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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明环-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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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你奶奶的!”
龙鹰为之莞尔,仍不太相信,掀开最底的一册,翻往最后一页,看最后一句。
赫然是“长安见”三字。
我的娘,符太毫无花假地以密密麻麻兼歪歪斜斜、见不得人的丑陋字体,写满四册,比千黛的《行医实录》尤有过之,事前怎想得到。现在说出去,认识符太者肯定不相信。
今趟轮到龙鹰心中唤娘,想读毕四大册,即使他一目十行,没几个时辰不成。
读一册,烧掉一册,是他和符太的约定,当时没想过有问题,到此刻面对笔录,方知烧的是符太呕心沥血炮制出来的东西,又有点舍不得。
龙鹰叹一口气,拿起首册,掀开第一页。
时间是“神龙元年三月十五”。
政变在正月发生,符太该是与龙鹰分手后,没停留的赶返洛阳。可见符太对扮丑神医好享受另一个“人生”,态度积极。
最后一句“长安见”,令龙鹰放下心头大石,至少到随李显迁都长安,这家伙仍未被拆穿是冒充的。
龙鹰挨往椅背,呷口热茶,放松,举册细读。
符太的“丑神医”尚未走下黄道桥,因其独特的尊容,隔远被把守端门的卫士发现,立即惹起哄动。
抵端门,人人争着向他请安问好,符太一时仍未记起自己是“丑神医”,摸不着头脑时,众卫的头子趋前恭敬道:“皇上日盼夜盼,就是盼王太医回来,现在好哩!”
符太暗里提醒自己,现在扮的是丑神医,故作愕然道:“皇上?”
兵头一边着手下备马,扯着他到一边解释了皇位的变化,最后道:“大宫监吩咐下来,太医回来,先去见他。”
符太皱眉道:“现在谁是大宫监?”
兵头道:“当然是汤公公。太医请上马,下属带路。”
符太哪有见汤公公的兴致,道:“待我回上阳宫的太医府洗个澡、睡一觉再说,你们好像不知本人刚走毕几千里路。”
兵头大吃一惊,以哀求的声音道:“万万不可,军令如山,上头怪罪下来,下属怎担当得起。”
符太心忖老子理得你是否担当得起,道:“汤公公在哪里?对宫城本人是识途老马,说出地方,我懂得去寻。”
骑上马背,爱到哪里便到哪里,不知多么自由快活。
下一刻他飞身上马。
兵头不敢拦阻,差些儿哭出来,苦着脸孔道:“汤公公在东宫。”
符太失声道:“仍是东宫!为何不到宫城的大宫监府去?”
兵头生出希望,道:“有多个可能的原因,是下属听回来的,可否边走边向太医大爷解说呢?”
符太好奇心大起,问道:“皇上是否仍居于东宫?”
兵头恭敬答道:“正是如此!”
符太拗不过心里的好奇,道:“上马!”
兵头如获皇恩大赦,登马去了。
第十一章 心魔作祟
尚未到东宫,由东宫侍卫头子升为飞骑御卫大统领的宇文破闻风出迎,从兵头手上将符太的“丑神医”接收过去。
宇文破不像那兵头般,只认着他那一张丑脸,隔远打量他时,目泛惊异之色,到打过招呼,与符太并骑而行,其他十多个御卫追随马后时,按捺不住地问道:“太医风采胜昔,焕然一新,末将差些儿以为看到的是另一个人。”
符太心中诅咒,丑脸是同一张面具,怎会变成另一张?这小混蛋前两句说得客气,后一句方见真章,因感觉到自己与龙鹰那大混蛋的相异处。不看他半眼的冷哼道:“宇文统领以后再不要问这类问题,我王庭经日尝百草,体质不住变化,天天不同。明白吗?”
说时众骑进入宣政门,把门的御卫肃立致敬。
宇文破被他的“理直气壮”,差点说得哑口无言,两眼一转,改口问道:“太医今趟远赴南诏,定采得大批珍贵草药。对吗?”
