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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明环-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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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道:“说不定他也会来找庭经,现时在宫内,重俊孤立无援,很可怜。”
  说毕站起身来。
  符太忙起立恭送,陪他走出轩堂,下石阶前,汤公公止步道:“当是太子,还是太女一事尘埃落定,不论结果,安乐那丫头仍会来骚扰庭经,她少有对男人保持这么久的兴趣,确属异数。”
  符太趁机问道:“她究竟看上庭经哪一方面?”
  汤公公道:“据她向身边的人透露,与庭经相处时,感觉刺激古怪,次次新鲜,纵被你拒绝她,仍生不出半点气,于她是未曾有过的经验。换言之,就是她对庭经动心了。”
  符太大叫头痛。
  汤公公道:“她对庭经的态度,影响了长宁对你的看法,如非碍着安乐,该早召庭经去为她诊症。”
  太医的身份有利也有害,好处在可登堂入室的在禁中探听消息,坏处是正因这个方便,成为可随传随到的另类男宠。武曌当年的其中一个男宠,便是太医,也数此君最快一命呜呼。
  符太道:“庭经是否该迁离禁中?”
  汤公公道:“人人可以,独你不行。没有神医在旁戒备,皇上肯定睡不安寝。所以不论庭经如何开罪娘娘,惹毛安乐,皇上仍会维护你。别的不行,皇上在切身的问题上,非常有分寸。”
  符太喜道:“多谢公公提点。”
  汤公公道:“庭经的策略是对的,保持现时的关系,反可以影响安乐,也使娘娘……嘿!不用公公说出来吧!”
  符太给吓了一跳,道:“不是吧!”
  汤公公摇头叹息,心灰意冷的道:“公公见尽宫内稀奇古怪的事,有些事更无法说出口来,只希望可以永远忘记。庭经很快习惯的,习惯了再不当作一回事。”
  拍拍他肩头,走下台阶。
  符太见他脚步虚浮,忙搀扶他,抵达恭候的马车前。
  汤公公凑到他耳边,沙哑着道:“公公恐怕见不到西京哩!”
  符太早由抓着他的臂膀,察觉他气虚血弱,该是因长期活在庞大的压力下,忧郁成病,不是药石能起效用的一般病症,他的“血手”,对他是无益有害,虚不受补也。
  思之也感恻然。
  想不到继小敏儿之后,他对眼前风烛残年、时日无多、权势虽大,但毫不快乐的老太监,动了真情。
  小敏儿绮年玉貌、千娇百媚,尙可了解;可是对无亲无故的汤公公,竟也生出恻然之心,就连符太自己也不明白。
  符太有点害怕自己变成另一个人。
  看着马车开走后,正要返回轩堂,又有人来了,且像一阵疾风般赶至。


第十章 好事变坏
  龙鹰恨不得将武三思煎皮拆骨,祸国殃民,莫过于此。一个鲁莽的决定,几句说话,使战友变敌人,后果难料。
  记起横空牧野曾严肃地向自己说及和亲的事,当时龙鹰不大放在心上,之后更忘掉了,到此刻方晓得关系重大,涉及两国是敌还是友。文成公主嫁往高原,造就了一段天赐良缘,为吐蕃带来良好深远的影响,留下美好的回忆。际此中土和吐蕃空前团结之时,再缔造另一段皇族间的姻盟,乃理所当然的事。可是武三思既不懂大体,又不晓外事,大好机会,如此令人可惜地断送于他手上,成为无可挽回的憾事。
  符太说得对,随吐蕃幼主年岁渐长,权力回到他手上去,再不是横空牧野可以一个人说了算。
  大唐复辟,如平地焦雷地轰动周边远近外族,即使与龙鹰有深厚交情的,因新朝排斥自己,难免疑虑丛生。今次吐蕃派使臣到洛阳提亲,大有可能是横空牧野出的主意,至少得他认同,摆明来试探新朝对吐蕃的态度,得到的是坏至不可再坏的结果。以外族重视声誉尤过于生命的作风,两国间关系危矣。
  横空牧野个人的影响力,在势之所趋下,再起不到作用,仇恨和屈辱将掩盖理智。纵然横空牧野本身,因不晓得龙鹰有“长远之计”,虽由林壮处知他仍活跃中土,有所图谋,却苦于不能说出来,除坐看国内上下对李显新朝怒火蔓烧,别无他法。
  不论吐蕃采取何种雪耻之法,结果就是予默啜有可乘之机,千载一时,岂肯错过。
  龙鹰惨受有心无力的感觉折磨,空有盖世战术谋略,但因囿于形势,明知大祸即临,却一筹莫展。
  人生最使人难受的,是得而复失,由好转坏,与吐蕃的情况正是如此。
  异日与横空牧野相见,大家仍是兄弟吗?
