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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明环-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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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是一派置他于死的攻势,偏是感应不到她丝毫的杀意,且笑意盈盈,唇角含春,像与情郎戏耍。
  连挡她十多指后,无瑕现出一个只有和情人欢好时方会出现的诱人表情,媚态横生,将龙鹰的心神一股脑儿没收,明知不应该,仍不到他自主。
  与她表情处在另一极端,是戳过来的一指,似乎刚才所有攻击,均为此指铺路准备,要至此指方见真章。
  指尖在龙鹰眼前扩大,似缓似快,以龙鹰能耐,竟没法把握其来势和速度。
  龙鹰心知肚明自己非是如此窝囊,而是因被其媚术抓攫着魔种,加上她的至阴至柔与魔种的至阳至刚天性相克,兼她又早一线复元过来,攻他一个措手不及,所有不利的条件加起来,形成迫于眉睫前的死祸。
  此指实为与龙鹰交手以来,无瑕最奇奥精妙的指法,直如空中鸟迹,来去无痕,尽得“拈花微笑”之旨。
  穷则变。
  龙鹰哈哈笑道:“大姊太客气哩!”
  不退反进,同时退尽魔气,道炁登场,心法却是过去几天得天师指点的“黄天大法”,发劲的方式则是“横念”,等若变成另一个人,以“脱胎换骨”的办法应付无瑕本必杀的一招。
  只有投身往凶厄的险境,他的灵应方发挥出最大的效应。
  “轰!”
  劲气激溅。
  龙鹰掌缘命中无瑕指尖后,两人错身而过,双方均无以为继。
  龙鹰到离开无瑕达两丈,与她同时立定。
  无瑕似没动过手般,含笑瞧着他道:“仍要动手抢亲吗?”
  龙鹰摇头苦笑道:“抢了回去不知是祸是福,此事就此作罢!大姊请哩!”
  无瑕嫣然一笑,飘然而去。


第五章 匡内攘外
  在黎明前的暗黑里,龙鹰坐在岸旁一块大石上,静候船队的出现。
  思潮起伏。
  与无瑕的关系,暧昧难明,谁都弄不清楚。不过,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该不用费神去想这方面的问题,因为他必须以“范轻舟”的身份,与敌周旋,无瑕面对的只可能是范轻舟,而非龙鹰。于与无瑕的斗争里,对龙鹰有利还是有害?
  船队出现了!
  方均和刘南光依约定在领航的斗舰上,还有五个十八铁卫的兄弟,得他们掩护,龙鹰神不知、鬼不觉的登船。
  船队由二十五艘船组成,是“南人北徙”最后一批船,二十二艘为三桅大船,三艘为护航的斗舰级战船。
  龙鹰登船后的第一件事是修整胡须,以变成“范轻舟”的模样。能泄露“龙鹰”身份的神兵异器,早托田归道送往幽州,交由郭元振保管。龙鹰的心情很古怪,就像于此摇身化为“范轻舟”的一刻,一切重新开始。
  天亮时,龙鹰的“范轻舟”和方均、刘南光到舱厅说话,后者变回他自己,完成身份的交接。
  两人神色凝重的等待他的指示。
  久别重逢,本该欢天喜地,非是如此,龙鹰当然明白,因为天下再非武周的天下,而是李唐的天下。
  方均有感而发的道:“我离开神都时,圣上仍精神奕奕,唉!真没想过。”
  刘南光叹道:“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的祸福。”
  龙鹰忽然感到再没法像以前般,毫无保留地信任眼前两个合作多年的兄弟,原因他是明白的,皆因女帝已去,以前开罪他,等若开罪女帝;现在开罪他,可以投向李显。李锋正是前车之鉴。
  龙鹰现在最害怕的,是被己方知情者告发出卖,那第一个遭殃的,将是李隆基。
  这个突然而来的想法,令他心生寒意。
  过往胖公公屡次提醒他,在政治斗争里,不但没有人情,且无天理,他虽听在耳里,总有点隔靴搔痒,搔不着痒处。没想过今次见到方均和刘南光,竟想着以前从来不会这么想的事,并深切体会到政治斗争的残酷。
  龙鹰深吸一口气,收摄心神,沉声道:“你们清楚现在的形势吗?”
