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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江湖(舒志琪)-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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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次三番下来,黄羽翔两人都留意到了。却听小白欢声长嘶,四足在地上一阵乱踏,仿佛十分高兴的样子。三人这下子都恍悟起来,心知定是小白搞得鬼。
这小白乃是天生神驹,一路被骆三元纠缠,想他又不是什么美貌大姑娘,小白又岂会对他心生好感,早就被他折腾出了一团怒火,便起了报复之心。它乃是马中之王,一个命令发出,那匹追风马便再也不听骆三元的指挥,尽是与他作对起来。
骆三元使出奴马之术,终于跃上了马背,谁知那匹追风马四蹄仿佛被钉在了地上,任他如何驱赶,就是不肯挪动一下。
黄羽翔两人哈哈大笑,南宫楚楚抚了抚小白的马头,道:“小白,不要再作弄骆大哥了,还是赶路吧!”
小白也不知是将骆三元折腾够了,还是中了南宫楚楚的美人计,猛地长嘶一声。那追风马闻声而动,突然如风一般窜出,转眼之间,已跑出了二三十丈。骆三元没有防备,差点儿便要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好在他十几年驯马,经验无比丰富,才算没有出了大丑,丢了“马痴”的脸。
小白又是一声长嘶,身形已动,才不过三数下心跳的功夫,已是将追风马追上。再几个起落,便将追风马远远地抛在后面。远远地只听骆三元大叫道:“等等我,大哥,等等我!”
卷六 第七章 烟消云散
“少爷,那三个人已经离开客栈了!”
“什么?他们走了!”周承业双眉一皱,想道若是如此明丽的女子便这样错过,自己可真要后悔一辈子了。
“没有,少爷,他们并没有结帐,只是骑着马到城北去了!”
“他妈的,说话干嘛要说半截!”周承业大怒,恨不得将此人踢上两脚,随即想道:“爹爹今日便要到姓陈的人家去迎亲,正好也是在城北,莫非此三人是为了那档子事去的?”一念至此,不禁失声道:“不好!”若是让老父看到南宫楚楚的绝色姿容,今日老爹所娶的妾室,就不只是一房了!
他转悠了几下,又道:“备马,召集几个下人,跟我到城北去!对了,顺便去通知一下南宫叔叔!”
'***'
追风马奇快无比,才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已是跑到了陈老实家门口。
骆三元翻身下马,却见那黑脸妇人早已伺侯在侧,道:“公子爷,您老早,您今天是不是来带我们家水英回家啊?”
“水英?”骆三元一怔,道,“谁啊?我干嘛要带她回家?”
“哈哈哈,”黄羽翔长笑一声,已是从屋中走出,右手之上却牵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道,“骆兄,你昨天不是已然下聘,要娶陈前辈的闺女水英姑娘吗?”
骆三元大急,忙道:“不是的!陈夫人,昨天的银两只是送给你家的,绝没有其他的意思!”
那黑脸妇人哪里肯信,这世上岂有平白送人银两之事,而且出手便是万两之巨!只当骆三元脸薄,便道:“公子爷,快来,请到里边坐,我叫咱们家水英给您沏茶!”
骆三元苦笑不已,谁想昨天只是一时激气,耍了一下威风,竟是惹出了这番事来。早知如此,当时怎也要忍耐下来。
黄羽翔指着那个小男孩,道:“这是陈前辈的爱子,根骨不错,骆兄可有意思收他为徒?”
骆三元忙将双手连摇,道:“不要,不要,我这个人生性懒散,连家室也懒得要,还要拖个小孩子,那岂不是自寻麻烦吗?”见南宫楚楚不在,又问道:“南宫姑娘呢?”
“她正在陪你的水英姑娘呢!”黄羽翔牵着小男孩的手,指着骆三元道,“大男,要不要这位哥哥带你去骑马?”
