸道,若动手杀自己,不论成功与否,等于公然不放武三思、至乎皇上、安乐等在眼内,非常不智。
当然,不理田上渊变得如何厉害,龙鹰何惧之有?夷然追到他身旁,并肩离开西市。
两人沿永安渠西岸漫步。
田上渊语重心长的道:“我是为范当家好,缺了范当家的照拂,贵馆的兄弟无权无勇。若托人照拂,有所谓长贫难顾,顾得一时,顾不了一辈子,但变成我北帮的物业,与范当家在背后支持,毫无差别。这是个我们不懂的行业,不会干涉七色馆的日常运作。”
龙鹰生出异样的感觉,难道猜错了他杀自己的决心?否则何用说这么多废话?
试探道:“大龙头言之成理,然而卖铺的事,怎都要得桂帮主点头,如此须待小弟返洛阳后,方可有一个肯定的答复。”
田上渊止步,别过脸来向他,道:“范当家何时离京?”
龙鹰明白过来,田上渊非是不杀他,只是不在京师内杀也,且做好了部署,不容“范轻舟”活着返回大江。最厉害的一着,是他必须和郑居中等竹花帮兄弟一起被逐,遇事时令龙鹰没法舍弃兄弟,独自逃生。
从容道:“敝馆哪天开张,那夜离京。”
田上渊淡淡道:“一言既出!”
龙鹰道:“驷马难追!”
田上渊现出笑意,点头道:“但愿我们永远是好兄弟。”
拍拍龙鹰肩膊,径自去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龙鹰心情复杂,不知该开心还是屈辱。
无论如何,田上渊帮了他一个大忙,就是离京的借口。
现时唯一可凭恃的,是自己可鸟瞰式的视野,知己知彼。反之,田上渊虽智计过人,手段灵活,始终给局限一隅,没法看通全局。
正是这个缺失,他有信心令田上渊再一次阴沟里翻船,吃个意想不到的大亏。
第七章 临离托孤
宇文府。
宇文朔在所居院落的小厅接见,于一角坐下后,宇文朔皱眉道:“何事这般严重?”
龙鹰游目四顾,宇文朔的居所出奇地朴素,实而不华,除所需的桌、椅、几等基本家具外,没任何装饰布置,令龙鹰记起风过庭在洛阳女帝赐他的房子。
当时的风过庭生无可恋,现今眼前的世阀新一代领袖,透出的是苦行者式的生活态度。
龙鹰沉声道:“田上渊刚到七色馆找小弟,发出驱逐小弟离境的最后警告。”
宇文朔精神一振,道:“愈来愈刺激哩!范兄如何应付?”
龙鹰道:“小弟向他许诺,七色馆开张的那晚,与原属竹花帮的兄弟,拉大队离开。”
宇文朔先是一怔,然后沉吟道:“这不像范兄一贯玩命的作风,内里有何乾坤?”
龙鹰苦笑道:“关键在尤西勒,小弟一直有个错觉,就是此人是田上渊渗透韦后族人的重要棋子,可是看今天田上渊十足把握的模样,事情恐怕非似表面显示般的简单。宗楚客、田上渊和韦族,该已连成一气,先设法削少尹大人之权,现时则集中力量对付我。”
宇文朔沉声道:“你真的走?”
龙鹰点头。
宇文朔沉声道:“宗楚客和田上渊,岂肯放虎归山?”
