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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明环-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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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顿续道:“今午原舞做了个小试验,使雪子在小弟坐过处嗅得气味,它轻而易举的在大风雪下找得我到哪里去了。”
宇文朔担心的道:“山区幅员广阔,纵横数百里,若选错方向,恐怕失之交臂。”龙鹰的话显然未能说服他。
即使雪子有比犬儿更灵锐的嗅觉,要在地形复杂的山区,搜索精擅隐藏的鸟妖,无异大海捞针。
侯夫人的不见影踪,敲响警号,有可能选远路好和鸟妖在山区会合,那时他们是否到边城驿来,又或在山区隐伏一段时日,尚为未知之数。
所以一旦错失,可能永远失去杀鸟妖的机会。
宇文朔并非白担心。
荒原舞道:“大家须对老天爷有信心。”
符太忽然打量龙鹰,若有所思。
龙鹰看看自己,蔚道:“有什么好看的?是不是忽然发觉小弟魁梧英伟,心生羡慕?”
云蒂“噗哧”娇笑,如鲜花盛放,荒原舞也忍不住对她行注目礼。
其他人发觉符太的异样。
符太骂道:“去你的魁梧英伟,耗子掉落天秤。他奶奶的!我是忽然灵机一触,感到你欠缺了某一重要装备,极可能令你即使寻上鸟妖,仍功亏一篑。你这混蛋,不识好人心。”
宇文朔拍腿道:“对!”
龙鹰抓头道:“究竟是什么娘的装备,为何我偏想不到?”
荒原舞猜道:“是强弓劲箭,对吗?”
众人纷纷点头。
他们围坐大堂中央的大圆桌,地位身份较次者,就站在坐者身后,气氛高涨热烈。
吐谷浑的探子遍布边城驿的外缘区及附近山头,任何疑人接近,没可能避过他们的耳目。
宇文朔含笑道:“猜错!”
云蒂撒娇的向符太的“丑神医”道:“揭谜底呵!”
此时人人察觉云蒂既是英姿讽爽的坚强女战士,也可以是迷死人不赔命、千桥百媚的女郎,一人两面的强烈对比下,令她更具引人入胜的魅力。
符太道:“范当家欠的是一件受得起风的宽大外袍。”
龙鹰两目上翻,挨往椅背,拍额道:“对!对!我为何没想到。”
最有资格提醒龙鹰的,正是符太,他曾跳崖凌空追击穿上鸟衣的鸟妖,功败垂成,印象深刻。“神龙政变”时,又目击龙鹰学鸟妖般飞渡广场。
宇文朔只看过龙鹰在头顶上空飞越,没目睹鸟妖飞出崖缘,因而比符太迟一步想起。
龙鹰心里涌起莫名的异感。
如鸟妖重施故技,他将有本钱如影随形,继续追杀。
现时山区内处处积厚雪,借得一点力,尽管从千仞高山之巅跳下来,只要不是撞在尖石上,龙鹰敢肯定不用再死一次。那时狂风就是龙鹰的环境,他自问在这方面绝不逊于鸟妖。
更关键的是,鸟妖若已到达附近山区,其藏身等待侯夫人与之会合的地点,已呼之欲出,必为山岭之上,对着广阔的空间,下方为起伏较缓的低地,亦是鸟妖最佳的逃亡位置,几为万无一失。
他奶奶的!
追杀鸟妖的行动,终现一线曙光。
第十二章 搜索行动
心中想的是一回事,到真正行动又是另一回事。
三人一狸,离开南驿门,面对着从那个方向瞧去,仍是物与物间没有明显分界的冰雪世界,际此风高月黑、寒风阵阵的时候,稍有偏差,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虽说有“天网不漏”为后盾,仍怕造化弄人,根本是一场误会。
伏在云蒂肩上的雪子毫无动静,似好梦方酣,又或懒得不愿张开一双小眼睛。云蒂则是有郎万事足,能依傍着荒原舞,到哪里都是胜地乐土。
龙鹰朝荒原舞瞧去,问道:“我们该以何处作搜索的起点?”
