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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仗著我爱你-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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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庄清研,福伯先是一怔,随后踉踉跄跄奔过来,悲愤道:“丫头,我没有精神病!是沉碧如故意把我送进来!”
“她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我发现了事情真相!你爸根本不是自己得的病,是沉碧如在新书画室里用了大量超标甲醛的家具……你爸在那书画室里呆了一年,算是活活死在这些家具手上了!这女人蛇蝎心肠,之前的温良贤惠全是装的!”
庄清研震在当场,原本她以为沉碧如至多是图谋庄家财产,却没想到,她不仅是图财,更是害命。
更残酷的还在后面,福伯道:“丫头……你爸是活受罪啊!沉碧如在病房逼你爸写遗嘱,你爸不肯,他想把东西留你……沉碧如恼羞成怒,为了折磨你爸,居然以治疗为借口,找人活活切开了你爸的气管……”
庄清研只觉天旋地转,脚都站不稳当。她无法想象,那个在世人面前温婉可亲的继母,要有多蛇蝎心肠,才能那般折磨她的父亲,更不敢想象,她至爱的父亲,在生命进入倒计时的最后,承受了多少非人的痛苦。
她心如刀绞,蹲下身去捂著胸口,痛到极致却哭不出来。
窗外弯月隐入云层,夜色浓如墨,得像看不见光的未来。须臾,地上的庄清研缓缓起身,对福伯说:“我不能让爸爸冤死……”
福伯也擦干了泪,“丫头,其实住院前,你爸就预料自己时日无多,他悄悄立了份遗嘱藏在我这。我们现在想法出去,照规矩,明天沉碧如就该给你爸操办葬礼,到时我们拿著遗嘱去……哦,我那还有沉碧如安装致癌家具的证据,届时我们人证物证齐全,大庭广众下揭穿她的真面目!替你爸讨回个公道!”
“好。”
“只是怎么出去呢?”
庄清研朝窗外瞅瞅,目光再转到屋内,皱巴巴的被单在床上卷成一团,她眸光微亮,“有了!”
……
十分钟后,病房外的管事过来嚷了声,“探望时间到了!”
房内没动静,管事伸手敲敲门,还是没动静,她推门一看,却见病房内空荡荡,紧锁的窗被人打开,风扑棱棱吹进来,一条绞紧的床单从窗台垂下去——这是二楼,里头的人将床单当绳索,顺著床单滑下一楼不是不可能。
管事的呼喊顿时传遍医院,“来人哪!病人跑了!”
荒草丛生的医院后院,一老一少正在狂奔,庄清研边跑边道:“再前面就好了,有条小路,我们溜过去!”她来时围著医院观察了一圈,发现后面有个小门,似是给医院食堂送粮油留的。而看门的正在打盹,所以她来时才能溜进医院。
话未落,身后突然传来吼叫,“别跑!”
庄清研扭头,就见六七个保安气势汹汹追来,领头的竟还牵著一只硕大的德牧!
疯狂的狗吠声,一老一少加速往小门那冲。
只要逃离小门就成了,庄清研来医院时想著要救人,就让出租车司机等在了后门,以便好接应,只要冲出最后一扇门就大功告成。
可到了小门那庄清研一怔,来时偷懒打盹的门卫此刻居然醒了,正一脸戒备地看著两人,“你们俩干嘛的!站住!”
才出龙潭又入虎穴,庄清研急中生智伸手往后一指,喊道:“记者同志这里非法行医!”
门卫忙将头往后一扭,黑压压的什么也没有,就在这时猛地一捧沙土飞扬,他双眼瞬时被迷住,视力一片模糊,而那边庄清研趁机大力撞开他,拽住福伯冲出了小门。临去时她还飞快关上了门,给追兵制造阻碍。
门外北风料峭,身后追兵如蝗,庄清研对著气喘吁吁的福伯说:“福伯,到路上就好了,我喊了车……”
话没说完,她的表情僵住。
等在后门接应的出租车不见了,空荡荡的马路除了风与树影,什么都没有。
她脑袋瞬时大了,就在以为功亏一篑时,一辆车轰地出现在她面前,接著一个清淡又略显强势的声音传来:“上来!”