龙鹰笑道:“这才是小弟离京的真正原因,以退为进也。噢!差点忘记告诉宇文兄,田上渊在武功上作出全面的突破,成就震古烁今。”
接着将自己对田上渊“忘牛得牛”的看法,详细道出。
宇文朔听罢叹道:“世间竟有此异事?不过!若然如此,他更不肯放过范兄。”
又注视打量他,好半晌后,不解道:“任我想破脑袋,仍想不到范兄安返南方之策,除非皇上派水师护航。”
龙鹰笑道:“故此小弟不得不来找宇文兄帮忙。”
宇文朔皱眉道:“纵然多了我和乾舜,可是大河是在北帮的控制下,田上渊绝不予我们公平对战的机会,而是凭压倒性的优势,令我们舟覆人亡。落水后,乱箭足杀得我们一个不留。”
龙鹰从容道:“没些儿手段,怎敢口出豪言?大河的一截,小弟应付。可是西京方面,须倚仗老兄。”
宇文朔不满道:“你说话总是说一半,不说一半,没开心见诚这回事。帮你的忙,宇文朔义不容辞,却不可讳莫如深,令本人有被你摆布的不愉快感觉。”
龙鹰赔笑道:“宇文兄息怒,因此事有着前因后果,不是几句话可解释清楚,须从头说起。”
接着正容道:“宇文兄可晓得,突厥人已击垮了突骑施,威凌大漠,其挥兵南来,是迫在眉睫之前的大祸?”
宇文朔双目爆闪精芒,心神被龙鹰峰回路转的说话吸引,道:“范兄的话,有卖点哩!本该为风马牛不相关的两件事,怎扯到一块儿去?愿闻之!”
龙鹰道:“前因仍离不开鹰爷,他人虽不在中土,可是他的精兵劲旅,却密藏在小弟的江舟隆内。此旅由一个原为大周将领,现则名义上解甲归田,叫丁伏民的人主持。”
说到这里,龙鹰暂停说话,以让宇文朔有思索和提问的空间。
宇文朔摆手,着他继续说下去,显出宇文朔的老练,蓄意不问,令龙鹰不知对方何所思,何所想,本身已是一种压力,逼得龙鹰不得不透露多一点。
争取宇文朔的支持,关系到整个撤退大计的成败,不容有失。除了自己的身份外,其他一切几全无隐瞒。
龙鹰续道:“勿以为鹰爷旗下的劲旅,自此改行做生意,事实上是鹰爷留下来厉害至极的一着棋,虽蛰伏大江,却形成一张笼罩塞内外的情报网,以郭元振大帅为中心,方均大将驻于外,丁伏民居中土之南,以飞鸽传书和驿马连成一气,一旦有事,可迅速全面动员,以应付突厥人为主目标,让鹰爷去得安心,陪娇妻爱儿在南诏过几年安乐日子。”
宇文朔目闪奇芒的瞧着他道:“内部有事又如何?”
龙鹰道:“小弟问过鹰爷同一个问题。他答,一天李显坐在皇座上,他没干预的闲情。劲旅被保留下来,是大帅的意愿,责任在大帅身上。”
因利乘便,这是龙鹰可想出来最合理的解释。
宇文朔道:“与田上渊的事,又有何关系?”
龙鹰岔开道:“一个针对突厥狼军南犯的告急奏本,今早送至皇上的龙桌上,万事俱备,只欠皇上批核。然而在皇上盖玺签署前,整个我们昵称为‘鹰网’的军事结构,已早上几个月启动。劲旅的主班底,再非身处大江,而是藏身大河南岸,等待时机。”
宇文朔讶道:“鹰爷的劲旅,也听范兄的调度?”
龙鹰道:“该说有商有量。小弟若给田上渊宰掉,对他们有何好处可言?”
宇文朔思索道:“虽说经长期征战训练,整体作战力之强,无庸置疑,却欠真正的高手。田上渊方面,我们所知的,与他真正的实力,出入可以很大。”
龙鹰道:“宇文兄有所不知哩!劲旅再非纯为汉族,而是囊括了塞外各族经得起考验的顶尖级高手,十根指头数之不尽。至于本族高手,在鹰爷、风公子悉心栽培下,至不济的那几个人,出来闯江湖亦会成为响当当的人物。除此之外,他们拥有精良的武器,群战之术堪称天下无双,否则怎得大帅看重?在大江混了好一段日子,经过改良的战船,肯定在性能和杀伤力上,胜过北帮任何战船。哼!对战船的识见,田上渊只能在小弟后面吃尘。”
宇文朔点头道:“在下比较明白范兄的位置哩!教人意想不到。”
又问道:“范兄会否参与对抗狼军的战役?”
