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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朝帝师(今夕)-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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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入眼帘的是一座安静的城关,前一刻还哀声遍野,可就在安伯尘从飞龙驾走出的几个弹指间,那座被血水洗涤得透红的城关已了无声息,宁静,肃穆,不单是那些一动不动横躺血泊的将士,整座天南关都好像死了。
  再然后,安伯尘看见了他一个令安伯尘全身汗毛竖立的背影。
  他的上半身散发着银白色光芒,仿佛吸尽星月光华,他下半身却是一团奇异的烈火,火龙摇曳翻滚,比阳光还明亮,细细看去才发现,那是从他双手大戟上流淌而出的鲜血。地面上血雾蒸腾,残尸隐现,如梦似幻,那个雄壮的大汉如山而立,仿佛不是一路杀去,而是刚刚从血海中诞生的炼狱凶魔。
  更加古怪的是,他没有披甲,没有戴盔,身上只罩着一件白布袍,上面竟连一丝血迹也没有留下,洁白无瑕的战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却又好似燃烧在火海中,翩跹远扬。
  似乎察觉到安伯尘的目光,那人转过身。
  古铜色的脸庞棱角分明有如刀削斧砍一般,两条横眉下是高耸的鼻梁,深陷的眸眶中,褐色的瞳孔里射出锐利的光,高傲,又仿佛对一切都不屑一顾,冷漠至极,是那种安伯尘生平仅见,看透世事的苍桑。
  四目相对,那双眼睛中陡然腾起两柱烈焰,冷冷地注视着安伯尘。
  顷刻间,疯狂的杀意席卷天地。


第246章 漠北狂龙(下)
  他是谁?他又为何来此?
  荒凉的天地间,两人默默对视,安伯尘咽了口唾液,强压下漫天杀意所带来惊恐,脊背已沾满汗水。
  那人的面容不似中原人,全身上下流转着张狂而冷漠的气息,可却极其古怪的和天地万物融为一体,毫无乖张另类之感。
  不是吕风起,也不是李紫龙……却有如此威压,惊天动地的气势。
  又咽了口唾液,安伯尘平复下莫名的情绪,笑了笑,拱手道:“安某欲过从此关,不知……”
  未等安伯尘说完,万顷风云皆向他涌来。
  那人分明纹丝未动,可随着他的目光,四周的空气竟然仿佛有了生命,席卷风云漫向安伯尘,随后逐渐凝固,变成了无形的绞索,将安伯尘连同野马王、飞龙驾禁锢在天头。
  安伯尘面色渐渐变冷,心跳却愈发疾快。如此强的气势,竟凭杀意操控风云,天底下居然有人能将道技修炼到如此惊世骇俗的地步……也不知吕风起和他相比,孰强孰弱。
  望向并没开口,却显而易见不会轻易放自己过关的男子,安伯尘紧握无邪,每一寸皮肤,每一块肌肉都绷紧,倔强的在超乎想象、已非人力所能达到的威压下站直身体。
  “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平举无邪,横于胸前,安伯尘爽笑一声问道。
  那人终于开口了,淡淡的说出两个字。
  “典魁。”
  典魁?
