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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江湖(舒志琪)-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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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颤颤地捧着铁盒子走到外室,将铁盒放到桌上,从颈中取出一玫系在细绳之上的钥匙,“卡察”一声,将铁盒子打了开来。
周承业见铁盒已开,单手一推,已是将陈老实推落在地。他从铁盒子中取出一团红布保住的物事,慢慢将布片解开,终于取出一件像是战甲一般的东西。这物事甚是柔软,原本在周承业手里只是缩成一团,一经他展开,才隐隐看开是件衣物的样子。都是细丝所织,只是丝上缀满了一片片指甲大小的亮晶晶的金属片,想来便是“千阳镜”的由来。
周承业将那衣物在身前比了比,道:“这玩意就是‘千阳镜’吗?嗯,穿在身上的话,倒真像是一千面多面镜子!只不过这玩意究竟有什么用,爹爹要这么煞费苦心地得到它?”
见陈老实一副发呆心痛的模样,却也懒得再去理他。将“千阳镜”重又包好,封在铁盒中,递到一个家丁手中,道:“快送回去给老爷,若是有什么差池,你就等着掉脑袋吧!”
那家丁神色一凛,忙道:“小人一定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接过铁盒,已是出门而去。
陈老实眼看着那人抱着铁盒出门,心中的凄苦却绝非外人所能了解。这“千阳镜”对如今的陈家人而言,是代表着当年的一段荣誉与光辉,此刻却随着那人的离开而烟消云散了!
“陈老实——”周承业突然轻唤一声,陈老实木然抬头向他看去。却见他猛地右手伸出,已是抓到陈大男的头顶之上。五指劲力透出,陈大男哼都没有哼出一声,一条小命却已经送到了枉死城中。
陈老实双眼圆睁,一脸的惊讶与不肯置信的神情,怔怔地看了陈大男好久,才悲呼道:“大男!大男——”他猛然抬起头来,对周承业大吼道,“我已经把‘千阳镜’给你了,为何你还要杀大男,为什么?”
“为什么?”周承业失声笑道,“哪有什么为什么?本少爷什么时候答应过你,交出了‘千阳镜’后就饶了你们一家的性命?你太也老实了,不管如何,你们一家今天总要都死在这里的,不然的话,爹爹岂不是会有麻烦?你放心,没有人会知道是谁做的!等会我会丢几张银票在这里,如果有人见了,也只道你们一家是被强人所害。只是为什么你家会有钱,惹得强人上门呢?这个就让别人去伤脑筋吧!”
看到陈老实的眼中露出怨毒之色,周承业只觉热血上涌,道:“我最喜欢将人的愤怒挑起,然后再慢慢折磨他!我最爱看你现在的眼神,那么的怨毒,却又无可奈何!你不用担心,到了阎王那里,你尽可以去向他告状!哈哈哈……”
陈老实大吼一声,发了疯一般地向他扑去。
周承业右手轻轻一挥,已是将他甩飞出去,轻晒道:“你害得本少爷在这种天到你这个又脏又臭的屋子来,本少爷绝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他的眼光一溜陈水英,对剩下几个家丁道,“这个女的就交给你们了,你们定要好生生对她!都这么大的人了,也该知道什么叫男人了!”
那几个家丁虽是被满地的血腥激得直犯恶心,但毕竟跟着周承业那么久了,已有些习惯了。如今美色当前,又是垂涎了许久,哪里还能忍受得住,忙抱着陈水英走到了屋外。
外面虽然下着大雨,但毕竟没有屋中的血腥气。看着那种场面,恐怕只有周承业才会兽性大发。
陈水英惊惶地大叫道:“爹,救我,快来救我!”