小男孩将身体藏到黄羽翔的身后,怯声道:“这个叔叔长得好吓人,大男怕,娘,娘——”
黑脸妇人对这个儿子倒甚是疼爱,忙将他抱在怀中,道:“大男莫哭,这位公子爷以后就是你的姐夫了,你可要记得了!”言下之意,便是要让大男记住这个有钱的主,以后身为小舅子,定要好好揩油。
骆三元苦笑一下,也不去与她争辨,同黄羽翔走到房中。两人与陈老实坐在桌边,慢慢喝起茶来,静静等待周启东的迎亲队伍。想到“千阳镜”事关重大,周启东必不会假手他人,自己肯定会亲自前来。黑脸妇人带着儿子去了集市,想是要买些好菜招待这个准女媳。
倒了两次茶,“嘀嘀答答”的花竹之声已是临近,黄羽翔与骆三元对看一眼,行到了门外。远远的只见一行人慢慢走了过来,还抬着一座花轿。
周启东一马当先,行到陈老实家门口,却见草屋门口却站着两个身材高大的男子。
他心中一愣,早在下聘之前,他便将陈老实的家底摸得清清楚楚。陈老实这个人,绝无半丝背景,是个地地道道的老实人,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
可是眼前这两个高大汉子,一个十分的俊美,腰间还插着把长剑,虽是英姿勃发,气宇不凡,但却看不出是个会武之人。另一个满脸胡渣,身材魁伟,一双眸子精光十足,显然内力修为已颇是了得,全不在自己之下。
怎得陈家突然多了这两个人物出来?莫非他们也得了“千阳镜”的消息,要来插上一脚不成?
周启东翻身下马,将手一举,挥停了人马,道:“本座周启东,乃是青城剑派三大长老之一,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不敢,在下黄羽翔,这位是骆三元骆兄,咱们两个正在找周前辈商量件事儿!”黄羽翔虽是对这些所谓名门正派的人士极为反敢,但礼数上却是丝毫不缺。
“黄羽翔?”周启东心中一阵震颤,想到这个年青人与魔教曾经连番激战,又有张华庭作为后盾,实是如今江湖上最为风光的人物之一。他毕竟活了一大把年纪了,心中虽惊,脸上却是丝毫也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淡淡道:“原来是黄少侠……不知两位找本座又是为了何事?”
“听说周前辈向陈大叔下了聘礼,要娶水英姑娘为妾,是否果有其事?”黄羽翔一本正经地说道。
周启东大怒,心道你明明看到我身后就是迎亲队伍,竟还要问这些,岂不是找碴吗?他城府颇深,虽是心中盛怒,但兀自不动声色,只是沉声道:“确实如此,本座今日便是要来迎取水英姑娘的!”
“哎呀,真是不巧之极!”黄羽翔双手一拍,道,“我这位骆兄原就与水英姑娘订下了娃娃亲,约定要在今年完婚的,难道周前辈下聘之时,陈大叔没有提到这个吗?哎,陈大叔年纪大了,记性可能有些不好了,许是忘了吧!”
骆三元见他居然把自己也谋害起来,不禁转头向他看去,一双本来就十分怕人的脸上一片赫人之色。黄羽翔却是毫不理睬,只是轻笑一下,一副吃定了他的表情。
周启东眉头一皱,已然确定两人正是故意找上门来的。想来陈老实绝无背景,这黄羽翔两人绝不会平白无故插手,所图的定是他家的“千阳镜”。他虽是对黄羽翔大为忌惮,但得到“千阳镜”后,便可一跃成为武林一流高手,这个诱惑对他来说就算是师尊复生来劝阻于他,也敢让他再下地狱。
当下冷冷地道:“黄少侠,怕是你记错了吧。陈老实原与我说得明明白白,他家的闺女根本就没有许过人家。本座忝为青城剑派长老,又岂会黑白不分,胡乱下聘呢!”
言语之间,已然扯出了青城剑派,大有施加压力之意。
黄羽翔朗声一笑,道:“既然如此,不如叫陈大叔出来说个清楚!”
说话间的功夫,陈老实已然走出门来,南宫楚楚也伴着陈水英走到了黄羽翔身边。
陈老实见到周启东,忙恭恭敬敬地说道:“陈二见过周老爷!”
周启东眼光一瞥,已然看到了南宫楚楚,心中不禁一格愣,想道:“好一个标致的女子!不知道她与黄羽翔是什么关系,莫非就是张华庭的女儿不成,果然无双无对,貌比天人!却不知这些人怎么突然到了川中?”