  低声念叨着这似在哪听过的名字,安伯尘面露深思,尘封的记忆渐渐铺开,却又仿佛从深井中打捞出来的宝藏。
  琉京时候,司马槿还没出现的岁月里,安伯尘一身青衣乖巧的跟在公子身后去听戏,那年烟花如雾,一切都透着新鲜的气味,让初入京城的农家孩子欣喜异常。即便低眉顺眼,默不啃声,可双眼中仍时不时闪过兴奋的光彩,尤其在望君湖边的画舫中。
  陪伺公子,看着戏台上的戏子高歌婉转,武生们拼杀激烈,安伯尘紧张的捏着小手,痴痴的看着。
  和所有少年人一样,他最爱的自然是那些武将们纵横驰骋,鏖战疆场的故事,尤其是他,那个姓吕的战神。转战天下,所到之处,日残月殇,群将臣服,那是何等威风!其中有一出,安伯尘依稀还记得,讲的是吕风起远征漠北的战事。
  漠北行省镇守大匡北疆,抵御异族侵略,却有一年漠北东境生叛,总督上奏,求请发兵平乱。
  率兵平乱的是吕风起,他骑着会流血的马,只率八千轻骑一路北上,过关斩将,也不知一路杀了多少叛军,终于到达叛军老巢。接下来……
  目光落向矗立在关城前,纹丝不动身躯仿佛和大地、黑夜连成一线的男子,安伯尘眼皮微跳。
  当年听过的戏文回荡在耳边,彼时被吕风起的天下第一之名压过,他所有的对手好似都成了土鸡瓦犬,只为奠定他无敌威名而出现在故事中。可如今隐隐跻身天下虎狼强者行列的安伯尘回头再看,却发现原来故事中每个人的出现,都有他自身存在的意义,吕风起虽无敌,可能在绝境之中,和他大战一天一夜,伤而不死的盖世猛将,又岂是寻常的龙套配角。
  “兵至金城,敌酋自尽,却有一典姓将军邀斗吕风起,大战一天一夜,典魁不敌而走,吕风起平叛而归……”
  戏文中提到典魁的只有区区两三句,放在戏文中实属平常,微不足道的龙套,可放眼大匡,又有几人能在吕风起的方天画戟下活命,更别说鏖战一天一夜。
  那段戏是安伯尘在四五年前所看,也就是说那一战至少是在七八年前,七八年前修为实力和吕风起只在一线间的盖世猛将从遥远的漠北走来,一人双戟,两三个时辰不到便连破三关,三熊在他手下俨然如同土鸡瓦犬……他究竟想做什么?
  深吸口气,安伯尘直视向典魁淡漠中席卷风云的褐瞳,默然不语。
  安伯尘并不想和他对视,可当天地间只剩下那双眸子,安伯尘还能向哪看?
  汗水已将衣衫打湿,安伯尘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只觉时间过得太慢太慢,就和一个时辰换一年的神仙府一样。
  终于,典魁开口了,他的声音好像一盆端平的清水,无论走多快也丝毫不漫,从头到尾都一个声调,平直而冷漠。
  “你是安伯尘,听过你的名字。从西向东,闯过四关,为了和匡帝抢女人。”
  安伯尘不知道典魁为什么要说这些,从他的语气中也听不出是褒是贬,是赞赏还是讥讽。
  “七熊守关,三虎辖镇,只为了防你,你两日间连破四关,也算有点本事。”
  典魁继续说着,听不出喜怒哀乐。
  “典某苦修八载,略有所得,遇一异人言大匡将乱,旧强陨落,新强诞生,典某恐有人先某一步杀了吕风起,遂来大匡,邀战吕风起。”
  原来如此,八年前被吕风起所败,典魁自然不甘心,苦修八年一朝出关,南下中原只为找吕风起报仇。
  可是,他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安伯尘眉头微皱,暗道不对劲。
  “听人说,这些年大匡的虎狼都成长起来。五虎可战吕风起三十余合,七熊亦可走个十合,典某也想试试,这几个五虎七熊能在典某手下走几合。”
  说到这,安伯尘清晰的发现典魁坚冰般的嘴角竟咧开一丝笑意,说不出的桀骜不驯,说不出的讥讽。
  “所以,接下来的三镇无需你安伯尘出手,自由典某来破。”
  说着,典魁看向安伯尘,褐色瞳仁中忽地闪过一丝异彩。
  安伯尘静静听着,暗舒口气。
  以典魁匹敌吕风起的实力,接下来三镇恐怕也不会花上多少力气,也就是说,自己也无需再战便能轻松走过这漫长荒道,走到她的銮轿前。
  喜悦从心底滋生开来,逐渐蔓延,安伯尘横举银枪拜向典魁,强忍着心头的喜意:“多谢典……”
  “你可知道那两熊在典某手下走过几招?”
  安伯尘还没说完就被典魁打断。
  思索着,安伯尘按下心头的古怪,试探着道:“十招?”