陈老实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忙向屋外冲去,出到门外,却见陈水英正躺在地上,七八个男人都在撕她剩余的衣物。他哀嚎一声,猛地朝人堆中冲去。
站在外面的一个家丁见他冲出,怪笑道:“老家伙,是不是你也想着你家闺女的身子啊?哈哈哈,等大爷爽够了,也会给你留一份的!”见他冲到跟前,猛地一脚踢出,正中陈老实的胸口。
陈老实闷哼一声,已是被踢飞出了半丈左右,重重地跌在地上,激起了满天的水花。他挣扎一下,又爬了起来。
“爹——救我……啊,不要!”陈水英猛地痛哭起来,一个男人已是压到了她的身上。
陈老实目眦俱裂,大叫一声,又是冲了上去,猛地又被踢飞了回去。这一次却是被踢得更重,直飞出一丈左右,趴在地上,半天也动不了。
“爹……爹……”陈水英凄惨的声音在雨声中凄厉的回响起来,声音却是越来越弱。
“哐啷”,天际猛地闪过一道惊电,雷声轰轰。苍天无眼,竟容下人世间如此恶孽。
陈老实挣扎着爬了起来,眼角鼻中,都是流出血来。猛然间见到地上寒芒一闪,却是把长剑。一时之间,也顾不得细想地上为何会多了这把长剑出来,伸手便将长剑拾到手中,颤颤着向那帮野兽走去。
周承业嘴角挂起了一丝笑容,那把长剑正是他扔过去。对他而言,陈老实也好,手下家丁也好,都只是他取乐的工具,根本就没有半丝区别。
雷声轰轰,那帮禽兽又全神抢着要当下一个施暴者,都没有注意到陈老实的走近。
陈老实手中握剑,右手却是不停地打着摆子,看他那副架势,恐怕连只鸡也刺不死。周承业大感无趣,伸手在嘴边轻拍一下,打了个哈欠。
“呀!”陈老实走到一人身后,猛地挺剑便刺。只是他握剑的右手实在不稳,一剑明明刺向那人的背心,谁知剑尖却到了那人的肩头之上。
那人吃痛,猛地回身一掌打开,正中陈老实的脸上。陈老实身体一轻,已是被打飞出去。他发了狠劲,右手死死地抓着长剑不放,剑身从那人的肩上抽出,顿时带出一道血箭,立时消失在雨中。
五六个家丁都向陈老实围去,有些是已经发泄过兽欲的,有些却是等得不耐烦的,一个个对着陈老实拳打脚踢起来。
陈老实哪堪这些人的围殴,才不过一会,便已经如死了一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周承业眉头一皱,道:“你们把他弄死了?”
一个家丁见周少爷颇为见责之意,忙低下身去探陈老实的鼻息。谁知才将身体低下,却见陈老实猛地一个翻身,右手长剑已是递出,正好刺到了他的胸膛之上。
那家丁被陈老实刺中,还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张大了嘴巴好久,才慢慢软倒在了地上。
周承业一见,大是兴奋,心道这样子才有些意思。
那些家丁见陈老实竟敢杀人,一个个都大怒起来。一人抢出,已是拍下了陈老实手中之剑,又是一番拳打脚踢。陈老实突然大吼一声,双手已然抓住了那人的腰,将头抵在他的小腹上,猛地朝草屋上撞去。
周承业哈哈大笑,拍手笑道:“有意思!有意思!”
说话之间,陈老实已经推着那人冲到了草屋之上,“轰”地一声,那间破烂的草屋在两人的撞击之下顿时瓦解倒塌。周承业皱一下眉,身形已是跃到了屋外。只是陈老实又让周大公子受到了雨淋之灾,恐怕周大公子更要想出什么折磨人的念头来了。
草屋倒塌,屋顶突然落下一物,一抹血红掉落,正好砸在那家丁的背上,却是一把通体血红的长剑。
这把剑当真是锐利之极,凭着从屋顶落下的力道,竟然将那家丁刺了个对穿,长剑穿地,兀自有半尺之多。鲜血飞溅而出,洒了陈老实满头满脸。
陈老实只觉脑中一片混乱,浓重的血腥气直冲脑门,混乱的记忆突然纷至沓来,猛然之间,只觉头脑大痛,眼前一片血红。
周承业见屋顶竟会掉落一把剑下来,而且竟是如此锋利,不禁大感兴趣,对一个家丁道:“把那柄剑拿过来给我!”
那家丁却是有些犹豫不决,想道这陈老实着实有些邪门,明明是个手无缚鸡之人,转瞬之间却是连杀两人。他虽是不敢违了周承业的话,但抬步之间,却是极其小心。
陈老实的眼前渐渐明晰,所有刻意压下的记忆在一瞬间重浮心头。
我是谁?