荒原舞朝东面的山区望过去,黑压压一片的,还有不住被大风刮起的雪粉,确令人茫无头绪。
荒原舞苦笑道:“这句话,该由我问你才对。”
龙鹰道:“很奇怪!刚才走出大饭堂,我仍心中踏实,若有绝对的把握,可是现今立在这里,竟变得一片空白,无主孤魂似的,因此想到,或许老天爷在这个紧张关头,是要由你来拿主意。”
夜风从右后方刮来,吹得三人袍服飘扬,“猎猎”作响。
荒原舞闻言,露出深思之色,沉吟好一阵子后,忽有所得,道:“鸟妖曾来过吗?”
龙鹰断然道:“肯定来过,侯夫人也随他到过边城驿。逃亡的大忌是找人生路不熟的地方,太多不测的因素哩!今趟鸟妖被逼舍凉州,取边城驿,正因边城驿是鸟妖和侯夫人均熟悉的旧地,一句话大家可晓得会合的地点。”
荒原舞道:“由于练鹰的关系,鸟妖极可能是天下最熟悉山川地理的人,到过的地方,一切了如指掌,鹰爷对此有何联想?”
云蒂依偎着他,秀眸闪闪生辉,显然爱听荒原舞说话的声调节奏、表情神态。她令龙鹰想起初遇美修娜芙的情景,他无从抗拒,一向拒绝与女性有长久关系的荒原舞,似乎并不比他好上多少。
龙鹰因乃妹花秀美的关系,比其他人了解荒原舞,晓得少时令他们兄妹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战争,影响着他们日后的成长,使他们感到人生的无常,充满悲情,过去是沉痛的回忆,对未来不抱希望。花秀美寄情歌舞,荒原舞则到处流浪。后来默啜挟恩逼他们为其效力,更添他们灰黯的想法。
荒原舞在边城驿遇上尼婆罗美女高手云蒂,是天作之合,一见钟情,谁都拒绝不了,妙若天成,非人力能抗衡。
龙鹰欣然道:“我可以有何联想?全靠老兄你哩!”
云蒂“噗哧”娇笑,道:“范当家很聪明。”
荒原舞失声道:“什么都没想到,还说他聪明?”
云蒂笑脸如花的道:“范当家聪明在晓得你胸有成竹,故懒得动脑筋。聪明的人,是懂躲懒的人呵!”
龙鹰笑道:“有道理。小弟该有何联想?”
荒原舞道:“你的联想,该是鸟妖在这方面的本领,可与领我们来的魔种并驾齐驱。”
给荒原舞一言惊醒梦中人,龙鹰大喜道:“对!”
计算时间,鸟妖起步的地方,比他们近,又早了一天半天,魔奔怎样快,鸟妖顶多落后一至天半,大有可能是更短的时间。
他们上一个晚上入黑后抵达边城驿外缘山区,休息了大半晚,清晨入驿,现在是另一晚的三更时分,鸟妖几肯定已抵此处。以鸟妖的谨慎狡猾,会来至最接近边城驿的安全地点,眺望观察,当发觉暗哨处处,心生疑惑下,躲入山区,再以他们不晓得的方式,通知侯夫人来会合,然后决定下一步如何走。
荒原舞的意思是,鸟妖会如魔种般,选取同一的眺望点,就是边城驿东南方山区内那隐蔽的溪流。
此事可即时证实,只要到那里去,让雪子嗅嗅,立告清楚分明。
早上风雪起时,他们有个想法,是可延误鸟妖到边城驿的行程,不是说鸟妖怕风雪,而是他的灵鹰受不住,不过,如当时鸟妖已抵附近不大远的山区,自可将鹰儿留下在能避开风雪如岩洞的处所,独自一人来探看情况。
龙鹰道:“我们去!”
雪子动了。
白光一闪,从云蒂香肩窜下来,鱼儿回到水里般在积雪上走动,下一刻无影无踪,该是钻入雪里去。
龙鹰和荒原舞欣喜欲狂,知寻对了搜寻鸟妖的起点,忙奔上雪坡,来到早上远眺边城驿的位置。
雪子踪影杳然,找它肯定比找鸟妖困难。
荒原舞和龙鹰你眼望我眼时,云蒂低吆道:“随人家来。”
美女展开脚法,一溜轻烟的深入山区,过溪流,朝东疾走。
如龙鹰所想,若鸟妖从河套朝边城驿逃来,在附近留下鹰儿,便该是离这里不大远的山区。
遇林过林,逢山过山,抵着西北吹来时强时弱、有时风势全消的阵阵寒风,急赶小半个时辰后,两人随云蒂攀上一座较周遭低缓的山高上近倍的山岭。
难道鸟妖藏身山上?
