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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明环-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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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门的十多个狼军,瞥符太一眼便没再注意,根本看不清楚他的样貌。
见符太过了第一关,四人松一口气。
容杰道:“太少艺高人胆大,竟敢领前走。”
桑槐道:“他是逼不得已,兵奴间互相熟悉,一个照面,可认出他是混进来的奸细,故宁愿遮头遮面的,走在前头。”
此时符太放慢脚步,让后方运货的兵奴赶上他。
容杰道:“所以我说太少艺高人胆大,不过狼军编伍严谨,看这组兵奴刚好五十人便明白。多一人,少一人,绝瞒不过当这组人头子的兵奴,疏忽渎职,是诛家的大祸。”
众人放低的忧虑,加倍回来。
宇文朔道:“惟望奴头身疲力累,忘了点算人数。糟了!”
其他三人同时察见糟在何处。
最后一个兵奴,走出寨门,还和把门的战士打招呼说话,或许是告诉他们要搬的,全运走了,着他们关闭大门。
此兵奴两手空空,乃队里唯一不用搬东西者,不是负责指挥的奴头,尚为何人?
他走在队尾,无所事事下,不点算人数,可以干什么?
龙鹰等最害怕的事,终告发生。
起始时,奴头没有丝毫异样。
此时,带头的符太越过一半斜坡,没惹来怀疑或注意。
奴头有举动了,左移右晃的,该在点清楚队伍的人数。
龙鹰看得头皮发麻,心叫糟糕,不是为符太担心,目前河岸的形势,不可能阻止符太投河。担心的,是他们的大计势将功败垂成,惹起莫哥的警觉,又晓得人是从狼寨走下去,不立即赶回来才怪。
奴头忽然加速脚步,绕过前方数人,赶往前头的符太。
他没大声示警,亦为合理,因没想过有敌人混进来,且若因示警惊动莫哥等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然后发觉自己弄错了,只是个好心的狼军仗义帮忙,吃个耳光已是不幸中之大幸。
符太离河岸箭楼和投石机所在处,不到三十丈。
对有人从后方赶上来,似一无所觉。
如此不合理的情况,反令龙鹰等生出微弱的希望。以符太之能,后方稍有异状,岂瞒得过他。
奴头离符太已不到三丈。
符太忽然放慢脚步。
左右的兵奴,同时赶过他。
际此成败系乎一线的时刻,惊呼声起。
符太脚步不稳的滚倒地上,大包裹脱手甩出,触地后滚落山坡去,左右前后的人全给他绊倒,扛着抬着的大小包裹,脱手落地,追在符太的大包裹后,滚落斜坡。
如此意外,肯定经常出现,特别在劳碌多天后。
众人暗赞符太机灵多智,竟想出此混淆拖延之法。
符太也是第一个弹起来,追着大包裹奔下斜坡,其他跌倒的兵奴,有样学样,朝下追去,希望截回货物。
奴头给抛在后方,肯定永远弄不清楚符太是何方神圣。
广布河岸的狼军,闻声回头来看,见只是个小意外,没人有特别的动作,七、八个狼兵迎往滚下来的包裹,好截个正着。
龙鹰、宇文朔、容杰、桑槐的目光,移往右下方莫哥、参骨在处的一群人,而四人里,惟龙鹰的魔目,可瞧清楚莫哥的反应、表情,见他瞥两眼后,目光又回到对岸去。
道:“我的娘!没事哩!太少这家伙愈来愈精灵了。”
四人目光回到包裹给截着处,符太消失无踪。
众人放下心头大石,目光追踪那个奴头,看他会否报给上头。
奴头呆立一旁,似犹豫难决。
桑槐道:“若他是突厥人,肯定将心里的怀疑报上去。不过,是兵奴的话,受赏和受罚的机会同样高,他为何要为突厥人卖命?多一事,就不如少一事。”
果然!奴头旋即加入己队的那组人内,重整队形,运货往左下方的营地去。
众人额首称庆,心呼侥幸。
宇文朔道:“剩下就是等对岸的灯号了!”