  当日在洛阳,闵玄清对自己的失望,她的决绝,至今忆起,仍感心寒。
  室外夜阑人静,天上云朵低垂,月黯星稀,看来明天有风雨。
  如果当时扮丑神医的是他龙鹰,惊闻噩讯,会抛开一切的赶赴高原,以龙鹰的身份觐见吐蕃之主,当面解释,以免仇怨扩散,此时却是事过境迁,乏力回天。
  唉!肯定睡不着了,看看手上《实录》,尙余小部分,就赶在天明前阅毕,然后再在数天之内,读完最后一卷。那时可去起出《实录》的〈西京篇〉,掌握最新情况。
  ※※※
  符太喝道:“走得这么急干啥!”
  高力士不住别头看汤公公逐渐远去的马车。
  符太道:“汤公公来找我说话不成吗?有何好奇怪的。”
  高力士恭敬地垂首道:“经爷的事,怎都轮不到小子说话,怕也没人有置喙的资格。小子之所以奇怪,是今早见大宫监时,他的精神很差,气喘还有点作病的样子,理该好好休息,怎知来了找经爷说话。”
  符太暗叹一口气,汤公公现在是选择了慢性自尽,因活着对他是难以背负的重担子,眼闭脚伸,是唯一解脱的方法。哀莫大于心死。
  高力士该多少晓得点汤公公的心事,汤公公始终不是胖公公的级数,没法像胖公公般深藏而不露。
  淡淡道:“想晓得汤公公和老子说什么?对吧!”
  高力士吓了一跳的垂首道:“小子怎敢!”
  符太道:“汤公公说出三件事,每一件均事关重大,影响大唐的安危,你想听哪一件?”
  高力士受宠若惊,不相信地偷看他一眼,又低垂着头,道:“小子何来选择的资格,经爷瞧着办好了。”
  符太微笑道:“那即是全都想听哩!”
  高力士喜道:“经爷精明。”
  符太道:“第一件事,你早晓得了,就是封王等于罢相。告诉我你的看法,须说真话,看你对时势的掌握。”
  高力士道:“禀上经爷,先架空,后贬谪,最后斩草除根,此等事自古已然,没有例外。”
  又低声道:“给大相出主意的,全为奸狡小人,卑鄙手段,陆续而来。”
  符太暗赞他有胆识,敢说真话,并向他交心。
  汤公公在这样的情况下,特地来找自己说话,加强高力士对自己的信心。
  道:“第二件事是太子、太女之争,将因那不是东西的东西权力遽增,而全面展开。对此事你有何看法?”
  高力士爽脆答道:“不论皇上如何宠纵八公主,如何惧内,仍该没这个胆量,欠的只是一个声音。”
  符太讶道:“这番话由汤公公说出来,是理所当然,你这小子有此看法,大不简单。”高力士道:“小子过关了吗?”
  符太道:“老子尙未说完,心急什么。”
  接着说出吐蕃使节前来提亲,结果愤然而去。问道:“怎么看?”
  高力士容色一黯,颓然道:“这正是小子急于入经爷门墙的原因。”
  符太叹道:“果然有点料子。”
  岔开道:“找我何事?”
  高力士振起精神,道:“经爷料事如神,果然有事发生,且是惊动北方的大事。九天前,有‘黄河帮第一高手’之称、大龙头陶宏之弟陶过,在帮内高手随护下,被独行刺客伏击街头,当场送命,据传全身没一条骨胳是完整的。”
  符太道:“谁干的?”