近山巅处当有适合鸟妖跳崖逃生的哨壁悬崖。
前方的云蒂倏地止步,两人落到她身旁,原来到了一处可俯瞰边城驿的高崖之上。
在这个距离,边城驿像一堆挤到一块儿的小盒子,散发迷蒙的红光。
雪子重新现形,围着云蒂的脚团团转。
到此刻两人尚未明白云蒂和雪子如何联系,对她们刮目相看。
龙鹰和荒原舞脚不由主的移到崖边,俯察广阔的空间。
荒原舞道:“鸟妖竟这般知机,早跳崖溜掉?”
龙鹰肯定的道:“绝不可能,一路寻来,我均处在高度警觉的状态,若有鸟衣振动的异响,瞒不过我。”
别头一瞥,续道:“这山头也没有可躲避风雪的地方,不适合留下鹰儿。”
荒原舞问云蒂道:“雪子有何表示?”
雪子回到美人儿香肩去,云蒂苦恼的道:“雪子嗅到这里有最强烈的妖味,那家伙该停留了一段不短的时间,然后跳崖去了,令雪子无法继续。”
荒原舞苦思道:“鸟妖到这高崖来有何目的?”
两人大惑不解时,云蒂嚷道:“我想到哩!”
两人喜出望外的瞧着她,心内同时升起异样的感觉。“天网不漏”的成败,大可能系于她身上。
云蒂又急又快、珠落玉盘的道:“这座山是鸟妖和侯夫人约好的地方。”
两人明白了。
这是最可能出现在情侣间的情况,如曾把臂共游某一令他们深刻难忘的胜景,例如他们现时所处高出周遭群山之上,景观最佳的高崖,不论过了多少年月,提起时肯定仍然印象深刻,不用多说废话,大家晓得指哪一处。
龙鹰心中一动,朝积雪的山壁举步,以掌击碎封着崖壁的冰雪,现出崖壁的真面目。
荒原舞看得精神大振,喜道:“寻妖图现形哩!”
雪落图现,壁上被人以利器刻出简陋的图形,标示某一位置,还列有“干、坎、艮、震”等方位,配上数字。
荒原舞道:“这鬼画符般的东西,你读得懂吗?”
龙鹰道:“千万勿白费精神,依鸟妖的奸狡成性,照表面的符号去读,肯定中计。不论鸟妖现时躲于何处,肯定离此不远,这幅位置方位图,说的只可能是以这座山为主座标附近某处,可大大缩窄我们须搜索的范围。”
荒原舞精神一振,道:“我们只寻东北方有广阔空间的高崖,可进一步收窄搜索网。”
云蒂指着崖外风声呼呼的空旷处道:“不用那么麻烦呵!我们带雪子到下面去,它自会领我们寻得鸟妖。”
两人听得哑然失笑。对!雪子既直接嗅过鸟妖的气味,鸟妖还可逃到哪里去呢?云蒂道:“人家还有个提议呵!”
龙鹰讶道:“什么提议?”
荒原舞笑道:“她想范当家飞一次给她看。”
龙鹰探头下望,倒抽一口凉气道:“这样无端端的跳下去,有找死的感觉。”云蒂道:“我不是要你表演飞翔的本领呵!而是要范当家化身为当时的鸟妖,他会怎么跳呢?”