龙鹰道:“我们在这里小半个时辰了,墙头的敌人,没一个曾别头来瞥箭楼半眼。如果我们忽然发动,大有机会在数息之间,干掉在寨门到这边墙头上的七个守兵。”
宇文朔同意道:“若两人同时发射,确可办到。”
“隆隆”声起,大寨门缓缓关闭。
龙鹰道:“我和宇文兄去取东北角的箭楼,此处小容和桑槐兄外,再加上三大暴发户,五人一起射箭,该可在对方向下面发出警报前,不留这边墙头上半个活口。”
容杰问道:“何时发动?”
龙鹰道:“当对岸灯号现的一刻。”
容杰笑道:“那就是由我们向对方示警,是否有人及时发出警报,已无关痛痒。”
龙鹰探手抓着他肩头,喜道:“小容果然变聪明了。你奶奶的!世间竟有这般的奇事?”
桑槐道:“是百世难逢的奇遇。小容答应归队前,犹豫过一阵子,幸好最后他还是作出明智的选择。”
又问道:“清除这边墙头的敌人后,立即占据墙头,对吗?”
龙鹰道:“留老管在这里,监视远近,如有敌现踪,喂之以劲箭。”
说毕,偕宇文朔去了。
第八章 渡河登寨
号角声起,短促有劲,连续三次。
正在两边箭楼苦待对岸河阵音讯的龙鹰等人,莫不给骇得从静息里清醒过来,连忙张望。
对岸河阵和这边敌人的防线,均没异样,这才放心了点。
宇文朔、龙鹰已占据箭楼,还多了博真和容杰,后两者是记起须为龙鹰等两人处理敌人遗体,随后潜来。
宇文朔道:“为何忽然吹响号角?又不见有任何特别的动静。”
博真道:“太少去了足有一个时辰,对岸兄弟仍不见有任何灯讯,久了点吧!”
容杰问龙鹰道:“鹰爷有感应吗?”
龙鹰道:“河阵的兄弟全体处于默默耕耘的潜藏状态,间中又传来兴奋的波动,该在全速准备里。不过,确比我们预计中的时间,长了很多。”
顺口问道:“听桑槐兄所言,小容归队前,犹豫过好一阵子,后来如何又决定归队?”
容杰目光投往黑压压的河阵位置,道:“我自小沉迷武道,二十岁时已遍访大食名师,学得诸般武技,因仰慕中土文化,故一路东来。之所以不惜远赴他方,皆因在大食时得高人提点,指出习武者最佳修行之法,莫如到陌生的国度去,面对种种挑战,扩阔视野。咦!有动静哩!”
容杰的“动静”,指的非是对岸的讯号,而是这边河岸左下方营地的变化。
数百个狼军从营账全副武装的钻出来,在营账与大河间的旷地集结成队。
博真倒抽一口凉气道:“他奶奶的!该是换防,狼寨也要换岗。”
龙鹰等明白过来。
莫哥为因应形势变化,将狼寨的防线扩展往大河北岸,成倚寨而战之局。兵力的重心因而转移,是在下方的箭楼、营地和沿岸的投石机。施号发令,再不是从狼寨发出,而是营地处的指挥部。
战略上,绝对高明。
莫哥只要登上其中一座箭楼,可居高临下,指挥进退。
敌人如此隔河设阵,摆出随时渡河攻打河阵的姿态,既可加重对君怀朴等兄弟的压力,更可防河阵的兄弟渡河强闯,又或从河道逸逃,一举数得。
只是任莫哥千算万算,仍算不到山中秘穴之着。而龙鹰如非给逼入穷巷,亦不会从没办法里想出这个办法来。
半个时辰前,莫哥、参骨等领袖,返回营地休息,好养精蓄锐,明天日出后发动攻打河阵之战,眼看可安心静待河阵的灯号,岂知枝节横生,忽略了对方换防的惯常行动。
集结营地前的狼军约三百之众,操离营地后分作两队,二百人的一队沿河步往箭楼、投石机阵在处。另一百人队,右转踏上登寨的道路,朝狼寨走上来。
危机临头。
