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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明环-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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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矮丛消失了,两边铺满碎枝破叶,目光畅通无阻下,瞧见“红翼鬼”参骨俯伏四、五丈远处的草地上,红披风无影无踪。
  他的确藉披风护体奇技,借力飞行,但绝不是他预期中的劲气。他之所以能避过死劫,一来因龙鹰的“小三合”尚未成气候,产生的仍属尘世的力量,是似雷电般的威力,而非碎空而生。
  若真的是“破碎虚空”,于这么近的距离,参骨将化作飞灰。
  参骨抖动了一下。
  龙鹰现时唯一优势,是没真的昏厥过去,且比参骨快些儿回醒,但在损耗上,肯定比参骨严重,且负上不轻的内伤。
  后方传来战马呼出生命里最后一口气的嘶哑悲鸣。
  龙鹰大感歉疚,然而此实非自责之时,战争从来如此,默运大幅减弱的魔气,运转十二周天后,弹将起来,朝参骨冲去。
  看似失去抗力的参骨,忽然两手按地,两脚运劲,竟以倒栽葱的方式伸直身体,然后往下稍缩,接着弹上丈许的半空,一个大空翻,诛神刀离背来到手上,隔远朝龙鹰一刀劈来。
  此劈尽显“红翼鬼”参骨的功架。
  诛神刀从头顶落下,至刀锋遥指龙鹰,凝定不动,同时借直砍之势,积聚刀气,再朝龙鹰送去,所以表面看是砍劈,实为前刺,不是以刀的实体伤人,而是以刀气御敌。
  尖锐的嘶叫声,破空而来。
  能如此将刀气练至可隔空伤人,龙鹰还是首度遇上。当然极为损耗真元,问题是龙鹰能否硬格此招。
  避开是轻易之举,却惨失先机,也没法藉气机牵引,紧缠对方不放。参骨若于此时逃跑,势快龙鹰一线。
  现在什么招式都不管用,唯有符太的“横念”,能派上用场。
  “横念诀”为大明尊教先辈里有大智的能者所创,专为以气血为主的“血手”服务,其他以奇正经脉为主的气功,得之无用。但龙鹰的魔功,既不属奇正经脉,也不限于气血,反能左右逢源,将魔种的能量视乎需要或循经脉,或随气血。正因如此,“横念诀”对他同样有效。
  所谓“横念”,其诀就是可将任何“横空而来”的意念,以“血手”付诸实行,能随心所欲,乃任何武人梦寐以求的至善之境。
  否则以符太的为人,怎肯为此与人结盟,尽管那人是龙鹰。
  龙鹰加速飙刺,一拳击出,吐出一球高度集中的至阳魔气,不多不少,够封着对方凌厉的刀气便成,凌空命中参骨刀气的锋锐。
  两气交击。
  参骨此时双足着地,双目神光电射,却是外露而不藏,显示他此刻受创颇重,虽勉力凝聚所余无几的真气,已是能发不能收,无以为继。
  但他肯定仍有遁逃之力。
  “砰!”
  参骨浑体一震,朝后飞退,同时脱手射出诛神刀。
  此刀乃参骨成名宝刀,永不离身,此刻却以之阻敌,可知情况有多凶险。
  龙鹰于劲气交击前的剎那,再展弹射,腾空扑敌。
  龙鹰一指点出,正中朝胸口笔直插来的诛神刀刀锋,诛神刀应指倒飞而回,刀柄疾撞参骨面门,以扰他的视线。
  龙鹰乘势翻个跟头,落往参骨身前,两脚朝其面门落井下石,连环疾踢。
  参骨亦是了得,一手抓着刀柄,横旋开去,既化去诛神刀的魔气,又避过龙鹰的连环腿。
  龙鹰差寸许方着地的当儿,参骨反旋回去,诛神刀化作漫天刀影,将阵脚未稳的龙鹰卷进其内。
  可是龙鹰早瞧穿他非但是强弩之末,且为回光反照,因其刀法以气势见长、凶厉为主,讲的是在数刀之内,致敌于死,但现时用的刀法,细臌处若绣花织布,可见他是力有不逮,使不出平常的五成功力。
  他故意让参骨找到他的破绽,非是疏忽,或参骨比他高明,而是诱他入彀的陷龙鹰一招不让的硬挡他十多刀后,一拳击出。
  参骨惨哼一声,踉跄跌退,忽然诛神刀脱手坠地,他则撞在后方的树上,连吐两口血,任谁都晓得他败下阵来。
  如是一般比武,即使大家处于敌对立场,龙鹰肯定放他一马,此刻却是参骨的时辰到。
  龙鹰直逼而去。
  参骨抹去唇角血丝,喘着气道:“有得商量吗?”
