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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明环-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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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显续下去道:“轻舟懂解梦吗?”
  龙鹰心内寒意未过,怵然道:“这方面小民一窍不通。”
  李显目光投往荷池,眼神空洞,显然沉浸在某种情绪里,摇头道:“没道理的,朕已亲自拜祭了他,理该安息。”
  龙鹰知他指的是以自己儿子的首级,去祭祀武三思之事,暗叹一口气,却说不出安慰的话来,因心中不同意他的行为。说到底,李重俊是给李显间接害死的。李显的声音在他耳鼓内响起,道:“轻舟可以给朕查明真相吗?”
  龙鹰终明白李显因何急着见他,脸色这么难看,见到他时又说起当年在洛阳的旧事,因他的龙心内,正思念武三思。
  当皇帝当到这个样子,非常可怜,竟不敢下旨彻查,只可借助自己这个江湖人,又原属武三思阵营者,暗里为他办事。
  这是龙鹰不可以说不的事。
  忙道:“皇上有令,小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必须皇上配合,方有办得到的可能。”
  李显道:“朕如何配合?”
  龙鹰道:“皇上明鉴,此事必须绝对保密,不可传出半点风声,否则便不灵光。”李显一怔道:“轻舟难道已晓得是谁干的?”
  龙鹰明知漏口风,亦不得不这么说,因如让韦后收到风声,知李显将心里的怀疑和外人说而非对她说,大有机会恶向胆边生。当她将此事转告宗楚客,等若逼他提早向李显下毒手,也因“范轻舟”没告诉他,而对“范轻舟”生出怀疑。
  凡此种种,有百害,无一利。
  现时宫内形势的混乱和复杂,超乎任何人的掌握能力。韦后布于李显身旁,马秦客和杨均两颗棋子杀着,更是龙鹰也应付不来。
  真想直接趁机问李显,却苦忍着。
  摇头道:“小民并不知道,可是皇上委小民此重任,当是看重小民的江湖手段,依小民一向作风,必须秘密行事,如若此事不能限于皇上和小民之间,一旦打草惊蛇,便不灵光。皇上明察。”
  李显双目现出希望的光芒,点头道:“对!对!轻舟有道理。”
  又自言自语的道:“朕定要见此人。”
  龙鹰暗吃一惊,猜到他想见谁,忙道:“皇上要见何人?”
  李显醒过来般,晓得将心里想的说出口来,答道:“没什么。轻舟至紧要把朕所托之事办好,朕必重重有赏。”
  宇文朔送龙鹰离开,见他眉头紧皱,脸色阴沉,讶道:“皇上和范兄说过什么?”
  龙鹰道:“高大在哪里?”
  宇文朔道:“他该到了娘娘那边去。究竟是什么事?”
  龙鹰在两座殿堂间的旷地止步,偕他走到一旁,道:“刚才来时,杨清仁向我提及马秦客和杨均两人,指他们是娘娘的男宠,布置在皇上身边,你听过他们吗?”
  宇文朔失声道:“娘娘的男宠?”
  龙鹰道:“他是这样说的。”
  宇文朔皱眉道:“他是否言过其实?据我所知,马、杨两人是洛阳‘神龙政变’前,由武三思推介予当时仍为太子的皇上,忠心办事,极得皇上宠信,没听过他们与娘娘有奸情。”
  龙鹰道:“杨清仁没道理骗我。我们边走边说。”
  两人重新举步。
  宇文朔道:“宫内的事,惟有问高大,若他不晓得,没人知道了。”
  龙鹰苦笑道:“老宗这着确厉害,深谋远虑,藉武三思行事。”
  宇文朔双目杀机遽盛,道:“干掉如何?”
  龙、叹道:“你又忘了我们的‘长远之计’。”宇文朔颓然若失,陪他叹气。
  说话间,两人进入主殿前的大广场,一辆马车停在中央,非常显眼。
  宇文朔一怔道:“该不用我送哩!”
  坐在车内的大才女,透车窗向龙鹰招手。
  上官婉儿淡淡道:“范爷可晓得燕钦融上书的事?”
  龙鹰道:“皇上要见他。”
  上官婉儿失声道:“什么?”