一旦发现东南、东北两角的箭楼被他们占据,东窗事发,狼寨的龙鹰等人,与河阵的兄弟,将没法进行无缝的衔接,出现破绽漏洞,从睡梦里惊醒过来的莫哥,绝不会让制敌致胜的机会,在指隙间溜掉。
墙头的守卫发出吆喝,着把门的卫士打开寨门,迎接换防的狼兵。
龙鹰下垂执着荒月弓的手,箭架弦上,指缝夹着另三枝箭。宇文朔、容杰和博真亦执弓在手,另一手拿箭。前者用的是其家传重弓,后二者则用从敌人处取得的长弓。
别无选择下,惟有提早发动,无法理会时机的问题。
封门的三道横木门闩,最高的门闩被门卫举离寨门,移放一边。
龙鹰正要动手,对岸变化陡生。
河阵四周,亮着点点焰光。
勿说敌人,龙鹰等也摸不着头脑,眼所见的,绝非约好的讯号灯。
敌人没立即发出警报,该是先瞧清楚情况,不会因对方燃亮几盏灯,便惊醒全体正安眠的战士。
登寨的百人队,停了下来,回头观看。
颤震着的火点动了,喷洒上天,朝河原的方向射去,竟是以百计的火箭,火网般朝东、南、北三面投去。
龙鹰等还不心领神会,大赞好计。
此招是连消带打,既向他们发出渡河的讯号,同时放火烧河原,以阻截追兵。
火箭落处,熊熊火起,不用说,也知早淋上火油,增其一发不可收拾的蔓延之势。
龙鹰手上四枝箭连续射出,墙头四个战士先后中箭倒地,死时仍不明白为何有冷箭从后而来。
河岸敌阵处鼓声轰鸣,号角吹响。
敌营处人头攒动,狼军从帐内扑出,集往岸边,行动迅捷,但肯定丧失先机。
宇文朔亦不赖,在龙鹰射出第四箭之际,三枝箭在他重弓上离弦而去,命中三个敌人。
虎义、管轶夫和桑槐比他们更早发动,点点星火乍现,便当为讯号,箭矢齐发,务令那边墙头的狼军,没法发出警报。
博真和容杰,则跃下箭楼,往对付正打开寨门的狼军。由于被靠近寨门的箭楼阻挡,没法直接射杀寨门的敌卫。
只这一阵子的光景,河阵大河另一边三方已成燎原之势,火光烈焰冲天而上,浓烟黑雾滚滚翻腾,朝四方八面扩散,席卷包括大河在内的广阔区域。
号角声起。
西北岸敌阵处战士奔驰,各归本位,准备应付从河阵来的攻击。
混乱里,龙鹰仍将莫哥辨认出来,靠的是参骨的红披风,他们正朝中间的箭楼走去,仍未觉察狼寨有变。
下一刻,龙鹰施展弹射,投往东寨墙头。
往狼寨来换岗的百人队,一时不知该继续登寨,还是掉头回去,闻得号角声,得到指示,继续走上来,步伐加速。
龙鹰再干掉两敌后,与从另一边杀过来的虎义、管轶夫和桑槐会合,成功控制墙头。
宇文朔则到了下方,助博真和容杰清剿把门的战士。
登寨的百人队,终发觉不对劲,尖啸示警,拔弓拉箭,朝狼寨冲上来。
龙鹰目光落往遥隔近二百丈河岸处的莫哥,他正立在中间箭楼之旁,闻尖啸朝狼寨望上来,与立在墙头的龙鹰打了个照面。
在箭楼火炬光的映照下,这位名震塞外的金狼军大统领,有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的名帅,容色转白,接着双目射出如被烈火燃着的凌厉眼神,唇开唇阖,发出连串指令。
龙鹰晓得莫哥已掌握今夜之战的胜败关键,只要能阻止己军渡河而来,敌人便赢了。
但龙鹰亦晓得莫哥实已痛失时机,因河阵的四个大排筏,外加十多个沙筏,离开彼岸,藉烟雾的掩护,稳定迅捷的朝北划来。
在知敌察敌上,魔门邪帝毕竟比金狼军的大统领,胜上不止一筹。此优势在正面交锋里,尤为显著。
虎义喝道:“檑木!”