  龙鹰苦笑道:“我怎可能留下你这个活口?”
  参骨道:“该说鹰爷你并不认为我可以拿出值得的东西来和你交易。对吧!”
  龙鹰讶道:“对!参骨兄可以提供什么呢?”
  参骨沉着的道:“鸟妖寄尘的小命又如何?”


第十六章 鸟妖迷踪
  参骨闲话家常的道:“你听过后,若仍认为物非所值,杀我,我绝没半句怨言。”
  龙鹰苦笑道:“你倒清楚我。”
  参骨淡淡道:“塞内塞外,谁不清楚鹰爷?”
  龙鹰不得不承认参骨的话有强大的说服力,至少令他有姑且一听之心。道:“问题并不在你的情报对我是否有用,而是凭什么令我信任你,不将我和你间的事泄露,甚或警告鸟妖?”
  参骨若无其事的道:“在鹰爷眼里,我成了个出卖伙伴的人,故此难信我的许诺。可是,鹰爷须明白,我之所以成为默啜旗下的将领,为的只是利益,不存在情义,当我失去利用价值时,他们将弃我参骨如敝屣。我所受内伤极为严重,于莫哥来说等同废人,没一年半载,休想复元,对他们再无价值可言。鹰爷若肯放我一条生路,我立即远离此地,隐姓埋名,匿藏一段时间,所以令鹰爷担心的问题,压根儿不存在。”
  龙鹰坦白的道:“我给你说服了!说吧!”
  参骨道:“敢问一句,鹰爷是否看着莫哥送我出寨,然后跟到这里来才动手?”
  龙鹰点头应是。
  参骨略一沉吟,问道:“鹰爷是否能听到我们间的对话?”
  龙鹰真的不想答他这个问题,因牵涉到自己能耐的秘密。然而,他有个奇怪的直觉,此刻的参骨,字字来自肺腑,若自己“尊敬”他这个手下败将,可赢得他同样的回报,不会出卖自己。至于为何有此想法,他没法解释,属人与人相处时的微妙感觉。
  点头应是。
  参骨现出骇异神色,感慨的道:“我刚才本以为可轻易遁走,岂知仍是失败了,到此刻仍不明白是如何输的。难怪《道心种魔大法》,被誉为‘千古之秘’。”
  龙鹰忽岔开问道:“老兄纵横得意,为何甘愿屈身当默啜的马前卒?”
  参骨神色一黯,轻描淡写的道:“因我想瞧着默啜横死中土,此事牵涉到族系的仇恨,我亦不愿提起往事,鹰爷也没听的时间。依约定,田上渊在半个时辰内必然现身,只要我告诉鹰爷联络他的手法,此实鹰爷杀田上渊千载一时之机。”
  龙鹰心忖自己本有此意,可惜尚未能从“小三合”复元过来,如逞强动手,给田上渊宰的机会远比宰他的机会大,但当然不说出来。从参骨的提议,瞧出他确有离开莫哥之意,若龙鹰动手,等于泄露了他出卖莫哥的行为,没参骨的衷诚合作,怎知如何引田上渊来见面?
  他相信参骨与默啜有深仇,也因此冒上生命之险,加入莫哥夺权的阴谋。
  龙鹰点头示意他续说下去,自有种不置可否的味儿,逼对方尽献心内之秘,以保命活离。
  参骨纵然在这样一边倒的劣况下,仍不亢不卑,你买我卖,不过多了坦诚直率,令人可生出好感,淡淡道:“寄尘是故意向莫哥隐瞒伤势,事实上他再不看好突厥人,有离开之意,他的伤势和复元的进度,远比任何人想象的好。”
  龙鹰道:“你怎晓得?”