符太知他绕了个圈子,来问自己从南诏远道回来,却是两手空空,连包袱都没一个。没好气的道:“丢了!”
宇文破失声道:“丢了?”
符太毫不在乎,耸肩道:“有何出奇?统领到过金沙江吗?本人回程时,误搭烂船,给江内的石头揩了一下,立即四分五裂,累得我一冲十多里,喝饱江水,幸好我武功高强,爬上岸执回老命。”
终朝宇文破瞧去,光火道:“宇文统领在盘问我王庭经吗?怀疑什么呢?”
看宇文破的神态,并非真的怀疑符太丑神医的身份,因符太除眼神没法学龙鹰一个十足外,其他都惟肖惟妙,丑脸更不用说。宇文破感到有异,纯粹出于高手的直觉,查无实据。
闻言宇文破不好意思的道:“末将怎敢?嘿!太医今天的心情似不太好哩!”
丑神医乃李显朝盼晚盼,盼他回来的人,以李显的性格,不理宇文破的官阶高出丑神医多少级,仍开罪丑神医不起。后一句属私下交谈,大有“求和”之意。
符太根本不在乎他怀疑与否,咕哝道:“我的心情可以好到哪里去?人事全非,又没得到上阳宫倒头大睡。他奶奶的!”
宇文破怎敢再惹他,领符太穿过重光门,在重光殿前的大广场右转,朝东宫膳厨、粮仓的一方驰去。
汤公公在府门台阶上迎接符太,宇文破完成任务,办他的事去了。
在只有胖公公真正的大宫监府正厅四分之一大小的厅子坐下后,汤公公欣然道:“终盼到神医回来,大家都可松一口气。”
符太不卖他的帐道:“庭经可以先回上阳宫洗个澡,休息得精满神足,才再来见见哩训!”
汤公公丝毫不以为忤,换过说的是另一个人,早严词痛斥,笑道:“神医仍是直肠直肚的性子。上阳宫被封宫哩!然神医放心,公公在内苑给神医安排了好地方,不会比以前上阳宫的太医府差。”
又道:“现在已改朝换代,千万勿再提‘大周’两字,只有‘大唐’,太子已成皇上,很多称谓都改了。”
符太头痛的道:“有哪些新称谓呢?”
汤公公不厌其详的解说道:“我们大唐在这方面沿袭汉制。天子正号曰皇帝,自称朕,臣民尊之为陛下、皇上,就看皇帝爱用哪一个。皇上用的车马叫舆,所在处唤为行在所,居则禁中,所以现在东宫便是禁中,为方便起见,朝臣呼之为东禁,皇后居处称省中。皇上用的印曰玺,所至曰幸,所进曰御。发出的命令有策书、制书、诏书和戒书四类。”
符太嚷道:“我的娘!只是皇上已这般复杂,鄙人怎记得这么多?”
汤公公道:“记着称皇上便成,记错了皇上绝不与你计较,其他人便没这般幸运。不过,须记着太子妃成了皇后,郡主变公主。本为公主的太平,为皇妹,称长公主。”
汤公公的话惹起符太丁点儿的兴趣,因他不单比一般人好奇心重,更奇怪汤公公没提及李重俊。问道:“为何没有太子?”
汤公公叹了一口气,不知是否因想起过世了的李重润,不愿多说的道:“尚未策立。关系到大唐的未来,不容鲁莽轻率。”
符太问道:“像妲玛的‘夫人’名号,又有何依据?”
在东宫内,符太最感兴趣的正是此女,一来她乃顶尖级的高手,而她身为柔夫人的同门,对他别具吸引力。精采的是,不论符太对她干什么,柔夫人仍不晓得是他符太干的。“偷”的滋味,妙不可言。
汤公公如数家珍的道:“依唐初编制,宫廷女性的官阶,除皇后外,置夫人、昭仪、婕妤、淑媛、美人、才人数等,妲玛夫人是后妃下最高的级别。”
符太愕然道:“那妲玛夫人是否皇上的妃子之一?”
