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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明环-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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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鹰摸不着头脑,讶道:“郑兄想到了什么?”
郑居中陶醉的道:“我想到了如何形容香大师调校出来的合香,就像洗濯后晒了整天阳光香洁衣物的那种气味,嗅到时,使我记起童年的光阴。”
龙鹰一怔道:“原来你真的着迷了。”
郑居中不好意思的道:“失态哩!”
龙鹰欣然道:“你老哥的情不自禁,代表我们未来的成功。”
又道:“剩下的问题是卖香,这方面,我和你是门外汉。让我们分配工作,小弟负责外面的事,郑兄主内,财资方面不成问题,虽然我目前手上头寸不多,却有办法借点来周转。”
郑居中心悦诚服的道:“一切依范爷意思办。”
吁出一口气道:“确是令人生出感触,既伤感又愉悦的气味。”
见龙鹰瞪着他看,四目交投,两人同时放声狂笑。
门环扣响。
龙鹰探手抓着郑居中的肩膊,传音道:“美女的气味是活的香气,同样迷人。”
郑居中知机的指指关闭的铺门,以眼神询问龙鹰是否嗅到敲门者是女的。
龙鹰点头应是,示意他避往铺后,郑居中起立离开。
龙鹰移到铺门前,暗叹一口气,心忖来的终于要来,只没想过今天由她开始。
门开。
巧笑倩兮的玉女宗第一高手无瑕俏立门外,活色生香,本身便是横跨天际的彩虹,现今降落凡尘,化身为绝色美女。
无瑕笑吟吟道:“婢子隔远听到范爷的笑声,未知因何事如此开怀?”
被她艳光所摄,龙鹰说不出话来。
第十四章 西京重遇
“范爷!”
龙鹰回过神来。
他奶奶的,这是否一种媚术?每次见无瑕,总有初遇般的惊艳,那种媚在骨子里的诱惑力,乖乖不得了。
干咳一声,道:“玉大姊消息灵通,小弟这边来到,大姊那边立即晓得。”
又压低声音道:“今次玉大姊驾临寒店,究竟是大姊自己挂着范某人,还是你小姐着你来?”
无瑕吃不消的玉颊生霞,垂下螓首,“哎哟”一声,道:“范爷勿折煞婢子,我们做下人的,一切依主子的意思办事。”
今时不同往日,对无瑕再不须步步为营,而是全力反扑,贯彻胖公公的指导,从武场决战,改为情场的男女攻防,免处处受制。
唯一能击败无瑕的途径,就是破掉她绝不可和令她动真情的男子欢好的禁忌,怎办得到呢?
送女帝入陵后,龙鹰与无瑕再度交锋,拿小命去试她,终试出她对自己的情意,令无瑕大窘大嗔。
既然无瑕爱上的是“龙鹰”,当然不放“范轻舟”在芳心内,所以当有需要,或在某非如此不可的形势下,无瑕大有机会向“范轻舟”献上宝贵的处子,因“范轻舟”没有存在动心的禁戒。
但是,我的娘!她的确是和“心上人”上榻子,这笔糊涂帐该怎么算?吃大亏的肯定是她。
纵然近乎不可能,能夺得无瑕的身体和芳心,乃天下好色者梦寐以求的美梦成就。唯一之法,是哄她上床,使她在糊里糊涂下,同时失身于“范轻舟”和“龙鹰”,有心算无心。
此更为应付眼前“玉女”妙不可言的大方向和正确策略,反被动为主动,龙鹰绝不介意和无瑕发生肉体关系,还恨不得有此艳福,惟有这样,才可以在情场的战场上,与此女兵来剑往,见招拆招,化头痛和烦恼为乐事。
上趟在洛阳如是园偷听她和霜翯、沈香雪对话,晓得霜乔对“范轻舟”生出惧意,绝不敢和他有进一步的发展;沈香雪“大病初愈”,不敢重投情网;故玉女宗剩下来可对付他的,唯湘夫人和无瑕。
湘夫人对“范轻舟”,比沈香雪好不了多少,他们间的“师徒之情”非常微妙,湘夫人纵然想以身试禁,无瑕绝不容许。
那么,在如此形势下,实到了无瑕须亲自出马来对付他的时候,造就的究竟是天赐良缘,还是前世积下来的冤孽?