  高力士为之愕然,细察他的神情,道:“如此身手,中土数不出多少个人。嘿!经爷不是早猜到了!”
  符太不耐烦的道:“谁干的?”
  高力士压低声音道:“该是田上渊吧!辛苦了他。”
  符太哑然失笑,摇摇头,道:“好家伙!”
  见高力士窃窃自喜,喝道:“我口中的好家伙,不是指你,指的是老田。果然有很高的道行,配作老子的对手。哈!愈难杀,杀起来愈有味道。”
  高力士毫不尴尬,道:“经爷了不起。”
  符太不解道:“对我想杀田上渊,你不觉得奇怪?”
  高力士恭敬的道:“经爷要杀的人,也是鹰爷想杀的人。”
  符太道:“不和你胡扯,给我去找宇文朔,说我要见他。”
  高力士道:“领命!”
  符太负手朝外院门举步,道:“不要跟来,我去会心上人。”
  高力士愕然止步,一头雾水地瞧着符太离开。
  符太如归家般负手踏足芳玉楼的外院,绕过前厅,朝后园走去。
  差不多一个月时间,两人不闻不问,总须一方去打破僵局,这一方就是符太。
  或许是因所提“情约”,使他们关系从纠缠不清,变得微妙,要骄傲自持、冷若冰霜的美女主动找他,实属妄想。不过,符太自信妲玛不但想见他,还爱与他相处,皆因环顾宫城,只他一人将她当作女人对待。
  若然可与她亲热,肯定是骄人的、刺激的成就,是故梦成真,对符太有非常特别的意义,只恨也晓得属痴心妄想。
  阳光普照下,后园的小桥流水映入眼帘,却不见伊人凭栏俯视流过桥底的溪水,周围的花草树木在夏阳映射里闪闪生辉,安详宁和,芳玉楼宛如禁中里的净土,在这里一切与别不同。
  符太悠然步上小桥,抵达当日妲玛站立的位置,忽生感触。
  从当年受尽欺凌屈辱的无名小子,到今天昂然立在这个位置,与天下间各强大的势力争雄斗胜,其中的曲折离奇、因缘巧合,多么难以想象。
  以前,从不认为自己可像一般人有喜有乐,也不会因任何事开怀回味,闭关修成“血手”后,亦将心炼成寒石,不具七情六欲,尤于男女之情。
  直至遇上柔夫人,听到她的声音,他密封的、冰天雪地的世界,被打开缺口。然而,迷上她还迷上她,对柔夫人他从没失去过理智,清楚她是玉女宗的媚术高手,永不为男人倾情,尽管表面情深一片似的,却可随时下手干掉自己。双方在情场上交锋,动情等于败下阵来,确别开生面,然而事过境迁,符太将自己重新关闭,亦没因得不到柔夫人的身体,后悔惋惜。可是,在这一刻,他真的盼望可与妲玛相亲互爱。
  妲玛是他最深最甜的美梦,唯一的补偿,失而复得。
  妲玛一身素黄便装,连身的束腰长裙,柔软贴体,将她婀娜动人的曲线尽显无遗,秀眉轻蹙的来到他身旁,不悦道:“大人愈来愈不顾礼貌规矩,要来便来,视我如无物。”
  符太毫不在乎的道:“田上渊出手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令妲玛为之一怔,责备的话说不下去。
  符太朝她瞧去。
  在棕色秀发衬托下,妲玛如珍稀宝石的碧绿明眸,闪闪生辉的凝视他,引人入胜至极。这样的一双眼睛,并非首次得睹,当时立令他神魂顚倒,只是昔者已逝,没想过尙有另一次机会,有这个幸运,可再一次碰到。
  妲玛不施脂粉,卷起秀发,以一根长簪绾结头顶,白里透红的脸肤没半点可供挑剔的瑕疵,娇嫩至令人不相信眼睛,青春焕发,明艳照人。
  光是填满鼻端的幽香,即使给美人儿修理几拳,仍是値得。
  符太淡淡道:“田上渊每次出手,奇、狠、准,射人先射马,谋定后动,立把形势逆转往他有利的方向。”
  妲玛的心神被他的说话吸引,露出深思的神色,该是以己之所知,比对符太对田上渊的评析。
  符太肆无忌惮地饱餐秀色,好整以暇地道:“假如贵教不是从被杀者认出‘血手’,恐怕到今天仍没有头绪。这就是田上渊的作风,表面从容,暗里计算,不择手段。现在他最想得到的是夫人,不用小弟解释,夫人该晓得鄙人非是危言耸听。”
  妲玛瞪他一眼,道:“你看人的目光可以规矩点吗?贼眼兮兮的。”
  符太叹道:“鄙人现在的情况,如若在沙漠遇上水源,快渴死的人会和你讲仪态风度吗?鄙人正是这个情况,夫人见谅。”
  妲玛没好气道:“又胡言乱语。唉!愈来愈不清楚大人是怎样的一个人,怎可能这么熟悉人家的事,不时语带双关,你究竟还知道什么?”