宇文朔亦跃登墙头,寨内余下的敌人,交给博真和容杰去收拾。
狼寨落入他们七人手中。
龙鹰收起马刀,闪身左移,来到檑木堆另一边,与虎义合力抬起檑木。
箭矢往墙头射上来,两人晃动上身,二避过,同时吐气扬声,发力,将檑木硬抛上墙头外离斜坡逾三丈的空中。
冲上来的百人队见状骇然散开,再不成其攻寨战阵。
宇文朔、管轶夫和桑槐箭发连珠,临高劲射,以配合第一根檑木的威势。
今夜是龙是蛇,就看檑木的威力。
西岸敌军在号角指示下,一组一组的狼兵,跃入缚在河边的十多个大排筏去,解缆,准备开往河央,阻截敌人于河面处。
大河筏战,一触即发。
看看敌军急而不慌,盾手、箭手、长钩手和划手等下排筏后各就其位,知对方确是能征惯战、经得起考验的部队。然而,失去先机就是失去先机,由组织、登筏到驶离西岸,须花上半刻钟的时间,就是这个时间上的先后之别,决定了形势的发展。
这边岸虽闹翻了天,敌方部署在对岸河原的大批部队,却是远水难救近火,用武无地,只能凭下游的河筏,逆水来援,但那时己方兄弟的渡河行动,不论成败,早结束了。
长丈半,粗尺半,重约三百斤的檑木,从高空回落,触地后再弹高逾半丈,这才蹦蹦跳跳,摩擦着高低不平的斜坡面,疾滚下去,七、八个避不开的狼军,给击个正着,随檑木往下翻滚。
檑木迅速离开东歪西倒、头破血流的狼兵,不知撞上什么东西,忽然弹高,直朝一个置在岸边的投石机撞过去,吓得负责投石机的狼军往左右狼狈躲避。
檑木再非离开虎义和龙鹰之手的普通重木干,而是加上龙鹰的魔种异能,更因下滚不住增添动力,到岸旁时力道已逾千斤,势不可挡。
“喀喇”一声,被命中的投石机四分五裂。
檑木冲势不止,带着部分投石机的残骸,投往河里去,击中一个排筏的右边。
排筏往右侧倾,筏上大半人倒往河里去,被击个正著者,肯定难活命。
墙头上众人齐声欢呼,没想过一根檑木可造成这般可怕的破坏力。
龙鹰和虎义捧起第二根檑木,宇文朔、管轶夫抬起他们的檑木时,号角声起,排筏仓皇离岸,投石机则在掉头,望能在其他檑木杀至前,避往安全地点。
本无懈可击的西岸防线,乱成一团。
剩下六十多人的百人队,见势不妙,掉头退下,走慢一点的,给桑槐和赶返的博真、容杰,拉弓射箭,贯背穿心。
一时间,登寨斜坡再无敌人。
渡河的兄弟来了,四个大排筏,横列而至,如若从作祟的烟雾里冒出来的怪物,向敌的一方是一面高可及胸的挡箭墙,开“弩窗”,又举盾护上方,见筏不见人的迅速驶至。生死攸关下,每筏两边桨起桨落,随战鼓声如在水面飞行般,以龙鹰亦没想过的高速滑来。
一边是气势如虹、防御十足的排筏阵,另一边是仓卒成军,动力未足,有先有后,如一盘散沙的排筏,优劣胜负,清楚分明。
檑木从斜坡杀至。
博真、桑槐和容杰加入檑木队,不住将在墙头分成十多堆的檑木抛下墙头,攻击的范围扩展至七座箭楼所在的整段河岸防线,连莫哥等也不得不避开,遑论其他狼兵。
机栝声响。
以百计的弩箭,透弩窗射出,覆盖达百多丈宽的河面,敌筏固然全在射程内,岸边的箭楼亦成箭靶。
轰隆一声,居中的箭楼在龙鹰和虎义连续施为下,连中四根檑木,终吃不住猛力的撞击,朝河面倾颓倒去,令敌阵乱上添乱。
此时第一轮弩箭到。
于正常情况下,精锐的狼军纵然在慌乱下,仍可以盾挡箭,大幅减低敌人弩箭可怕的杀伤力。
却恨一根接一根的檑木弹跳着从岸边投进水里,激起巨浪水花,弄得排筏不由自主的随浪左抛右摇,动荡不休,没法稳定下来,本举着盾牌向敌,忽然间变为以空门大露的后背朝着弩箭锋,骇然下乱成一团,再不成阵。
弩箭如破入以血肉组成的人阵,过处敌人左倾右跌,乱势扩展,鲜血激溅,十多个排筏的狼军,不堪摧残下纷纷跳河逃生。
第二轮、第三轮弩箭杀至,敌方的水面拦截力,全面崩溃。
龙鹰停止掷檑木,喝道:“兄弟们!我们去。”
一个弹射,投往斜坡,着地后奔出十来步,再展弹射,投往莫哥等领袖退往的一边去。
今夜行动成败的时刻,就在眼前,如被莫哥率高手和金狼军趁己方兄弟登岸,脚步未稳之际,从侧攻至,一旦埋身血战,吃亏的肯定是他们一方。
隔远龙鹰已大声喝道:“北面!”