  典魁忽然笑了,他的笑和他的杀气一样张扬,回荡在天地间,宛如雷潮。
  “哈哈哈哈……十招?典某也想和他们多战几合,只可惜,那二熊皆一招败逃,弃手下二郎而去,丢尽匡将脸面。”
  闻言,安伯尘身形一震,满脸的难以置信。
  七熊已算大匡顶尖人物,在安伯尘的想法中,即便对上吕风起,那七人也能撑上十合而不死。却没想到,当年败在吕风起手下的漠北狂龙只用一招便将七熊杀败,头也不敢回,逃之夭夭。
  那究竟是怎样的一招……日残月殇……
  安伯尘吃惊的看向典魁,只觉有些喘不过气来,渐渐的,随着典魁的瞳仁愈发明亮,安伯尘心中生出一丝不祥。
  “某本想用五虎七熊试技,再战吕风起,却没想到七熊如此不堪一击,这荒道历练当真令人扫兴。”
  注视着安伯尘,典魁淡淡说道:“不过我倒差点忘记这荒道是为谁而设的。你能杀败四熊,应当能撑过典某两招,若能撑过三招,那最好。”
  这最后一句典魁说得很平静,平静得令安伯尘汗流浃背。
  开什么玩笑?他可是和吕风起匹敌,一招败一熊的猛将,竟丝毫不顾身份向自己邀战……天品境界的七熊尚只能敌过他一招,我修为虽接近天品,却终究没有突破,即便突破了,可也绝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瞳孔陡缩,安伯尘哪还有心思和典魁啰嗦,银枪扫过刺中马臀。
  野马王仿佛也才回过神,惊慌失措的扇动翅膀,正欲驾车而逃。
  可就在这时,火焰般的红光急速膨胀,瞬间就填满了安伯尘整个视野。
  心头一惊,安伯尘只见典魁猛地掷出双戟,随后纵身跃起,脚踩双戟却仿佛驰骋在一条只有两格的天梯上,扑向安伯尘。
  那两团火焰般的红光不是别的,正是典魁深褐色的瞳仁,此时耀艳如日,压过星光月华。


第247章 狂龙威压,双道齐突破(上)
  见鬼!
  就算此前被追杀的百日中,遇到那些虎狼之将,他们也都会皮笑肉不笑的打个招呼,唱个肥喏,哪有像典魁这样蛮不讲理的。
  安伯尘暗骂一声,举枪猛刺野马王,催促它快点上路。
  野马王虽被易先生装上双翅,又鬼鬼祟祟的捣鼓了几日,可终究是凡马凡心,见着典魁完全不似人的架势此时全身发软,哪还有力气奔跑。
  眨眼的功夫,典魁已跃上天头,距离安伯尘不足十丈。
  安伯尘见势不妙,急忙跃出飞龙驾,心意一动,在半空中将飞龙驾连同野马王收入珠链,随后避开从双戟间发出的灼热火风,跳下天头。
  非是安伯尘胆小,可他好不容易走到第七关前,实不想被这漠北猛人稀里糊涂的杀死。这典魁显然比他所遇到过的任何一个对手还要可怕,不谈五虎七熊,恐怕琉京时候的那两条蛇妖出现,也会被典魁的双戟砸成肉饼。
  “如此胆小,如何能摸索到道技最高境界。枉那人说你的潜质不输吕风起,如今看来,这大匡当真衰败如斯。”
  安伯尘刚一落地,耳边便传来典魁傲慢而轻蔑的声音。
  抬起头,星光摧残,月华静谧,令安伯尘心觉不安的却是之前驭戟而飞的典魁竟不见了踪影,声音犹在,可他的人却仿佛被夜色吞没。
  也不多想,安伯尘猛地一闪身,身化长水,擦着荒草向东而去。
  “轰!”
  前方不远处忽然升起两轮炽日,燃烧着,似要将枯草摇曳的荒道烧成灰烬。
  那哪是什么太阳,分明就是一双人眼!