庄清研一愣——驾驶座上的男人衬衣笔挺,侧颜清隽,可不是之前载她脱离张氏虎口的陆澹白?
没时间细想,庄清研拉著福伯上去,啪一声车门关上,在一群保安挥著棒子的追赶中,车子箭矢般远远去了。
……
在这条离开精神病院的道路上,庄清研一面喘气一面问陆澹白,“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她可不相信世上会有这样的巧合,他定是特意在这等她。可他不是在送她到丁字巷就离开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疯人院?
陆澹白声音淡淡地,“早在刚到丁字巷那会,我就知道你要扑个空。”
“为什么?”
“巷里的老房子全都干干净净,只有你找的那间房门口堆了厚落叶,这说明房子很久没人住,所以才没人打扫屋门口。”
庄清研回想了下,还真是,只是当时她满心急切忘了观察。
管中窥豹,陆澹白从细枝末节就能分析事情走向,可见这人心之敏锐。
陆澹白接著说:“后来我想喊你,就见你急忙忙出来,搭了辆出租车往南走,我就跟著出租车到了精神病院。但你下车后第一反应不是堂堂正正进医院,而是围著医院走了一圈,我猜你用非正当的途径进去,自然也会用非正当途径出来,所以就等在后门……果然等到了你。”
庄清研对他的观察判断力愈发佩服。
……
半小时后,车开回了市区,一直沉默的福伯突然说:“丫头,我回丁字巷……拿东西。”
碍著陆澹白,他说的含蓄,庄清研心知肚明他指的是遗嘱跟证据,但两人刚从疯人院逃出来,福伯掌握了太多秘密,沉碧如多半会派人追来……庄清研不放心福伯一个人,便道:“我跟你一起去。”
陆澹白风轻云淡□□一句话:“拿东西一个人就够了,另个人可以做其他事,这样两个人的力量才能最有效发挥。”
这无意的一句话提醒了福伯,“对,丫头,我去拿就够了,你别担心,那地马上就到,是我的熟人,很安全。”
“可是……”庄清研仍是不放心。
福伯道:“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别担心我这个老头子,你有更重要的事,赶紧打电话联系你表叔。”
庄清研懂福伯的意思,明天葬礼就她跟福伯两人,只怕势单力薄,她母亲娘家还有两个表叔跟一些亲戚,就在隔壁t市,届时自家人多,一来可以为她这父母双亡的孤女撑场面,二来也好主持公道。
话到这份上,庄清研只能颔首:“好。”
福伯点头,要离开时突然又顿住脚,似想起某件极要紧的事,“丫头……你爸那幅画……”当著陆澹白他没有直说,但将画字咬得极重,像一个惊天的秘密。旋即他低头在庄清研耳边耳语几句,庄清研表情凝重地点头,“好,我一定记得。您千万小心,明早约定点见。”
福伯交代清楚,下了车。
随后的一路,庄清研联系上了表叔,表叔们表示会连夜驱车赶往h市。
挂下电话已是凌晨两点,庄清研仰头靠在车厢,长长松了一口气。环视四周,她才意识到自己还在陆澹白的车里——刚才急著跟表叔打电话,她都忘记了这一遭,还以为回到过去,又坐回了自家的车呢。
不过陆澹白也颇有风度,并未听她的谈话,而是下了车,倚著不远处碧水湖畔的栏杆抽烟。她打了一个小时,他便在外等了一个小时。她打完他才进来。
庄清研心有愧疚,“不好意思啊,麻烦了你一晚上。”
陆澹白不答反问,“接下来的下半夜,你打算去哪过?”