  参骨轻描淡写的道:“因为我一向视他为可信任的朋友,直至晓得他瞒着我写这封信函。”说时从怀里掏出密函,递予龙鹰,待龙鹰接过后,续道:“我认识鸟妖十多年,曾和他干过几起事。我之所以和他拉上关系,缘于受人所托,欲从鸟妖处学晓操鹰的奇技,不过当清楚练鹰之法,也清楚自己欠缺这方面的天份和耐性,未开始已放弃。这个托我的人,就是钦没晨日,鹰爷该尚未忘掉此人。”
  龙鹰心唤我的娘!
  对!自己差些儿忘掉他。高原的斗争,正是环绕着他和横空牧野的斗争,以钦没晨日的失败告终。后来钦没晨日逃往南诏,被宗密智出卖,得他一人脱身。女帝尚在时,从莽布支处听过有关他的消息,欲劝服莽布支与他合作,图谋在高原东山再起,被莽布支断然拒绝,之后再没他的消息。
  真的没有吗?
  竹花帮操舟第一高手向任天说过,北帮造船的原材料,来自高原区,当时他心里便有个模糊的念头,似想到某一个人,却没法叫出名字。
  他奶奶的!
  这个人就是钦没晨日。
  以往很多模模糊糊的事,忽然清晰起来,本来空白处,因钦没晨日,变得充实。
  剩是参骨此一重要情报,龙鹰和他的买卖,已赚回足够的。
  钦没晨日在吐蕃掌权之际,其势力并不局限在吐蕃高原和青海高原,而是深入西域,既与大江联合作贩卖人口,又贩运私盐,西域诸国的权贵豪强,谁敢不给他面子?
  钦没晨日可差遣参骨,去向鸟妖学习操鹰秘技,一方面显示出他和参骨关系密切,更显示出钦没晨日和鸟妖有深厚的交情,否则这类独家秘技,不要说要人无私的传授,是问亦不可问的禁忌。虽然,鸟妖仍是拒绝了,却是客气婉转的拒绝,夸大其难处,让识相的参骨知难而退。
  由是观之,虽仍未明白钦没晨日、鸟妖和田上渊三人间的关系,可知至少是可紧密合作的关系。
  钦没晨日一向擅长玩政治手段,工于心计,若没龙鹰横加干涉,此刻大可能成为了吐蕃之主,故而眼前田上渊在中土,鸟妖成为突厥能影响默啜的心腹,大有可能由钦没晨日一手策划。亦只有像钦没晨日这样拥有丰富政治斗争经验者,方懂得玩这个游戏。
  参骨的泄秘,触动了龙鹰的想象力。
  龙鹰问道:“钦没晨日还有何本钱?”
  参骨道:“他最大的本钱,在其对吐蕃仍有很大的影响力,与贵国的宗楚客,更是互相勾结,亦因着鸟妖的关系,得到默啜的支持。当然!他本身在西域根基深厚,现已成了当地最大的盐枭,藉此势力不住膨胀扩展,将原本在西域和从高原逃下来的手下,组成庞大的贩卖私盐集团,活跃于中土西陲和边塞之地,在宗楚客的包庇下,已成一股不可轻视的力量。”
  参骨瞥一眼月亮的位置,道:“时间无多,除非鹰爷放弃杀田上渊的机会,否则我实难尽述。我现时说出来的,是个人的猜测,但该离事实不远。”
  稍顿续道:“鹰爷晓得鸟妖有个女人吗?此女生得颇为妖艳。”
  龙鹰听得精神一振,点头表示知道。
  参骨道:“我们称她为侯夫人,于鸟妖随大汗起程前的三个月离开,我们猜她该是到凉州去。”
  略一沉吟,似在重整记忆,道:“凉州位于贺兰山之西、祁连山之北,是钦没晨日一个重要据点。勿小觑此女,她乃唯一得鸟妖驯鹰之技真传者,曾奉鸟妖之命为钦没晨日训练传信的灵鸽,与钦没晨日关系密切。”
  龙鹰讶道:“你们指的是谁?凭什么猜到她是到凉州去?”