龙鹰暗叹一口气,晓得随之而来必然的后果,却又没法昧着良心说假话,更不愿对宇文朔一个谎话接一个谎话。答道:“小弟义不容辞。”
宇文朔点头道:“在下可否将范兄视为鹰爷阵营的人?”
龙鹰微笑道:“精确点说,该可把小弟视为军方的人,打开始就是如此。到现在,与军方的关系千丝万缕,鹰爷以往当然比重最大,可是现今比重转移到郭大帅处。对江舟隆来说,是互惠互利的关系,特别在北帮视小弟为眼中刺的时刻,说到底仍是个求存的问题。”
宇文朔从容道:“就像对付张柬之的五王,宗楚客是兵部尚书,掌天下兵权,只要得皇上点头,可以政治手段剥夺郭大帅的兵权,范兄有何应对之策?”
龙鹰答道:“皇上不会这样做,皆因先帝有遗命在先。宇文兄清楚朝内微妙的变化吗?”
宇文朔叹道:“宇文破终为武官,有些事不可能知道,纵晓得仍不大明白。范兄有以教我。”
龙鹰道:“只说一事,就是立李重俊为太子,以李多祚为太傅,绝非娘娘、武三思或宗楚客所愿见。此事意义深远,对政局起着决定性的作用,更代表皇上的觉醒,同时种下祸根。既有第一次,便有第二次,而这个‘第二次’,将在今天发生。”
宇文朔一怔道:“我不明白范兄在说什么?”
龙鹰道:“有关西疆和北陲重大人事调动的圣旨,于明早公布,假如郭大帅被调,一切休提。可是,若非如此,郭大帅的权力反进一步巩固,宇文兄当清楚小弟所言非虚。”
宇文朔苦笑道:“在下颇有点重温马球比赛的滋味,范兄总能令人莫测深浅。”
龙鹰诚恳的道:“我们仍是合作的伙伴吗?”
宇文朔深吸一口气道:“在下要参与对付田上渊的计划。”
龙鹰道:“以个人的立场,当然无任欢迎,可是就大局言之,却非常不智。”宇文朔讶道:“范兄胸臆内的大局,究竟是怎么样的大局?”
和宇文朔般的超卓人物说话,须非常小心,不可用错一个字。
龙鹰沉声道:“就是将北帮及其背后的支持者,连根拔起的部署,牵涉的是整个天下的形势。现在我们江舟隆和竹花帮的命运挂了钩,反击北帮的最佳手段,莫如让黄河帮趁北帮阵脚未稳之际卷土重来,首目标是洛阳。从何处倒下,从何处站起来。正是洛阳帮的覆灭,截断了竹花帮和黄河帮,陷黄河帮遭两面夹击的绝地。幸好现时的政治,再非尽倾北帮一方,管洛阳的是纪处讷,他只眼开、只眼闭,我们可放心办事。”
宇文朔道:“武三思反击了?”
龙鹰道:“宗楚客愈来愈不放武三思在眼内,因有韦后的外戚站在他的一方。宗楚客更是目前京师内最懂利用政治乱局的人,只是在刺杀陆大人一事上露了馅,惹起武三思的警觉。以我看,不只武三思,连皇上亦身处险境。对这方面,我们无能为力。”
宇文朔沉吟道:“刚才范兄说过,一天位子仍由皇上坐着,你们不会干涉。若再非如此,你们怎办?”
龙鹰避重就轻,道:“鹰爷答应圣神皇帝,会支持唐室子弟里的贤者。”
宇文朔沉声道:“这个人绝不是河间王,对吗?”
龙鹰欣然道:“大家心照不宣。有一件事是肯定的,就是鹰爷对皇座并无染指之心,在这方面,我们与宇文兄没有分歧,都是唐室的支持者。”
宇文朔现出深思的神色,缓缓道:“我可以在哪方面帮范兄的忙?”