比之以往任何一刻,龙鹰更想得到答案。
唉!
看来老子真的对无瑕心动了。
龙鹰耸肩洒然道:“大姊似忘了曾屡向小弟说出肯定非依主子意思的话,今天忽然如此见外。”
无瑕瞄他一眼,又垂下目光,微嗔道:“范大爷呵,小姐的马车在市门外等你呢!”龙鹰移到门外,见路过的人无不向无瑕行注目礼,可见仅她的背影,足够引人入胜。笑道:“如果你的小姐嫁给小弟,玉大姊还不是我的人?嘿!又或向都姑娘讨玉大姊,贵主会答应吗?”
边说边关上铺门。
此时两个官差路经,认得他是“范轻舟”般,友善地打招呼。
无瑕目现讶色,该是故意装作,也有可能确不知情,长安是世族的势力范围,大江联再不可以像以前洛阳般,操控情况。
龙鹰探手抓着她臂膀,入手处柔若无骨,充满弹性,使人意软神销。
无瑕没有拒绝,象征性的挣扎亦欠奉,乖乖的随他朝东南门走。
吵塌天的叫卖声、讨价还价的声音,潮浪般冲击着他们,龙鹰押着无瑕,肩摩毂击的在人流里你碰我、我挤你的寻找去路,说不尽生活在闹市里的情趣。
走不到五步,龙鹰不得不释放无瑕,因这么并肩而行,阻人碍己,根本行不通,美人儿改为亦步亦趋,紧跟身后,龙鹰登时提心吊胆,怕她忽然突袭,什么“纤手驭龙”、“拈花一指”,肯定不死亦伤。幸好以利害关系论,“范轻舟”目前对无瑕和台勒虚云利大于害,想到这里,动了顽念。
龙鹰觑准时间,倏地止步。
以无瑕的身手,不论他停得如何突然,可及时停下,只是她现在扮的是不懂武功的俏婢,纵然不愿,亦不得不撞上他的宽背,来个胸背相贴。
无瑕娇呼一声。
龙鹰色怀大快,因占得无瑕不大不小的便宜,“龙鹰”好,“范轻舟”也好,首次与她如此亲热,大有偷香窃玉的妙况,使人魂为之销。
无瑕玉手按上他两边肩膊,嗔怪道:“范爷呵!”
龙鹰记起当年洞庭湖大江联总坛,老天爷造美那场倾盆大雨,男男女女在瓦檐下挤挤攘攘的甜蜜往事。这类偶然出现的事况,点缀了人生,使人感到无处不在的惊喜,平凡再不平凡。
龙鹰别头笑道:“人太多哩!”
无瑕白他一眼,推着他朝前走,道:“勿让小姐久等,人家不想捱骂!”
好不容易,挤出市门。
霜荞的马车停在街的另一边,透过掀起的帘子,看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霜荞,向他招手。
龙鹰止步,挥手回应,问无瑕道:“你们在何处落脚?”
无瑕答道:“小姐是独孤家倩然小姐的贵宾,独孤家的大宅位于福聚楼东北,范爷晓得福聚楼在哪里吗?”
龙鹰道:“行走江湖者,谁没听过跃马桥和福聚楼,是在西市的东北处,对吧!”
无瑕见他没举步的意思,提醒道:“小姐在等范爷呵!”
谁为主,谁是副,龙鹰清清楚楚,毋庸为无瑕担忧。
今次长安再遇,他颇有毫无顾虑、随心之欲、放手而为的痛快。爱占无瑕便宜,无瑕便要牺牲色相。逗弄霜荞吗?怎么色胆包天她亦无可奈何。归根究柢,就是再不怕对方认为“范轻舟”是“龙鹰”。
圣神皇帝已去,他回复自由之身。虽然处身于风起云涌、奸邪当道之时,可是在最不明朗的局势里,他却有一个清晰的目标,拥有提供他行事上一切方便的特殊身份。以前令他碍手碍脚的所有事,一扫而空,变得如眼前般百无禁忌。
想起昨夜狠狠教训田上渊,直至此时仍感惬意。
未来仍然模糊不清,然而握在手上的,是前途远大的香料生意,既助他立足西京,更因行业的独特性,使他打进西京的上层社会圈子去,以香料专家的身份,发挥交际应酬的天分,令“范轻舟”再不是无所事事的江湖豪强。
“范爷呵!”