  符太道:“在过去没见面的这段日子,夫人有挂念鄙人吗?”
  妲玛白他一眼,若无其事的道:“每天都在想。”
  符太失声道:“真的!”
  妲玛唇角飘出一丝带点狡猾意味的笑意,顿令她变得娇憨可爱,还装出个不在乎你的表情,轻描淡写的道:“若大人自作多情,脑袋是你的,谁都没办法。恕妲玛坦白,我想田上渊的时间,不比想大人少,依你的思路,我对田上渊该胜于对大人了。”
  符太嘻皮笑脸道:“怎可混为一谈,夫人想田上渊时,难道心甜如蜜?当然不是,对吗?”
  妲玛为之气结,两边玉颊梨涡处无由现出点点红霞,狠白他一眼,道:“不要扯到别的地方去,你的‘血手’是从何处学得的?”
  符太罚道:“鄙人何时告诉夫人,我懂得‘血手’?”
  妲玛生气道:“你事事不肯坦白,教人家如何信任你?”
  符太道:“凡人皆有不可告人之秘,故而真正的坦白,并不存在,夫人想别人坦白,等于缘木求鱼。幸好还有协约一类好东西。哈!”
  妲玛平静的道:“换过任何其他男人,保证小敏儿第一晚便失身,为何独太医大人无理地克制?”
  符太奇道:“夫人竟忘记了鄙人向娘娘说过什么。”
  妲玛道:“男人三妻四妾,等闲事也,绝构不成理由。”
  符太毫无愧色的道:“那‘余毒未清’又如何?鄙人的责任是医人,非是害人。”
  妲玛终忍俊不禁,“噗喃”娇笑,如冰融雪解,又怪责自己露出底儿,嗔道:“解释也可以讨价还价的,可知你是如何混帐。你究竟说还是不说?”
  符太悠然道:“可以说出来的,通常没有石破天惊的震撼力,稀松平庸。勉强着鄙人说,可以告诉夫人,鄙人若没点道行,怎配作夫人的护花者。”
  妲玛道:“大人有胜过田上渊的把握?”
  符太亮起异芒,道:“谁胜谁负,没有意思,田上渊本身掌握的,在背后撑他腰的,是当今中土最强横的势力,否则鄙人早去找他决战,故没法对夫人的问题提供爽脆的答案。”稍顿,续道:“如夫人换别的方式问,例如能否杀死田上渊,鄙人可以项上人头保证,田上渊是注定了飮恨于鄙人手上,谁都不能改变。”
  妲玛不解地审视他好一阵子,柔声道:“你是真的痛恨他。何解?”
  符太回复嘻皮笑脸的气人模样,道:“洞房花烛夜,一切将告水落石出。”
  妲玛叹道:“快给你气死。你期待的什么夜,永远不会发生,你的所谓‘情约’,是天下间最蠢蛋的契约,枉你聪明一世,蠢钝一时。勿浪费人家的时间,你今天来,究竟想告诉我何事?妲玛失去了和你扯东扯西的耐性哩!”