我是陈天劫,是“不死金刚”陈元义的孙子。老父不肖,将家财败尽,我无奈之下做了杀手。我不记得我杀了多少人了,从一开始为钱而杀,到后来只为了享受杀戳所带来的快感。有人叫我“死神”,有些人叫我“血影杀神”……我喜欢“血影杀神”这个名字,一个将江湖闹得人仰马翻,人人敬畏的名字。
最后一个被我下手杀掉的人是徐达。不错,就是那个“魏国公”徐达徐大将军。我在之前不知道他是谁,直到他死后,才从别人的口里知道他的名字。徐达将军不但纵横沙场,所向无敌,竟连马下功夫也是天下一流。若我不是穿着“千阳镜”,恐怕早已在他手下死了十多次了。
我杀了徐达将军!我杀了我生平最敬重的人!我已经记不得我的雇主是谁了……我逃到了绵阳,我出生的地方,我不是怕被别人追杀,而是怕我心中的悔恨!我封了我的“血影剑”,从此做了个老实的乡下农夫,彻底忘却了我的过去……
噢,我的脑袋好痛,身体也好痛,是怎么一回事……大男、水英……
眼前的“血影剑”在陈天劫的面前越来越是清晰,他伸出手去,将“血影剑”握在手里,一个声音在心中突然响起:“我回来了!”
惨烈的杀气从他的身上渐渐释放出来,几欲将人世毁灭般的深烈!生无所依,死无所惧,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杀戳!
“血债必须血偿!如果这是我杀戳的报应,就让我在杀戳中结束这一切吧!眼前这一帮人渣,已经没有做人的资格了!”陈天劫直起身体,举剑指天。天上雷声轰轰,闪电横飞,似是在昭告着一代杀神的归来。
他森然一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齿,拖剑在地,向陈水英走去。剑身划过地面,地上的积水顿时起了道深深的水壑,竟是久久都没有复平,显是他的内力修为已到了绝顶之境,竟是将流水也凝固住了。
额头之上的皱纹突然奇迹般地消退了,手足的皮肤慢慢恢复了红润,若不是头上还是一片灰白,几乎与先前判若两人。他已经二十余年没有刻意运行过内力了,但他原本的修为就是极为上乘,就是没有他在调息,内力也在不知不觉中运转如意。只是外表却受岁月所催,渐渐苍老。但此刻功力一旦受到有意识的催发,在体内浑厚内力的运转之中,竟是恢复了几分青春。
周承业从内心的最深处感到了恐惧,那是一种直接面对死亡的感觉。他平时全不将人命当回事,但此时此刻,也感到了自己是那么的无力,在陈天劫的面前,自己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只蚂蚁!
陈天劫的身形轻飘飘地动了起来,仿佛幽灵一般,每一次闪过,“血影剑”都会猛然挥出,伴着一阵裂骨之声,每一个挡在他身前之人都被他生生劈成了两半!
他挥出了四剑,已经有四个人成了八片尸首。其余几个家丁一见,都是骇然大叫,向四面八方逃去。
陈天劫冷哼一声,身形如电一般闪出,一道道血红的剑影飞过,逃出之人,无一不被劈成了两半。三数个起落下来,所有的家丁都已经被他一一手刃。
他走到陈水英的身边,伸出手去探她的鼻息,但这个可怜的姑娘早在受那帮禽兽的凌辱时便咬舌自尽了。雨水如瓢,将她的嘴角的血迹洗得干干净净。
她雪白的身体反弹着点点雨珠,洗去了受到的所有折辱,一如白玉般明洁。
陈天劫闭上双眼,手中的长剑轻轻搭在肩上,如同死寂一般。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前的一瞬。周承业喜欢将人折磨,让对方知道自己会死,却又不很快的弄死对方,他觉得这是一种乐趣。然后,他现在却成了猫爪下的老鼠,无力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他想逃,却被陈天劫惊电般的剑法吓得全身都在发抖。每一块肌肉都在轻颤,每一根神经都在呻吟,转瞬之间,冷汗直下,眼前渐渐模糊。
“血影剑”血红的剑身开始明亮起来,陈天劫直起了身体,因为还有一个仇敌没有杀死——不是仇敌,这种下渣胚子还不堪称为仇敌,只是一个人渣而已!