汤公公道:“可以是妃嫔,也可以是女官名称,像妲玛的‘夫人’和上官婉儿的‘婕妤’称号,属官阶,而非是皇上的妃子。”
又道:“时间差不多了,皇上该见完武郡王。”
今次符太是真的动了好奇心,大讶道:“武郡王?我好像从未听过。”
汤公公满足的吐了一口气,道:“武郡王就是以前的梁王武三思,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坐马车去见皇上!”
“皇上又怕黑了!”
符太暗忖李显怕光或怕黑,关他的鸟事,幸好记起自己扮的是“王庭经”,忙道:“鄙人不是医好了他吗?”
汤公公提醒道:“只可称皇上。”
接着道:“真不想提及这方面,可是不说出来,神医又没法明白病因。此事属内苑的秘密,除最亲近的大臣外,没人知道。”
符太不耐烦的道:“公公还不明白我王庭经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恶人先告状”,屡收奇效。
汤公公忙道:“公公当然清楚。皇上见鬼呵!”
符太愕然以对,一时没法掌握汤公公的意思。
马车在东宫的主道缓行,朝内苑驶去。
汤公公压下声音道:“皇上见过则天大圣皇后两趟。”
符太暗叹李显纵然真的见鬼,见的必是四处闲逛的游魂野鬼,是认错鬼了。真正的武曌,如未破空而去,亦正处于含着清神珠、施展胎息的游离状态。
心骂那个送他来的兵头的所有小道消息,全为以讹传讹的九流货色。什么因迁都在即,不宜多此一举,免劳民伤财诸如此类。真正的原因是李显怕撞鬼,在宫城遇上他母皇鬼魂的机会,当然比在东宫大多了。上阳宫更不用说,且为“武曌”灵柩寄处,封闭起来是聪明的做法。
没有一个症,比此症令符太更清楚其病因,就是疑心生暗鬼。
心中好笑,道:“若与鬼神有关,那个什么真师不是可大展所长吗?”
汤公公纠正道:“他现在是道尊哩!”
又语带讥讽的道:“他两次开坛作法,皇上安宁了几天又复发,或许武则天太猛了,超过了他的法力。”
符太首次听到有人唤武曌为“武则天”,是在谥号上加上她本身的姓氏,很有新鲜感,比全名“则天大圣皇后”直截了当。依约定,武则天的死讯尚未公布,但在东宫内,当然人人清楚,汤公公没有瞒他,亦晓得瞒不过他。
汤公公细审他道:“神医懂得驱鬼吗?”
符太忍着笑道:“公公说呢?”
汤公公道:“我们当然明白,可是皇上却说只有你能医好他。昨天宫娥喂他飮药汤,他将药碗拨掉地上,骇得宫娥剩下半条人命。”
符太道:“神也好、鬼也好,存乎一心,我别的不行,驱魔最拿手。”
汤公公大喜道:“神医确奇人也,有神医在,没有难题是解不开的。到哩!”
东宫内苑。繁花殿。
符太刚下马车,守在繁花殿门的内侍已急不及待、大声通报道:“太医王庭经到!”
符太忙竖起耳朵,从殿堂另一端听到李显的声音,虽是有气无力,但只要不是聋的,便听到他兴奋至声音也抖颤起来,欣喜如狂的嚷道:“快请!免去一切礼节!”