龙鹰和荒原舞同时动容,云蒂想法的细腻,是他们没想过的。
对!只有设身处地,方有可能掌握鸟妖的去向,如到山下四处盲目的去搜寻,可能天亮后仍没有头绪。大白天对鸟妖绝对有利,放出猎鹰,他们势无所遁形,除非肯放弃追踪他,找个洞穴或雪林躲起来。
荒原舞道:“风从西北方刮来,即是从右前方吹至,若就这么跳下去,张衣飞翔,有可能给吹回来撞在崖壁下,所以鸟妖此跳绝不简单。”
龙鹰移往高崖靠南的一端,道:“肯定是从这里弹离崖缘,风吹来时,可乘风绕过这座山的南麓,望东飞翔,那时飞得愈远,愈拉近他安置猎鹰的位置。”
荒原舞精神大振,道:“对!鸟妖像我们般,都是自东而来。”
云蒂一把拉着荒原舞的手,道:“我们和雪子先下山,到东面等待范爷飞下来,在地面上追赶范爷。”
龙鹰从深沉的坐息天然醒觉,长身而起,在这个高度,特别感觉到风势的强劲,寒气逼人。
鸟妖跳崖前立在这个位置的一刻,心情和自己很不相同。他嗅到了危险。
平情而论,鸟妖确小心得过了份。依道理,没人可猜到他逃到边城驿来,而在昨天早上大风雪来临时,他将猎鹰安置好后,冒风雪到山区边缘位置遥窥驿内动静,即使发觉吐谷浑人大幅加强防御力,亦不该因而吃惊,因吐谷浑属他一方的人,且他大有可能在吐谷浑人加强对外围区域的监视前,抵达观察的位置。
事实是他到驿外而不入,还掉头到这处留下暗记,着侯夫人去与他会合,大有继续逃窜、远走高飞的意味。
难道他竟晓得自己能追到这里来?若然如此,鸟妖将处于最高戒备下,也令他们的追杀大添难度。
他奶奶的!
下一刻他射离高崖,投进茫茫的黑夜去。他并没有全力施展弹射,而是模拟鸟妖从靠山的另一边全速奔来,冲崖而出的投崖距离。
龙鹰大字形的张开,外袍鼓胀,将一阵从右前方刮过来的强风,捕个正着。可肯定鸟妖也是觑准风势风向,做此腾跃。
他失去重量了!
龙鹰以四肢撑开羊皮外袍,将自己变成人造风筝,调校倾斜度,由前冲改为往左方弯过去,耳鼓充盈外袍震荡和狂风呼啸的声音,以一泻千里的惊人速度,倏忽间绕过高山的南麓,并将高山抛在后方,距离在数息间拉远至逾百丈。
旋又改左弯为朝右下方滑翔,刺激痛快至极。
下方黑压压一片,积雪山丘白浪般起伏着,树林和泥石从高空瞧下去,更难以区分。
他又从右弯改为左旋,因如此才能捕捉到风的能量,合乎天地之理。
他可以飞多远?
怕飞不了多远。
问题在他起步的高崖,作为飞翔的跃点,不算太高,离平地不过百来丈。而每次乘风滑翔,都降低了十多丈,故愈飞愈低,但这亦是发生在鸟妖身上的情况。龙鹰最后的落点,与鸟妖的误差该不超过二至三里,风势相若也。
能在边城驿遇上云蒂,是荒原舞的福份,也是他们的运数。没有她,现时能否这样镁着鸟妖的尾巴追赶,惟老天爷清楚。
云蒂和雪子的加入搜妖,代表鸟妖气数已尽,尼婆罗美女想出由雪子嗅猎鹰的气味,凭此追踪鸟妖,妙想天开却证明是实际可行。唯一不明白的,是像鸟妖般精擅潜踪匿迹的老江湖,虽因穿的是“鸟衣”,故未能换掉衣服以去除沾上的鹰味,一路逃来又因有鹰伴随,沾上的鹰味有增无减,可是刚才在他们起步的眺望点,他有充裕的时间,忍一会儿的风寒,将鸟衣和其他衣、帽、鞋、袜等脱下来在溪流里洗涤个干干净净,就那么穿回湿的衣物,再运功蒸干,令身上再无残余的气味,又收敛毛孔,以息体气外泄,那雪子的鼻再灵敏多倍,仍没法追到留下暗记的高崖处。
鸟妖为何不这么办?