  参骨道:“‘我们’指的是莫哥和本人,侯夫人有灵鹰随身,跟纵她而能不被发觉,在莫哥手下中唯我有可能办得到,莫哥只得派我去。莫哥并不信任鸟妖,一直对他暗里留神。”
  龙鹰不得不感激参骨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解开了他多方面的疑团。
  无瑕的操鹰之技,是从侯夫人处得来的。两女自小认识,即使侯夫人没传她驯鹰秘法,大可为无瑕训练一头灵鹰,供无瑕使用,并不存在泄鸟妖之秘的问题。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若非从参骨处得悉情况,呆在这里等鸟妖来,势失诸交臂。
  鸟妖厉害之极,深悉己身情况,处处留后着。毛乌素沙丘之战无功而回,他本人为龙鹰重创,令他再不看好默啜,一方面萌生退意,将错就错,扮出比真正伤势严重多了的内伤,难随默啜的主力大军全速赶路,伺机脱身。另一方面写下揭露龙鹰秘密的密函,透过心拥妄念的莫哥,交入田上渊之手。以田上渊的精明,得知龙鹰远征大漠的原班人马,再加上个宇文朔,若仍猜不到范轻舟就是龙鹰,那个人就不是田上渊。
  鸟妖熟悉龙鹰、博真和符太,大家是山南驿的旧识,乃突厥诸将里认识鹰旅最深的人,忽然对方多出个能与龙鹰、符太并驾齐驱的汉族高手,肯定于密函内特别着墨,田上渊猜到是宇文朔,等于猜到范轻舟为龙鹰,那时龙鹰的“长久之计”,不泡汤才怪。
  忽然间,战争的重心,从后套的战场,转移往鸟妖的身上,如不能在鸟妖抵达凉州前,截杀鸟妖,斩下默啜的首级仍于事无补。
  参骨的声音在耳鼓内震荡着,道:“有三个原因,令我肯定侯夫人刻下身在凉州。首先,我跟踪了她三天,她采的是到凉州去的路线,当然可以是惑敌的手段,可是,那时她并没有防范的必要。”
  “其次,是鸟妖受伤后,三头猎鹰,只有两头随他返回无定河。在我留心下,目击猎鹰中途飞离,朝贺兰山的方向去。”
  龙鹰讶道:“老兄似一直在怀疑鸟妖,对吗?”
  参骨沉声道:“因钦没而认识鸟妖,正也是钦没提醒我对此人须永远保持戒心,不过鸟妖是个很有手腕的人,懂笼络,令我对他的防范随时间松懈下来。”
  又道:“当日他被鹰爷射伤后,我检视过他的伤势,还助他行气。别人不晓得,但我这个作为他亲密的合作伙伴,却晓得他有一套疗伤奇技,不论多么严重的内伤,只要不是致命的,均可迅快复元。故此,过了一天后,他的内伤竟全无起色,我对他的戒心又回来了。”
  龙鹰问道:“老兄和钦没又是怎样的关系?”
  参骨道:“我是他重金礼聘的刺客,专为他行刺政敌,酬劳当然不缺美女。钦没是个天性凉薄的人,为了自己,什么人都可牺牲。”
  龙鹰心忖钦没晨日之所以能在南诏脱身,多少与他这种自私自利的性格有关。换过是自己,绝不独善其身。
  参骨道:“第三个,也是最重要的原因,是猎鹰不懂飞往没去过的地方,所以侯夫人若要与鸟妖保持联系,必须在一个猎鹰经常往还之地,这个地方就是凉州,也是侯夫人可找到最接近战场的位置。”
  贺兰山位于朔方之西,以猎鹰的高空飞行,到凉州不过几天的光景,可是若以两条腿走路,却是山高路远,还有沙漠阻隔,没十七、十八天,休想抵达。
  钦没选在中土境内的凉州为大本营,东可与北帮互相呼应,西南则接青海高原,在战略布局上乃明智之举。
  龙鹰同意道:“老兄的消息,对小弟非常管用,废话不说了,祝你一路顺风。”
  参骨现出感激神色,显然因龙鹰没半句侮辱、威胁或表示不信任的恶言,有深刻的感觉。道:“顺口提醒鹰爷一句,鸟妖势在抵达后套前离开。不可不防的,他该着侯夫人在中途接应他,鸟妖更是天下最难被跟踪的人,武功高他多少仍不起作用。”
  龙鹰多谢他的提醒,道:“参骨兄告诉小弟联络的手法后,可动身上路。”
  参骨现出奇怪神色,告诉了龙鹰须知的事后,道:“鹰爷可以为我做一件事吗?”