龙鹰潇洒一笑,负手横过车流如鲫的车马道。
龙鹰直抵车窗前,施礼招呼,悠然道:“都大家风采胜昔,在西京该事事顺遂。唉!小弟今天特别忙,没法子,万事起头难,懒情点也不行。”
无瑕不敢学他般立在车马道上,绕过马车,到车子另一边的行人道等候。
看着霜荞的如花玉容,后方车来车往,吵闹声在后面更远的西市轰传而来,与如此美女隔着车窗说话,有种成为整座大城核心里的核心的奇异滋味。
霜荞美目深注的道:“都凤亦没想过今天打扰范爷,是来打个招呼,闲聊几句。看范爷何时闲下来,大家找个时间聚聚,老朋友嘛!”
龙鹰心忖是来探听才真。
在大江联,霜荞负责对外的情报,今天仍是如此。
微笑道:“若只是朋友聚首,大可免了;但若为偷情密会,小弟随传随到,今晚也行!”
霜荞俏脸飞上两朵红晕,“啐”道:“你这人哩!死性不改,又一时这样,一时那样,教人无所适从。男女间的事,妙在掩掩映映的,哪有人如此般开门见山,谁家姑娘受得了。”
龙鹰笑道:“男女间事,何来规矩可言,规矩属于笨人,无法无天方为正理,你喜欢,我喜欢,是唯一的道理。”
霜荞秀阵现出迷乱之色,瞬又消去,皱眉道:“不和你胡扯,你的‘万事起头难’所指何事?”
龙鹰凑近点,离她脸庞不到半尺,移前少许,可吻她香唇,道:“此乃生意秘密,当然不敢瞒都大家,但都大家须代为守密,在敝铺开张前万勿泄出风声。”
霜荞皱眉道:“什么事须如此鬼鬼祟祟的?”
龙鹰压低声音,道:“卖香!”
霜荞一怔道:“你在说什么?”
龙鹰悠然道:“是真的卖香。唔!都大家身上用了至少三种香料,麝香的气味最浓郁,令都大家满溢芳香,虽然尙未能与都大家真个销魂,可是小弟灵敏的鼻子,却是甜蜜的窃贼。”
霜荞虽给他出言调戏,却没像刚才般差些儿失守,皆因忆起“夺香之恨”,狠狠道:“知范爷是这方面的高手哩!别忘记人家为皇上提供的资历里,特别提及你这方面的本领。范爷取走人家的香后,到今天仍未交代过一句话。”
龙鹰心忖她是恶人先告状,拿缚神香来害他,被他施妙计夺走,现在反过来兴问罪之师。
笑嘻嘻道:“说来惭愧,此香肯定有多种罕异香料的成分,捣碎后仍没法弄清楚,小弟因此不好意思说出来,无从交代也。都大家见谅。”
霜荞心虚,不敢追究,重要是弄清楚没被对方识穿是厉害催情香。道:“须人家帮手吗?”
龙鹰正为此烦恼,闻言喜出望外,道:“都大家正是小弟求之不得的人选。”
霜荞道:“现时仍不可以答应你,要看范爷制出来的合香,是否如范爷的说话般,可令天花乱坠。”
他们虽低声说话,但肯定无瑕没漏掉半句。
龙鹰知她在报夺香之仇,欣然承受,恭敬道:“都大家嗅过货色,再告诉小弟答案,这些事是急不来的。”
顺口问道:“都大家认识皇甫长雄吗?”
霜荞双目现出鄙夷之色,语调转寒,冷冷道:“他既是香安庄的大老板,长安名人,又是倩然已过世姊姊的丈夫,怎会不晓得他?”