  消失了的典魁仿佛一尊铁塔,矗立在安伯尘前方,刀削斧砍一般的面庞岿如磐石,那两轮燃烧着火焰的眸眶陡然涨大,强绝的气势横扫向他脚底的血泊,竟向两旁激荡开,溅起数尺高。
  一股锋利无匹的杀气从戟尖发出,扑天盖地飚来,刺骨的寒气牢牢锁定化作无形之水的安伯尘,只要安伯尘再近五六步,那无形之水立马会凝结成冰。
  直到这时,安伯尘终于知道,这一战已是避无可避。
  若继续这样逃下去,心存畏惧,恐怕还没开打,他就会被典魁无与伦比的杀气搅成粉碎。
  身形变缓,在距离典魁还剩十四五步时,安伯尘戛然而止,好似一杆标枪笔直矗立,纹丝不动。
  百战而生、独属于安伯尘的战意和杀气在一瞬间酝酿至巅峰,自银枪而发,枪尖在夜色下疾转如陀螺,遥指典魁。
  天地陡然一静。
  顷刻间,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却犹如山峦崩倒,震得安伯尘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要挤破皮肤四溅出来。
  无视世间一切规矩、俗法的典魁大笑着,迈着似能踏破千山的步伐,持戟而来。
  全身血液狂涌入颅腔,安伯尘猛喝一声,双目中升腾起风水火雷四势,微屈双膝,拔腰而起,踏着平快的脚步持枪相迎。
  面对恐怖如斯的典魁,面对如海潮般的巨势,安伯尘稍退半步,立马会被典魁的杀气吞噬,只有不顾一切、奋然向前,才有一线生机。
  云气缭绕着皎月,朦朦胧胧,亦如典魁手中的双戟。
  他的戟摆放得很随意,一前一后,一上一下,看似毫无玄妙可言。
  然而安伯尘开启目神通望去,依稀发觉那双戟时不时摇摆着,透着玄而又玄的韵律,每一次摆动,空气中都会生出一缕极细微的波澜,就仿佛划桨一般,空气变成水波,那双戟俨然成了一双大桨,操纵着空气。
  隐约间,安伯尘似乎感悟到了什么。
  在典魁的双戟下,他的道技和身处的世界似乎发生了一丝难以明喻的联系……岂止是一丝?随着两人越来越近,安伯尘惊讶的发现他身前的一切都发生了诡异的变化,空气、荒草、月色、星光、夜风……在这一刻都匍匐在典魁双戟下,成为他忠实的部下,任他摆布。
  一切的一切都被典魁掌握。
  安伯尘奔行在荒道上,距离恐怖如斯的典魁越来越近,却愈发觉得孤单。
  整个世界都被典魁的双戟收复,他则奔走在世界之外,一人一枪,孑孓而行。想要重新回到世间,只有击破典魁的双戟,然而当安伯尘一枪刺去,他却又是和整个世界为敌,后果可想而知。
  战也是死,不战也是死,道技在典魁手中已不再是简简单单的杀人利器,而是以技御万物,不战而慑敌!
  ……力量的根源是什么,命运、天意、又或是技巧?
  耳边陡然回响起易先生那句问话。
  安伯尘于西江府感悟命运之变,知道了想要改变命运、天意,需从改变自身做起,他一直以为易先生说的技巧是指做人的技巧,直到遇上典魁驾驭万物的双戟,安伯尘才恍然大悟。
  原来在道途中,对于技巧的追逐也永无止尽,安伯尘虽已掌握“看山仍是山”的枪道真意,可并非道技的终点,至少双戟在典魁手中所发挥出的技巧,比之“看山仍是山”的枪道真意要高出数筹,令安伯尘望尘莫及。
  这便是吕风起、典魁之辈凌驾虎狼之巅,威慑五虎七熊十三骏的本领吗,虽非道法,却远超寻常道法的威力。
  距离典魁只有三步,安伯尘已能清晰的感觉到那股武霸天下的气息。
  空气在典魁的双戟下撕裂、聚拢,随后膨胀成一个墨黑色的大圆,带着无匹的杀意轰向安伯尘。
  双戟也在瞬间变得灵动而诡谲,划过一道道难以捉摸的弧线,从黑色圆球中刺出,密密如林,将安伯尘从上到下笼罩其中。
  长发被无匹的劲气卷上高天,似要带着安伯尘一同飞离尘埃,双戟未至,可那股如潮的杀意已将安伯尘淹没,身体飘零摇曳在杀意中,安伯尘剧痛难忍,只觉身体随时会被切割成无数条。
  这还只是杀意,等到那双大戟杀至,又该如何抵挡?
  无邪和双戟只剩半步,这半步之距也仅有十分之一的弹指刹那,这十分之一弹指刹那过去,银枪撞双戟,生死分出。
  难怪那二熊皆不战而逃,别说一招了,天下间又有几人能挡得住典魁半招?