  刘南光道:“消息被封锁,据闻知情者个个守口如瓶,唯一清楚的,是李显复位。”
  龙鹰道:“在神都,发生了一场政变,二张伏诛。”
  接着将情况扼要道出,说毕,方均和刘南光都现出松了一口气的神情。龙鹰忙思其故。
  方均说出原因,道:“情况仍在鹰爷的控制内。”
  刘南光愕然道:“还以为圣神皇帝只是病重,原来……真想不到。”
  龙鹰道:“自家兄弟,客气话不说了。方老哥的问题比较复杂,可是南光若要全身而退,眼前是绝佳的时机。”
  刘南光不解道:“现时和以后有何分别?”
  龙鹰答道:“暴风雨正在来临中,我必须以‘范轻舟’的身份来应付,故此南光若想抽身,此其时也。”
  方均问道:“暴风雨指的是否朝廷的斗争?”
  龙鹰道:“内有内斗,外有外斗,北帮的崛起,是凶兆,有武三思和宗楚客在后面撑腰,首当其冲的是黄河帮,接着会将势力扩展往大江,掀起江湖的腥风血雨。对北方我们是无能为力,但必须守着大江的防线,否则田上渊将席卷南北。”
  刘南光咋舌道:“北帮有这般厉害吗?”
  龙鹰道:“你还未告诉我你的想法。”
  刘南光叹道:“太迟了!由成为‘范轻舟’的第一天开始,已经迟了。”
  龙鹰现在做的工夫,是先匡内,后攘外,不容己方的阵营有破绽漏洞。刘南光和方均属核心人物,却与风过庭、万仞雨、觅难天和符太等有分别,不像风过庭等他不存丝毫疑虑。所以弄清楚他们心意,至为关键。辨别一个人的真诚,龙鹰自有测其心内波动的一套办法,就像掌握李锋。一旦发觉对方出问题,无论他多么不情愿,为了大局,必须先下手为强,杀人灭口。刚才他因这个想法,心中战栗。
  政治就是这个样子,成王败寇,妇人之仁没容身之隙。女帝屡欲杀上官婉儿,正是因她晓得很多不该知道的东西,可影响龙鹰的成败。幸好龙鹰从没有告诉她李隆基的事,否则现在最该除去的人是她。
  刘南光续道:“如果你将我现在的生活从我处拿走,我就像个本有百万家财的人,忽然变成不名一文的穷光蛋。以前的生活既乏味又没意义,一天嫌多。”
  龙鹰和方均听得你眼望我眼。
  类似的说话,龙鹰在到大江联做卧底前,曾听他提过,当时龙鹰没认真思考他的话,现在却因了解他成为当务之急,刘南光又说得言词恳切,令龙鹰的感受格外深刻。
  又暗骂自己一事实上他从未真正关心过刘南光,了解他的想法,只视他为可靠的人,有点将他当作工具。
  方均道:“南光肯定非常享受着当‘范轻舟’的生涯。”
  刘南光道:“做‘范轻舟’当然过瘾刺激,其乐无穷,更重要的是能当鹰爷的兄弟,且可与鹰爷其他兄弟共事,大家肝胆相照,聚在一起时大碗酒、大块肉,论江湖、讲生意,不知多么痛快!”
  方均向龙鹰笑道:“还有到青楼泡妞,在扬州时他们硬扯我去凑兴。哈!那两天真不知是怎么过的。”
  刘南光尴尬的道:“是必须的嘛!叫乱人耳目,好让人晓得方均是可收买的。”
  龙鹰听得整个人轻松写意,因放下可怕的心事,是闵天女教下的,见微知著,两人均将心掏出来说话。唉!闵天女。
  刘南光声明道:“我虽然风流,却真的是逢场作兴,过不留痕。”
  龙鹰记起一事,顺口问道:“南光不是说过钟情于巴蜀盟的女龙头翟烟翠吗?你和她有何进展?”