他轻哼一声,道:“陈老实,你明明与本座已经结下了亲事,怎得竟还要欺瞒黄少侠他们,说你的闺女与这位骆兄订下了什么娃娃亲?”
陈老实当真是老实巴交,黄羽翔本就是胡说八道,这陈老实更加无以为辞,只是之之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黄羽翔哈哈大笑,道:“周前辈,若是你已经与陈大叔结下了亲事,那他便是你的岳父大人了,你怎得能与陈大叔这般说话?若是如此,咱们也算平辈了。嗯,周兄果然是风流中人,都这般年纪了还是老当益壮!”
南宫楚楚听他说得阴损,不禁露齿一笑,凝眸向他看去。
周启东心中暴怒,沉声道:“黄少侠,你若是还要胡说八道的话,可别怪本座不给张宗师面子,让你知道一下天高地厚!”黄羽翔声名虽著,毕竟只是传闻。如今人在眼前,横看竖看都不像个高手的模样,恐怕江湖传言有误,黄羽翔有如此声名,当是托了张华庭的福荫。
黄羽翔不以为杵,道:“周兄,你又何必生气呢?小弟也是风流中人,正想与周兄切磋一下技艺……”
“住口!”周启东好歹也是青城剑派的三大长老之一,怎堪他如此调侃,当下也顾不得仪容,拔过手下人腰中之剑,举步便刺。
黄羽翔身形一闪,已是躲到了骆三元的身后,故作惊惶道:“骆兄,快些救我!周兄,你与我都是风流中人,又何必反脸不认人呢?”
周启东终被他惹得暴跳如雷,手中长剑连刺,一剑快过一剑。他号称“大风剑客”,手中长剑舞起,果然有呼呼的风声响起。暴怒之下,浑没想到黄羽翔这个贼子的身法竟是如此快捷。
黄羽翔躲到了骆三元的身后,周启东的长剑自是往骆三元的身上招呼过去。
骆三元虽也是个怪人,却是做不出像黄羽翔这般无赖之事,当下已是挺身而出,与周启东斗了起来。
两人一个剑快,一个掌沉,一时半会之间,却是个难分高下的局面。
黄羽翔看了一阵,想道:“骆兄一身功夫果然了得,他的师父是‘百败刀王’,不知又是何许人?‘百败刀王’,既然已经百败,为何还有‘刀王’一称,当真是稀奇古怪!”
他看了一阵,顿感无聊起来。此时他的武功已然远超骆、周两人,“水之道”又善于捕捉对手的破绽,才不过三五招,他便已经看不下去了,想道:“骆兄刚才若是左斜半尺,再将掌力吐出,这周大剑客起码要断上三根肋骨!周启东刚才至少也有三个机会将骆兄伤到,为何他却不下手呢?”
他看得不耐烦,便重又胡说八道起来,自是将周启东说得不堪之极。
可怜周大剑客不但要应付骆三元凝厚的掌力,耳中听着黄羽翔的胡言乱语,心中更是气恼。这骆三元武功甚是也得,仅比他差上一筹半筹,他手中的长剑又颇不顺手,百来招过后,仍是个不分上下的局面。
听得黄羽翔越说越是过份,竟说到自己为了与粉头度夜,又无缠头,竟是跪求了老鸨一夜!终是忍不住哇哇大叫,跳出了骆三元掌风所及,刷刷刷猛劈几剑,已然将一顶花轿给划得四分五裂。
他号称“大风剑客”,这当儿剑上虽是没了大风呼啸之声,但一张嘴却似拉破的风箱,不停地呼呼地急喘着,声音之大,绝不下于刚才使剑时的威力,只是“大风剑客”变成了“大嘴剑客”,未免有些美中不足。
黄羽翔双手一摊,道:“周兄,我只是同你开个玩笑,你又何必当真呢?现在你的花轿已毁,这下怎么迎亲呢?”
周启东顿时恍悟过来,原来黄羽翔只是一味逼自己生气,丧气理智,千方百计就是要毁了今日的这桩婚事!他虽是想通了此节,但心中却仍是愤愤不平,直想一剑将这个讨人厌的家伙给杀了!