接着正容道:“同行已如敌国,兼之此人心胸狭窄,目无他人,范爷与他直接竞争,须防他一手。”
龙鹰哂道:“有什么好防的,该提防的是他而非我。今次我是冲着他而来,要他好看。”
霜翯讶道:“你昨天才抵西京,怎么与皇甫长雄深仇大恨的样子?”
龙鹰谦卑的道:“这个与小弟现在伺候的大老板有关系,他才是皇甫长雄的死对头。”霜荞早习惯了他的信口开河,当然不会认真,淡然自若道:“范大爷的大老板,究是何方神圣?”
龙鹰道:“‘香怪’鲁丹是也。”
霜荞一震道:“竟然是他!皇甫长雄和他之间的恩怨,乃广为人知的事。”
稍顿,轻吁一口香气,续道:“现在范爷甘为香怪伙计,出钱出力,当是大有看头。皇甫长雄今回大祸临头哩!”
再压低声音道:“倩然小姐获悉此事,会非常欢慰。人家绝不介意在此事上为范爷出力,倩然亦乐意见到。”
龙鹰喜上加喜,道:“现时关键之处,是掌握这个家伙各方面的情况,特别是他的爱好,有哪些东西失去了,可令他痛不欲生,诸如此类。”
霜荞道:“不用查探也可以告诉你,皇甫长雄现正为北里秦淮楼的纪梦神魂顚倒,纪梦对他若即若离,如果纪梦有一天投进另一男人的怀抱,保证皇甫长雄气得吐血惨死。”
龙鹰听得双目放光,大喜道:“竟有此事,今回有望哩。”
又问道:“秦淮楼是谁开的?”
霜荞道:“老板是有‘青楼大少’之称的柳逢春,比皇甫长雄更吃得开,若纪梦的后台不是这么硬,早被皇甫长雄强夺回家,这类事不是未发生过。”
龙鹰心忖只要不是香霸做老板便成,否则徒添枝节。
问道:“纪梦有何独特处?”
霜荞道:“如果是你对她有兴趣,恕人家没法进一步提供消息。”
龙鹰失笑道:“有了都大家,小弟怎还三心两意的,大家请放心,和皇甫长雄争风呷醋的,是香大师而非小弟。”
霜荞嘟长嘴儿,不屑道:“男人得陇望蜀,贪得无厌,自古已然,非为今天才发生的事。你须立誓保证,人家才乐意帮你的忙。”
龙鹰爽脆立誓,不敢有丝毫犹豫。
霜荞满意后,柔声道:“可以这么说,自聂芳华下嫁万仞雨后,目前在北方称得上声、色、艺俱绝者,除纪梦外,没人想得到第二个人。”
龙鹰听得倒抽一口凉气,呆瞪着她。
霜荞含笑得意道:“范爷终明白人家逼你立誓的原因了,是怕你弄清楚后,诸多推搪不肯立誓,没得反悔呵!”
又抿嘴笑道:“纪梦不单迷倒皇甫长雄,还迷倒了自认有点资格、花得起钱的达官贵人、公子哥儿,你要香怪去追求她,比缘木求鱼更不切实际。”
龙鹰不解道:“都大家不是说过纪梦对皇甫长雄若即若离吗?似是纪梦对皇甫长雄有些儿与别不同。”
霜荞若无其事道:“她自十五岁出道后,对每一个客人都是如此,你以为去玩弄她吗?却是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上,然而人人乐此不疲,她则愈长大愈迷人。嘻嘻!是否心里很后悔呢?哎购!”
龙鹰闪电封上她香唇,狠亲一口,转身去了。
第十五章 一石三鸟
龙鹰直入工场,香怪在何凡康、李趣等四、五个兄弟协助下,正设置一套似炼丹多过制合香的工具。此时工场又有新面貌,像个大膳厨。
龙鹰讶道:“老板不用睡觉吗?”
香怪干笑道:“我惯了顶不住时,倒头就睡,无分昼夜,去到哪里睡到哪里。”
他的话,令龙鹰想到他过去一段流落街头的辛酸,醒来的一刻,当是痛恨自己又醒过来,仍然活着。
龙鹰道:“今天不行,快去休息,今晚我和你进行复仇大计的第一步行动。”
香怪听到复仇两字,双目放光,放下安装工程,道:“说来听听!”