  刘南光一怔道:“鹰爷真的关心南光。唉!这方面一言难尽,容南光日后有机会报上。”
  龙鹰暗呼惭愧,特别记得此事,是因他对此出色美女印象深刻。当年船抵成都,翟烟翠年纪轻轻,却成了巴蜀盟最高领袖,其风姿绰约的俏样儿,记忆犹新。不过刘南光似有难言之隐,不再追问,朝方均瞧去,不用他开口,方均道:“鹰爷不用担心我,只要曾在边疆耽过一阵子的,都明白鹰爷为我们做过什么事。何况我最近更被深深感动了。”
  龙鹰讶道:“被什么打动了呢?”
  方均目光投往舱窗外,双目射出似忆起某一情景的神色,缓缓道:“那是第一个船队开出的情况,也是最大的船队,近五十艘船,首批登船的是一群孩童,看着他们天真的面孔、欢笑着拥上船去,我忘掉了他们是外族人,生出想哭的冲动。太令人激动哩!在那一刻,我由衷的敬佩鹰爷,这是怎么样的心怀?是明知不可为而为。可是在鹰爷的神机妙算下,令近乎不可能的事成为现实。更想到鹰爷做的每件事,无不近乎神迹,孙万荣之役如是,征西之战如是。鹰爷!方均誓死追随鹰爷。”
  龙鹰伸手与他紧握,心头一阵激动,说不出话来。
  刘南光担心的道:“有什么事可让我做的?”
  龙鹰再紧握方均一下,然后放开。道:“我是北方的‘范轻舟’,南光是南方的范轻舟,清楚了吗?”
  刘南光大喜道:“多谢鹰爷!”
  龙鹰笑道:“多谢的该是我才对。不做‘范轻舟’时,你是谁?”
  刘南光道:“是个化名为韩充的人,与郑工等五人平起平坐,专责船队保安的工作,遇上事时,由我出面去谈判化解,曾动过几次手。”
  龙鹰欣然道:“那就成哩!我将重组曾随我西征的部队,人数或大幅减少,不过全为信得过的兄弟,且是真正能打硬仗的高手,配合有素,并拥有精良的武器装备,人人可以一挡百。为了应付北帮的汹汹之势,我将这批兄弟融入我们的……嘿!”
  刘南光道:“‘江舟隆’。”
  龙鹰一怔道:“江舟隆?”
  刘南光傲然道:“江舟意即大江范轻舟,是我们六个人想出来的,在大江,已成了街知巷闻的大帮。我们以做生意为主,很多事须竹花帮出手摆平。当然!军方对我们亦照顾得无微不至。”
  龙鹰道:“哈!江舟隆,像个人的姓名多于帮会名号。”
  方均道:“江舟隆正是最有个人特色的帮会。”
  龙鹰道:“我现在是要将江舟隆武装起来,在准备充足下应付北帮的南侵,南光负责这方面的工作。”
  刘南光大吃一惊,道:“小子怎够资格指挥这群曾南征北讨、身经百战的前辈和大哥?”
  龙鹰道:“可是他们没一个熟悉大江的情况,又不是领兵打仗,你负责的是统筹的任务,将人手安置入帮内,尽量安排他们融入当地的社会去,这群大哥全是享受惯了的,人人身家丰厚。”
  方均和刘南光瞠目以对,不明白龙鹰最后的两句话。
  龙鹰没有解释,道:“大将军有丰富处理外族的经验,浪费掉实在可惜。”
  方均欣然道:“鹰爷明白我。和外族人相处,往往比和本族人更意气相投,或许因他们直肠直肚,一诺千金,不似在神都当大统领时,惟恐言词惹祸。鹰爷在什么地方用得着我呢?”
  龙鹰道:“与默啜的决战是早晚的事,我需要将如大将军般深谙军事,又懂得和塞外各族相处的人,摆在最能密切监视默啜的位置上。除正常的军力外,我还从我征西团的兄弟中选十来个既熟悉当地情况,又武技强横者,做你老哥的亲随。特别该联结的,是有‘拔野古第一勇士’之称的颉质略,若塞外有一个人能亡突厥,该就是此人。”
  方均道:“给鹰爷说得我雄心万丈,兴奋莫名。可是……唉!这需要朝廷的正式授命呵!”