  龙鹰爽脆应道:“办得到的,定为老兄办妥。”
  参骨道:“请鹰爷将本人的诛神刀,投掷于河寨的大门处。”
  龙鹰道:“老兄想得周详,如此人人以为老兄命丧于小弟之手。”
  参骨感触的道:“不论公私,形势均急转直下。早前的洪水、刚才破去我武功神乎其技的可怕招数,均令我再难振起与鹰爷为敌的意志。当年的军上魁信、丹罗度,想必有同样的感受。我并不怕死,可是要我为默啜死,化为鬼也不甘心。”
  龙鹰道:“老兄放心,我绝不会视你为贪生怕死的人。”
  参骨坦白道:“鹰爷和我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如我们掉转位置,我会在你尽吐秘密后,仍杀之无赦,且嘲笑你的愚蠢。”
  龙鹰讶道:“原来你一直这么想?又为何那么愚蠢?”
  参骨道:“我从来恩怨分明,本人视鸟妖为友,他却瞒着我离开,由于我是他大力向莫哥推荐的人,势陷我于不义,遂于临死之前,反算他一着,真没想过鹰爷甘冒放我离开之险。”
  龙鹰叹道:“参骨兄厉害!”
  参骨以带点伤感的语调道:“我和莫哥确有交情在,很佩服他处事的方式和手段,论领导能力,实在默啜之上。可惜他遇上的对手是鹰爷,他一直以为摸通摸透了你,到今天才知错得多么厉害,没人可杀死练成《道心种魔大法》的魔门邪帝的传言,竟然千真万确。然而,莫哥到了这等田地,仍心存妄念,使我看到他的弱点,将希望寄托在与鸟妖狼狈为奸的田上渊身上,是与虎谋皮,也令我对他彻底地失望。鹰爷放心,你这样善待我,未来若有机缘,必有回报。”
  龙鹰探出两手,和他相握。
  同时输进两注魔气,一方面可纡缓他严重的内伤,也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如参骨绕个圈返河寨去,他能知所提防。
  深入了解参骨后,他对此人大为改观。如参骨般纵横多年、所向无敌者,自有其一套生存之道。剩看他在这等情况下,仍能提出龙鹰没法拒绝的提议,反算鸟妖一着,便知他的厉害。
  参骨亦是个示范,令他晓得在接二连三的重挫下,狼军士气低落,于默啜抵达前,难有大作为。
  此认知非常具决定性,引导着鹰旅的未来动向。
  龙鹰问道:“老兄如何称呼默啜、莫哥和鸟妖?”
  参骨现出讶色,却没犹豫,爽脆答道:“我和鸟妖交谈,直呼默啜和莫哥之名,对鸟妖则叫他为自己起的名字‘寄尘’,他很喜欢寄尘子的名字,认为自己暂时寄身红尘,将来必有称霸封王的好日子。”
  又忍不住道:“鹰爷是否……”
  龙鹰晃晃脑袋,道:“是其中一个可能性,一试无妨,给识穿便动手。”
  问道:“好多了吗?”