周承业看着陈天劫一步步走来,两眼睁得猛大,嘴巴微张,已是口吐白沫。
“依着我对你的恨意,我应该将你身上的肉一块块切下,然后才让你受尽痛苦而死……但我是个杀手,我只会一剑杀人!”举剑指天,雷声轰轰,似是在回应一般。
周承业顺着他的手看向剑尖,血红的剑身在瞳孔中无限放大,转瞬之间,似是见到了所有死在他手里的冤魂向他扑来。
陈天劫猛地横出一剑,已是将他的头颅切了下来,右手再挥,又是从上至下一剑,将他的尸首一劈为二!他的剑势实在太快,周承业被他切下头颅,竟还没有死去,猛地看到自己被劈成了两半。他张口想要大叫,却吐出了一口血来,双眼一阵暴突,终于死去。
陈天劫提着周承业的头颅,仰天长啸一声,啸声凄厉,四野俱是回声!
“血影剑”挥出,地上已是被他劈出了一道长达丈余,宽有三尺的深坑。他一剑一剑不断地挥出,等停下手来,深坑已是宽有丈余。将黑脸妇人、陈大男、陈水英的尸首一一放入坑中,陈天劫深深地再看一眼,猛地一声长啸,双手如铲,将泥土纷纷掩入坑中。
一番行功,身体中的内力已是完全激发开来,护身真气在体外结成了一道血红的光环,雨水丝毫打不到他的身体之上。
陈天劫重新提起周承业的头颅,红光闪处,已是向绵阳城中飞去。
杀神已然归来!
卷六 第九章 不死金身
陈天劫身法一经展开,当真是快逾奔马,一会儿功夫,便已经赶到绵阳城。他翻过城墙进到城内,守城的军卫却只觉眼前一花,还道飞过一只大鸟,竟是连他的身影也没有看清。
他原是绵阳人,对城中的每一处地方差不多了如指掌,一进到城内,便直扑周启东的府地。
行到门口,却见大门紧闭。他冷峻的脸上不动声色,猛然一剑劈开,轰然的剑气涌出,竟然将大门连同一处围墙都给轰了个稀烂,直直闯了进去。
府中的家丁闻声而出,纷纷抢前动手,莫不被他一剑劈成两半,无一能将他的前进之势阻下分毫。他连杀一十六人,终于来到大厅之外。
'***'
周启东浑身打着颤,心神大伤,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盯着自己儿子的脑袋发呆。
南宫明镜大怒,起身怒斥道:“何人妖人,竟敢如此大胆,做下如此残忍之事?”
“残忍?”陈天劫拖剑在地,慢慢走进,剑尖所过,地上尽然火星直冒,仿佛燃起了一道烟花一般,“这便叫残忍吗?”他肃杀的目光转到了周承业的头颅上,道,“这个人,杀我妻子,杀我儿子,还让人轮奸了我的女儿,让她不堪受辱,终嚼舌自尽!我一剑杀了他,还算是便宜了他!”
“什么?”黄羽翔猛然站起,怒气十足地转向周启东,道,“周启东,你竟然让你的儿子做出这种事来,你还配做人吗!”
南宫明镜却是轻晒道:“我却只看到你杀了周贤侄,人死无凭,你要怎样说都行!人家好端端的干嘛要杀你一家,而且他现在也死在你的手里,凭着你的武功,周贤侄又岂能伤得了他们一根毫毛!”
陈天劫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道:“你是谁?”
南宫明镜右手一甩,手上已是多了一柄折扇,“刷”一下打了开来,道:“本人南宫明镜,乃是南宫世家之人!江湖上给在下起了个诨号,叫做‘儒侠’!在下不敢自称为侠,但生性喜好儒道,尊驾目无王法,杀人在先,闯人宅地在后,在下说什么也得让你尝尝我南宫家的厉害!”
“南宫?”陈天劫略略回想一下,道,“昔年我曾经杀了一个叫做南宫黎停的人,好像也是南宫家的,跟你一样,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骨子里却全是男盗女娼!”