顶多花他小半个时辰。
他感应到荒原舞和云蒂,在下方追着自己在空中的影迹,全速奔赶,特别在穿野过林的当儿,树挂雪积徐徐洒下的异响,清晰可闻,没被风声盖过。
诸般想法涌上心头,隐隐里,他有个模糊的意念,却没法具体成形,变为脑海内的思想,纯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就在此刻,在前面左下方离他七、八里的地面,有反光之物,凝神瞧去,原来是个小湖泊。
龙鹰心中一动,身体往左倾侧,迎着长风,改向朝小湖飞去。
愈接近地面,要将他扯下去的力道愈大,此时风的作用,倾向将他刮往地面去,因此降落前的飞行,风险极大,稍有失误,将撞个头破血流,或插进积雪里去。双掌下按。
掌心生出撞力,击在地面,激起两大蓬雪粉,反撞力令龙鹰升高近三丈,飞袍从张开收缩回来,还其寻常外袍的样儿。
接着龙鹰借风力,凌空连续三个翻腾,最后落在小湖西岸处,扬起大片雪粉。
第十三章 临门一杖
小湖位处雪林内的一片旷地,与世无争,如非从高空看下来,又不是像沙漠般须寻找水源救命,以龙鹰的神通,大有可能忽略过去。
他嗅到鸟妖的鹰味了,微仅可闻,却肯定实在,那亦是他在高崖处曾嗅过的气味。在起步的眺望点处,所有气味均被雪的气味掩盖,只有雪子方嗅得到积雪层内的气味。
从气味的变化,可大致推算鸟妖抵高原的时间。
当他抵达边城驿的外围山区,远眺边城驿,正是风雪连天的时候,但已接近尾声。因此当他逸往留下暗记的高崖所在的山岭时,抵达前风雪已停下来,故在崖上留下瞒不过龙鹰的气味。但因西北风不住狂吹,残留的气味,会在一般高手嗅觉能力的范围之外。人同此心,鸟妖绝不认为有人能追踪到高崖去。
鸟妖唯一顾忌的,是龙鹰这个魔门邪帝,“道心种魔大法”秘不可测,谁都没法摸清楚龙鹰底子,只能从其往绩加以推断,已是惊心动魄。如鸟妖认为龙鹰正紧跟后方,那他,谨慎得过了份的所有作为,便是合情合理。想不通的是为何他逃到位于高原之上,远离中土的偏远区域,仍一副惟恐给龙鹰追上的模样?
若然鸟妖确抱着这般的心态,一俟与侯夫人会合,当立即再次逃亡,故此杀鸟妖的唯一机会,就在眼前,错过了永不回头。
龙鹰朝四周眺望。
荒原舞和云蒂联袂而至,来到他左边。
雪子从美女香肩窜落雪地,绕着小湖嗅闻,不时钻入堆积盈三、四尺的厚雪内去。
龙鹰从容道:“鸟妖在湖水里清洗了气味,我们再难凭雪子将他找出来。”荒原舞色变道:“怎么办?”
龙鹰道:“全赖云蒂着我从高崖飞下来,又寻得这个小湖,让我们晓得走在正确的路线上,站在这里,如牵着连系鸟妖的无形丝线,生出异感。”
荒原舞道:“他在哪个方向?”
龙鹰道:“先说我的感觉。这个令鸟妖抹掉痕迹的小湖,在黑夜的雪地并不显眼,要到飞至近处,方可从林木间因其反映辨认出来,少点眼力也看不到。当时我的心中便想到,若能证实鸟妖以小湖为落点,就那么在湖水里脱衣清洗后,才离湖登岸,起码证实了一件事。”
云蒂道:“范爷猜准了,雪子只嗅到湖东北岸边仍有少许残余的气味,其他地方没发现,证实了鸟妖非是穿林而来,而是准确的落入小湖内去。留气味的地方,是他登岸的位置。”
荒原舞点头道:“他在那位置运功蒸褪水气。”
又问龙鹰道:“证实了什么?”