  收回投往车外的目光,往龙鹰瞧来,玉容失色。
  龙鹰道:“我是刚才得河间王告知,方知有这么的一个人。早前与皇上说话,他冲口说出‘定要见此人’的一句话,虽未明言是燕钦融,可是除燕钦融外,尚有何人?”
  上官婉儿恍然道:“今早皇上沉默不语,落落寡欢,原来有心事。唉!怎办好呢?”
  龙鹰道:“娘娘已晓得此事?”
  上官婉儿苦恼的道:“人家正是为此事须和你说话。”
  龙鹰讶道:“发生了什么事?”
  上官婉儿道:“皇上读了燕钦融的上书两遍,接着的个多时辰,呆坐不语,然后命人召相王、长公主来见他。”
  龙鹰待她说下去。
  上官婉儿续道:“见过相王和长公主后,皇上将奏书交给婉儿保管。”
  龙鹰道:“竟失去了?”
  上官婉儿摇头道:“翌日回宫,奏书仍锁在柜里,可是……唉!给人读过了。”见龙鹰呆瞪她,解释道:“婉儿在奏书封口黏了根头发,开柜查看时,封口的头发断了。”
  龙鹰听得头皮发麻。
  上官婉儿道:“锁头完整,柜内其他卷宗各就原位,表面看,没任何捜寻过的迹象,可见偷阅者是个中高手,受过这方面的训练,在宇文统领安排下,麟德殿保安之严,为大明宫之最,能行事者,肯定是住在殿内的人,就是只有轮值伺候皇上的妃子、侍臣和宫娥,人数逾二百之众。”
  龙鹰心里唤娘,那即使赶走马秦客和杨均,危机仍在,且打草惊蛇。
  可随时夺李显龙命的环境成势成形下,已成回天乏术的局面。
  问道:“娘娘和老宗方面有何动静?”上官婉儿忧心忡忡的道:“似没任何事发生。”
  龙鹰道:“皇上若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召燕钦融来京,在现今的情况下,办得到吗?”
  上官婉儿答道:“在没人知情下,或可办到,现在则肯定办不到。”
  龙鹰再问,道:“大家有否把奏书被偷阅之事,告知皇上?”
  上官婉儿叹道:“婉儿不敢。”
  龙鹰又问,道:“就当作没人知情下,可以怎办?”
  上官婉儿道:“可由像高大般的内侍头儿执行皇上密令,由于高大负责向各地采购宫内所需,与各地有联系,可向燕钦融颁密诏,着他进京,再由高大安排燕钦融入宫谒见。”
  龙鹰立即头大如斗,心呼不妙,如此岂非陷高力士于两难之局。
  高力士可以不通知韦后吗?
  通知是背叛李显,不通知等于明着告诉恶后,他非是站在恶后的一方。
  怎办好呢?
  刚好上官婉儿挨过来,似有话说。
  龙鹰抛开一切,探手搂着她的小蛮腰,封上她红艳的香唇,只有如此,方可暂忘所有烦恼。
  亲得上官婉儿面红耳赤,呼吸急促,马车驶出朱雀大门。


第九章 拼而成象
  龙鹰失去魂魄似的在朱雀大街独行。
  马车跨过漕渠的朱雀大桥后,他放过大才女,下车步行,心内思潮起伏。
  李显细味燕钦融的上书,心内有何感受?纵然轻重有别,李显实为燕钦融痛陈诸祸的罪魁,难辞其咎,若非皇权受胁,压根儿永不醒悟,说到底仍是为一己私利。
  以昏庸计,他乃史上罕有的昏君,除宫墙内的声色风流,从不理会外面的世界,休说民间疾苦。哪有一个皇帝,可不看奏章内容,立即盖玺签押,令妻女恣意妄为?一书在手,忽然有人来给他一个总算账,罗列在他主政下,宫内朝廷的淫乱腐败,妻女、权臣如何危害社稷,情何以堪?