“你!”南宫明镜猛然退了三步,神情大变,原本儒雅的风范全都不见。他的眼光突然触到陈天劫血红的剑身之上,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须发皆张,止不住的害怕之情,颤声道,“你是……‘血影杀神’……陈、天、劫!”
黄羽翔也是猛然一惊,这“血影杀神”可是江湖上百年来最有名的杀手。他一生共接过一百三十七宗生意,杀了八百六十六人,从没有失手过一次。做为一个杀手,一般都是以暗杀偷袭为主,但此人却是明目张胆地上门挑衅,将人格杀。
让他声名最响、也是他最后一次的狙杀,便是在“魏国公”从外地赶回京城的路上,将万人莫敌的徐达将军生生击毙,同时被杀的共有七十六人,都是曾随徐达身经百战的将士,武功自是强是惊人,但无一例外地都被他一剑劈成两半!
当时七大剑派曾经组织了大批好手围截于他,却反被他杀了大半。从此,七大剑派元气大伤,魔教趁此兴起,一举压过了正道诸派。只是绝没有人想得到,这个让人人都惊惧的杀神,竟是一代大侠陈元义的孙子,世事弄人,总让人无可奈何。
南宫楚楚的娇躯瑟瑟发抖起来,眼神中止不住的害怕。黄羽翔伸过手去,将她搂在怀里,道:“楚楚,别怕,有大哥在呢!”
“大哥,”南宫楚楚呼吸一阵紊乱,好半天才道,“南宫黎停是我的爷爷!”
南宫明镜浑身激颤不已,一抹抹往事飞快地闪过心头。“当时南宫世家收到‘血影杀神’的灭杀令后,曾聚集了族中七十多位好手,护在府内。谁知他一冲进门,便已经连杀七人……他的眸子一直盯着爹爹,对砍在身上的武器竟是全不招架,可是没有一人伤得了他,反一个个被他劈成了两半……他一路走过,带过一片血腥……爹爹与他交手了二十招,终被他一剑劈死,鲜血溅得老高,喷在了我的脸上……我当时的脑中一片空白,等我恢复神智的时候,他已经走了,族中的好手也死了五十七人……”
南宫明镜抬眼看了陈天劫一阵,所有压在心中的往事顿时齐上心头。“他当时就是这个样子,冷冷地对着族中的高手,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不停地挥剑,将人一剑劈成两半……好像他天生就是一件杀人的利器,永不知疲倦地挥剑杀人!当时的他,比现在还要冷酷无情,比现在还要让人感到心寒胆颤!”
“陈天劫?”陈天劫仰天一叹,道,“二十年了,已经有二十年没有人这么叫我了!”将“血影剑”搭在肩上,陈天劫冷冷地一扫周启东,道,“血债必须血偿!周启东,你将是死在我‘血影剑’下的第九百二十三人!”
“血债……”周启东慢慢站了起来,道,“……必须血偿……不错,一定要血偿!”他的眼神恢复了锐利,道,“陈老实,你杀我爱子,今日必定要将你碎尸万断!”
搭在陈天劫肩上的“血影剑”突然变得明亮起来,陈天劫执剑在手,剑尖直指周启东,道:“你的儿子在地狱等你!”
“呀!”周启东一声狂呼,已是扑了出去,腰中剑出,直刺陈天劫。悲愤之中,威势更增,剑风呼啸,厅中的烛火一阵摇晃。
血红的光芒一闪,陈天劫已是纵扑了过去,两柄长剑,两团人影已是扑到了一起。
“叮叮叮”,几十下连续的交击,周启东手中的长剑也是把利器,竟没有被陈天劫的“血影剑”削成两断。两人的动作都是奇快无比,一眨间的功夫,已是交战不下百余招。
陈天劫的武功虽高,但毕竟已经有二十余年没有动手,与周承业这些武功低微的人动手还不见弊端,但对上周启东这等实力绝不在白乘风之下的高手,动作就显得生涩起来。
但他的武功实在太强,纵使剑招使得棱角分明,剑意大欠,也是稳稳地占了上风。而他的动作也越来越是纯熟,只怕仅需百来招的功夫,便能恢复往常七成的功夫,将周启东一劈为二!