适正此时,却听得马蹄声响起,十余骑奔马已是赶了过来,为首的正是周承业与南宫明镜两人。
周承业赶到近处,看到南宫楚楚赫然在侧,不禁心中暗暗叫苦,想道爹爹既然已经看到南宫楚楚,必然要自己抢去享受。南宫楚楚生得如此艳丽,老家伙定会视为禁脔,他便连一杯羹也分不到了。
他翻身下马,对周启东道:“爹爹,昨日正是这个大汉到我们的府上捣乱的!”
周启东还没答话,却听南宫明镜惊喜地道:“楚楚,你原来没被掳到‘三仙教’!真是太好了,我同你爹爹等人,一直都在探找你的下落,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却全不费工夫!”
南宫楚楚一见到他,娇躯不禁瑟瑟发抖起来,眼神之中,说不出的惶恐之色。
黄羽翔忙伸过手去,将她的右手轻轻捏了一下,柔声道:“楚楚,别怕,万事有我!”看南宫楚楚惧怕的神情,恐怕并不只是因为身份已然暴露,而是从内心深处发出的恐惧。黄羽翔心中一动,已然想到她的族亲曾经轮暴了她的母亲,并欲图对她不轨,难道这南宫明镜也是其中这一?
只是这南宫明镜相貌清矍,怎么看也不像个会做出这些事来的人!
南宫明镜看到黄羽翔竟然拉着南宫楚楚的手,大怒道:“大胆淫贼,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放肆!”他见南宫楚楚毫无反抗之意,只道她已被黄羽翔的淫威折服,顿觉怒气上涌。
周启东大奇,问道:“明镜兄,这位难道便是南宫大小姐吗?”
南宫明镜点点头,道:“正是寒家的楚楚,前些日子只道被‘三仙教’所掳,想不到却这个贼人……”转头向黄羽翔看去,一双眼眸中几欲喷出火来。
南宫楚楚虽是害怕,但却更不愿让人误会了黄羽翔,忙道:“三叔,你误会了,是大哥将我从‘三仙教’的手里救出来的!”
南宫明镜眉头一皱,道:“楚楚,你可知道你已是许了人家了,与他拉拉扯扯又成何体统!”
南宫楚楚忙将右手一挣,想要脱出黄羽翔的大手。谁知黄羽翔却是将手握得紧紧的,任她怎样用力,便是不肯放手。只得对他低声道:“大哥,你且先放手,我不想看到你与三叔翻脸动手!”
黄羽翔想了想,才松开了大手,朗声道:“在下黄羽翔,见过南宫前辈!”
“黄羽翔?”南宫明镜果然也像周启东一般微露惊容,只不过见黄羽翔终于松开了握着南宫楚楚的手,脸色稍霁,道,“嗯,黄少侠,多谢你救了我家楚楚,南宫家必有所报!”
黄羽翔微微一笑,却是不答话,心中想道:“最好的报答便是将楚楚许配给我!嘿嘿,不管你们愿不愿意,楚楚总是我黄家的人,任谁也改变不了!”
周启东眉头大皱 ,想不到引为一大强援的南宫明镜竟与对方攀上了亲戚关系,这下事情颇是难办!这骆三元大是劲敌,若是南宫明镜两不相助的话,自己纵使加上儿子与这些个下人,还不一定能将黄羽翔等人拾掇得下。若是南宫明镜再偏帮自己侄女的话,自己肯定有败无胜。
他脑子一转,已是有了定谋,哈哈大笑道:“原来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哈哈,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三位与我回到府中,咱们好好叙一叙!”
南宫明镜也道:“楚楚,我也有好些话要问你,你便随我回去吧!”
南宫楚楚转头看了下黄羽翔,方道:“是,楚楚遵命!”
周启东转头对陈老实道:“陈老实,既然这位骆兄看上了你家闺女,本座也不便夺人之好,我与你家的婚事便就此作罢!至于那些彩礼,权当我送与你家闺女的嫁妆吧!”
陈老实大喜,忙点头弯腰道:“多谢老爷成全,多谢老爷成全!”
一场风波,看来就如此平息了。黄羽翔三人便同周启东返转到了周府之中,一路之上,周承业不停地用目光瞄向南宫楚楚。但纵给他天大的胆子,也是不敢再对南宫楚楚起了野心。若是惹上南宫楚楚的话,便是要同时与南宫世家、清荷剑派、黄羽翔代表的三股势力为敌,青城剑派虽是当今七大剑派之一,但也匹敌不过!