  故而燕钦融虽只地方小官,其上书的震撼、时机,就像将一个长期被蒙着双眼的人,揭开蒙眼的布条。
  “燕书”的关键性,正是把李显与韦宗集团已趋恶劣的关系,推上不可以纡缓、没法修补的决裂边缘。
  李显阅毕奏书后,找来最可信赖的皇弟、皇妹,反击恶后、权臣之意昭然若揭。召燕钦融入京,正是反击的第一炮。
  只恨韦宗集团早成功渗透宫廷,置李显于严密监视下,任何风吹草动,均瞒不过他们,致有“燕书”被偷阅之事。
  能在不许留宿的御书房,于以千百计的奏书、卷宗里偷窥“燕书”者,绝非等闲之辈,不单能避过巡卫耳目,又精于江湖的旁门左道,且须对御书房的情况了如指掌。如此这般的一个可怕高手,竟隐藏在深宫之中,直至上官婉儿察觉“燕书”遭偷阅,方惊觉此人的存在。
  一天寻不出这个人来,一天他们一方难安寝,也很难说会否影响他们的“长远之计”。
  李显?
  大罗金仙也打救不了他。
  形势之劣,是龙鹰抵京后想象不到的。
  进入北里。
  离日落尚余大半个时辰,因如赌坊在预备启门营业的工作,他报上大名,由负责总务的弓谋接待,表达想见台勒虚云的心意,顺道了解为何找不到宋言志。
  原来宋言志奉香霸之命到岭南去了,至于是什么事,宋言志来不及向弓谋说清楚。
  通过香霸的安排,龙鹰在水榭与台勒虚云碰头。
  若非晓得台勒虚云的宿处,会误以为他确居于坊内。
  两人在水榭外的临池平台坐下对话。
  龙鹰先概略向他报告了与宗楚客接触的情况,今晚老宗为他和田上渊摆和头酒的事,特别提醒他,事后还要到老宗的新大相府去,与老宗密谈,然后入正题。
  道:“李显要召燕钦融入京。”
  这句话没头没脑的,旨在测试台勒虚云对最新情况掌握的能力。
  今时异于往日。
  杨清仁要职在身,再不像以前般闲着无事,一举一动又被置于韦宗集团监视下,如仍可将消息送入台勒虚云耳内,可证明杨清仁和台勒虚云间,具有高效的讯息传递系统。
  台勒虚云唇角逸出带点不屑的笑意,道:“李显的胆子愈来愈大。”
  一句话,让龙鹰晓得台勒虚云掌握一切,除了自己为龙鹰。至乎他的“长远之计”,眼前可敬又可怕的对手,亦捕捉到如真似幻的风和影,否则不会有该尽杀李旦五子之语。
  对着台勒虚云,步步惊心。
  龙鹰沉声道:“上官婉儿向小弟透露,奏书给偷阅了。”
  台勒虚云动容道:“竟有此事!”
  他的震骇,不在龙鹰乍闻时的惊骇之下,可知两人智慧相埒,故震撼等同。上官婉儿信任“范轻舟”,理所当然,因视“范轻舟”属龙鹰的兄弟阵营,又是女帝御批对付大江联的人物。在与上官婉儿的关系上,龙鹰无须隐瞒。
  龙鹰细述其详。
  台勒虚云用心聆听,到龙鹰说罢,台勒虚云点头道:“轻舟说出此事,对我们非常有用,且证实了我们没法证实的事,关键处,就在那天在街上,配合田上渊刺杀轻舟,从车内吹射出的毒针。”
  他轻描淡写的说出来,可是在龙鹰心内掀起的波涛,却有百丈千尺般的高。
  他奶奶的!
  台勒虚云怎可能描述得如此清晰,似若目睹?
  当时无瑕为避开目光,闪进旁边的铺子内去。她不怕被龙鹰看到,却怕被跟在龙鹰身后的刺客发现。即使她及时从隐处出来,目击刺杀发生时的过程,却是在隔着车马路另一边的行人道上,视线又受刚驶经那辆坐有刺客的马车阻隔,顶多可看到龙鹰向老田口喷咬在牙齿间的毒针,破老田杀着,不可能得窥全豹。
  合理的解释,是台勒虚云当时在场,其位置可目击一切。
  老田当时的小命实危如累卵,若他稍有失招,台勒虚云将以雷霆万钧之势,当场扑杀,而无瑕则负责阻止其他人介入。
  任自己千猜万想,仍没想过无瑕到岸旁来的献媚道歉,香艳诱惑里,杀机暗藏,背后是再一次对老田的反刺杀。
  台勒虚云本已雄伟的体型,此时在龙鹰眼里,高耸如入云的秘峰,令他心生寒意,因终有一天,他须和此超卓人物,再度直接交锋。
  龙鹰讶道:“小可汗当时在场?”