符太心忖这就最好,本少从不惯跪跪拜拜。汤公公知机的领他快步登阶。
两人几是跑入繁花殿去,守门卫士齐声致敬,人人现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踏入殿门,过轿厅,入目的情景令符太感到意外,没想过这么多人在殿内。不过他眼所见的,只得一人。
妲玛静静安坐殿堂靠窗的一个角落,左右无人,更突显出她“人在此处,心在其外”的独特气质,她就像一抹耀目的阳光,能将到处燃亮,充盈某种难以形容偏往光明的美态,天生丽质,表面看斯文柔弱,事实却为当今有数高手,这个外貌和实质的矛盾,格外惹起符太的兴致,感到征服她是无与伦比的成就。妲玛多少与大明尊教有点关系的出身,倍添动人的神秘性。
符太的目光落在她娇躯时,此姝生出反应,一双眸神朝他迎来,异彩涟涟。
李显独坐与殿门相对另一端的龙椅上,容颜憔悴苍白,萎靡不振,可知他的“心病”,折磨得他有多惨。
他右下首的席位,坐的是韦后,与李显相反,神采飞扬,窄长的脸孔也似比以前顺眼了,双目顾盼生威。大权在手,当然与前截然有异。韦后下方还有几组几椅相连的坐席,均没有人。妲玛就坐在她后方靠窗的位置。
韦后身后立着两个身长玉立的宫娥,符太没看她们的容颜,骤眼里仍感到两女体态极美。
与韦后相对的一排坐席,空出首席,避了与大唐皇后并排,然后依次序坐着四个人,分别是武三思、宗楚客和两个符太初遇的官员。
两人中,居末位者面目平凡,惹不起符太的注意,可是另一人却是不可小觑,勾起他对大明尊教内那些武功高明,却满肚子坏心术,表面则道貌岸然的坏家伙们的记忆。
此人中等身材,深黑浓密的头发梳得油亮亮的,有两只突兀的大耳朵,高颧骨,陷脸颊,鼻子细长隆起,一对很锐利的眼睛,厚唇上留着两撇胡子。出奇地,当脸部所有特征合起来,造就出却是张不难看的面容,令人难以挑剔,还感到他不单雄心勃勃,且具备达到其目的的谋略才干和活动能力,当然是不择手段。
殿内没有侍卫,如汤公公所言,殿内诸人在密议中,若符太非是丑神医,救人如救火,还不知须待多久方可获李显召见。
这般看,符太不认识的两人,均属李显的心腹。
李显双目射出没法隐藏的期待、发自真心的喜意,招手道:“免礼!神医快到朕身边来!”
殿内诸人,包括韦皇后,莫不现出友善的笑容,点头招呼,却不敢出声打扰。
汤公公在符太耳边道:“皇上旁那张凳子是神医的。”
龙座左侧果然摆着一张木凳,是早预备好了的,显是李显知丑神医回来,一直盼他来救命。
符太在众目睽睽下,施施然朝新朝皇帝走过去,汤公公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符太不忘留意妲玛,此女的爽朗明丽,与柔夫人的秀媚入骨有着本质的不同,对符太来说,妲玛的诱惑力绝对可与柔夫人匹敌。
妲玛静处一隅,突出了她特殊的身份。
随着韦妃成为韦后,作为皇后皇妹的她,妲玛亦从隐而显,再难保持一贯的低调。
在所有人期待下,“丑神医”坐入为他特设的凳子去,汤公公转到李显后方站立。
从符太坐的位置,视野囊括李显、韦后、两个宫娥,和较远的妲玛,武三思、宗楚客等落往他的左后侧,眼不见为净。
终看到韦后椅背后的两个宫娥,年轻貌美,其中之一特别漂亮,若如可滴出蜜液的鲜花,频频目注符太,似欲传递芳心内的信息,有些儿似是“丑神医”的“老相好”,偏是龙鹰那混蛋从未提起过。
大唐新皇帝的声音在他耳际响起,道:“神医回来就好哩!朕不知多么挂着你。”
看着皇帝乖乖伸出来、搁在龙椅柄的龙手,符太伸指搭往他“寸、关、尺”的腕脉去,顺口问道:“皇上这个病是怎样来的?”