龙鹰道:“给小弟瞧着七色馆。”
宇文朔道:“‘明枪易挡,暗箭难防’,一旦范兄与田上渊交恶,七色馆成田上渊出气的对象。不过!范兄高估我了,我或可约束关中本地的势力,可是对宗楚客、田上渊或韦氏族人,却力有不逮。幸好非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龙鹰大喜问计。
宇文朔道:“让独孤家加入成为老板之一,凭倩然世妹与八公主的关系,八公主又与范兄关系良好,保证谁都不敢动七色馆半根毫毛。在适当时机,我放话出去,说太医大人和在下、香怪关系密切,如此更可万无一失,就是这么多吗?”
龙鹰沉声道:“我想与咸阳同乐会龙头陈善子秘密会面,请宇文兄安排。”
宇文朔点头道:“不过举手之劳,在下立即处理。”
接着皱起眉头道:“危险的事,由范兄一手包办了。须知我们和田上渊,有着血海深仇,这般的隔岸观火,我很不自在。”
龙鹰正容道:“一切待见过陈善子再说,宇文兄心里有个准备便成。在茫茫大河上,对方有备而来,杀田上渊谈何容易,却肯定是重创对方精锐的千载良机。唉!我还要去见武三思。有什么事,可由郑居中转告。”
武三思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大怒道:“田上渊岂非全不把我武三思放在眼内?”
到大相府前,龙鹰先返七色馆,见到七色馆候他进一步指示的荒原舞,商讨未来行动的细节后,两人分头行事。
龙鹰答道:“大相千万勿动气,不要质问宗尚书,因宗尚书大可推个一干二净,说成是江湖的闲事,是老田和轻舟间的恩怨。”
武三思眉头大皱,思量半晌后道:“轻舟答应得太爽快。”
龙鹰坦然道:“因仍未到与他撕破脸皮的时候。虽没说出来,但若田上渊向七色馆的手足下手,便防不胜防,与其每天提心吊胆,何不暂让他一着,当我将他在洛阳的势力连根拔起,他才晓得大相是惹不得的。”
又道:“轻舟唯一难以理解的,是田上渊凭什么有这个胆量?”
武三思道:“朝廷的事,轻舟不用理会,我自有主意,我现在最担心的,是轻舟能否活着到洛阳去?”
武三思在此点上,与宇文朔不谋而合,着眼处却有所不同。
宇文朔是设身处地,因深悉“范轻舟”的厉害,故有田上渊不肯“放虎归山”之语;武三思则从权力斗争的角度出发,将心比己,知宗楚客既要削他的羽翼,不会半途而废。
宗楚客来势汹汹,双管齐下,一方面削陆石夫的兵权,另一方面对“范轻舟”穷追猛打。
龙鹰微笑道:“大相放心,若轻舟这般易被宰掉,早死了不知多少次。如论真正实力,现今的北帮,与当年的大江联,仍有距离。”
武三思见他成竹在胸的模样,轻松了点,道:“轻舟凭何有此看法?”
龙鹰解释道:“北帮看似实力强横,以狂风扫落叶的姿态,先歼洛阳帮,又在短短两年内,将黄河帮打至七零八落,原因在得大相和宗楚客的大力支持,也就是官府的明帮暗撑,令黄河帮的威势一落千丈,原本依附的地方大小势力,至乎帮内不够坚定之辈,生出离心。可是黄河帮创帮超过百年,根基深厚,田上渊又过于躁进,致元气大伤,因此在关中已力不从心,似强实弱,故而当失去大相的支持,田上渊对付轻舟之法,惟有刺杀一类的手段。”
武三思不住点头。
龙鹰续道:“大江联刚好相反,被官府全力讨伐,仍可保持实力,且能化整为零,全身而退,换过是田上渊的北帮,早变残兵败将,不足言勇。”
武三思道:“有道理!”