劳而无功的雪子,回到云蒂香肩处。
龙鹰道:“鸟妖从高崖跃下,飞到这里来,为的是如有人追在他后方,可用此法撇掉追踪者,这般的大阵仗,鸟妖心里假想的追踪者无疑是小弟。鸟妖飞得愈远,愈接近与侯夫人的会合点,撇掉小弟的可能性愈大。”
荒原舞大喜道:“明白了!你是指鸟妖一直朝会合点所在处飞翔,途上遇上这个小湖,顺道洗个彻底的澡。”
龙鹰指着东北方约十多里外、重重叠叠的一列山峦,道:“那是最佳藏身处,山势复杂多变,植被处处,又偏离边城驿的山区,危崖众多,所以即使晓得他在那里,想寻得他仍不容易。”
云蒂担心的道:“怎办好呢?雪子再嗅不到他的气味。呵!云蒂想到哩!”两人瞪大眼睛瞧着她,猜不到她可以想到的,且认为她不可能在眼前的情况下,有解决的办法。
云蒂现出回忆的神情,道:“我第一次听到‘鸟妖’的名字,心便在想,此人既被人称之为‘妖’,该是能通鸟语的灵异人,能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看见不应看见的东西,感觉到别人没丝毫感觉的事物。现再证诸鸟妖诸般令人不解的奇异行为,更确定他是有异感的人。”
龙鹰和荒原舞你眼望我眼,均晓得对方心里所想,云蒂是旁观者清,不像他们身陷局内,对例如“鸟妖”两字,习以为常至没有任何特别意义,只是一个能惹起内心仇恨的称谓,不像云蒂般有其他联想。
虽然仍未清楚云蒂的分析将引领他们走往哪个方向,但确有启发性。
云蒂道:“正因他是灵异人,令他嗅到危险,就像雪子能嗅到雪层里多重的气味。故鸟妖虽见不到你们赶在他前头,先上一天抵达边城驿,但总感危险伴随左右,难以释然。而当他抵达边城驿外雪子嗅到他气味的位置时,你们就在驿内,也是双方最接近的位置,危险的异感最强烈的一刻,骇得他不敢停留,不但打消入驿的念头,还立即赶到刚才山上的悬崖处,留下暗记,然后飞出悬崖,以中断可供追蹑的所有痕迹,又落入这个只能在空中看到的林内小湖,洗掉衣服沾染的气味。种种作为,都指出他感觉到你们锲而不舍的,紧追在他身后。”
荒原舞深深望着云蒂,目现奇芒,点头道:“对!理该是这样子。他绝猜不到我们能未卜先知的,赶在他前头抵边城驿,截其去路,只是感觉到危险,却误以为没法撇掉我们,被我们从河套追到这里来,因而杯弓蛇影,做足工夫,想尽办法的撇掉我们。”
龙鹰生出异样的感觉。
荒原舞此时看云蒂的目光,是他从未在荒原舞眼内见过的,糅集着感激、欣赏,至乎爱慕的深刻情绪。
大可能到这一刻,他才真的为这位对他一见倾心的尼婆罗美女真正的动心。
以荒原舞的人才武功、身份地位,什么美女没见过?剩是龟兹能歌善舞的美女,已是任他予取予携,可是从没有美女能令他这浪子留下在身边。
两人在非常特殊的情况下,邂逅道左,“天网不漏”等同“听天由命”,就在这个看老天爷为他安排了什么的奇异时刻,尼婆罗美女活色生香的出现眼前,肩负异兽,立即令云蒂与以前荒原舞遇上过的所有美女,均迥然有异。
达达之死,令荒原舞痛不欲生,没齿难忘,更加强了他对人生无常的看法。然而,就在复仇有望之际,他不但遇上云蒂,且凭她和雪子的助力,追到这个最接近鸟妖的小湖,不久前鸟妖还曾在湖水里顶着寒风沐浴,刻下云蒂又在似茫无出路的困局里,为他们打开一道朝成功迈步的门,荒原舞一直冰封着的感情,终为云蒂释出,微妙至极。
云蒂得荒原舞赞同,喜上眉梢,续道:“现在我们确紧蹑鸟妖身后,他的危机感势有增无减,故此他所有作为,藏身的位置、逃亡的路线,均针对此而设,遂变得有迹可寻。只要我们到达离他藏鹰处二至三里的位置,雪子可直接嗅到从猎鹰身上散发的气味。”
龙鹰、荒原舞齐声喝道:“对!”