四个大排筏尚未抵岸边,符太第一个跃上岸来。
此时七座箭楼,四座完全坍塌,余下的三座摇摇欲坠,楼台的敌人早溜之夭夭,整个河段在他们控制下。
敌筏的敌人不是浮尸河面,就是顺水洇往下游,再无反击之力。
荒原舞、君怀朴和兄弟们跃离排筏,三百多人在河段北组成盾牌、弩箭和长枪阵,往北挺进,阻挡营地的敌人来攻。
部分兄弟负责将沙筏上装载的物资,送往寨门大开的狼寨去。
双方虽没事前约好,但就像早操练了千百次般,人人各就其位,克尽己责。
四个大排筏南端的兄弟由权石左田率领,最迟下船,弩箭如雨的朝南面的敌人劲射,令对方一时难越前半步。
登岸后又组成盾箭阵,抵御侧翼攻来的敌军。
整个渡河登岸的行动组织得天衣无缝,尽显鹰旅的惊人实力。
龙鹰赶至。
符太也从北面如飞而来,大喝道:“大混蛋接着!”
雷霆击掷至,迎上仍在空中滑行的龙鹰。
龙鹰一手接着,落往由己方兄弟五十人组成的盾箭阵后。
狼军重整阵脚,三重盾牌打头阵,正从岸南朝他们挺进,虽一时看不到莫哥等人,亦知必在盾牌阵后。
敌方所处位置,一边大河,另一边是狼山,属岸旁的狭长地带,最宽处不过十多丈,限制了敌人的攻击面,否则早漫山遍野的杀过来。
只计眼前狼军,人数虽在千人以下,却是他们的近十倍,然而地势利寡不利众,百多人足可完全堵截敌人通往狼寨之路。
符太落到龙鹰身边,兴奋的道:“我的娘,还呆在这里干嘛?”
宇文朔等纷纷赶至,人人取回拿手武器,以应付眼前硬仗。
第九章 西岸血战
龙鹰喝道:“前进!”
众兄弟齐声吆喝,如平地起轰雷,全体迈开步伐,朝离他们百步许的敌方挺进,气势如虹。
箭矢雨点般投过来,被前两排的兄弟举盾挡着。
双方几下吐息间,距离拉近至四十多步。
龙鹰一方反停止发射弩箭,但持弩的后两排兄弟,每排二十人,弩弓已上箭,正蓄势待发。现时大家平地互射,均被对方的盾阵挡着,射也是白射。最妙是龙鹰一方所用之盾,正是在统万和后套先后从敌人手上夺来的大藤盾,高与身齐,能将整个人完全保护。
另一边也喊杀震天,荒原舞、君怀朴和丁伏民,领着二百五十个兄弟,结成强大战阵,杀往营地的一方。
余下来的数十人,赶快将物资粮货送上狼寨去。
号角声起。
前方狼兵齐声吶喊,举步奔杀而来。
龙鹰狂喝道:“时辰到!”