  台勒虚云微一点头,道:“答案一直在那里,然而时机未至,却无缘进入思域内,现在有偷阅‘燕书’一事,原本毫无关连的破碎图像,忽然拼合成形,清晰准确。”
  他以前曾说过类似的话,此刻重复一次,虽不明白他意指为何,却有很特别的感受,是对他思路的深刻了解。
  他的目光投往因如赌坊后院亭台楼阁上的蓝天。
  一朵白云如绵如絮的飘浮着,如负载着他的思绪。
  台勒虚云悠然道:“我们一直想不通,兵变当夜,我们安排守护大相府的人,实力如斯强横,竟败得这么快和惨烈,没一人可逃出重围。当然,唯一解释,是大相府内有对方的奸细,还用上混毒等手段,大幅削弱其防御的能力。”
  龙鹰不解道:“事实显然如此,有何难解之惑?”
  台勒虚云道:“我们透过道尊,由洛阳到西京,多次提醒武三思,万勿被田上渊的人渗入,重演‘独孤惨案’的恨事。道尊和武三思有长久的情谊,武三思非常信任道尊的眼力,故此若非由道尊直接推荐的人,也必经道尊过目首肯,故可肯定大相府的家将,不可能混进敌人。至于府内的侍臣、婢仆,皆为武则天时代的旧人,更不可能被渗透或收买。且武三思立下严格家规,限制府内人的行动。从任何方向瞧,大相府的保安,滴水不漏。”
  龙鹰道:“现在可肯定非滴水不漏。”
  台勒虚云径自沉吟,续道:“可以这么说,大相府的保安,由本人在背后策划,当时已看到一个漏洞,却没法缝补,只能守,不能攻。”
  大江联一方,千方百计保着武三思,是晓得武三思乃他们能否在西京立足的凭恃,与韦宗集团抗衡的倚仗。
  武三思一去,香霸的因如赌坊、洞玄子的道尊之位,均首当其冲,证明台勒虚云的先见之明。若非杨清仁坐上右羽林军大统领之位,起着扭转乾坤的妙用,大江联大可能一个一个堡垒般被韦宗集团攻破,兵败如山倒。
  正因龙鹰为台勒虚云立此大功,故台勒虚云肯和他有商有量的说机密。
  龙鹰给惹起兴致,问道:“怎么样的漏洞,如何牵涉到攻防的问题?”
  台勒虚云道:“就是武一二思的好色成性。”
  龙鹰明白了。
  好色自然贪鲜,不可能来来去去都是那几个,遂成敌人的可趁之隙。
  台勒虚云道:“这方面,没人可干涉,武三思亦不容人干涉,我们唯一的办法,是以安全为理由,提议他将新收回来的女子,安置于大相府东园的两座楼房内,予以严密监视。然而百密一疏,终在这方面出了漏子。”
  龙鹰问道:“怎么样的漏洞?”
  台勒虚云叹道:“因田上渊的奸细,并不是用这个方式混进大相府去。”
  接着道:“轻舟可知武三思和李显均有相同的爱好,就是被年轻貌美、手法高明的女子推拿按摩。”
  龙鹰记起洛阳旧事,李显被两个来自翠翘楼、精于推拿的姑娘按得出了岔子,最后要由自己以“天竺神咒”,唤起他体内的魔气解救。此两女正是由武三思推荐,当时武三思还嘱他,须为李显守秘密。
  台勒虚云续道:“在武三思遇害前的几个月,武三思一改以往找不同按摩师的习惯,专用一女。”
  龙鹰道:“你们有调查过她吗?”