南宫明镜惊惧了一会,才发现如今的陈天劫已不比当年。虽然仍是杀意十足,但手上的动作比之当年却要逊色好多。他看了几十招,见陈天劫的动作越来越是纯熟,心知若是让他尽复旧观的话,自己今天可就保不住性命了。当下折扇一挥,已是上前夹攻起来。
他的武功全不在周启东之下,两人一合力,顿时将劣势给扳了回来。
骆三元粗浓的眉毛全部挤成了一团,道:“大哥,要不要帮陈前辈一把!这两个人也太不要脸了,竟然夹攻陈前辈!”
黄羽翔眼光一直盯在战局之中,口中却说道:“骆兄,陈前辈乃是一个杀手,你还要帮他吗?”
骆三元摇摇头,道:“我只知道他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乡下老头,现在家人全部被这帮卑鄙无耻的人杀了,报仇雪恨也是应该得!”
“好!”黄羽翔一拍双手,道,“骆兄此言正合我意!只是陈前辈当年纵横天下,若是连这两个人都斗不过,他当年早就死过几百次了!”
转头看一下南宫楚楚,道:“楚楚,既然你三叔插手相助周启东,你便两不相助便是,免得难做!”
“不,大哥!”南宫楚楚一直在念叨道“血债必须血偿”这几个字,突然道,“我要替娘报仇,我要救娘出苦海!这个男人也是当年凌辱过娘亲的恶人,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虽然心中早有些预料,但亲耳听她说来,黄羽翔兀自有几分不可置信的感觉,看那南宫明镜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谁人能将那些丑事与他联系在一起呢?但想到他既然与周启东交好,自然也是一路货色。想明了此节,心中杀意大起,恨不将这个带给南宫楚楚不幸回忆的男人立刻从眼前抹去!
陈天劫在两人的合围之下虽是迭遇险情,但却每每都是有惊无险地躲了过去。又打了几十招,他竟然在两人暴风骤雨的攻击下站稳了脚跟,反击之势也越来越是凌厉。
黄羽翔骇然叹服,心道这才是天下第一杀手的实力!
陈天劫急退半丈,长剑一洒,手中“血影剑”突然化作了千万把,犹如一个剑阵般向周启东两人压了过去。
“血影千杀!”陈天劫最为狂暴的杀招,随着他武功的慢慢觉醒,所有厉害的招式一点点重新回到了他的脑海中。
南宫明镜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之色,当年陈天劫使出这一招后,拦在他身前的十三个好手,竟是死了九人!当时这“血影剑”骇然的威势,还是深深地驻留在他的脑海之中。
他本是一鼓作气,压下了心中的恐惧,方才与周启东联手对敌,如今惊惧复生,手足顿时一阵无力,连闪避也是不记得了。
陈天劫的剑光是何等的凌厉恐怖,南宫明镜只是一愣的功夫,陈天劫的剑光已是掠过他的身体,丝毫也不停一下,继续向暴退的周启东飞去。
剑光闪过,南宫明镜转过头来,向南宫楚楚望去,张口欲说什么,谁知脑袋才转,竟是生生掉落在地,整个人也突然之间像是散了架的,成了四分五裂的一团碎肉。
陈天劫的剑势太过凌厉,虽已是将南宫明镜在一瞬间碎成了数十块,一时之间竟是没有碎开,随着南宫明镜转头的动作,才终于散开。
黄羽翔露出不忍之色,将大手伸出,挡在南宫楚楚的眼前。
陈天劫的剑势虽是被南宫明镜阻了一下,但依旧迅捷无比地向周启东卷去。周启东舞剑挡在身前,“天翔心法”全力展开,厚重的剑势已是反击回去。
血红的剑影猛地划开了周启东的防守,千万道剑影齐齐打到了他的上身之上。
陈天劫收剑而立,脸上露出落寞之色。
凡是被“血影千杀”击中的人,绝无半分活命的机会。他二十年来隐姓瞒名,过着平静恬退的日子,如今平淡的生活一旦打破,却是怎也不可能回到以前的日子。他原先一意报仇,但浑没有想到这些,此刻大仇得报,心中却没来由得一阵心灰意冷,只觉生无乐趣,直想一死了之。
“哈哈哈,”明明应该像南宫明镜一般碎成数十块的周启东突然大步向陈天劫走去,随着他身体的震动,一片片碎布从他的身上纷纷落下,落出了一件丝织衣物,点缀满了片片明晶晶的物事!