  龙鹰胸有成竹的道:“如果由‘龙鹰’提出,肯定立即泡汤。幸好我手上尚有好牌,如一切顺利,大将军可在三个月内得到正式任命。”
  方均大喜道:“仍可这般快。”
  刘南光赞叹道:“鹰爷神通广大。”
  龙鹰心中大定,晓得两人没有“变心”或摇摆不定,放下心头大石。问刘南光道:“盐货的交收顺利吗?”
  刘南光道:“每次均是先卸人,后卸货,离幽州后与北帮进行交收,如此若出事,大将军可免责。今次也不例外。”
  龙鹰问道:“北帮将盐货送到哪里去?”
  刘南光道:“对此他们守口如瓶,但岂瞒得过我们,盐货全集中往山海关去。”
  山海关乃龙蛇混杂之地,自硖石谷之败后,朝廷失去对山海关的控制权,现在有郭元振坐镇幽州,情况改善了些儿,可是由于乱局已成,很多事不到官府管,令此凶地近乎没有皇法,成为帮会族群横行之所。
  方均压低声音道:“宽玉已在山海关打出名堂,创立了名为‘兄弟会’的帮会,为送人到塞外做好准备。”
  龙鹰清楚方均没有与宽玉接触的机会,讶道:“大将军怎晓得的?”
  方均压低声音道:“由于郭帅军务繁忙,‘南人北徙’的工作由临淄王亲自抓。关于宽玉的事,是临淄王告诉下属的。”
  临淄王就是李隆基。
  龙鹰心中欣慰,李隆基的观顾无遗,一丝不苟,在在显示出他乃才智兼备的人物,没令龙鹰失望,也不由佩服万仞雨的眼光,没看错他。
  现时成败的比重,逐渐落到李隆基的肩头去。
  方均又道:“抵达幽州的突厥妇孺,给安排到接近山海关广阔的屯田区去,地近长城,人烟稀疏,多些人,少些人,没人理会,没人关心,就看如何将人送往关外。”
  龙鹰不了解当地情况,问道:“山海关是唯一的出塞之路吗?”
  方均解释道:“其他通道,要攀山越岭,难带牲口行装,绝不适合老弱妇孺,惟有从山海关出塞,方便顺捷,否则大部分人,捱不了多远便亡于途上。”
  龙鹰心忖这倒是没想过的,道:“经山海关有问题吗?”
  方均叹道:“鹰爷到山海关,当然群邪退避。鹰爷一去,立即变回众贼乱舞之局,突厥妇孺里不乏绮年玉貌的年轻女子,势成众帮觊觎的大肥肉,你争我夺,乃必然的事。”
  刘南光失声道:“还有皇法吗?”
  方均道:“山海关僻处边陲,关防废破,是无法无天的地方。”
  龙鹰头痛道:“宽玉人强马壮,当然不怕动手,但动手将使事情败露,后患无穷。”
  方均道:“聚居在山海关的强徒达三万之众,分属百多个大小帮会,即使凭宽玉的实力,亦未必能讨好,纵胜亦为惨胜。问题是在此事上幽州的军方必须置身事外,临淄王亦为此煞费思量。”
  龙鹰问道:“山海关有何恶名昭著的帮会呢?从事的是什么勾当?”
  此时早膳来了,热腾腾的两大盘馒头,香气四溢,嗅得龙鹰食指大动。
  方均道:“没有事情是鹰爷解决不了的,边吃边谈,让末将将山海关的乱状一一报上。”
  刘南光兴奋的道:“我可以陪鹰爷一道到山海关吗?”