  符太微笑道:“扯到别处去的罪魁似是夫人而非我。鄙人是来禀上有关田上渊的最新动向,夫人却追究起鄙人之所以能神通广大的原因。惹得鄙人对夫人愈看愈爱,一心想着今晚来个洞房花烛,想得脑袋燃烧,连平时说不出口的话,都说了出来。”
  妲玛竟不计较他又出口调戏,抓着他说话的漏洞道:“不再‘余毒未清’了。”
  话出口方发觉语病,玉颊红晕乍现。
  符太呆瞪着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妲玛此刻说话的神态、模样,令不能挽回的过去,重现眼前。


第十一章 神医本色
  妲玛瞬即回复清冷自若,适才的失言失态,似从未发生过,道:“妲玛在听着!”
  符太将她从头至脚瞧一遍,自言自语的点头道:“还以为夫人对鄙人不屑一顾,原来恰好相反,过去二十多天,夫人闭关疗伤,现在离复元只一线之差。不过!如本太医断症无误,所差的一线,极难痊愈,因令夫人受创的是田上渊阴损之极的‘血手功’,伤的为血气的本源,却没有特定的位置,若似在深潭内寻找一条漏网的小鱼,鱼踪乍现,下一刻又不知所终。”
  妲玛给他说中心事,淡淡道:“大人究竟是因对‘血手’深到的了解,还是医术高明至能掌握我内伤的情况?”
  符太微笑道:“现时首要之务,是使夫人完全复元过来,非是查根究柢。夫人相信吗?天下间能使夫人不药而愈者,不出三个人。且下手医治的时机非常关键,宜早不宜迟,拖延过久,大有可能永难痊愈,还以为好了,当与田上渊再次交手,方发觉正因此一线之差,缚手缚脚,如被他生擒活捉,肯定贞操不保。”
  妲玛白他一眼,不悦道:“偏扯到那方面去,你说能令我完全复元者,有三个人。一个是神医,另一个该为田上渊,第三个人是谁?”
  符太道:“当然是符太!”
  不容她问下去,接着道:“可以下手为夫人治伤了吗?”
  妲玛苦恼的道:“人家信你不过呵!”
  符太正容道:“夫人放心,我王庭经乃顶天立地、不欺暗室的君子。八公主和小敏儿是最佳范例,夫人怕我趁机轻薄你吗?是看扁了鄙人,不明白鄙人医者父母心。”
  妲玛犹豫的道:“你是以内气为我治伤吗?就像为皇上诊治般?”
  符太理直气壮的道:“深潭寻鱼,没可能只局限于某一水域和深浅,夫人明察。可以保证的,是必可根除夫人的内患。”
  妲玛两边玉颊再现霞彩,狠盯他一眼,叹道:“男人没一个靠得住的,对吗?”
  符太欣然道:“夫人刚才不是说过,鄙人是唯一的例外。”
  妲玛微耸香肩,道:“好吧!”
  符太喜出望外,当然不敢表露出心内的兴奋,同时警告自己,如乘人之危的占妲玛便宜,将令她看不起自己。
  道:“刚才鄙人夸大了点,四手相握,该足够有余。”
  妲玛杏目圆瞪的道:“既然如此,偏要夸大来吓人,算什么医者父母心?”