  安伯尘咬紧牙关,双目已变得通红,血丝密布,风水火雷四势不甘的奔涌起伏。
  二熊能逃,任何人面对典魁都有逃跑的藉口,唯独他不行。他若逃了,或许能保得性命,可从此气势大跌,这一败后,一路上支撑着他的信心将付诸东流,和她的距离也会越来越远。
  “杀!”
  枪锋距离戟剑只剩三尺,安伯尘扬眉暴吼,元气从上、中、下三丹田奔涌而出,聚于双臂,没入无邪。
  银枪和双戟终于相撞。
  月华如水从天头划落,仿如一条银柱垂落枪戟交锋的那一线间,转瞬后,飞快的向四周倾荡,流淌过方圆十里的荒草,流淌过周遭血海尸山,连带着那座颓败的关城也北淹没。
  关城前,孤狼搏狂龙。
  安伯尘携着六千余斤螺旋之力的银枪刺出,却非刺向双戟,也不是刺向典魁的身躯,而是刺向两戟之间的那一点虚空处。
  那里正是双戟间最薄弱之处,只要将那一点刺破,典魁的戟技和世界的联系便会就此中断。
  典魁褐色的双目中泛起如日火焰,火焰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
  “好!”
  眼见安伯尘短短片刻间便看破了他这一招的玄奥,典魁仰头大笑。
  就在安伯尘以为他察觉到典魁的破绽,正欢欣鼓舞时,狂澜巨浪似的杀气从枪尖所刺的那一点迅速凝聚,那一点又变得坚不可摧。
  中计了!
  安伯尘心头一凛,猛地抬起头,就见典魁艳红似火的双目正玩味的注视着他,褐色的瞳孔中一片虚茫,似曾相识。
  陡然间安伯尘恍然大悟。
  典魁的戟技与世间万物的联系不在那两把大戟间,而是藏在他的眸瞳中。
  如此妖冶的眸子,安伯尘在琉京时候就曾见过……霍穿云,天生无底洞……这典魁也是天生无底洞!
  未等安伯尘多想,铺天盖地的杀气如约而至,将他淹没。
  而那两柄舔尽大匡将士鲜血的大戟也从上往下,震碎月华,砸向安伯尘头顶。


第248章 狂龙威压,双道齐突破(中)
  铺天盖地的杀气将本已生出裂纹的锁子甲冲垮,支离破碎,剩余的杀气轰击在安伯尘背后的天南披风上,出自上古神君之手的宝贝竟也在典魁这凡夫俗子的杀气下发出“嘶嘶”的声响,颤抖着,仿佛转眼后就会被撕裂。
  杀气虽可怕,然而此时此刻,更可怕的却是从天而降的双戟。
  白衣翻飞,双戟如墨,带着夜色的漆黑和阴郁,似已将天幕撕扯下来,一同压向安伯尘。
  置身绝顶威压、无边无际的恐惧下,安伯尘的只觉全身僵硬难以动弹。
  可他不能束手待毙,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死于凄凉的荒道。
  牙齿重重咬向舌尖,剧痛流转全身,安伯尘暴喝一声,双臂划过残影,携着风水火雷四势,举枪而迎。
  “轰!”
  枪戟相击,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巨响。
  磅礴难匹的巨力从戟尖荡来,比安伯尘一路所遇的任何一名上将的臂力还要强上许多,何止万斤!
  那股力量刚触及无邪,安伯尘的身体便猛地向下沉去,踏破泥地,直没双膝。
  全身骨骼咯吱咯吱作响,在这股巨力的压迫下安伯尘摇摇欲坠,就仿佛狂风暴雨中的扁舟,巍峨雄山下的枯草,随时有可能被压成齑粉。
  巨力顺着枪刃狂涌而下,肆无忌惮,势如破竹。
  安伯尘知道,当那股巨力突破无邪,达到他双手时,他将再无任何生机,双手、双臂……整个身体都会被典魁的戟力撕成粉碎,和那些城关前的将士们一样,只剩残缺不全、难以辨认的尸首,静悄悄的躺在无人问津荒道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等到风雨蚀了皮骨,试问天下还有几人记得百战百败,从南杀到北再从西杀到东的叛将安伯尘。
  没人会记得,正如易先生所说的,恐怕就连她也会渐渐忘记,忘了自己的模样,忘了那些故往,只记得曾经有过一个叫安伯尘的人出现在她的生命中,走进又走出,最后不知所踪。
  天幕漆黑,孤月残星。
  少年紧咬着牙齿,咯吱咯吱作响,惨白的额头上布满青筋,向两边扩张、撕裂。
  “杀!”