正伺候香怪的几个兄弟,人人生出好奇心,洗耳恭听,在附近忙碌的十多个兄弟,全围拢过来,看龙鹰有何新点子。
龙鹰欣然道:“最新消息,皇甫长雄迷上了北里秦淮楼的纪梦,我们今晚就去探路,摸清楚秦淮楼的情况。”
二十多人,至少一半人动容,显然晓得西京这位当红名妓。
香怪一怔道:“去来干啥?”
人人屛息静气,聚精会神的听着。
龙鹰好整以暇的道:“到青楼当然是泡美妞子,我们泡的就是纪梦,欲夺皇甫长雄的心头爱,莫过于此。”
何凡康倒抽一口凉气道:“不是有钱便可以见到她,这样到秦淮楼去,怕白走一趟。”龙鹰道:“凡事总有个开始,白走一趟也是开始,我们须抱着大无畏的心怀,勇敢地踏出第一步,否则如何与皇甫长雄争风较劲。哈哈!”
众人一齐起哄,议论纷纷,更有人献计出主意,闹得声震工场,惹得更多人来看发生了什么大事,乱糟糟的,充满活力,生趣盎盎。
有人问道:“谁见过纪梦?是否人如其名,长得如出水芙蓉,美至能滴出水来?”
何凡康嗫嚅道:“我见过她一次。”
怪叫声直冲工场屋顶。
何凡康两边肩头给人又打又拍,赞他了得。
李趣道:“人不可以貌相,小何表面老老实实,想不到竟这般风流,且有见到纪梦的资格。”
香怪斜眼兜着何凡康,道:“你怎花费得起?”
何凡康老脸一红,道:“我只是趁她到东大庙上香时,在庙门外她下车的一刻,看她两眼。”
闹得不可开交的工场倏地静下来,倏又爆起震场采声,艳羡不已。
龙鹰头皮发麻,终明白到霜荞说过有关纪梦的话,要香怪去追求纪梦,与皇甫长雄争风呷醋,属不可能的任务,即使自己亲自出手,极可能一样赔进去。
从何凡康去偷看纪梦,可知纪梦艳名之着,到了颠倒众生的地步,霜荞说得对,若是争风呷醋,对手绝不止皇甫长雄,而是与所有有资格见纪梦的人为敌。更有可能的,勿说争风呷醋,连掀起点波澜也办不到,给淹没在风流阵的汪洋里。
众人询问纪梦长相之声,此起彼继。
何凡康现出迷醉之色,梦呓般道:“她就是最好嗅的合香,嗅过一次后,永远忘不掉,但又无法形容。”
没人说得出话来。
香怪颓丧的朝龙鹰瞧来,道:“争风不成,自取其辱,太不划算!”
龙鹰道:“没有艰难,得来容易,何来乐趣?”
又道:“我们的复仇大计,是本着无所不用其极的精神,从各方面反击皇甫长雄,不容他有喘息之地,只要老板肯登场,招摇过市,足令他睡不安寝,因记起自己做过何等伤天害理的事。今回到青楼去,正是要强化他这个感觉。老板愈神气,皇甫长雄愈失意,叫‘我长彼消’。而没有一件事,胜过纪梦近老板而远皇甫长雄。”
李趣提议道:“由范爷代老板出马,可收同样效果。”
众人纷纷附和。
现在盲的也看得出来,没人看好香怪。
香怪绝不是泡青楼的料子,制香没人胜过他,但风花雪月嘛!根本不是那回事。
龙鹰恨不得可代驾出征,但刚被霜荞使手段眶得立下誓言,她那边走,自己这边反口,实过不了自己的一关。这是不能说出来的,道:“那就没有意思。”
接着拍额道:“穷则变,我们改变方针,来个蓄意捣乱如何?设法与皇甫长雄在秦淮楼碰个正着,向他下第一道战书。”
郑居中的声音传来道:“好计!”