  龙鹰拿起一个馒头,两口吃掉,含糊不清的道:“北方的事,由我处理!你乖乖的给我滚回南方去。”


第六章 天子视野
  船队在幽州城东北五十多里的怀柔泊岸,完成了悠长的旅程,标志着“南人北徙”第一阶段的工作功行圆满,接着就是如何将人送出关外。从怀柔到山海关去,须横跨檀州、蓟州和平州,超过二十天的路程,由此可知是何等艰巨的任务,没有军方的协助,近乎不可能。幸好寒冬已过,又到春和日丽的日子,加上军方准备充足,驴车、马车齐备,大减旅途之苦。
  也如方均所言,将妇孺送到平州北面、长城内渝水东岸的渝水屯田区乃军方份内事,可是之后的运送却不宜他们参与,否则如让事情泄露,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虽可推诿于女帝,却是非常不智。
  龙鹰所在的斗舰首先泊岸,八个人立即跃上船来。人人头戴遮阳竹织阔边帽,压至眉头,领头者龙行虎步,神采飞扬。
  龙鹰大喜迎上,握着那人递出来的双手,笑道:“临淄王风采胜昔,看得小民心怀大慰。”
  赫然是李隆基。
  另一人落后李隆基两步,笑脸如花,施礼娇声道:“商豫向范爷请安。”
  其他人纷纷施礼问好,全为十八铁卫的高手,包括头子卫抗在内。
  方均和刘南光忙趋前向李隆基请安。
  李隆基含笑应对,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龙鹰,手握得更紧,双目熠熠生辉,发自肺腑的道:“辛苦鹰爷哩!”
  李隆基再不是当年的李隆基,充满强大的信心,还透出某种有着强烈个人风格的气质,举手投足,魅力四射。
  龙鹰松一口气道:“没想过你老哥来接船,给吓了一跳。”
  又道:“为何长了一脸胡须呢?不是想扮小弟吧!哈!”
  李隆基没立即答他,转向方均道:“立即卸人、卸货,须在入黑前抵达渔阳西面的清平谷。”
  方均领命下船,刘南光跟在他后面。负责载人三桅船的全为江舟隆的兄弟,没有刘南光打点是不行的。
  李隆基放开左手,用右手拉着龙鹰朝靠岸的一边走过去,商豫和卫抗等知两人有话说,知机的散往各方,保持警戒。
  两人来到船舷处,俯瞰船只纷纷泊岸的情况,码头处虽聚集数百马车、驴车,以百计的人员在忙碌着,可是一切井井有条,不现丝毫乱象。
  李隆基这才放开他的手,倚栏四览,悠然道:“为了完成鹰爷‘南人北徙’的壮举,我忙足半年,鹰爷现在看到的二十座码头是在这期间陆续落成,渝水那边的屯田区亦花了大量工夫,安全至上,否则功亏一篑,会令人格外不服气。”
  龙鹰似瞧着最珍贵的东西般打量他,叹道:“万仞雨和龙鹰都没有看错人。”
  李隆基迎上他灼灼的目光,道:“到了这里,方明白我大唐的领土是多么辽阔,是如何难以驾驭,才明白鹰爷的丰功伟业。然而要到得闻‘南人北徙’的大计,方真的清楚鹰爷的为人和心胸。鹰爷问我为何长出一脸须髯,原因是希望可有始有终,亲送这批逾万的老弱妇孺出关。”
  龙鹰皱眉道:“我有更重要的事须你老哥亲自出马。”
  李隆基微笑道:“这个隆基明白。该花不了多少时间,我已拟定计划,有信心在一个月内完成行动。”
  龙鹰呆瞪他好半晌,终忍不住,问道:“你真的明白?”
  李隆基哑然笑道:“鹰爷仍当隆基是那个被关在东宫内、不知人间何世的小子吗?五年哩!学懂了很多事,因而猜到鹰爷现在需要的,是能影响朝政的人。这个人就是隆基,对吧!”
  稍顿续道:“事实上我在这方面一直有做工夫,触发我的正是鹰爷你,当来自‘大汗宝墓’的大批珍宝送至隆基眼前,看得目眩神迷时,心中响起‘财可通神’这句话。鹰爷的脑筋比隆基灵活多了,在那之前,我从未想过把金银珠宝用于这方面去。”
  龙鹰有些儿难以置信的道:“你老哥有过人的学习能耐!”