到了周府,一阵寒暄之后,南宫明镜便要南宫楚楚立时与他返回南宫世家。南宫楚楚却是死活不同意,最后不得不取了折中之计,四人共赴滇中去见南宫明通。
中午吃过饭后,黄羽翔三人便回转客栈。周启东殷殷相邀,请三人晚间再到府中一聚。三人推却不掉,只得应承下来。
回到客栈,骆三元便道:“大哥,你看这老狐狸在搞什么鬼,怎会突然之间变得如此容易说话?倒真有些白道大豪的英气,若不是亲眼见他以前的面目,说不定便要被他骗了!”
黄羽翔也点点头道:“看来咱们在这的几天内,周启东绝不会轻举枉动,等咱们一走,他肯定不会遵守诺言!下午去一趟陈前辈家,让他们尽快搬离此地!”
“也好,”骆三元道,“咱们护得了他们一时,可护不了他们一世!”
黄羽翔点头应是,心中却是想到了单钰莹与司徒真真两女,想到:“我却更是没有用,连她们的一时也护不了!”
休息了片刻,三人又去了一趟陈老实家,嘱咐他们尽快搬离。陈老实虽是不愿,但也知道别无他法,只是黯黯答应。他的婆娘却甚是高兴,以他们家现在拥有数十万两的巨富来说,住在这里实在太过委屈。
三人留了一会,方起身回到客栈。到了晚间,天色却是阴沉起来,怕是要下大雨的样子。三人怕淋着了雨,忙快马赶到周府赴宴。
才到周府门口,瓢泼似的大雨已是落下。三人暗呼侥幸的时候,已被下人殷勤地请了进去,与昨日相比,所受的待遇真个是天差地远。行到大厅,却见一桌酒席早已摆下,周启东与南宫明镜坐在一边,见他们赶到,便请了三人一道入席。
周启东甚是擅言,说话颇为风趣,一顿饭倒也吃得宾主尽欢。
酒过三巡,却见一个下人行到周启东的身边,凑到他的耳朵旁轻轻低喃了几句。周启东便站起身来,道:“各位,本座有些俗事,要稍离片刻,请各位见谅!”
适正此时,黄羽翔正在苦于应付南宫明镜,也没有留意那下人说些什么,虽是有些惊异,却也没放在心上。周启东出去不过一会儿,便回到了厅中,又与众人畅饮起来。
酒足饭饱,黄羽翔问道:“周前辈,怎得不见了周世兄啊?”他虽是早已发现此人不在,但却是极为厌恶周承业,有他在一边,恐怕连饭也吃不下去了。直到吃完了饭,才问了起来。
周启东一怔,随即道:“小儿到朋友家中去了,今晚可能不会回来了!”
猛然之间,只听厅外一阵喧闹,接着便是一声声凄厉的叫声。叫声都是乍起便止,仿佛才叫出声,便被人掐住了脖子,再也叫不出来。虽是暴雨之声甚大,但每一声惨呼却仍是听得清清楚楚。
周启东猛地站了起来,道:“小七,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话音才落,却见一个身影已是站在了门口,右手握着一把长剑,左手却是提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他游目厅中,见到周启东,突然森森一笑,左手一扬,已是将手中之物掷出。
那物事在空中划过一道曲线,正好落在几人所围的桌上。“嗵”地一声,落进了最后盛上了甲鱼汤中,赫然是个人头!
周启东一见,脸色大变,失声道:“承业,承业!”