龙鹰本是没话找话来说,不知自己在说什么。闻之愕然道:“好在哪里?”
郑居中来到他身边,道:“老板能否青楼得意,言之尙早。”
香怪苦笑道:“不用说得那般客气,我有自知之明。”
郑居中道:“都是一句说话,说得好听些,心会舒服点。”
众人忍俊不住,齐声狂笑,不知多么兴高采烈。
龙鹰突如其来、妙想天开的复仇大计,际此同心合力,为创业奋斗的当儿,注进新的活力和意义。
郑居中言外之意,就是香怪连纪梦的裙角也无沾到之缘。
郑居中分析道:“假设你是皇甫长雄,骤然在秦淮楼遇上他的老朋友,我们的老板,首先想起的,是何事呢?”
龙鹰充盈欢愉的感觉,混熟后,郑居中再非板起脸孔的竹花帮堂主,变得说话风趣,主动提意见。
李趣兴奋道:“当然是怕丑事被揭,纪梦因而看不起他。”
郑居中竖起拇指赞道:“对!肯定自此皇甫长雄没觉好睡的。”
接着向香怪道:“能达到这个目的,已値回任何付出。秦淮楼之行,老板不可缺席。”有郑居中助阵,龙鹰声势大增,道:“千万勿为自己划地为牢,要有挑战不可能的事的勇气,就像我们今趟,一切从无到有,多么神奇。”
何凡康帮腔道:“万事有范爷撑腰,师父抱着去坏皇甫长雄的好事之心,可无往而不利,见到纪梦,就大功告成。”
又低声道:“徒儿可否扯着师父衫尾去?”
最后一句,惹来群起攻之的笑骂。
香怪仍有点犹豫难决。
他的心情,龙鹰是明白的。
香怪不论身心,在久历苦难后,安顿下来,从颓唐失落,变得奋发有为,一切在掌握之内。要他离开这个避风避难的安乐窝,走入风雨里,直面力不从心的事,是个艰难的决定。但正如龙鹰指出的,这是能打击、威胁皇甫长雄,立竿见影,最直接有效的方法,是复仇大计绝妙之着。
皇甫长雄当已收到点风声,知有“范轻舟”牵涉其中,令他夺铺梦碎,且因运来三船香料,令他感到“范轻舟”和竹花帮冲着他而来,故昨天派人来摸他们底细。
由于运货者是北帮的人,故武的不成来文的,从地契入手,又提出户籍的问题。可肯定皇甫长雄正动用他人事的影响力,无隙不窥地打击他们。
当皇甫长雄发觉“范轻舟”搬出来有西京户籍的“大老板”,竟然是香怪,不大吃一惊才怪。
若以前是弓箭往还,现在将变埋身血战,第一个战场,就是拥有“万人迷”名妓纪梦的秦淮楼。
何凡康道:“秦淮楼是西京目前最兴旺的青楼,厢房几天前早给预定了,这样摸上门去,将不得其门而入。”
龙鹰记起待会见武三思,道:“这方面由小弟想办法。”
众人目光全落到香怪身上,看他肯否披挂上阵,勇闯秦淮。
不知谁低声道:“当纪梦是香味便成。”
人人开怀大笑。
香怪双目又现狂野之色,大喝道:“各兄弟这么关心我的事,我怎可令你们失望。”
鼓掌喝采声震场爆开。
龙鹰返回前铺,清爽痛快。
香怪给郑居中和几个兄弟,拥了出去装扮,到青楼去绝不可寒酸,须穿得体体面面的,否则未跨过外门,已被扫走。
不求建设,只求破坏,大家轻松多了。
龙鹰坐入椅内,趁有点时间,啃多几页,同时恭候陆石夫。
对《实录》,他首次生出逃避之心,怕看下去,晓得汤公公的结局。
在这里,看《实录》的感觉又与在其他地方有分别,因符太那小子和他只隔开十多里远,说见便见。
但他又有点不想见到他一怕破坏了《实录》似描述另一天地的动人滋味,也破坏《实录》自成一体的连续性。
辛苦点,捱多个晚夜读毕此卷,明天可去起出《实录》的〈西京篇〉。
暗叹一口气,龙鹰掏出《实录》。
※※※
尙未到大宫监府,符太隔远看到李显的皇舆。
府门外聚集大批御卫,还看到宇文破从府门走出来,步下台阶。
高力士低声道:“皇上来探公公的病,我们该否避开一阵子。”
符太道:“你忘掉老子是谁,皇上见汤公公病情严重,第一个想起的人是谁?”