  参骨喜道:“至少可以走一段路。鹰爷小心,寄尘一向对田上渊推崇备至。”
  龙鹰答他明白了,瞧着他去远,这才离开。


第十七章 真作假时
  龙鹰点燃两盏风灯,置于岸边一块巨石上,然后就在风灯间坐下来。
  风灯是临别时参骨给他的,以此为约定的讯号。他解开了扎头的布巾,让头发披肩,此时的他,剃掉了胡须,外形上确与“范轻舟”有很大的分别,肤色因长时间的曝晒,比之在西京黑了很多,唯一须担心的,是眼的形状。然而对他这位“魔门邪帝”来说,因能改变眼神,其他的等闲事也。
  这是有心算无心,田上渊怎可能想到,来见的非是参骨而是龙鹰。
  思潮起伏。
  现时的情况,危如累卵,随时有覆亡之祸,指的当然不是这场战争,而是他的“长远之计”。应付好田上渊,还要看能否及时截杀鸟妖。
  一路走来,他曾试图去感应鸟妖,但不知是否脑袋疲劳,还是鸟妖成功驱除了他大部分魔气,竟然没什么感觉。
  不是不晓得鸟妖成了他致命的漏洞,否则他不会在毛乌素竭尽己能去杀他,只是失败了。之后恶战连场,生死攸关,何来空隙去思考鸟妖的事。幸好得老天爷看顾,截着参骨,否则明早醒来时,仍懵然不知虽赢了战争,却输掉李隆基的江山。
  一艘风帆,从下游驶来,此刻离他约五里远。
  龙鹰知是时候,闭上眼睛,运动魔气,自然而然脑海内浮现参骨的一双眼睛,以“横念”凝聚眼神的芒采。有诸内,形于外,凭体内魔气改走不同的经脉径路,从而令眼神天然转化,是绝不出漏子的手段,他还运功改变眉和眼间的距离,眼睛也因而变得狭长了些许,就是这些微的变化,使他化为另一个人,包保田上渊认不出他的“范轻舟”。
  如此以魔气“易容”,不可能持久,幸好他需要的,不过半个时辰的光景。
  风帆出现在视野里,是艘单桅船,逆流全速驶来。
  龙鹰左右手各提一灯,从石上站立起来,背挂的是参骨的成名兵器“诛神刀”,还故意将灯举至脸旁,映照着他拿出来见田上渊的容颜。这招叫“欲彰弥盖”,反令人不怀疑他这张脸是假的。遮遮掩掩,适得其反。
  风帆在离他三百丈处靠岸,接着一道人影从船首投往河岸,破风声起,下一刻田上渊奔至近前,于离他站立的巨石不到二十步。
  龙鹰弄熄风灯,放在脚旁,跃下石去,来到田上渊身前,以突厥语沉声道:“石上双灯。”
  田上渊应道:“一明一暗。”
  此为在信内约定的口令。
  龙鹰欣然道:“果然是田当家。”
  田上渊冷冷道:“也可以是我的手下,参骨兄怎能断定是田某人?”
  龙鹰模仿参骨的声音语调,续以突厥语道:“田当家的两手空空,等若本人背上的诛神刀,同样易认。”
  田上渊表面上,与龙鹰在西京交手的他,没多大的分别,论神采,且逊于当时,有点憔悴,清减少许。可是,这只是表象,龙鹰的魔种,隐隐掌握到内里的他,变得更强大。这是任何在武功上做出突破者,于蜕变刚开始一段时间内应有的情况,然后才逐渐稳定下来,等待另一次的突破,或徘徊不前。
  从龙鹰在石上跃下来,田上渊锐利的眼神一直默默审视他,没离开过片刻;龙鹰回报以“参骨式”的眼神,丝毫不让。不知情者,还以为两人是敌非友,约在这处河岸见面,是为进行生死决战。
  田上渊淡淡道:“你晓得我的武功源流吗?”
  龙鹰轻描淡写的道:“略知一二,说到底,本人和寄尘相交十多年了。”
  这番话模棱两可,凭的是莫哥说过鸟妖对田上渊推崇备至,既要推崇他,怎都该透露点他两师兄弟的秘密。以莫哥的为人,绝不会与来历不明的人合作。
  田上渊似没听到他说话般,沉声道:“为何非是寄尘来见我?”
  龙鹰终于明白为何田上渊态度不善,原因在不是寄尘亲来与他相会。“多只香炉多只鬼”,田上渊对被逼与一个像参骨般的陌生人接触,心里不高兴。
  龙鹰道:“他受伤了!”