庄清研无处可去,虽然市里有老同学跟熟人,但现在她面临的情况如此混乱,她不愿把无辜的人卷进来,再说已是凌晨三点,再几个小时就天亮了。于是她说:“您别管我了,回去吧,我就在外面的长椅凑合几个小时。”
陆澹白瞅瞅车外,十一月的初冬,夜里温度很低,呵出去的气都晕开成白雾。他说:“只要你不担心我对你图谋不轨,你就在车内凑合吧。”
庄清研摇头,“不担心。”
陆澹白问:“为什么?觉得我是个好人?”
庄清研道:“不知道,直觉。”
陆澹白弯弯唇,似乎是笑,却又透著丝讽刺,“我可不对一个十**岁小姑娘的直觉负责。”
庄清研没再说话,靠在座椅上小憩,不是她没有防范心,而是这惊心动魄死里逃生的一天,她实在太累了。
闭上眼也没法睡,想起父亲的死,想起他死前受过的种种折磨,她的心又开始刀割般的痛,痛到极致,她猛地睁开了眼。
只那一霎,她与一道视线对撞,幽暗的车厢内,就见驾驶座上的陆澹白正侧著头看她,似乎已看了许久,夜色下他乌眸深邃如墨玉,似蕴著某种刻骨的情绪。
庄清研被这念头一惊,问:“陆先生,我们之前有见过?”
她莫名觉得与他似曾相识,在脑海搜索却一无所获。
陆澹白扭过头去,又恢复了之前的淡漠,声音冷如脆玉,“没有。”
天亮之时,庄清研出了车厢。
临去前她跟陆澹白道别,也是首次正式介绍自己,“陆先生,我叫庄清研,能不能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如果我今天能全身而退,回头我加倍报答你。”
陆澹白早就出了车厢,鱼肚白的苍穹之下,湖水粼粼,他靠著栏杆眺望远方,因为个子颀长挺拔,藏青长风衣被他穿出军装般的笔挺服帖。
闻言他回头看她,丢了个反问句,“怎么报答?以身相许?”
庄清研脸颊微热,他既不肯留联系方式,那她就不勉强。她挥手离开。
陆澹白在背后说:“祝你好运!”
他弯著唇,眼里却并无笑意。背过去的庄清研没注意他的脸,只接著他的话说了声,“借你吉言。”
可她没有想到,接下来的事态与她所期望的,没有吉言,只有晴天霹雳。
4。Chapter4 被逐
半个小时后当庄清研站在殡仪馆的门外,没看到约定好的福伯,映入眼帘的是凌乱的人群与惊恐的面容,耳边传来路人惊慌失措的尖叫:“跳楼了!有人跳楼了!”
呼啸而来的救护车与警车冲入现场,拨开骚动的人群,庄清研只看到一汪猩红,不断蔓延的液体中是福伯衰老的身体,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定格此生。
白大褂与警方开始忙碌,呼啸的警笛还在继续,庄清研看著地上越来越多的血红,思维似不能转动,只觉得浑身发寒,如坠冰窟。
而殡仪馆的另一侧,礼炮喧哗起来,彰显著葬礼开始。进进出出吊唁的宾客,门口一袭黑衣的沉碧如正在那垂泪接待。
庄清研慢慢后退——福伯莫名暴毙,多半是沉碧如下的手,下一个目标恐怕就是她了。
心中悲恸如巨浪席卷,但她必须赶紧离开,在被发现之前,转移到安全地带。
一个身影却止住了她的脚步,男人粗声粗气的声音响起,“咦,小研,追悼会人都来齐了,你怎么还不进去?”说著将手搭在庄清研的肩,止住了庄清研的后路。
说话的是个身量高大的中年男人,叫杨立,与庄父有几十年的交清,此番庄父过世,杨立以扶灵的兄弟身份出席,可见他在庄父心中的分量。
因著杨立声音洪亮,那边灵堂的人全都听到了,沉碧如亦发觉了庄清研,远远道:“呀,小研你可算来了!昨晚去哪了,担心死如姨了!”一面说一面奔过来,也拉著庄清研往灵堂走。
众目睽睽,庄清研无路可退。
逃,显然逃不掉,那么进去?