那颗人头虽然脸色扭曲,双眼暴突,但依稀仍可辨出正是周承业这个好色胚子。只是他此刻的脑袋浸在汤中,嘴边还隐隐浮着一只龟腿,正随着汤水上下动荡。南宫楚楚才看一眼,便别过脸去,不敢再看。
周启东膝下仅有此子,平时珍逾性命,蓦然见他身死,当真是心中一阵绞痛,想到周家从此就要绝后,不禁双腿一软,已是坐倒在了椅上。
厅外那人慢慢走了进来,一股凝厚的杀气铺天盖地向几人卷席过去,杀意之烈,足以让人心寒胆颤。那叫小七的家厅已然承受不住,猛地摔倒在了地上,顿时一股恶臭传来,原来已吓得失禁了。
黄羽翔长吸一口气,只见那人长剑血红,一双眸子竟也是血红一片。
“哐啷”一声巨响,闪电劈过,雷声轰轰。明亮的闪电之中,映得那人一片雪白。
闪电过后,那人已是走到了厅中,长剑所过,滴下了点点鲜血。他蓦然站定,裂嘴一笑,露出两排森森白牙,烛火一阵轻摇,原来两寸所长的烛火竟是被他的杀气压得低到不足半寸。
厅中之人虽都是身经百战,但遇上他那股神魔俱灭的骇世杀意,仍是止不住的一阵心寒。
“陈老实!”黄羽翔一声惊呼。任谁也想不到,这个如杀神一般的男人赫然正是老实巴交的陈老实!
卷六 第八章 杀神归来
“格老子的,老头子也真是的,偏偏要选在今天晚上动手!自己舒舒服服地躲在屋里喝酒,却叫自己的儿子出来受雨吹风的!”周承业一边驱马快奔,一边不停地诅骂道。
大雨如倾,片刻间的功夫,一行十余人的衣衫已然全部湿了。
这周启东虽是在黄羽翔面前表示放弃对陈家的图谋,但得到“千阳镜”便可无敌于武林,这种诱惑他岂能抵挡。眉头一皱,便想出了这个调虎离山之计。明里请黄羽翔三人赴宴,暗地却派了自己的儿子去陈家勒索“千阳镜”。他平日行事虽然老挂着白道这个幌子,绝不会授人以柄,但“千阳镜”实在关系重大,若是不抢先下手,恐怕要被黄羽翔占了先机,那可是大大得不妙!
一路诅骂,行了两柱香左右的时候,终还是赶到了陈老实家破败的两间茅屋跟前。
周承业翻身下马,径自走到门口,右脚踹出,已是将薄薄的门板一脚踩破。
陈老实一家正围在小桌边吃饭,蓦然见大门洞出,一个黑黑的身影直直闯了进来,都是大吃一惊,齐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陈大男只是个小孩子,当下已是大声哭了起来。
待见到来人正是周承业,陈老实一愣,恭声道:“周少爷,您有什么事啊?”
周承业冒雨赶到此地,本就憋着一团火,当下走到桌边。黑脸妇人见他走近,忙闪到一边。周承业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双眼一瞥陈水英,右手伸出,已是将她搂在怀里。
陈水英又羞又急,死命地挣扎起来。周承业大怒,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右手连扇,连打了她四个耳光。他心中正气,下手甚是用力,陈水英的两片脸颊已是肿了起来,嘴角都流出了血来,双眼一阵迷眩,差点儿晕了过去。
陈老实大急,道:“周少爷,小人哪里得罪你了,您有事,尽管吩咐,千万别再打我家水英了!”
说话间的功夫,周承业所带的家丁也走进了好些人。陈老实的屋子实在太小了,才走进了五六人,便已经拥挤不堪,实难再进人来。外面雨大,待在外面的几个家丁已是破口大破起来,一时之间,倒也是热闹非常。
陈大男被这些人一吓,更是害怕,哭得更加厉害起来。
周承业将陈水英搂在怀中,左手将她的纤腰圈住,右手已是抚上了她的胸膛,看了陈老实一眼,道:“陈老实,听说你家有一块‘千阳镜’的宝物,是不是?”
陈老实一张苦瓜脸顿时挤成了一团,越发显得可怜巴交,道:“周少爷,不知道您是从哪打听来的消息。像我们这么穷的人家,哪会有什么宝物!”
“老家伙还不老实!”周承业右手用力一捏,陈水英已是痛得娇哼起来,双眼之中,泪水直流,叫道:“放手!快放开我!痛死我了!”周承业听得她的叫声,神经却是兴奋起来,双手抓住她的衣领猛地一撕,陈水英身上那件薄旧的衣裙已是被撕成两片。
陈水英一个踉跄,退出了四五步,双手捂在胸前,“呜呜”地哭了起来。
陈老实忙抢上前一步,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罩在自己女儿的身上,又向周承业连连鞠躬道:“周少爷,我们家水英还小,不懂事,您别与她一般见识!只是我们家真得没有什么‘千阳镜’!”