  符太昂然道:“对夫人,鄙人持的肯定非是父母心,而是……嘿!守正不阿之心。”妲玛神态自若的哂道:“在马车上挨挨碰碰,叫守正不阿,未之闻也。休说废话。”一双玉手递往符太。
  符太如得至宝的把她一双柔荑接入手内,掌心相向,那种销魂蚀骨的滋味,透心而入。轻轻道:“有‘黄河帮第一高手’之称、帮主陶宏之弟陶过,在长安被独行刺客伏击身亡,随行的高手亦有死伤,此事轰动北方。”
  妲玛一阵抖颤,闭上美目,道:“太医大人的真气非常古怪,虚无缥缈,难以测度。”接着睁眼道:“田上渊与此有何关系?他昨天才离开洛阳。”
  符太牢牢握着她温润的纤手,仿佛自认识她以来,一直隔在两人间的无形墙壁已被拆除。清丽的脸庞,磁铁似的,使他没法移开目光;亲密的接触,跨越了以前那道鸿沟,一切由此刻开始。
  曾经历“瞬间生死”,后经“清神珠”升化提炼,到“横念诀”再作突破,修成正果,介乎能量和真气间的异能,于两人手心触处酝酿积聚。
  符太没有夸口,“解铃还须系铃人”,除田上渊外,只他有能力根除妲玛的内伤,连龙鹰那小子也不行。
  今次他出动真功夫,纵然被妲玛察觉“血手”的根源,亦在所不惜。幸好看现时妲玛的态度,虽令她更感“丑神医”深浅难测,或许也能彻底消除她对自己的怀疑。
  多次蜕变、转化、提升,他的“血手”,就如符太化身为丑神医,成为另一个人。
  今次轮到符太闭目,沉声道:“夫人这一轮少有离楼,因何却知道田上渊昨天离开?”妲玛微微一怔,没有解释,神不守舍的道:“有点道理!”
  符太张开眼睛,双目射出妲玛未曾见过的芒光,注视着她,道:“想取回五采石,不能凭一般江湖手段,更非个人力量办得到。田上渊每次出手,均予人看通看透的味儿,盗五采石如是,灭独孤善明之门如是,今次声东击西,即使是他的敌人,仍不得不佩服他。”
  妲玛不堪符太手心异能愈趋庞大的刺激,又不能运功抗拒,还要中门大开,将身体的气血经脉开放,颇有被符太于更深入的接触层面,全面入侵的滋味,轻轻抖颤。
  符太心内的满足,无与伦比,因终赢得妲玛对他绝对的信任。
  不论她表面对他多凶,事实就是她肯对自己不设防御。
  妲玛轻吁一口气,皱眉道:“纯为猜测吧!”
  符太断然道:“非是猜测,是知敌。”
  略一停顿,加重语气道:“陶过的武功在北方武林,或许尙未能入三甲之位,但亦所差无几,加上帮内高手随行护驾,根本不惧偷袭伏击,即使来的是一群刺客,仍有还击之力,至不济该可突围逃生。而现在是当场惨死,本身已是清晰无误的证据。”
  妲玛白他一眼。
  符太愕然道:“没道理吗?”
  妲玛道:“不是指这方面,而是握着人家的手,一边用这种眼神看人,谁受得了?”符太哑然笑道:“原来如此。鄙人不是故意的,而是默运医功下,眼神出现不自觉的变化,夫人见谅,再忍耐片刻,当我生出感应,真气会在眨眼间将肆虐的元凶缉拿归案,完成大任。”
  又道:“能名垂千古的一流刺客,必有一套特殊本领,譬如‘影子刺客’杨虚彦,潜藏隐迹的功夫不在话下,至厉害是他的‘影子剑法’,可眩人眼目,一个失神下连命都掉了。田上渊亦是如此,骤然遇上‘血手’,夫人该如我般清楚后果。”
  妲玛不解道:“太医大人从南诏回来不到三个月,却对中土形势了若指掌。尙有一事,如果大人不交代清楚,休想我放过你。呵!”
  积蓄至巅峰的异能,从符太手心倾注进妲玛左右掌心,如电如火的循她两手的血脉,走遍全身,剎那间妲玛气血滚腾,难受至极点。
  “轰!”
  美女的脑袋瓜爆炸开来似的,然后晋入沙暴后尘埃洒落的安宁平静。
  妲玛闭上双目,眼睫毛抖动着,然后张开眼睛,露出碧玉般的眸珠,与符太四目交投。
  美女淡然自若的道:“大人握着人家的手。”
  符太失声道:“鄙人刚治好夫人的奇难怪症,换来竟是翻脸无情,还有更不公平的吗?”
  妲玛轻描淡写的道:“太医医术之高,不容置疑,今趟妲玛亲身领教,方体会到皇上当日霍然而愈的情况。功法大致上走的是‘血手’的路子,绝无疑问,可知大人不但懂得‘血手’,更超越了‘血手’,故能出神入化,弄到似是而非。依人家的猜测,关键在于大人突破了本功,真气充盈生机,活泼灵动,与‘血手’的心法迥然有异。告诉人家,为皇上治病时,以大人现在表现出的功架,大可不必向妲玛显露‘血手’的起功式,却偏这么做了,事后又矢口否认,究竟有何意图?”