局势敌强我弱,使出缓兵之计与沉碧如虚以为蛇?
可缓得了一时缓不了一世,也许大庭广众沉碧如会对她温情以待继续母女情深,但吊唁仪式结束后呢?当所有宾客都散开,四周都是沉碧如的人,她绝不会让自己再跑掉。
无路可选,只能迎难而上了。
她环顾左右,左边站著杨立,想著他与父亲相交甚深,素来又是刚正不阿的性格,应该会给予自己帮助。再瞅瞅身后,几个昨夜打电话通知的表叔们都来了,还带了她母亲娘家的几个亲戚。
身旁一圈亲朋长辈给了她勇气,左右逃不掉,那就拼死一搏,或许还有胜算,而且她也正想以堂堂正正的方式给父亲和福伯讨回公道。
她站直了身体,扭头看向身后不远处的血迹,也就是福伯命陨之地,问沉碧如:“如姨看到这没什么想说的吗?”
“唉!”沉碧如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似是于心不忍,“我也是来了后才知道你福伯跳楼的,他现在脑子不正常,做出这种事真是让人痛心!”说著连连叹气。
“如姨这话,不知道九泉之下的福伯,听了会不会死不瞑目。”
满堂宾客都露出诧异,沉碧如微微颦眉,仍维持著豪门贵妇的仪态,“瞧你这孩子!这话怎么说的呀!”
“沉碧如,别再做戏了。”庄清研环视全场,对著灵堂所有来宾道:“请大家给我主持公道!我的好如姨,我爸的好妻子,为了谋图我庄家财产,不仅用致癌物谋害我爸,还在我爸病逝前对他百般折磨,为了掩人耳目,将知晓真相的福伯绑进精神病院……”
全场宾客满脸震惊,而啪地脆响,一个耳光凌厉止住了庄清研。
沉碧如的手还顿在空中,她怔怔看著庄清研,像伤心悲愤到极点,竟流下泪来,“你这孩子太让人寒心了!今天你爸葬礼,所有人忙得团团转,你却一晚上没回,眼下还说这些混账话!是,我的确不是你亲妈,但这些年我怎么对你的?你不知恩图报,还大庭广众下造这些谣!你爸爸尸骨未寒,你怎么做得出来!”
“怎么?心虚?被揭穿了恼羞成怒?你以为我不会动手吗?”庄清研自幼被父母如珠如宝呵护在手心,长这么大头一次被人打,迎著沉碧如目光灼灼,正欲还击,肩膀却被人握住,却是杨立,他止住了庄清研的动作。
庄清研扭头看他,期待他能出来说句公道话,杨立果然开口了,却跟庄清研期待的截然不同。
他笔挺站立,用长辈的身份正气凌然道:“打得对!这一巴掌你如姨是替你爸打的!我跟你爸认识这么多年,也算你的叔伯了,这些年我看你如姨进门,对你像亲生女儿一样,别说打,就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讲!可你太不懂事了,你说她害死你爸,害死福伯,她好歹是你半个妈,你用这种话伤害她,是一个女儿该做的吗?”
庄清研一怔,看著这个自己前一秒还在寄予希望的叔伯,这个从前父亲在世时,自己那般敬重信任的叔伯。
跟著周围宾客也开始附和,“是啊,小研,你如姨这些年怎么对庄家的,我们都看在眼里呢,你不能这么伤她的心啊!”
沉碧如娘家人则直接嚷道:“既然你说你妈心狠,你就拿证据,别以为年纪小就可以胡说八道!”
庄清研愣在那,证据在福伯手上,可是福伯没了,她没有任何物证。
她扭头看向身后母亲娘家的几个长辈,“表叔!”