殿上人人屏息静气,看出远门归来的丑神医如何大展神通。
汤公公投来赞赏的眼神,符太这么说隐瞒了他来此途上向符太“泄密”。事实上符太绝不会为人着想,只因尚未有医好李显的头绪,胡乱说话来拖延时间。
李显面色一沉,骂道:“全是那五个蠢材闯的祸,母皇早定了传位给朕,他们却要去搞什么诛二张,气得母皇病情加重,还不准我们……”
韦后截断他道:“皇上!神医是来为皇上治病,不是听皇上发牢骚。”
李显这才住口。
符太大感快意,张柬之、崔玄嗥、袁恕己、敬晖、桓彦范五人今次是咎由自取,又对龙鹰的忠告置若罔闻,加上武三思、宗楚客一众奸人煽风点火,结果是热脸孔贴上冷屁股,左右不是人。
如果张柬之等听到李显这番话,肯定痛恨自己没有先见之明,为当初的失策大意懊悔。不过五人挟大功过渡往新朝,势头仍如日中天,不会坐以待毙,武三思之所以从“梁王”降级为“郡王”,当与两大阵营的激烈斗争有关系。从武三思的降级看,张柬之一方仍处上风。
问题在李显完全站在韦后和武三思的一边,眼前的密议,针对的正是五人。
李显不分轻重,骂五人的话不该说给符太的“丑神医”听,但他显然视“丑神医”为心腹亲信,故口没遮拦。
符太探脉的手提起,再按下改为用手掌覆盖着李显的手腕。
韦后、汤公公、两个宫娥倒没什么,因“丑神医”奇人异行,不守成规乃一贯作风。
妲玛却现出惊异神色。
第十二章 奇症奇疗
符太是故意向妲玛露一手。
他将伸指探脉的手提起,然后再撮指覆上李显腕口的位置,用的是“血手”的功法,且故意卖弄,手掌变得晶莹似玉,动作不大,却有种令人感到“永恒”的奇异错觉,小小一个动作,完美无瑕。
符太敢肯定她没法确认为“血手”,因他的“血手”已练至登峰造极之境,融合了“横念”,再加上近来日夕玩味龙鹰送赠、混合于血液内的魔气,发大明尊教先贤之所未发,纵然妲玛出身于前波斯的“大明尊教”正教,懂得正教名异质同的“明暗手”,亦只有惊疑不定,没法确证。
符太感觉着在李显经脉窍穴内流动的魔气,感应微妙,似有若无,换过是其他高手,即使高明如洞玄子之辈,因非是真气,而是奇异的能量,故觉察不到。
龙鹰向符太指出,李显身体最大的问题,是“气虚血弱”,此气指的是脉气,故容易气脉壅塞,心惊胆战,心绪不宁时,难以安眠。
魔气本可治本,可是遇上干扰心神的事,或外力侵体,须由脉气带动的魔气,会受累变得支离破碎,没法发挥功能。
眼前的新任大唐皇帝,正为政变的事追悔不已,窍闭穴塞,脉气紊乱,由龙鹰魔种而来的奇异能量,因而分崩离析。即使龙鹰亲临,重组魔气,治得了标,仍治不了“气虚血弱”的本,还要解开李显的心结。
殿内寂然无声,人人屏息静候,等待诊断。
李显低声道:“有得医吗?”
他虽压低声音,韦后、宫娥们该听不清楚,但当然瞒不过妲玛、宗楚客等高手的灵耳。汤公公因在近处,亦能闻得。
符太一边以“横念”缓缓进入他的正奇经脉,逐一观顾大小窍穴,设法动员李显体内游离的魔气,边道:“庭经敢保证皇上夜夜安枕无忧。”
眼角到处,韦后、宫娥、妲玛,全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背着的武三思、宗楚客和两个不知名的官员,相信的程度该高不到哪里去。
丑神医的话说得太满了。
第一个不敢全信的是李显,半信半疑的颤声道:“真的吗?”
可以想象太医局的什么正太医、副太医,个个施尽解数,仍没法令李显有丝毫起色。丑神医却夸口可使李显即使不是霍然而愈,也是即日见功,教人如何相信?
符太目光投往立在龙椅后侧的汤公公,道:“酒!大家为皇上的康复喝一杯!”
汤公公不信任双耳听到的话般,愕然以对。
韦后皱起眉头,妲玛秀眸疑色更盛,俏宫娥则不敢表露所想所思。
李显道:“公公还不照办!”
汤公公领命去了。
武三思等四人没人说半句话,最有资格说话的韦后没有插口,其他人只好闷声不响。
符太正是要支开汤公公。道:“因为圣神皇帝会护佑我皇!”