龙鹰道:“轻舟应付之法,离不开‘逆取顺守’四字真言。只要大相令官府不偏不倚,没偏帮任何一方,江湖事,江湖决,轻舟有信心颠覆阵脚未稳的北帮。”
武三思道:“如此我放心多了。”
又颇有感触的道:“轻舟今次到京师来,令我看穿宗楚客这个忘恩负义的奸徒的真面目。哼!待我处理一些事后,再和他好好算这笔帐。”
龙鹰心忖武三思是最没资格骂别人忘恩负义的人,而以武三思的性情,仍不得不暂忍一时之气,既因在利益上与宗楚客关系密切,更因宗楚客与韦族外戚结盟后,势大难制。
商量妥各方面的细节后,特别是有关七色馆未来的发展,龙鹰告辞离开。
第八章 与卿话别
俗谓“猛虎不及地头虫”,然而北帮仍未够得上地头虫的资格,充其量是先来一步的猛虎。田上渊能否在关中叱咤风云,不在他的武功高低,而在智计谋略,又要看与武三思逐渐出现分歧和利益冲突的宗楚客本身的发展,及其与田上渊关系的变化,在在需时。
因着田上渊和韦族的勾结,龙鹰可断言优势在宗楚客的一方,于目前的政治权力斗争里,韦后偏往己族,遂令宗楚客渐占上风,武三思不得不忍气吞声。可是,只要李显一天仍高踞龙座,武三思的地位便稳如泰山。此为李显的心结,即使在被放逐房州的时候,武三思一直暗里支持李显,后来更尽揽李显成功回朝的功劳,以李显近乎盲目的重情义,不会因任何事舍弃武三思。而更重要的,是武氏子弟乃女帝的亲族,由于李显对母皇心存愧疚,爱屋及乌,故不论朝臣如何派武氏子弟的不是,李显完全不为所动。
正是这般微妙复杂的形势,使田上渊不敢在关中骤起发难,即使铤而走险,仍难瞒过真正的地头虫宇文朔,以及陆石夫的城卫军,逞威变成自取其辱。
要到离开关中,才进入北帮的势力范围,不过!谁都清楚,北帮的所谓控制大河水运,只是霸占属黄河帮沿河两岸的地盘,在重要城池设置分坛,而非是置大河广阔的水域于绝对操控下。
情况一如大江,以官府的实力仍远办不到,休说北帮。以前北帮能在大河扬威耀武,因得官方暗中首肯,现在再难重弹旧调,遂成“范轻舟”与田上渊各凭大河之险,争雄斗胜之局。
表面看来,北帮确高手如云、人多船众。
可是,大河就是龙鹰的沙漠和荒原,不论北帮出动多少艘战船,仍在战船性能和水战之术上给比下去。
田上渊与其“内圈高手”,绝大部分是来自塞外的“旱鸭子”,而龙鹰方面则操舟好手如云,集江舟隆和竹花帮的精锐,何况还有龙鹰此一经得起虎跳峡和无回峡考验的人物。
论战船,南方向为造船业的圣地,接收了大江联大批优质战船后,选其性能最优越者,由竹花帮负起改良之责,故现载精兵旅北上的“江龙号”和“江蛟号”两船,超级战舰之名当之无愧。
田上渊吃亏之处,是未能知己知彼,茫不知龙鹰的军事布局,已因默啜的来犯启动,压根儿不知面对的是什么,更没想过有台勒虚云暗中计算他。老田“适逢其会”。
龙鹰翻墙进入无瑕的居所。
无瑕似早晓得他会来般,静坐厅堂一角,容色静如止水,恭候他大驾。
若无瑕般的高手,即使这般坐上三天三夜,仍不感丝毫不耐烦。
龙鹰直觉她在等候自己,是很难解释的感应,如此便如此。
坐到她身旁去,道:“田上渊终现身了。”
无瑕淡淡道:“我一直在旁瞧着,表面看,是久别重逢,言笑甚欢,以塞外的抱礼,代替了中土的江湖礼节。”
龙鹰心里打个突兀,无瑕暗伺在旁,自己竟一无所觉,是因心神全落在田上渊处,还是无瑕进步了。由于无瑕的“媚术”与魔种天性相克,在多方面他都拿无瑕没法,不能像对付其他同级数高手那样的得心应手。
无瑕平静的道:“在田上渊身上,发生何事?”