她年纪小,自幼又被父母捧在手心,没经过风雨挫折勾心斗角,十**岁说是成了人,本心仍是青涩稚嫩,如今被城府深沉的人算计,能帮自己的,也就家族中的长辈。
可几个昨夜信誓旦旦要给她做主的表叔的反应让她更如当头一棒,大表叔道:“小研,你就别闹了,你爸过了我知道你伤心,可你也不能迁怒你如姨啊。”
小表叔接口:“就是,快给你如姨道歉,你小孩子不懂事,她不会跟你计较!”
其他人则跟著打哈哈,“哎呀大家别误会,孩子还小,说些糊涂话大家别当真……”
周围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在对著这个家族中的“不孝女”出声训斥,前来吊唁的宾客也是指指点点。
巨大的绝望与无助席卷了庄清研,到这一秒她才清醒,不论是父亲的好友还是母亲的亲戚,都已倒戈向沉碧如了。枉她还将他们视为亲人,真心信赖,盼望他们会为自己与父亲主持公道,如今看来,岂止是讽刺!
沉碧如还在那流泪,“清研,我也不要你跟我道歉,你就跟你爸磕几个头,向他赔个不是……不然咱俩闹成这样,他在地底下得多伤心啊。”
众人随之七嘴八舌地说庄清研,沉碧如娘家则冲上来几个人,不顾庄清研的反抗,架著她就按到了庄父棺木前,“磕头!我们沉家的名誉不能被你侮辱!”抓著庄清研砰砰砰就往地上狠磕。
庄清研用力反抗,拼命想将双手抽离出来,目眦欲裂,“沉碧如!你说你没害我父亲!没逼死福伯!你敢对著我父亲的灵位发誓吗?!……”
可她的反抗在一群人面前如此微弱。
“砰……砰……砰!”
额头与地面重重撞击,庄清研头晕眼花。
这些人磕得重,沉碧如却是不动声色挪了几步,将庄清研的身形挡住,众宾客便看不到庄清研的模样,还以为真只是礼节性磕了几个头。
这么多人按著,庄清研便是再倔也挣不脱,就在额头磕出青紫时,一个人影冲过来,吼道:“你们干什么!”
说话的是沉蔚,庄清研名义上的弟弟,他将控制庄清研的人推开,“有什么事冲我来!”
“小蔚!”沉碧如摆出庄家女主人的态度呵斥:“今天是你庄伯的葬礼,你姐作为庄家的女儿,理应在父亲的葬礼上磕头,这是礼数!”
沉蔚却分毫不让,母子对峙著,末了沉碧如只得拉起已无力气的庄清研,“罢了,你既然这种态度,咱娘俩也回不去了……现在趁著各位叔伯亲戚都在,咱就把话说清楚,你爸生前的事业就只有画廊与新开的影视公司,影视公司亏损,画廊便拿去抵债了,还有家用的别墅汽车值钱物全去抵了,只剩一套老房子,就是你爷爷留下的单元房,虽然里头我也有继承权,但我不跟你分,算是我这做妈的最后一点心意。”
庄清研踉跄倒退几步,一霎顿悟。
从一开始这就是个连环陷阱,在她回国之前,沉碧如就已在布局,勾结张建名、煽动亲朋、收买对手、排除异己、谋杀福伯……她步步为营招招紧逼,而自己懵然不觉往里跳。而现在,沉碧如达到了目的。
她成功将庄家财产全部掠夺,再将庄清研这唯一的继承人驱逐出门,而为了彰显自己的仁慈与宽厚,施舍般留了套80年代六十平米压根不能再住的破旧房子,在杀人谋财后还博得一片美誉。
然而痛苦的是,自己明明知晓这一切,却无力揭穿与反抗。
世界仿佛一霎绝望无光,庄清研冲上去抓住沉碧如,“你还是人吗!是人吗!!”
绝望下她已失去理智,抓著沉碧如不顾一切推搡,沉碧如高声大喊:“保安!还愣著干嘛!”