  台勒虚云道:“表面上没任何问题,她年多前到西京,和一间青楼挂钩,专事按摩,卖技不卖身,如敢冒犯她,会被她严词斥责,且以后拒绝提供服务。但因她推拿的手法确独到了得,故广受推崇尊重,人称之为‘按摩娘’。”
  龙鹰道:“她长相如何?年纪有多大?”
  台勒虚云道:“我只隔远看过她,约莫二十六、七岁的年纪,端庄持重,算得上中人之姿,但体型健美,该懂点武功,然绝算不上高手,现在方知看漏了眼。”
  说毕现出一丝苦涩的表情,为自己的失误懊悔。
  龙鹰尚为首次在他身上看到如此神态。
  若连台勒虚云也看漏眼,此女隐藏的功夫,极之到家。不由想起街头遇刺时,感应不到车内有人的情况。
  如在车内者就是“按摩娘”,那她便有可瞒过自己灵觉、潜踪匿迹的超凡本领,能骗过台勒虚云,理所当然。
  龙鹰问道:“现在她在哪里?”
  台勒虚云苦笑道:“或许在大明宫内。”
  龙鹰失声道:“什么?”
  台勒虚云道:“其中发生过何事,武三思和李显方清楚,我们知道的,是武三思死前一段时间,按摩娘开始入宫为李显服务。她有个规矩,是当月事来时的六天,留家休息,还有,工作两天,休息两天,两年来一直如此,绝不在客人家度夜,包括武三思在内。”
  龙鹰道:“她和武三思是否有私情?”
  台勒虚云道:“该没有。按摩娘每次到大相府为武一二思推拿,均有婢仆在旁,武三思有时还在按摩时找人说话,按摩娘尽了本份后,立即离开。”
  龙鹰不解道:“那她为何肯留在宫里?”
  台勒虚云道:“怕须问李显才有个肯定的答案,是武三思死后的事,不过她仍是自由之身,可出入宫禁,很多时晚上方回宫,轻舟若打听一下,可比我们更清楚情况。”
  龙鹰拍拍椅子的扶手,道:“很大机会是她。”
  台勒虚云淡淡道:“轻舟是否想起从马车吹针暗算你的人?”
  龙鹰点头,吁一口气,叹道:“难怪小可汗刚才说答案一直在那里,但因所晓得的零碎不全,没法猜到是她,到晓得有人偷阅‘燕书’,始惊醒过来。”
  台勒虚云道:“当时无瑕曾追蹑马车,但因对方有高手掩护,结果追失了。”龙鹰道:“那根毒针,落在小可汗手里,对吧!”
  台勒虚云微笑道:“是我着清仁告诉你的,好令轻舟来见我。”
  他回复了一贯的从容,显然因解开心内疑团,轻松起来。
  龙鹰心呼厉害,只有台勒虚云,方能如此不着痕迹的召自己来见他。如果是直截了当的找自己,际此百忙之时,最快在明天才找到时间,现在则为当务之急,更可能的是,他隐隐感到马车内的刺客与偷阅“燕书”一事有关连,很多时他会有这类离奇的直感。
  偷阅事件,成为横梗心内的一根刺。
  台勒虚云道:“那根毒针,落在别的人手上,不起半点作用,落入我们手里,等于泄露出主子的身份。”
  龙鹰听得精神大振,几肯定符太与台勒虚云英雄所见略同。
  台勒虚云细察他神情,道:“轻舟心内早有个谱儿,对吗?”
  龙鹰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的道:“昨晚符太来找我。”
  台勒虚云动容道:“竟有此事,他到西京来干什么?”