  田上渊闪亮龙鹰从未从他眼内见过的神色,代表着心内的关切,显示他们所料无误,鸟妖确为田上渊关心的人。
  龙鹰心忖技术就在这里,压低声音道:“田当家不用担心,寄尘的伤有一半是装出来的,原因在他再不看好默啜,并已知会现时在凉州的侯夫人接应他,他将在中途开溜。”
  又道:“完成寄尘所托,我立即赶赴凉州,与他会合。”
  龙鹰是行险一博,顺道测试参骨的看法,如果田上渊嗤之以鼻,那参骨就是猜错了,如何掌握和截击鸟妖,须另想办法。
  田上渊因他唯一信任的鸟妖没亲来见他,生出戒心。还有个原因,是龙鹰的“参骨”不但没穿上他的红披风,更打扮得像个汉人,田上渊不起疑才怪。可是,若“参骨”是一意开溜,如此打扮方合乎情理。
  龙鹰连消带打,争取田上渊的信任。
  言下之意,就是有什么东西须告知鸟妖,可放心由他这个“自己人”转告。
  由于对田上渊的熟悉,屡次交锋,他比任何人更有骗田上渊入彀的手段。
  田上渊表面毫无变化,龙鹰却掌握到他敌意大减,暗松一口气,这一着走对了。
  田上渊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不是该在朔方攻打鸡鹿塞吗?为何忽然变为在这里火并连场?早前又河水暴涨,掀翻了我们几艘小船,还有随水漂浮下来的尸骸?”
  龙鹰听得心中大定,田上渊对战况的无知,正正显示郭元振将北帮铲离边防区的行动多么成功,令田上渊再没法得到无定河区任何的消息。不过,直至此刻见着田上渊,仍然不明白他为何在这里等鸟妖的消息?
  是应变的手段吗?还是另有目的?
  龙鹰道:“我们中了敌人的奸计。”
  又再次压低声音,以示事情的严重性,一字一字肯定的道:“寄尘是不得不走。今次大军南来,首要之务是保密,故此遣军佯攻山海关,做足工夫。岂知敌人竟似对我们行军的时间、路线、战略了如指掌。君子津一役,我们派去的军团,几全军尽墨,剩得几个人逃回来,令默啜大发雷霆,为此召了寄尘去说话,痛斥一顿,因此事由他一手安排。”
  田上渊听得双目厉芒大盛。
  君子津一役,论损失,北帮比突厥人惨重多了,多年在边防植根的努力,一朝丧尽,在以后的一段长时间,再难对河套这块肥肉做出支援,若如被断去探往北疆的手,势力被局限在关内、关外、西京和洛阳之间,南下则有范轻舟和竹花帮拦着去路,声势比之以前,不可同日而语。
  田上渊尚有个隐忧,就是死而不僵的黄河帮,将立时受益,渐成卷土重来的势头,他从独霸北方,变为两面受敌,一来一回,天渊之别也。
  田上渊的后台靠山是宗楚客,现在龙鹰更清楚钦没晨日、田上渊和宗楚客三大巨头互相勾结,各有盘算。
  君子津一役,田上渊不单受重挫,且后患无穷,在郭元振必入禀告状下,田上渊首先要说服的,是宗楚客,而唯一的解释,是郭元振的状告乃诬毁和陷害,实无其事,只是抓起几个北帮党徒来个屈打成招。
  说服宗楚客事情尚未了结,还须说服韦后,如此情况下,武三思必会从中作梗,一边影响韦后,一边在李显耳边说宗楚客的闲言。
  又想深一层,此战若默啜大败,被逐返阴山之北,大唐等于尽复河套的辽阔地域,郭元振和张仁愿立下天大的赫赫战功,大幅加强了他入禀告状的威力,宗楚客受牵累下,与田上渊肯定吃不完兜着走,那时武三思不来个落井下石才怪。
  在这样的情况下,田上渊最需要的,是龙鹰身上鸟妖写给田上渊的密函。
  除此之外,就是发动政变。
  现在龙鹰明示默啜怀疑鸟妖泄露军机,田上渊烦上添烦,其懊恼可想而知。
  此乃乱敌的手段,务要打开一个缺口,使田上渊失去平常的睿智。
  田上渊的表现比他预估的好,尚沉得住气,问道:“你们中了敌人怎么样的计?”
  关键的时刻来了,刚才龙鹰所有说话,均针对这个准备好的答案而发,先增加对方的信任,令田上渊将自己视为自己人,使他即将说出来的,更具说服力。
  龙鹰叹道:“还不是龙鹰这个默啜的死穴要害。”
  田上渊动容道:“龙鹰!”
  龙鹰苦涩的道:“不是真的龙鹰,而是假的龙鹰。”
  田上渊道:“何解?”
  龙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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