尚未说毕,斜弹而起,越过前方两排兄弟,投往冲过来的敌人去。尚在凌空的当儿,雷霆击旋转一匝,首当其冲的五个狼兵,打着转的往四周抛跌。
下一刻龙鹰足踏实地,一百二十斤重的雷霆击似变得轻如无物,化为绕身而走的漫天击影,忽前忽后,倏左倏右,敌人的刀枪给碰着的,无不虎口受创,给硬荡开去,露出空门,被龙鹰以脚踢、膝撞、肩碰等等手段,乘虚而入,骨折肉裂的朝后抛飞,撞在别的狼兵身上,几无一合之将。
他的落点深入敌阵二十丈之远,闪动如神,以快制慢,将魔种爆炸性的庞大能量在剎那间催上巅峰之状。一时间虽势不可挡,但绝不能持久。如果没其他兄弟配合,便是找死,但于此际的情况,就是最狠最辣的手段。
眨几眼间,龙鹰杀敌二十多人,令所在处方圆六、七丈之地,全笼罩在他雷霆击的威慑下,敌人则乱成一圑。
敌方的高手纷纷抢来,却给他们一方的人挡在外围。
乱势如波浪般随龙鹰到处扩展,波及前线,龙鹰亦多处受伤,但此正为他的策略,凭的是魔种比敌人强大百倍的复元能力。
蓦地龙鹰往后疾退,雷霆击如活过来的神物,后背虽没长眼睛,却如目睹般,砸翻了攻来的几个敌人后,忽然旋动起来,破入前线的百多个狼兵去。
此时除龙鹰投进敌阵外,双方前线尚差十多步方短兵相接。可是被龙鹰这般的左冲右突,前一截三百多人的狼军,溃不成军,无法保持阵式,凭箭、盾护阵。
权石左田见机不可失,一声令下,弩箭手抢前,越过刀盾手,射出第一排二十枝弩箭。如此近距离发射,又是强弩射出的箭,登时血肉横飞。接着,第11轮弩箭又来了。
等得不耐烦的符太大喝道:“兄弟让路!”
刀盾手和弩箭手潮水般退往两旁,符太一夫当先,领头杀出。
后面跟着虎义、博真和管轶夫,三大暴发户,然后是容杰、桑槐,宇文朔压阵尾,如虎入羊群扑入敌人里。
他们势如破竹的杀入敌群里时,龙鹰与他们错肩而过,回到己方兄弟的兵阵里,两方配合无间,如若天成。
此时位于最后方二十个持长枪的兄弟抢前,越过弩箭手,与刀盾手结合,全速前冲,以呼应符太等人的强攻。
这个刀盾、长枪、弩箭合组而成的战阵,实乃鹰旅千锤百炼下而来的骄人成果,由众人将过往的战斗经验,去芜存菁的共同创造出来,本意是用来打宫城里的巷战,想不到今次因缘巧合下,用于山野的战场。
眼前山河相夹营造出来的地理环境,等于宫城内的御道,能将同具“短、长、远”特性的战阵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剎那间,前线的兄弟,与敌短兵相接。
此时符太等七人组成的三角阵,深进敌境。
若如一个尖锥,刺往敌人的心房。
符太就是尖锥的锋锐。
他的“血手”,是天下间最擅攻坚的奇功异艺之一,赤手空拳,仍无惧利器,透过血气生出的可怕气劲,如有实质,千变万化,加上他的“横念诀”,等于创造出形形色色、以气劲形成的武器,随心之所欲,针对敌人来势,着着硬拼,且令目标防不胜防,也无从防御,骤然遇上,便像陶过和他的亲卫般,被杀个措手不及。
三角阵因符太锋锐凌厉,人人得以尽展所长,闯关斩将。
每当符太力竭,便退返阵央,改由虎义、博真、管轶夫三人打头阵。
三大暴发户各有所长,武技平均,尤难得者,是他们长期相处,经常切磋技艺,交换心得,连手作战的经验,远过于一起花天酒地的时光,就算在众兄弟里,亦稳居首位,这一展开浑身解数,全力出手,杀得敌人未战先惧,如轮辗螳螂,挡者披靡。