※※※
月光如银,湖水清幽,碧水湖畔一如往日风景绰约,可因著夜风寒瑟,今夜赏景的路人,寥寥无几。
影影绰绰的岸边垂柳下,有个纤瘦身躯虚晃走过,手里还拎著个玻璃瓶,里头液体晃荡,显然是未喝完的酒。
而这瓶酒,也是庄清研人生中的第一瓶酒。从前她父亲疼她爱她,但也管束严厉,不许深夜不归,更不许她沾烟碰酒,即便真要沾染,那也是在重要场合,沾染一点香槟红酒而已,而眼下她手中这样的高度白酒,还是第一次。
50度的老白干,开瓶第一口时她呛得流泪,却找不出其他更刺激的事物能压住心头的痛苦,被驱逐出庄氏灵堂的她,悲愤、绝望、无助……痛苦到无法言表。
水波荡漾,她酒喝多了,晕乎乎地靠在栏杆,远远看著天边的月亮。月辉撒在湖泊上,粼粼似碎银,她醉眼朦胧地瞧著,似乎在墨空看见父母的脸,正对她微笑著,一如既往慈爱亲切……她怔怔看著,呢喃道:“爸、妈……我对不起你们!我没用……”
天空中父母的脸却没有半分责怪,父亲微笑说:“研研……爸爸不怪你,你永远都是爸爸的心头宝……”母亲甚至伸出手来,轻声道:“好孩子,这么多年,妈妈一直在想你……快来妈妈的身边……”
“妈妈,我也想你……”两行泪顺著庄清研的腮滑下,她脱了鞋,翻过栏杆,沿著浅浅河滩往里走,冰冷的水淹到脚踝,可她沉醉在远方的幻觉中,没觉得冷。
她继续往前,水越来越深,死亡越来越近,就在水淹过小腿时,胳膊上猛地被股力道一拽,她被一个强有力的臂膀拖了回来。
粼粼水波倒映著破碎的月影,月影中晃荡著一个清隽面孔。陆澹白。
“放手!我要去找我妈妈!”庄清研甩开他的手,继续往深水去。
陆澹白的力道不松一分,两人僵持著,一个往河里去,一个不罢休,水面翻腾开巨大的水花。挣扎中庄清研嚷道:“你放开!我爸爸妈妈在等我……我十年没见我妈妈了……你放手……唔……”
她的话没说完,肩膀被一股劲重重按下,上半身瞬时栽进水里。冬日的湖水冰冷刺骨,远超脚心踩在浅滩上的数倍,头脸入水的一霎,水花四面八方扑面而来,顺著口鼻冲入大脑,这刺骨便似浸入骨髓,冷得人发颤。
陆澹白按著她的肩将她浸在水里,声音如这湖水令然:“既然你投湖自杀,那我就做个好人,成全你,也成全沉碧如。明天她看到湖上浮尸,不知道有多高兴!”
正挣扎的庄清研一僵,鼻喉被呛得近乎窒息,脑里却如雷电劈过,照亮一切混吨浑噩,方才的酒意一瞬全醒。
她这是在干什么?至亲血仇未报,凶手肆意猖獗,她有什么资格颓废绝望,有什么资格投湖寻死!
呛著水,她却在水里呵呵大笑起来,水花飞溅。
身边陆澹白察出她思绪波动,手劲一扬,将她从水里拉了出来。
庄清研出了水面,呛水让她剧烈咳嗽,她却仍是笑。月光下仰著头,湿漉漉的长发垂在水面,像疯了一样。
笑声平息过后,她看了陆澹白一眼,落下几个字。
“点醒之恩,终身铭记。”
5。Chapter5 结盟
宽绰的别墅里灯光明亮。
庄清研接过陆澹白递来的毛巾,擦拭自己的头发与衣衫,边擦边问:“说吧,陆先生为什么三番两次帮我。”
陆澹白斜靠著沙发立她面前,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出一片斜长,更显得他身姿高大,他淡淡道:“重新认识下,我是陆澹白,光大的陆澹白。”
陆澹白这三字庄清研并无感触,可一提到光大,她微睁大了眼。
光大是隔壁t市最大的文化公司,圈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光大从前是道上赫赫有名的关九爷掌控,但去年年底,关九爷癌症病逝,他一生无儿无女,便将位置传给一位陆姓下属。据说下属年轻轻极有才干,跟了关九多年,极得信任,更在关九重病时日夜服侍榻前,关九感动下便将家业给了他。于是乎,该下属一夜间成为光远新一任掌权人。
而如今看来,这位一步登天的陆姓下属,就是陆澹白。
陆澹白接著道:“之所以救你,因为我跟沉碧如与杨立都过节,如今你也跟她们有过节,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庄清研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要跟我联手打击她们?”