陈天劫的瞳孔一阵收缩,沉声道:“千阳镜!”
周启东笑得十分的得意,道:“陈老实,你绝对想不到吧,你家的传家至宝现在却成了我的保命符了!哈哈哈,老天爷真是不长眼睛,现在我有了这件宝物,你又能奈我怎样?哈哈哈,陈老实,我注定一辈子压着你!你注定一辈子做个下贱的乡下胚子!”
黄羽翔三人都是齐齐惊咦一声,原想“千阳镜”还是一片镜子,谁知道竟是一件衣物。但没有料到此物竟是如此神奇,在陈天劫惊人的剑势之下竟是丝毫无损!
陈天劫心中却升起了一股热切之情,他刚才寂寞无比,直想一死了之,现在仇敌竟然没死,他的精神不禁大振,连眼神也变得更加明亮起来。举剑指天,陈天劫猛然向周启东冲了过去,一剑迎头向他劈下。
这“千阳镜”虽是护住了周启东的上身,但头顶仍是与常人无异。周启东忙驾剑迎上,将他敌住。
“锵”地一声闷响,两剑交击。陈天劫手上的力道虽是源源不绝,长力无穷,但劲道一抵周启东的身上,顿时被“千阳镜”分化吸收。陈天劫以前自己身着“千阳镜”,杀人盈千,这“千阳镜”倒是起了大半的功劳,只是如今自家的传家宝物却被仇人反过来对付自己,难道真是老天爷在惩罚自己不成?
他的力道虽是绵长,但时间一长,却也是抵受不住,终于剑下一顿。周启东狂笑一声,回剑劈出,卷向陈天劫的胸口。
陈天劫奋力后跃,但前胸之上依旧被他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顿时狂涌而出。
“陈前辈!”黄羽翔惊呼一声,已是向他纵去。
陈天劫眼中寒芒一闪,道:“滚开!”横剑在手,看来黄羽翔若是走近的话,他绝对会劈了过去。
“哈哈哈,”周启东疯笑道,“黄羽翔,人家根本就不领你情!哼,你可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你惹出来的!若不是你插手,陈老实早就将女儿与‘千阳镜’乖乖地交给我了,哪里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他们一家都不用死,我的儿子也不用死!是你,一切都是你惹出来的!”
想到杀子大仇,周启东恨意大长,道:“黄羽翔、骆三元、陈老实,你们都要下地狱去陪我的儿子!”眼光一瞥南宫楚楚,阴阴地道,“放心,我不会杀你的,我要你陪着我,替我周家传宗接代,哈哈哈!”
“南宫明镜、黄羽翔、骆三元与我合战当年江湖的第一杀手‘血影杀神’,结果除了本座之外,尽皆身死,但他们的牺牲不是白费的,终于拖住了陈天劫的攻势,让本座一剑将之毙命!而南宫大小姐因感念本座的救命之恩,献身以报!哈哈哈……”周启东肆无岂惮地大笑起来。
“呸,放屁!”骆三元吐了口口水,道,“周启东,你的脑袋是不是被烧糊涂了,竟会说出这些胡话!你以为有了‘千阳镜’,就可以无敌于武林,欺瞒世人吗?”
“哼,这个世界强者为尊!什么张华庭,什么李慕然,从今天起,武林就只有一个周启东,‘大风剑客’周启东,哈哈哈!”
笑声未落,陈天劫猛然拔身飞起,身剑合一,已然向周启东扑去。沉重的压力袭来,近处的黄羽翔、远外的骆三元与南宫楚楚都是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三步之遥,厅中的烛火也在一瞬之间全部熄灭。
周启东首当其冲,才举剑挡在胸前,狂暴的力道已是卷席而至。
两剑相抵,周启东仿如一颗石子般被抛飞出去,重重地打在墙面之上,“嘭”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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