虎义用回他拿手的双巨斧,居中;博真使的是坚似金石的重木棍,位右;另一边的管轶夫,耍得如凤舞龙翔般的是从“大汗宝墓”得来的双尖矛,对此矛他爱不释手,因可随时分拆,为此曾下过一番苦功心思,将过往武技的精华,融浑其内。假若那天在毛乌素沙丘区,用的是现在的双尖矛而非马刀,肯定可多挺一阵子,方会受创。
虎义双斧如轮,交替劈出,不论对方用什么来挡格,在大斧善于砍劈和重兵器的优势下,莫不连人带兵器,给他硬生生劈退,或是成其斧下亡魂。
各重逾百斤的巨斧,他却使得轻巧精微,细致处若如绣花的针,砍、削、劈、撞,斧锋可从任何角度,觑隙觅漏的攻向敌人。
博真的长棍,管轶夫的双尖矛,发挥长兵器的效用,护着虎义左右两方,使虎义在全无顾忌下,尽显其代符太而成战阵锋尖的作用。
功力较次的容杰和桑槐,紧随博真、管轶夫背后。
事实上大部分敌方的反击,已被前方博、管两子接去,他们的重任,在于抵挡敌人的侧击,护着在阵央调息回气的符太。
压阵尾的宇文朔,不愧关中世族的第一高手、大唐帝君的首席御前剑士,右手提大关刀,左手执长枪,一人接下两边敌人衔尾而来的绕击,似仍犹有余力。
七大高手组成的三角形战阵,踏着敌人尸体,于敌丛里杀开一条血路,不住挺进。
若只得他们孤阵深入,那力尽之时,是“时辰到”的一刻,不论他们现今如何气势如虹,人力始终有限,功底较深厚,只是能多支撑一些时间。然而此刻后有强大支持,互为呼应下趁势杀上来,持枪的兄弟展开枪法,冲锋陷阵,奋不顾身,一番强攻后,立即退往第二线,改由举盾运刀的兄弟来个埋身厮杀,四十个弩箭手则分为四组,轮番推前射出装上的弩箭,杀得敌人节节败退。
龙鹰此时落在最后方,却没闲着,灵觉全面开展,监顾全局。
今晚他们是狠算了敌人一着。
若摆明车马,他们远非实力达二万人,兵精将良的狼军对手,结果势为全军尽墨的凄惨下场。
但“上兵伐谋”,战场的胜负,非是由人数多寡决定,而一场战争的成败,自有其前因后果,不能孤立来看。
今次默啜亲自督师全力南侵,关键处在乎龙鹰。突厥狼军之敢犯境,皆因假设龙鹰被新朝排斥,已远赴南诏。到龙鹰蓦然出现,还领兄弟如能料敌机先的占据统万,大破莫贺达干,战争的成败,已不在能否攻破鸡鹿塞,而在于能否杀死龙鹰。此一战略目标的改变,使龙鹰可牵着狼军的鼻子走,发展至眼前的局面。
狼军目前在后套的总兵力,不把操后勤杂役的兵奴计算在内,在昨夜之前,可战者有二万之数。
在渡河战之前,狼军在大河两岸的兵力分布并不平均,集中往河寨的南岸河原,准备明早大举攻打河阵。于此可见莫哥和旗下众将,认定龙鹰除从河原潜返河阵一法外,别无选择。这个看法,合情合理,如非龙鹰妙想天开,想出魔种带路,那他们可走之路,确尽在敌人的计算内,翻不出莫哥的手心。
莫哥非常高明,掌握河阵鹰旅唯一生路,是渡河狂攻狼寨,因而将狼寨的防御推至岸边,隔河布下投石机阵,重建箭楼,守以能水战的大排筏。
此一防线兵力不逾四千,却包括最精锐的金狼军在其中,人人可以一挡十,平均战力绝不逊鹰旅的兄弟多少,且集中军内所有顶尖儿的高手,显出莫哥对此据点的重视。岂知变生肘腋,从狼寨滚下来以百计的檑木,彻底粉碎破坏了本牢不可破的西岸防线,鹰旅成功渡河。
可是,即使在龙鹰一方表面似占尽上风的时刻,龙鹰有过火烧无定河敌寨的经验,清楚狼军惊人的斗志和韧力,晓得眼前优势只是个幻象,随时变为昙花一现,将落到手上的筹码全赔进去。
遂趁金狼兵先受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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