  你试我,我试你。
  此一试是为了符太,只要判断出台勒虚云并不知情,可从而推知柔夫人的“诚意”,现时得到的,是台勒虚云绝不知情,其震讶来自真心。
  龙鹰感应到他的波动。
  此亦为一石二鸟之计,必须之举。
  另一鸟是无瑕。
  纵然符太不近人情,这么千里迢迢的到西京来,又除柔夫人外没其他事务缠身,“丑神医”与他有“师徒之情”,符太找他叙旧,不悖符太性情,若如“范轻舟”在台勒虚云面前一字不提符太,给无瑕看在眼里,至少会认为“范轻舟”在一些地方不老实,有隐瞒。
  现在龙鹰主动提起符太,说出不必说出来的,可进一步稳固和台勒虚云一方的关系。
  龙鹰道:“我夸大了点,符太要找的是王庭经,我是适逢其会,特别问及有关田上渊的事,顺便告诉他刺杀的事。”
  台勒虚云现出深思的神情,沉吟着道:“符太怎么说?”龙鹰道:“他怀疑车内刺客来自塞外一个每代单传一人,叫‘九卜’的神秘门派,吹针之技,乃其独门本领。”
  台勒虚云显然早晓得有此门派,没追问,道:“他有否透露到西京来,所为何事?”
  龙鹰摇头道:“他先和王庭经说了一轮私话,才相偕来与我打招呼。问过他,他没直接回答,只说为了私事,亦不会卷入西京的风风雨雨,因鹰爷有言在先,着他勿理闲事。圣神皇帝去后,李唐的事与鹰爷再无任何关系,故不想因自己的兄弟,掀起波澜。”
  台勒虚云道:“论辈份,田上渊可算符太的师兄,符太对他持哪种态度?”
  看似简单的一个问题,并不易答。


第十章 纵横捭阖
  幸好早在来赌坊之前的路上,他拟好说词,不可以为符太推个一乾二净,但又不可以留下尾巴,拿捏间须有分寸。
  台勒虚云固难应付,无瑕亦非易与,要面面倶圆,殊不容易。
  龙鹰道:“此事异常古怪,以符太的性情,清楚田上渊的来龙去脉,该有话说,岂知他丝毫不感兴趣,另有心事的模样。我看王庭经是知情的,只不肯吐露。”
  台勒虚云皱眉道:“古怪!”
  知难从龙鹰处套出关于符太的事,亦不宜查根究柢的追问,转返正题,道:“针尖上淬的毒,有个非常怪异的特性,是自动消散,直至不留任何痕迹。”
  龙鹰道:“什么意思?”
  台勒虚云解释道:“当我从街上捡起毒针,仍可嗅到剧毒的气味,见到针尖隐现紫青之色,忙用巾包好,收进怀里,可是不到一刻工夫,我在别的位置取出来看,针上所淬之毒,消失至没半丝痕迹。此种用毒秘艺,为‘九卜派’的‘九卜’之一,名为‘过不留痕’,若所料无误,暗藏车内的剌客正是新一代的‘九卜女’,也就是按摩娘,正因算漏了她,差些儿陷我们于万劫不复之地,但已损失惨重,令我们在西京的实力被削减至不到一半。”
  龙鹰咋舌道:“这般严重?”
  台勒虚云叹道:“不瞒轻舟,今次政变,输家不止李显父子,还有我们,虽凭轻舟挽回少许颓势,但仍处于劣境。眼前最重要的,并非如何拖延宗楚客发动另一次政变的时间,而是在此发生前,我们是否准备好?”
  龙鹰苦笑以对,道:“我想得累了,到这里来是求教小可汗。”
  台勒虚云道:“我们必须扶植起一个可在李显遭害后,能与政变集团抗衡的势力,否则我们大部分人将死无葬身之地。”
  龙鹰听得脑际轰然剧震,如电闪雷劈,茅塞顿开。
  对!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何偏没想过?什么拖延之计,全是舍本逐末。关键处,是在李显遇害后,如何仍有足够能力与韦宗集团周旋,不被他们清除异己,连根拔掉。
  龙鹰头皮发麻。
  台勒虚云道:“轻舟有何提议?”
