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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唐-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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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潜没想到张希元竟然推测的这么准。他想了想诧异地问:“为何一定是太子呢?难道不可能是陛下吗?”
张希元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才低声道:“郎中想必心中早已明白,陛下只怕有心无力。若说你是裴相的人下官还有几分相信。只是看你与杨侍郎之间并不熟识下官就知道你不是他的人。因为杨侍郎就是裴相的人。”
李潜一愣,他没想到杨德中竟然是裴寂的人。那杨德中邀他饮酒有何企图?是裴寂想挖李世民的墙角,还是杨德中觉得裴寂这艘船不保险想跳船?
李潜想了一会没想明白便打了个哈哈,“算了,不说这些了。咱们还是赶紧过去吧。劳烦张兄多多指点,李某也好早些熟悉事务。”
张希元带着李潜来到办公的地方,这地方只是兵部的一个偏院,院子呈狭长形,东西方各一排房子正北面有五间房。张希元指着北面的房子,“左边的三间便是郎中的公事房,右边两间是下官的。东西厢房乃是各位主事与令史、书令史、制书令史等人的公事房。”
李潜来到自己的公事房,看到里面的陈设极为简单,就一张榻一个矮几,几个垫子和四个书柜,书柜上了锁还贴着封条。另外还有笔墨纸砚以及一些日用器具。
李潜看了看非常满意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比南衙那边强多了。那里连个几案都没有。”
张希元笑笑,“南衙那边不过是应个景,那些将军们点了卯便自己找乐子耍去了,怎能和事务繁杂的六部九寺比?咱们司的条件在兵部是最好的,其他司因为要存放的东西多占用了很多房间,郎中也只有一间公事房。有的司郎中要和员外郎主事们在一起办公。”
李潜笑道:“那样也不错啊,有说有笑挺热闹。”
张希元一笑,“热闹肯定热闹,有说有笑却未必。”
李潜立刻明白张希元话中的意思。职场之中肯定有矛盾,有矛盾就有冲突。关系非常融洽的集体肯定非常少,反之,不融洽甚至矛盾冲突剧烈的才是常态。
李潜点点头立刻岔开话题,“这书柜为什么上了锁还贴着封条?”
张希元从腰畔解下钥匙,“这里面都是各州府、牧场、驿站牛马牲畜的凭籍乃是咱们司的机密资料。前任胡卿铨郎中离任前与下官仔细盘点核对后上了锁签署了文书,并将钥匙交给了下官。今日郎中上任下官要与您交接。等你核对无误签署文书后钥匙就交给您保管了。”
李潜点点头,“那就有劳张兄了。”
张希元并未直接撕去封条开锁而了告了个罪出门去,不多时便与谢慎思和何岳一同回来。张希元道:“按例交接应有见证。上次胡郎中与下官交接时便是谢、何两位主事见证,今日与您交接下官请他们两位见证,您看可合适?”
李潜点点头,“自然合适。”
张希元见他同意上前揭掉第一个书柜的封条打开锁。李潜看到里面的文书都用函匣装着,函匣缝上贴了封条。张希元从书柜中取出一张纸,道:“这是上次下官与胡郎中交接的文书,请您过目。”
李潜接过一看,上面详细记载了文书的种类、数量还有四人的签押。这次交接只需拿着这张清单核对柜子里的文书就可以了。李潜点点头,“那就劳烦诸位了。一会李某念张员外取,谢、何两位主事核对如何?”
第二卷大展宏图事可期 第一二一章 熟悉公务(一)
李潜待三人点头同意后开始核对,直到一个时辰后才核对完。核对无误后四人分别签押,谢、何二人告辞离开。
李潜随手拆开一个函匣的封条,取出一本文卷看到封皮上写着“河南道徐州府滕县牛马杂畜清单。”打开一看,上面书写的是武德八年河南道徐州府滕县境内的牛马杂畜的数量种类。其中包括驿馆的驿马情况,有多少驿马,其中良马多少,中马多少,劣马多少,分别是几岁口,比武德七年的肥瘦损瘠如何等等,资料非常详细。除此之外还有民间某户养了多少牛马驴骡,状况如何,分别是几岁口等等。
李潜有些纳闷,“驿马记载清楚李某能够理解其中的意图,只是民间的牛马杂畜为何也要记载的这般清楚?”