  李隆基欣然道:“只有得鹰爷赞赏,隆基才真的心中欢喜。原来贿赂也是一门学问,送礼的对象?如何送礼?在什么情况下送出?送礼的手法?须精心策划。大忌是顾此失彼,或使受礼者认为你另有居心,致弄巧反拙。”
  斗舰驶离码头,让出泊位。
  龙鹰注视着码头上卸人、卸货的热闹情况,兴致盎然的道:“我没想过可以这么复杂,送礼不是交易来的吗?以前二张卖官,是明码实价的。”
  李隆基道:“谁也可以这么做,独隆基不行,且不明智。我变卖了一半珍宝,得到大批黄澄澄的金子,超过万两。收买东宫的下人,用了近三千两,打通所有关节,弄清楚他们主子的喜好,方才出手。”
  龙鹰咋舌道:“变卖一半,竟可换回这么多金子?”
  李隆基惋惜道:“如非我急于脱手,可叫更高的价。现在归道和他的兄弟到幽州来,我有足够的财力让他们家肥屋润、安居乐业,少个子儿都办不到。”
  龙鹰道:“听你老哥这么说,想在新朝弄个一官半职,该非难事。”
  李隆基道:“说易不易,说难不难,须瞧时机,欲速则不达。收买皇上和韦后身边的人另一好处,是可以掌握最新的情况,不致药石乱投。”
  龙鹰叹道:“我和朝廷现时的情况完全脱节,幸好有你顶上。你说的时机,指的是什么时机?”
  李隆基道:“隆基须先就所知的,详细禀上鹰爷,鹰爷方明白。”
  龙鹰笑道:“你好像将我和你的身份掉转了。”
  李隆基发自真心的道:“隆基是由衷的佩服和尊敬鹰爷,特别在今次‘南人北徙’一事上,大帅便说只有鹰爷肯这么做,又办得到。如让这批熟悉中土的突厥人变成如丧家之犬的流寇,后果不堪设想,而那正是贼子杨清仁最希望发生的事。”
  大帅指的是郭元振。
  龙鹰瞧着从泊岸的部分船只,鱼贯登岸的突厥妇孺,个个欢天喜地的神情,心中安慰,道:“这叫‘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这种情操是超越国界和民族的,否则人将不配被称之为人。好哩!要故事了!”
  李隆基深吸一口河风,道:“皇上共有四男八女,属韦后所生的有一男四女,一男就是惨遭杀害的李重润,隆基的堂兄弟;四女是长宁、永寿、永泰和最小的安乐,包括已薨的永寿及遇害的永泰,现全从郡主封为公主。”
  龙鹰讶道:“竟有四子之多,我只认识李重润和李重俊,曾听过另有一子,好像叫李重福。”
  李隆基道:“李重福是次子,最不为韦后所喜,比她与李重俊的关系更差,遭到韦后的诬陷,据传被幽禁起来,我却猜已遭韦后杀害。”
  龙鹰难以相信的瞪大眼睛,虽非其所出,可是韦后如此待之,已非心狠手辣足以形容,难怪李重俊厌倦宫廷的生活。
  李隆基续道:“李重茂是第四子,自幼体弱多病,因不宜舟车劳顿,被留在房州。”
  龙鹰叹道:“李重俊危矣!”
  李隆基道:“还远未至轮到他的时候,而册封李重俊为太子亦事在必行。”
  龙鹰欣然道:“幸好有你老哥,否则如此复杂的情况,谁弄得清楚。”
  李隆基道:“诸公主里,最得宠的是长宁和安乐,更是恃宠生娇,亦是隆基除韦后外,笼络的主要对象,现在和我的关系空前良好,因为隆基可以在她们有需要之时,提供她们最需要的东西。”
  龙鹰抓头道:“她们现在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需什么?”
  李隆基道:“要明其所需,先要向鹰爷道出朝廷内外的新情况。”
  龙鹰问道:“斗争是否在第一天就开始?”
  李隆基道:“正确点说,该是由皇上册立韦妃为皇后,又追赠韦后亡父韦玄贞为上洛郡王,母崔氏为郡王妃而展开。在武三思怂恿下,韦后先是‘垂帘听政’,又千方百计扩大韦氏家天下的形势,竟将乃父从上洛郡王改为邦王,建庙称为‘褒德陵’。”
  “陵”为天子、皇后~太上皇或太后坟墓的名称,连太子的墓仍不可称陵,韦后肯定是僭越。
  李隆基苦笑道:“对此皇上唯唯诺诺,是韦后的应声虫。鹰爷确有先见之明,晓得终有这么的一天,令我李隆基没有别的选择。”
  龙鹰道:“张柬之等如何应对?”