龙鹰一句“怕老天爷方清楚”,可推个干净利落,无瑕很难就此寻根究底,追问下去。可是,肯定大不利他们间得来不易的发展。若有似无的情意,势荡然无存。
无瑕试探他。
问题在,无瑕对妲玛的事,掌握多少?
妲玛自小认识无瑕,童年时代培养出来的情谊最真挚,因没有成年人利益上的考虑。可以想象,妲玛万里迢迢的到中土来,必有方法可联络上无瑕,请她帮忙,更令龙鹰一直以为妲玛是“玉女宗”另一出色女弟子,到符太的“丑神医”接触妲玛,始知一场误会。
无瑕一直晓得有这么的一个厉害人物,盗去波斯大明教的五采石,到陶过遇刺,这个盗石者方现形,那时因田上渊分身有术,一时仍未怀疑到田上渊身上。
大江联一方对田上渊生出怀疑,始自“沧浪夜宴”,田上渊想见妲玛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妲玛肯赴宴。
到今天,从符太的《实录》,仍没法弄清楚妲玛和无瑕现时的关系,这方面,妲玛轻轻带过,可见妲玛对儿时友伴,非常维护。
故此,无瑕一直冷眼旁观,瞧着“范轻舟”、“丑神医”和妲玛三人联袂到延平门狱,处理释放皇甫长雄一事。
凭无瑕的智慧,不可能没点儿感觉。
接着是田上渊公然行刺陆石夫,事败遁逃,“范轻舟”恰于这段时间,失去影踪。
接着是妲玛的离开。
以大江联长于渗透的手段,宫内肯定有他们的内鬼,妲玛的离开,瞒不了他们多久。无瑕比任何人清楚,妲玛的离去,代表五采石物归原主,所以由田上渊的行刺失败,到妲玛的离去,其间当发生了无瑕不晓得的事,而“范轻舟”绝脱不掉关系。
看似简单的一个问题,实为经深思熟虑后的算计,绝不易答。
龙鹰叹道:“大姊仍愿遵守我们间的协议吗?”
无瑕一双美目明亮起来,语调仍无惊无喜,淡然道:“这么严重?”
这个“保守秘密”的游戏,愈发动魄惊心,因另一面代表的是绝情和出卖,可是一天无瑕恪守协议,就是愈陷愈深,守的秘密愈多,愈显情意,非常微妙。
他不知无瑕芳心里有何滋味,只清楚自己如徘徊在高崖边缘,随时失足跌个粉身碎骨,愈来愈害怕。
有关田上渊的事,属不可透露的东西,然而从实际情况考虑,不透露的害处更大,因无瑕认定自己骗她,哪还来兴趣与他玩这个守密游戏。
无瑕会因自己向台勒虚云说谎吗?
想想也可令他心甜。
龙鹰道:“田上渊失掉了五采石。”
无瑕平静无波地问道:“如何失掉的?”
龙鹰暗呼好险,刚才所有猜想,纯为推测,于此一刻实在起来。
现在无瑕会否泄秘,不再在考虑之列,重要的是该透露多少,如何拿捏,仍无损大局?最完美的谎言,是大处上句句事实,将谎话没瑕疵的密藏起来。
何况至少尚有一半机会,无瑕继续为他守密,因牵涉到无瑕的儿时友好,还有是共点“更香”时双方微妙的“情投意合”。
龙鹰沉声道:“小弟早猜到,依据田上渊一贯的作风,定要置陆石夫于死,遂布下陷阱,引他上钩。事前我们做足准备工夫,请得宇文朔助阵,先一步查明他在城外藏身之所的大概位置。宇文朔保着陆石夫时,小弟偕太医王庭经和妲玛夫人,下手夺石。精采处是田上渊为方便行动,留下五采石在秘巢附近,只须赶跑他,夫人可凭独家心法感应到五采石藏处。看似不可能的任务,大功告成。”
无瑕细审他神情,轻柔的道:“人家尚未应承你守密,为何透露?”
龙鹰暗叫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