张希元解释道:“这些牛马杂畜主要用于耕种,列此清单一是为了防止民间私宰耕牛破坏耕种。二是万一大军需要征集畜力可以此为凭据。”
“哦。若牲畜有死、伤、病、残的呢?”
张希元回道:“牲畜的主人要上报里正,里正再如实上报县衙。县令派人勘验无误后将死损的原因记载在册,每年登记清楚后上报州府,州府再上报到这里。我们再根据各地上报的情况逐一登记。”
李潜听了暗暗咋舌。这可真够麻烦的。若每天都忙于这些琐事他哪里还有精力开展驿传改革?
张希元看到李潜的神态微微一笑,“其实登记都由底下的人做了,郎中您需要做的就是抽检核对保存资料。另外还有就是驿传的事。驿传一般来说也没什么紧急的事需要您亲自处理。如六百里加急的紧急军情,驿丁可直接送达兵部尚书手中,尚书不在则交到当值侍郎手中,若是夜晚可直接送到宫内,值守的禁卫会用悬箱吊上去交给值守内侍,内侍必须立刻送到陛下手中。三百里加急的公文直接送达有司,真正需要郎中处理的不多。”
“看来这个职务还算清闲。”听到有空闲时间李潜自然有些欣喜,言语之间免不了暗自得意了些。
张希元听了只是笑笑没说话。
李潜也发觉自己刚才的表现不太合适便连忙岔开话题,“对了,胡郎中不知去了哪里?”
张希元回道:“他现任渝州别驾。”
“哦。渝州富庶安定风景秀丽是个好地方。”
“是啊,除了气候有些潮湿偶尔会有蛮獠作乱。可偏偏胡郎中有陈年的风湿胆子又小。”
李潜忍不住扑哧笑了,“这不是要了胡郎中的命吗?”
张希元亦笑,“未必要他的命,不过受罪是免不了的。呵呵,这也是他自作自受。”张希元说完觉得自己说的太重了连忙向李潜解释,“说实话,我等同僚对胡郎中并无私怨,只是他太过骄横从不体恤下属只顾着一味讨好杨德中着实令人生厌。”
李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张希元虽然说的是胡卿铨,可也是在向他敲边鼓。骄横、不体恤下属、讨好上司在官场上属于常态。也许在张希元看来,李潜年轻又居上位难免骄横,骄横起来自然不会体恤下属,他和胡卿铨的唯一差别或许只是他不需讨好杨德中,反而杨德中要刻意向他示好。
想到这些李潜心理觉得堵的慌。他在军中时与许多同僚虽然不算特别亲密但交情也不错,特别是在战场上更能守望相助,从未有过象张希元形容胡卿铨那般的感觉。现在当了驾部郎中乍一改变环境他还真有些不适应同僚之间的这种关系。尤其不适应的是他一向觉得为人耿直的张希元也会用这种旁敲侧击的方式说话。他是有意还是无意?
李潜想了想,觉得不论他是有意还是无意都得率先表明自己的态度,“张兄,你我乃故交,有话直说就是何必拐弯抹角?请张兄放心,李某绝不是那种人。”
张希元神色有些尴尬,连忙向李潜拱手道歉,“李郎中莫怪。张某说的这些只是替同僚们说出他们的担心。你的为人张某非常清楚。当初你自己将陛下的封赏拱手让给了刘助教,这等高风亮节实在令张某佩服。”
李潜笑了笑,“那就有劳张兄代李某向诸位同僚说说,免得他们误会了李某。说到刘助教,上次咱们商定的事现在怎样了?授课还在办吗?”