  李隆基沉声道:“张柬之等并非蠢人,看穿是武三思在背后搞风搞雨,集中力量对付武氏子弟,力劝皇上诛杀诸武,皇上充耳不闻。张柬之等退而求其次,请求降诸武王爵,皇上当然不许,此事仍在僵持里,张柬之等绝不肯罢休。”
  龙鹰叹道:“不罢休又如何?”
  心忖张柬之现在会因漠视他的警告,悔不当初吗?
  李隆基压低声音道:“现时仍以张柬之一方占尽优势上风,武三思和党羽,又或东宫的佞臣,由于新上场,仍备受旧势力牵制阻挠,更重要的是兵权尚紧紧操控在张柬之等人手上,逼得急了,再来一次政变,非是不可能。所以我说情况未是急在一时,就是这个意思。鹰爷担心的事,在短期内不会发生,有什么人事上的安排,让大帅发声便行,张柬之等肯定卖大帅的帐。”
  龙鹰如首次认识李隆基般用神打量他,大讶道:“我的娘!我们的位置似乎掉转了,你竟猜到我的心事?”
  李隆基道:“因为你和我担心的,是同一件事,就是大帅的权位。至乎任何与鹰爷有密切关系的军方要员。”
  龙鹰问道:“张柬之一方有可能杀诸武吗?”
  李隆基斩钉截铁的道:“在现时的情况下,几不可能,除非得我爹的支持,然而那是不会发生的,时机稍纵即逝,张柬之等势坐失良机,令人扼腕。”
  龙鹰不解道:“时机?”
  李隆基脸现凝重神色,沉声道:“正如鹰爷着方均告诉隆基和大帅,我们真正的对手,是杨清仁、武三思背后的妖人台勒虚云,隆基当然不敢掉以轻心,‘东宫惨案’使我认识到他的手段,但仍未及今次能尽展台勒虚云雄才伟略的布局。”
  龙鹰一头雾水的道:“哪方面的布局?”
  李隆基一字一字的沉声道:“迁返长安!”
  龙鹰沉吟片刻,道:“竟然不是张柬之等人的意思吗?”
  李隆基道:“绝对不是,剩是接纳此迁都的建议,皇上已成我李家的罪人。圣神皇帝从长安迁往洛阳,虽有巩固权力的意图,但确有实际上的需要,神都更为天下贸易和米粮集散地,据天下水陆交通的枢纽。尤关键者,要使如神都般四通八达之地稳似泰山,必须驻重兵,以观顾天下;可是偏处关中的长安,利守不利攻,且因耕地开发过度,不足以支持大量驻军,一旦漕运出岔子,将发生饥荒大祸。”
  龙鹰皱眉道:“将来你老哥登场,将都城迁返神都又如何?”
  李隆基叹道:“岂是说迁便迁。从神都迁往西京,理直气壮,名正言顺,无人敢出言反对,因表面看来乃拨乱反正之举。隆基不相信精明如张柬之等看不到利弊,却是无可奈何。此议肯定出自武韦,他们岂有如此识见,可知乃是台勒虚云在背后弄鬼,且难以逆转。唉!终有一天,会出现外重内轻的局面。”
  龙鹰点头道:“从洛阳返长安,是重新洗牌的格局,兼且长安乃高门的根据地,势令政局出现根本的变化。”
  李隆基道:“我出仕的时机也到了。”
  向龙鹰道:“隆基说的,对鹰爷有用吗?”
  龙鹰叹道:“你费这么多唇舌,不过要说服我让你到山海关。好吧!算我在此事上说不过你。告诉我,你有何出关妙计?”
  李隆基道:“鹰爷清楚山海关的情况吗?”
  龙鹰道:“方均大致上说清楚了,相当棘手,难就难在如何可神不知、鬼不觉地让这么多人溜往关外去,恐怕须炮制一个特别的情况才成。”
  李隆基欣然道:“英雄所见略同。”
  龙鹰喜道:“你想到哩!”
  李隆基轻松的道:“一场大规模的军演如何?”
  龙鹰失声道:“岂非明着告诉突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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