  符太暗叹一口气,终瞒不过精通“明玉功”的美女高手,皆因大家的武功出自同一源头,“明玉”和“血手”,是同一功法的阴阳两面,在这种毫无隔阂,不可能有保留的接触下,让她一览无遗。不论自己如何蜕变转化,终是从某一起点起步,这个底细在妲玛无差的法眼下,原形毕露。
  同时心生异样。
  如果她没特别提醒自己正紧握着她一双玉手,还不觉怎样,可是得她提醒后,美人儿又没挣脱,任他握着,情况顿然变得暧昧微妙,使他神酥意软,也更狠不下心来续说大话。
  此刻进退两难。
  否认是一句说话,却破坏了得来不易的融洽关系。踏进芳玉楼前,怎想过拿着人家姑娘的纤手,款款深谈?
  符太故作神秘的道:“夫人瞧得很准,鄙人是故意的。嘿!夫人的手真柔软,不像修习过上乘武技的人。”
  妲玛步步进逼,道:“肯承认了吗?为何这么做?”
  符太苦恼的道:“夫人仍不明白吗?这是一见钟情,问题在鄙人生性愚鲁,想不到吸引夫人的方法,惟有以半生不熟的‘血手功’惹夫人注意,竟得夫人评为出神入化,实为一场误会。”
  妲玛大嗔道:“仍要狡辩。放手!噢!”
  符太将她两手提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分别在她左右手背各香一口,再任她如触电般收回尊贵的玉手。
  妲玛脸现红霞,狠狠白他一眼,却没有勃然震怒,有些儿娇羞,又是无可奈何,神态动人。
  符太摊手道:“当是诊金吧!”
  又叹道:“夫人,这就叫缘分,老天爷安排了我们的遇合,逃都逃不掉。有兴趣听一个真实的故事吗?发生在鹰爷、万爷和风公子身上,也是今趟他们在南诏重聚的远因,保证夫人听过后,再不认为鄙人提出的是蠢蛋协议,且害怕终有一天,忍不住向鄙人委身下嫁,那时真不知夫人如何面对今天放的狠话。”
  妲玛“噗哧”笑起来,粉脸含春的道:“你说的才真的奇怪,若如妲玛爱上你,哪还计较面子的问题。勿要岔到别处去,听你提起鹰爷和他的兄弟,仿如说着与你有密切交情的人。唉!愈清楚你多一点,愈感你怪诞离奇,难以测度。不和你胡扯,我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希望,虽然人家很不愿意承认,但这个希望,确系乎大人身上。若大人仍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妲玛只好自己想办法。”
  又轻轻道:“我已信任你了,你仍不信任人家?”
  符太道:“鄙人肯说他们的故事,早向夫人揭露端倪,表示鄙人和他们的关系大不简单。今次特来向夫人报上田上渊的事,是要夫人明白,能否夺回五采石,凭匹女之勇,只会坏事。环顾当今之世,能从田上渊手上得回五采石,只有一个人办得到,就是鹰爷。”
  妲玛欣然白他一眼,道:“那他就不是身在南诏呵!”
  符太笑道:“很多事,不须明着说出来的,暂时可透露的,就这么多。对付田上渊,斗力是下下之策,须伐谋用计,还要用种种手段,予以打击削弱。勿看我待在宫里,事实上我已策动了宇文朔,肯定有田上渊好受的。夫人不觉得这是个有趣的游戏?人生几何?一边谈情说爱,一边打打杀杀。夫人勿要以为得回五采石的一刻才会快乐,鄙人敢保证重夺五采石的过程方为最动人,愈艰难愈精采。就像眼前的情况,得失之间,恰是妙不可言之处。”妲玛思索着,听毕后黛眉浅蹙,轻轻道:“勿板起脸孔向人家说教。”
  符太哂道:“夫人害怕了!”
  妲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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