陈水英双手牢牢地抓住罩在身上的衣服,但陈老实的这件衣服实在是太过破旧,遮在身上,却也挡不住多少春光。反倒遮遮掩掩地,更加让人上火。
屋里五六个大男人,都将目光死死地盯在陈水英的身上。但他们知道周承业脾气古怪,要是逆了他的心思,当真是要死得极惨。虽是恨不得立刻将她扑倒在地,大逞兽欲,却一个个只是用贪婪的目光在陈水英的身上上下游动。
“是吗?”周承业食指在桌上轻扣一下,道,“将他的老婆、女儿、儿子都扣了起来。”
五六个家丁齐声应是,都是去抢着抓陈水英。陈水英闪躲了几下,终还是被一个高大的家丁抓住。其余的几个家丁都是暗叹可惜,走到另外两人身边,将黑脸妇人与陈大男抓住。
黑脸妇人看到这些人进屋的时候,已是吓得动弹不得。但看到自己的儿子被一个大汉抓在手里,不停地大哭,心中没来由得勇气大增,叫道:“周少爷,我们家大男胆子小,你莫要吓着了他!”
“哦,”周承业站了起来,走到黑脸妇人的身旁,突然回头对陈老实道,“陈老实,再问你一次,‘千阳镜’在哪?”
陈老实摇摇着,苦笑道:“周少爷,小人真得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
周承业嘿嘿一笑,回过头来,猛然间右手抓出,扣在黑脸妇人的脑门之上,五指猛地用力,“朴”的一声,黑脸妇人的脑袋竟被他生生抓碎,白色的脑浆与鲜红的血液顿时四溅开来。
那抓住黑脸妇人的家丁只见眼前突地飞过一道血箭,身上已是溅满了血液与脑汁。他看着手中慢慢软倒的黑脸妇人的尸首,猛地打了个寒颤,双手一松,后退了一步。
黑衣妇人猛然跌倒,正好摔在那家丁的腿上。他尖叫一声,双眼睁得猛大,张大了嘴巴,又退开几步,胸膛急剧起伏了一阵,突然发出一声长叫,冲出门外,也顾不得外面下着大雨,一瞬之间,已是冲出了老远。
其余诸人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都是在一边干呕起来。
陈大男与陈水英都是吓呆住了,过了好半天,才嘶声叫道:“娘,娘……”
陈老实嘴巴兮张,双眼无神,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周承业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颇为疯狂,好半天才停了下来,又走到陈大男的身边,对陈老实道:“陈老实,你还有三次机会。第一次,是你的儿子,然后是你的女儿,最后是你自己!你可想清楚了?”
陈老实猛然跪倒在地,拼命地磕起头来,颤声道:“周少爷,你发发慈悲吧,放过我们一家上下吧!周少爷,你发发慈悲吧!”
周承业轻轻一叹,道:“看来,你又要错过一个机会了!”沾满鲜血的右手已是伸了起来,作势朝陈大男的头顶抓落。
陈大男虽是不懂事,却也看到刚才他一抓之下,自己的娘亲便横尸在地,不由地惊惶地大叫道:“爹爹,救我,救我!”抓住他的家丁也是脸色难看,显是再也不忍见到刚才的一幕!
周承业似是颇为享受别人受苦的样子,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是愉悦,右手只是慢慢地落下。
“周少爷,不要杀我的大男!不要,我把‘千阳镜’给你,把‘千阳镜’给你!”他从地上爬起,身形都有些踉跄。“千阳镜”虽是传家至宝,但也得有后代可传。若是绝子绝孙,纵是身怀重宝,又有何用呢?
周承业轻轻叹息一下,似是颇为可惜,道:“陈老实,若是你早些做出这样的决定,你的夫人便不用死了!唉,真是冤枉啊!”
陈老实双眼无神,也不去理睬他的话语,径自走到内室,将床身挪开,搬开了底下的砖头,又取过一把铲子,挖了三尺左右,才取出一个铁盒子来。
他颤颤地捧着铁盒子走到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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