高力士掌脸道:“小子糊涂,非常糊涂。宇文统领见到经爷哩!”
宇文破急步朝他们赶过来。
符太迎上去道:“公公情况如何?”
宇文破一手抓着符太手臂,向高力士道:“神医就交给本将。”
高力士毫不介意的施礼离开。
宇文破放开抓紧符太的手,他抓得很用力,显示心内急切之情,偕符太急步朝大宫监府走,道:“非常不妙,皇上正着我十万火急的去找神医来。”
宇文破关心汤公公的安危。
如汤公公般在宫内举足轻重者,突然人去位悬,将出现权力架构上根本的变化,惹来一轮斗争,罕能平安过渡。
但宇文破对汤公公的关切,超出了这些一般性的考虑,而是真心诚意地关心汤公公。
符太不知说什么方得体,道:“前几天才见过公公,精神不大好,问他又说没事,想开两帖药予他,被他拒绝了。”
低声道:“娘娘来了吗?”
宇文破用比他更低的声音道:“娘娘昨天到了公主府,尙未回来。”
符太道:“去干什么?”
宫内,怕只有符太敢用这样的语调、口气,问禁中御卫头子韦后离宫的原因,因岂到任何人质问,唯一有资格问的李显,又闷声不响。
宇文破不以为意,苦笑道:“该是去探访公主们吧!”
符太始知犯忌,当然不放在心上,是“人到无求品自高”的道理。岔往别处道:“皇上怎晓得的?”
宇文破道:“是末将禀知的。”
稍顿,现出伤感神色,道:“末将见公公连续三天没有离开大宫监府,想去见公公又被拒于门外,只好找荣公公说话。”
符太心忖,有好一阵子没见过荣公公。
在东宫内还好一点,若是在宫城,一宫之内的两个人,整辈子没碰过一次,毫不稀奇。宇文破续道:“荣公公不住摇头嗟叹,又指汤公公责令他不可以说出来,末将还不明白吗?立即飞报皇上。”
符太心里奇怪,对荣公公,他比宇文破熟悉至不可以里计的分别,以荣公公的为人,若一意为汤公公守密,怎会这般的明着暗示?
两人走上门阶,踏进府门。
一说曹操,曹操便到。
荣公公迎上来,像宇文破从高力士手上接收他般,今次由宇文破手上接收丑神医。
宇文破随两人多走两步,停在主堂后门的位置。
以前仍是太子之时,因曾被“两大老妖”行刺,故做足保安工夫,现时登位成九五之尊,护卫的规格连跳数级,行刺他变得绝无可能,除非刺客如符太的丑神医般,是李显信任者。
步入通往后院的绕园半廊,十步一卫,个个太阳穴鼓起,精满神足,无一庸手。
荣公公在他耳边道:“公公卧病内室。皇上在和公公说话。”
又道:“公公近来和娘娘不大咬弦,不过娘娘一向行之有效的招数,嘿!就是搬弄是非,用在公公身上完全失效,皇上还因娘娘说公公的不是,大发脾气,骇得娘娘再不敢乱说公公的坏话。”
符太心忖在这方面,李显确有本心和良知。
一边是夫妻情重的韦后,另一边是自幼相依的汤公公,重感情、凭喜恶的李显,在此等情况下,表现出人性光辉的一面。
荣公公领他进入内堂的范围,这里没有御卫,方便说话,他却不敢轻疏,传音道:“太少可向皇上拍胸保证,可治愈公公。”
符太愕然瞧他。
荣公公道:“他确是病了,不过却非皇上目睹的那般严重,是将病就病,一石三鸟。”宫内确没半个人是简单的。
汤公公竟是诈病。用“诈病”来形容不够精确,该是诈作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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