他约束声音,只传李显一人之耳。
今次轮到李显大为错愕。
韦后惯于控制夫皇,按捺不住道:“神医在说什么呵?”
符太举起另一手,从容道:“奇法对奇症,皇后可容鄙人继续吗?”
韦后无奈点头,丑神医奇人异行,不如此反显不出他的神医本色。
长得特别美的年轻宫娥眼现忧色,符太猜是因她熟悉韦后脾性,如丑神医交不出成绩来,这般对韦后说话,将有后果。
符太心中嘀咕,此女究竟和龙鹰那混蛋有何瓜葛?
约束声音,向李显道:“庭经在约个半月前,造了一个梦,到了个宫殿般大的陵寝里,目睹圣神皇帝在金芒笼罩下,从灵柩升起来,圣神皇帝的声音还在心里响起,着庭经千万要好好照顾皇上。真古怪!圣神皇帝该尚未入土呵!”
此时,汤公公吩咐了手下后,重返殿堂,朝龙座走回来。
李显现出个古怪之极的神色,呆瞪符太,眼神空洞洞,心神不知溜到哪里去了。李显的情况,等于遇溺的人,正在怒海浮沉,失去了所有希望,只要手抓到东西,绝不放开,符太正提供了这么的一个希望。当然!亦只符太敢明目张胆骗他,不怕犯欺君之罪。
接着李显抖颤起来,目泛泪影。
符太知是时候,“横念”出击,“血手”施工,李显体内魔气,尽吸于其指掌处。
李显何堪如此激烈的变更,立告消受不起,打个哆嗦,昏死或呜呼的可能性同样大的危急时刻,集于符太“血手”的魔气反馈其主,非是注入体内经脉的“老地方”,而是化为丝丝能量,融入其血液内。此法龙鹰虽然晓得,但因不懂“血手”,故没可能办得到。
魔气从此化为真正的气血。
等若龙鹰、符太两大高手,联手合作,医愈李显的“顽疾”。
李显“呵”的一声叫出声,坐直龙体。
变化神奇至极,虽然没法说出真正的分别在何处,可是殿内诸人莫不感到皇上今次的坐直龙躯,与过往不同,脊张腰挺,感觉有多古怪,就多古怪。
汤公公此时来到李显前方,一怔止步,呆瞪李显。
符太得意万状的朝韦后瞧去,后者呆似木鸡,目注李显,不晓得符太望她。符太的目光越过韦后,落在背后的妲玛脸上,接触她一双眸神,后者用神的瞧他,若有所思,对符太的平视不退缩、不畏惧。忽有所觉,符太的注意力落往天生尤物之名当之无愧的俏宫娥处,伊人双目透射崇慕神色。
李显道:“朕!哈!朕似乎有点不同哩!”
武三思高唱道:“天佑我皇!”
符太心忖这死奸鬼是时来运到,说得这么应景,合乎礼节。长身而起。
宗楚客等纷纷下跪恭贺,万岁之声响彻繁花殿。
汤公公拉着符太避到韦后下首处。
韦后难以置信的道:“皇上觉得好多了吗?”
李显摸摸胸口,神情古怪的道:“竟没了心悸、手颤的情况,神医乃朕的救星呵!”
“酒到!”
包括皇帝、皇后在内,目光全落在行险成功、正顾盼自豪的符太处。
符太并不是故弄玄虚,除了可让李显喝点酒助其行血,还含有祭祀则天大圣皇后,以巩固李显得母皇保佑的信念,见鬼再非见鬼,而是武曌升天前关心儿子,故一见再见。要说服李显根本没见过武曌的鬼是不可能的,符太聪明处,是顺势而行。
甫返神都,立即遇上龙鹰仍应付不了的大挑战,不成功便成仁,符太竭尽所能,安度难关,心内得意之情,可以想见,偏是绝不可说出来,际此一刻,符太想到录之于册的乐趣,至少龙鹰那混蛋可以分享。
符太轻松的道:“皇上、皇后明鉴,就小半杯酒,以贺我皇得天之佑,万岁万岁万万岁!”