  赤红着双目,安伯尘怒吼一声,毫不可惜的逼出上中下三丹田里的所有元气,聚成巨力涌入无邪。
  弹指一刹那在这一瞬被分成百多片,每一片光阴中,安伯尘的身体都在下沉,酝于枪尖的力量也在戟力的消磨下飞速流逝。这一刹那还没过去,安伯尘体内的元气便消耗得所剩无几,只余空荡荡的丹田,以及不再各自流淌,而是相距到一处的风水火雷四势。
  四势流淌一周天,生出元气,元气再转化作力量,此为安伯尘的修行之法,也是几乎所有人的修行之法,唯一不同的只是安伯尘四势同修,而绝大多数修行者只修文武火。文武火从炎火,到青火,最后修至白火,终成天品境界,可除了白火外,天品修士比地品修士还多出一样,那便是精火。
  当年在琉京,安伯尘和司马槿去武馆寻那位刘大家,正是想借助他的精火为安伯尘筑基,刘大家消耗精火后元气大衰,却因精火乃是火势中的精元,对于天品修士而言弥足珍贵。
  而此时,安伯尘耗尽元气,风水火雷四势也同时被抽空,只余四势中最纯粹无暇的那一缕火中精元、水中精元、风中精元以及雷中精元。
  “突破”二字光看表面便分两种涵义,“突”者奋力猛进,大多数情况下,修炼者一往无前便能顺势踏入下一层境界,“破”者则是破而后立,却是另一种踏足下一层境界的法门。
  安伯尘力敌典魁,耗尽一身元气,也让四势消耗殆尽,却因此剥开外壳,裸露出最本源的四势精元。
  火燃。
  水生。
  风起。
  雷鸣。
  下丹田中没了束缚的四势精元颤抖着,高高弹起,纠缠在一起,旋转着疾奔于周天经络间,半个弹指间便已从下丹田掠过中丹田,随后涌入上丹田。受到四势精元的召唤,原本干枯的下丹田发出夺目的光晕,新的四势在这一刻生出。
  白火率先突破重围,从下丹田奔向上丹田,却生出一股暖流拂过安伯尘的周天经络。
  紧着是无形之水,新生的水势和此前相比又有所不同,纯白如浆,好像冬天的大雪,偏偏又是水的状态。
  再然后是阴阳之风,阴阳之风后新的紫雷生出,风雷并行追赶着水火二势,直向上丹田奔去。
  惠帝二十二年,关南荒道,峡南关前,面对漠北狂龙典魁霸道绝伦的双戟,安伯尘终于破而后立,青火化白火,四势并起突破天品境界!
  心头漾起浓浓的喜悦,即便身体被双戟砸入泥地,被典魁狂暴的杀气压得喘不过气来,可安伯尘却能清晰的感觉到发生在他身体中难以言明的变化。不单是他自己,整个天地也都变得不同起来。
  典魁的双戟仍旧霸占着这方天地,可安伯尘已能隔着双戟看到。
  夜色不再那么深沉,皎月星辰也不再那么遥远。
  温柔的月光下,荒道上任何景物的颜色都那么鲜活,那么有层次感,每一颗草叶随风摆动的样子都在安伯尘的眼中清清楚楚地呈现。无需胎息,无需开天眼,安伯尘亦能感受着草丛中每一只昆虫的名叫,风从石缝中与草叶中钻过那微声的差别,全身每个毛孔都感受着空气的流动。这些平素从未发现的细微事物此刻一一有感于安伯尘心中,宛如打开了一方新的天地。
  新的天地从安伯尘心头生出,新生的元气化作将近九千斤的巨力奔涌入安伯尘双臂,顺势滑入银枪无邪。
  枪尖稍一收缩,避开双戟间无匹的巨力,随后旋转着再度暴刺!