  龙鹰苦笑道:“我想不通。”
  台勒虚云道:“我们面对的,将是一场不见血的政变,整个权力架构、各方实力,将原封不动的过渡往李显驾崩后的新局面。”
  龙鹰无法不同意,台勒虚云确高瞻远瞩,着眼的是未来的形势,正因其能智珠在握,故可趁李显仍在的有限时光,筹谋部署。
  台勒虚云显然对此想通想透,接下去道:“虽然李重俊起兵失败,令韦、宗一方势力暴涨,朝中大臣莫不依附,然而韦后‘司马昭之心,路人皆见’,试问谁希望唐室再一次改朝换代,坐看韦后重走武曌的旧路?故而心内不以为然者大有人在,敢怒不敢言而已。”
  稍顿,续道:“这是目前的大气候。”
  龙鹰整道脊骨寒惨惨的。
  比起上来,自己就是见步行步,非常短视,于形势上的把握,远远落后于眼前可敬的对手。
  台勒虚云逸出一丝笑意。道:“实难怪轻舟思不及此,皆因轻舟着眼的,是与田上渊的江湖争霸,没闲情理会其余。不过,我须提醒轻舟,与田上渊争斗的成败,非是在大河或大江,而是在皇城和皇宫之内。”
  龙鹰虚心问道:“我们可扶植哪一方的势力?”
  台勒虚云从容道:“当然是唐室李氏的正统势力,以李旦、太平为主,清仁为辅,一旦势成,予韦、宗以天作胆,韦后仍不敢立即称帝,而是效法武曌,以李重福或李重茂为傀儡,转移皇权。”
  龙鹰的头皮再次发麻,台勒虚云预言的情况,正是当年女帝夺权情况的重演,然而,韦后不止在才具上远逊女帝,在其他方面,亦远有不如。
  首先,女帝登位前,早把李唐宗室几诛杀殆尽,敢反对的大臣,全给送入酷吏之手,又或放逐远方,韦宗集团若要造出相同的形势,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
  其次,是因李显登位,大唐复辟,李氏皇族的势力如死灰之复燃,韦宗集团虽成功去掉太子李重俊和部分皇族,可是德高望重的相王李旦和长公主太平留了下来,右羽林军大统领的重要军职又落入杨清仁手上,如有足够时间加以整合,肯定可成遏抑韦宗集团的反对力量。
  可是,宗楚客绝不容此一局面的出现,必趁以李旦、太平为主干阵脚未稳前,抢先扑灭可燎原的大火。
  先发者制人。
  此外,李重福或李重茂,因被韦后长期排之于外,本身又欠才干,于朝臣来说,等于陌生人,难以服众,人人清楚是受韦后操纵的傀儡皇帝,谁愿对其俯首称臣?
  在这样的情况下,韦宗集团的政治根基非常薄弱,只看李氏皇族有没有能者出而领导群臣,扳倒韦宗集团。
  台勒虚云的鸿图大计,具体成形。
  龙鹰苦思道:“如何可多争取点时间?”
  台勒虚云轻描淡写,似不经意地道:“轻舟认为你与田上渊,在宗楚客的撮合下,有和解的可能吗?”
  龙鹰听得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与争取时间有何关连?愕然朝他瞧去。
  好半晌后,龙鹰答道:“至少表面上大家缓和下来,使宗楚客不用那么为难。”台勒虚云道:“若和解的条件,是轻舟须立即离京,返扬州去,从此河水不犯井水,轻舟答应吗?”
  龙鹰失声道:“岂非着小弟回家等死?”台勒虚云欣然道:“轻舟放心,此事绝不会发生。”
  龙鹰呆了半晌,不解道:“小可汗怎能说得这般斩钉截铁的?”
  台勒虚云道:“现时我们已晓得,无痕无迹致李显于死的手段,掌握在田上渊之手,等若捏着宗楚客咽喉,不到他不从,这样的情况下,田上渊岂肯纵虎归山?”龙鹰点头道:“田上渊定要杀我。”
  台勒虚云从容道:“轻舟终掌握其中的关键。”
  又道:“若我是田上渊,会向宗楚客开出条件,就是范轻舟一天在生,他绝不向九卜女下达取李显龙命的指示。”
  龙鹰精神大振,道:“此招狠辣,不到老宗不答应,然却正中我们下怀。”
  台勒虚云道:“干不掉你又如何?”
  龙鹰差些儿抓头,愕然无语。
  台勒虚云道:“政局的变化,不因人的主观愿望左右,没有一成不变的策略。受制于环境和时机下,必须因事制宜,因时制宜。”
  稍停后,沉声道:“宗楚客非是善男信女,论阴谋手段,只在田上渊之上,田上渊识他多年,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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