飮过贺酒,韦后和颜悦色地邀符太的“丑神医”坐在她下首,等于和武三思平起平坐。此乃李显与张柬之群臣一方政治斗争的关键时候,作为皇帝的李显绝不可身体出岔子,如有什么短长,对韦后一方自然大不利,故在座诸人,虽心事不同,感激“丑神医”上却完全一致。
符太胜出回宫后的首仗,赢得地位,保着龙鹰辛苦经营得来的神医称誉。
武三思再说几句祝贺歌颂李显、韦后的得体话后,向符太的“丑神医”欣然道:“神医和宗大人是素识,可是其他两位大人,该未见过,容三思为神医引介。”
宗楚客和那两个官员含笑以应,态度亲切。
从武三思可在有皇帝、皇后在座的场合,挥洒自如的控制场面,知其与李显和韦后关系之融洽密切。
武三思续道:“这位是纪处讷纪大人,也是三思的襟兄。”
纪处讷就是位处宗楚客下首的官儿,能惹得事事不上心的符太特别留神,已知此人非为寻常之辈,只没想过是武三思的亲戚,娶了武三思妻的姊姊,也借着这种姻亲关系,纪处讷晋升朝廷的核心,成为韦武集团的一员。
纪处讷闻言道:“得会神医,是处讷的荣幸,且立即目睹神医的惊世医技,确是百闻不如一见。得神医悬壶济世,实我大唐之福。”
符太心忖你这个家伙与武三思、宗楚客蛇鼠一窝,如果扮的非是“丑神医”,懒和他说半句话。现在当然不能砸掉龙鹰的医名。微笑道:“纪大人夸奖哩!全赖皇上鸿福齐天,鄙人的雕虫小技,算得是什么?”
纪处讷从容不迫的道:“神医太谦虚哩!神医治技如神,不用药,不施针,纯凭脉感气应,说几句话,灵效立竿见影,皇上仿如脱胎换骨,焕然一新,比发病前更见精神,个中窍妙,可否请神医大开我等外行人的茅塞呢?”
他问了所有人想问的事。
宗楚客切入道:“依楚客看,集齐宫内太医,怕仍没一人明白神医的超凡手段。我们也曾试过由正宗内家练气之士,打通皇上经脉,却是适得其反,后来再不敢试。”
韦后好奇的道:“神医用的,是否驱邪的手段?”
你一言,我一语,大家因李显不药而愈,情绪高涨,兴致勃勃的寻根究底。
符太被问至头大如斗,怎想得到治好李显容易,解释如何医好他却难之又难,一时想不到可满足各人的答案,忙耍出拖延之计。含笑道:“这位大人呢?”
坐在末席的官员显然不论身份地位,远及不上其他人,闻言骇了一跳的恭敬道:“考功员外郎崔溻,拜见神医。”
符太对朝廷的官阶职位,比起龙鹰更有不如,不过也听出“考功员外郎”属低级官员,而这般的小官儿,竟能坐在繁花殿内,奇怪至极。
武三思欣然道:“考功员外郎是过去的事了。由明天开始,崔大人将为中书舍人。”
这么一说,符太立即明白,崔溻最近才投靠武三思,大可能是个告密者,告的当为张柬之的一方,所以武三思特别带这个人证来向李显告御状,令李显加深对张柬之等朝臣的敌视,李显心有所思下,冲口而出大骂张柬之等五人。
符太道:“恭喜!”
崔涅掩不住喜色的道谢。
繁花殿沉默下来。
“呵欠”声起。
李显举袖掩面,打了个大呵欠。
坐在符太右下的汤公公道:“皇上该休息哩!”
李显道:“神医长途跋涉回来,比朕更须休息。”
好好歹歹,李显终为九五之尊,龙口一开,连韦后也不敢再追问丑神医。
符太暗呼谢天谢地,心知李显不愿他说出来。
韦后轻描淡写的道:“小敏儿!伺候神医到紫云殿好好歇息。”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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