他们非是没想过鸟妖因懂飞而变得有迹可寻,但因山太大了,可能性众多,又没把雪子的嗅觉计算在内,生出歧路亡羊的感叹。现在得云蒂巨细无遗道出鸟妖的心况,并提供可行之法,灵思立如暴雨后的山洪,冲奔而来。
荒原舞指着小湖对岸,雪子嗅到鸟妖最后一丝残余气味的位置,道:“那正是鸟妖取的方向。”
鸟妖匆匆离开眺望边城驿的山区,一直心情沉重、步步为营、战战兢兢,可是,当他洗清去掉附身的气味那一刻,如放下心头大石,而人在浴后怎都比浴前放松下来,因此在没有戒心下,其离湖的方向,半不自觉或半自觉地,走的正是他从空中掌握到,朝其藏鹰处的方向。
这个判断具决定的重要性。
尽管他们断定前方的高山,该为鸟妖和侯夫人的会合点,但山峦连绵百里,任何行差踏错,都是他们负担不起的。
荒原舞是福至心灵了。
他朝龙鹰打个招呼,领先出林。
天明前一个时辰,三人一兽,抵达目标山脉的边缘区域。
远看已是群山延绵列阵,气势宏大,抵近时更是高山仰止,十多个山峰撑天而起,高耸入云,异石层层叠叠,皑皑白雪,使人生出望山兴叹之感。
荒原舞狠狠道:“真懂拣地方。”
云蒂见两人尽朝高处观察,道:“愈高的地方,愈寒冷,不宜藏鹰。”
荒原舞一愕道:“这么简单的事,为何我偏没想过,心想的就是鸟妖躲往哪一座峰顶的断崖上。”
龙鹰大有同感,在云蒂面前,他们两人都像变蠢了,原因他们是明白的。有所求,必有所失,关心则心乱。他们千山万水追到这里,心之所切,不容有失下,反患得患失,于“天网不漏”最关键的时刻,忘掉“天网不漏”,更害怕鸟妖气数未尽,“天网不漏”不灵光,同属“对未来未知的恐惧”。
龙鹰深吸一口气,晋入魔种的状态,道:“最佳藏鹰地点,是山内深处能四面挡风的谷地,猎鹰可自由飞翔,随意觅食,又不虞着寒。”
云蒂道:“鸟妖有灵鹰护主,生变时才往上逃去,怎都胜过在高崖上捱冷。”荒原舞头痛的道:“怎样方可避过猎鹰的锐目?”
龙鹰灵台一片清明、晶莹剔透,道:“鹰儿爱栖息崖壁高处,在现时处处铺雪的情况下,想不触落一丝雪粉,根本不可能,只是踏足雪上,已可惊动它们。咦!”别头向云蒂道:“雪子没嗅到气味吗?”
云蒂探手温柔地抚摸雪子的头背,轻摇螓首。
龙鹰道:“随我来!”
二人随他掠上山坡,前方坡下大片树林,挡着去路。龙鹰毫不犹豫进入雪林,三人过处,雪粉如雨地从触碰的树干、树枝洒下来,踏处现出陷下雪去的足印。走了近一刻钟,正要出林。
龙鹰忽然止步,张手阻止他们前进,俯身从地上拾起断枝,道:“终找到鸟妖由此入山的真凭实据,这是鸟妖撞断的。至于足迹,由于风大,早被刮掉。”
荒原舞不解道:“当然是好消息,我们可循此寻到鸟妖。但这不是早在我们意料之中吗?为何特别提出来。”
龙鹰道:“鸟妖该像我们般,是第一次到这里来。”
云蒂娇声坜坜的道:“范当家是什么意思?”
荒原舞也向他投以询问的目光。
龙鹰解释道:“若鸟妖从这个方向走出来,便该留下雪子可嗅到的气味,那时他尚未洗澡。”
荒原舞道:“合理!”
龙鹰接下去道:“像这种人迹罕至的深山巨岭,如能找到入路,必循原路退出来,可省去开路的工夫。鸟妖的情况较特别,可以从高处飞下来,但若要返山内,不走原路是蠢蛋。刚才一路走来,发觉断枝处处,可见鸟妖是凭护身真气在林内硬闯出一条路来,遇林木密处立即改向,我们循的是他的路线,故比他走得轻松很多。”
龙鹰说的,是无可争拗的事实,两人点头认同。
龙鹰哑然笑道:“先让我重组鸟妖过去一天的情况,勿以为我在浪费宝贵的光阴,知己知彼,致胜之诀也,对付鸟妖,欲速则不达,我今晚一直心神恍惚,正因想不通鸟妖的行为。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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