陆澹白颔首,“还不算太蠢。”
庄清研低头看看自己,“可我现在一无所有,找不出与你合作的资本。”
“仇恨啊。”陆澹白目视窗外,仍是淡淡地,“仇恨是最好的复仇武器。”
他点了根烟,夜风将指尖的烟雾吹得袅袅散开,他说:“别小看自己,如果你愿意,你我结盟,你不仅能替你爸报仇雪恨,还能拿回原本属于你的一切。”
“结盟?怎么结盟?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做我的未婚妻。”
庄清研怔住。
陆澹白道:“你有沉碧如把柄太多,只要你活著一天,她就会想尽千方百计除掉你,做我陆澹白的未婚妻,她不敢轻举妄动。而未婚妻的身份,也能更好配合我,实施你我的计划。”
庄清研觉得他言之有理,但她仍在犹豫。
陆澹白瞧出她心中所想,道:“放心,我对未成年没有兴趣。”
庄清研:“……”须臾她辩白道:“我19了,成年了。”
陆澹白弹弹指尖烟,灰白的烟末子落在烟灰缸上,像蒙尘的雪,“对我来说,没到法定结婚年龄的都是未成年。”
庄清研:“……”
考虑片刻后她面向陆澹白,伸出手掌,“要怎么结盟?签合同,画押,还是击掌为誓?”
陆澹白看著她举起的手心,似乎觉得这种行为有些幼稚。不过他还是伸出了手去。
“啪”一声脆响,彼此掌心在空中交叠、撞击。
盟誓即成,落子无悔。
※※※
平安夜是个好日子,城南的高级别墅住宅里热闹非凡,灯光将别院照耀得如水晶宫殿,衣香鬓影,宾客不绝。
今夜是h市新贵陆澹白的晚宴,这陆澹白本是隔壁t市上流圈的风云人物,不想他继承关九爷的身家后,却在今年底将公司迁到了h市,h市圈内一听这么个腕要来,便举行了隆重的晚宴,算是对陆澹白的欢迎仪式。
眼下,西装革履的陆澹白被人众星捧月。
其中就有庄家遗孀沉碧如跟另一家文化公司老总杨立,就是那个葬礼上大声呵斥庄清研的中年男人。
沉碧如穿著紧身黑色绣花晚礼服,四五十岁的人,保养得当仍风韵犹存。她端著红酒杯向陆澹白笑:“久闻陆董大名,年纪轻轻便掌控光远,真是年少有为。”
杨立亦是殷勤地笑,“以后就请陆董多多关照了。”
陆澹白抿了口香槟,簇新的衬衣倒影在酒色中,杯中波光潋艳。他客套道:“两位说哪的话,两位在h市文化圈这么多年,日后澹白还得请你们指点才是。”
三人愉快碰杯。
又寒暄了会,沉碧如见陆澹白眼风不时往门口瞟,问:“陆董是在等什么人吗?”
“等我的未婚妻。”陆澹白道。
沉碧如微怔,却是带著长辈人的关切,“呀,陆总这么年轻就把终身定下来了?”
陆澹白晃著杯中红酒,“没办法,缘分来了挡不住。我跟我那位是一见钟情,还没打听她的家室背景,就迫不及待跟她求了婚。”
杨立不动声色的拍马屁,“陆董这才是性情中人,不在乎家室门第。”
陆澹白道:“说起来还有些巧,她姓庄,我听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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