  “锵!”
  枪戟相击,又是一声巨响,即便安伯尘突破到天品,四势融合,方才突破便拥有不下于七熊的臂力,可面对如山如岳的双戟仍旧无能为力。
  一枪刺出,双戟岿然不动,仅仅荡开一抹银华,如水般流逝,随后双戟继续下压,安伯尘的身体又是一沉。
  “好!”
  亲眼见证了安伯尘在他的双戟下突破天品,就连典魁也忍不住赞喝道,如火的双目中闪过一丝嘉许之色,杀意更盛。
  一股气旋从典魁的左手戟中荡出,压向银枪,右手戟则划过道道残影高扬于半空,转瞬即落。
  安伯尘身陷泥土,银枪被制,命悬一线。
  多少次命悬一线都被他闯了过去,谈不上麻木,可也不再惧怕。
  左目中白火翻滚,右目中惊涛骇浪,鼻息深长,安伯尘仰头望向高举大戟的典魁,猛地张口。
  紫雷如箭从安伯尘口中奔出,火燎火燎的白焰从左目飞起,而右目中也激射出如冰水箭,在鼻息间喷出的阴阳之风裹挟下,撕裂空气,直扑典魁面门。
  寻常修士祭出白火需要蓄势酝酿,安伯尘自然也无法免俗,除了紫雷外其余三势都需酝酿,可此时借着突破之势,兼之性命攸关,安伯尘弹指刹那间便祭出风水火雷四势,聚成气旋疾射典魁面门。
  典魁显然也没料到,褐色瞳仁中掠过一丝惊诧,转瞬消隐。


第249章 狂龙威压,双道齐突破(下)
  是成是败就看这一招了。
  安伯尘紧握枪柄,心脏微微跳动。
  他祭出四势,且从口鼻双目中祭出,怎么看都有些怪异,像极了传说中的那些妖魔鬼怪。可对安伯尘来说,怪不怪异并没什么大不了的,重要的却是能逃过这一场劫难,如果有可能的话……
  心跳愈发快了起来,安伯尘顺着四势光影望向高高在上的典魁,满脸火热。
  若是能在刚刚突破天品之时,便一举将这能和吕风起媲美的狂龙斩于枪下,这一路东行,剩下三虎,以及大匡和司马家的高手,又有谁敢拦他?
  狂龙毕竟是狂龙,八年前便能和那时已有无敌之名的吕风起大战一天一夜的典魁,又岂是安伯尘一个咸鱼翻身便能杀死的。
  双目中氤氲起炽热的火势,将典魁古铜色的面庞淹没,就仿佛戴上了一张火做的面具。
  直视转瞬即到的四势,典魁不避不让,哈哈一笑,猛一甩头,竟用额头撞向四势。
  “轰!”
  何止九千斤的风水火雷四势被典魁一头震碎,抬起头时,典魁竟还好整以暇的活动了一下脖子,看得安伯尘目瞪口呆。
  如此猛人,放眼如今的大匡恐怕也只有吕风起能与之匹敌。
  短暂的震惊过后,安伯尘重新收敛心神,他知道这场战斗还没结束,面对生猛如斯的典魁只要稍一松懈,安伯尘的好命也将到头了。
  趁着典魁分力对付四势的空隙,安伯尘双腿猛震,弹飞一摞泥土,银枪绕了一个极小的圆横劈中典魁的左手戟,随后借力倒飞出去。余光中,典魁也毫不手软,提起双戟迈开铁柱般的双腿,疾走如飞奔向安伯尘。
  随着典魁的双戟越来越近,整个世界再度被他收于戟下,只不过这一回,突破天品境界的安伯尘已能看清典魁这一招中的玄虚。
  到了典魁、吕风起他们这一层次,道技所指已不再仅仅是对手,而是这方天地,以戟为笔,勾画出属于他们自己的战阵,以杀意气势为图,将对手死死陷入阵图之中。因此想要破去,则必须切断他们的道技和这方天地之间的联系,又或者,用无邪来勾画出属于自己的战阵。
  夜风微凉,鲜活无比的流淌在安伯尘的发丝间,半空中,安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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