张希元点点头,“办的热火朝天。现在大概教授了五六百名郎中了。授课的地点也由都亭驿改在了太医院。刘助教也加了奉议郎的散职。”
“哦,那得找机会恭喜他。顺便让他请咱们吃酒。”李潜听到刘会昌干的不错心情大好。
张希元笑了笑,“张某碰到过刘助教几次,我们也小酌过两三回,只是你太忙始终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请你。说起来张某也要感谢你。上次事后张某也加了奉议郎的散职。”
李潜笑着向张希元拱手,“那我得恭贺张兄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晌午咱们就去找刘助教好好喝两杯。”
张希元有些为难,“这不好吧。头天办公你就喝醉了别人会说闲话的。”
李潜摆摆手,“无妨。再者咱们若约定好了李某也好推辞杨侍郎那边。张兄辛苦你走一趟看看刘助教可得闲。”
张希元听了立刻明白李潜意思。邀请故交相聚小酌叙旧只是原因之一,另外一个原因是他不想去见杨德中。所以张希元点点头,“郎中客气,张某这就去。”
张希元走后李潜走马观花似的翻看文卷,越看越觉得无趣,便坐下来思忖驿传改革一事。虽然这些事情都有了大致方略,但操作细节还需仔细斟酌。比如开放馆舍和民邮。按照李潜的计划这两项改革最后都要与开通钱庄打包在一起,引进民间商号来经营。俗话说无利不早起,商人肯定是要追逐利润的,按照李潜的估计,经营馆舍有些利润,因为馆舍都是现成的不用商号进行大的投资直接就可赢利。但民邮可以肯定获利很微薄甚至没利润,那些商号愿意干吗?退一步说,即便是商号愿意干利润该如何分配?给商号分的多了,就违背了为朝堂节省开支的初衷。给商号分的少了,商号能情愿吗?这两脚要踢不开怎么开通钱庄?
李潜也想过通过麦紫澜动用四海商号在商界的人脉关系来推进开放馆舍和民邮,只是这样一来所有经营馆舍和民邮的商号都成了四海商号的铁杆,一旦钱庄开通了,那些没捞到好处的商号肯定会攻讦李潜以权谋私甚至居心叵测。这顶大帽子若被扣到头上,李潜只怕再没好日子过。所以李潜必须得谨慎。
李潜的初步打算是想用借鉴后世的做法,搞出一份可行性研究报告来,先测算出未来的收益然后再考虑如何分配。这样设计出来的分配方案才会有说服力。不过如此一来肯定少不了要到不同的驿站去摸底,工作量相应增加了不少。而且此事极为隐秘,只能李潜亲自去做不能假手于人。
李潜正皱眉思忖,张希元回来对李潜道:“禀郎中,刘助教今日一早去军营检视随军医工,估计今日回不来。”
李潜有些失望,“那只能改天再聚了。对了。明日我想去附近的几个驿站转转了解下情况。麻烦张兄安排个熟悉情况的同僚带路。”
张希元点点头,“下官这就去安排。”
“有劳张兄。”
张希元离开后不久便带着一人回来。
“郎中,这位是令史贺彬之。”
“下官贺彬之见过李郎中。”贺彬之拱手问候李潜。李潜回了礼仔细打量了贺彬之一番。贺彬之看上去有四十出头,相貌平平神情有些拘谨,看上去比较老实可靠。
李潜请他们坐下然后对贺彬之道:“贺令史今年贵庚?在驾部干了多久?”
贺彬之谦恭地答道:“下官今年四十二,在驾部干了二十多年了。”
李潜笑道:“这么说你看是老驾部了。李某初来乍到,很多事情都不熟悉,日后还需贺令史多多指点。”
“不敢,不敢。郎中有事尽管吩咐。下官一定尽心尽力为郎中分忧。”
“嗯。贺令史,你说一个驿站每年的费用得需多少?都是哪些?”
贺彬之沉吟了片刻又悄悄转头看了眼张希元一眼,见张希元没有任何反应,贺彬之面露惴惴不安之色犹豫再三不敢回答。
李潜见状对张希元道:“张员外你先去忙吧,李某与贺令史聊聊天。”
张希元起身告辞。待他走了李潜才道:“贺令史,看来你有些话想说却不敢说是不是?”
贺彬之连忙躬身道:“郎中误会了,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你刚才那般犹豫不决所为何事?”
贺彬之没有回答李潜的询问,反而道:“回郎中,您说的驿站费用可分为三部分。一是驿丁驿卒的工钱。一是养马的费用。还有一个是招待过往官员的费用。至于驿站的主管,州有兵曹参军主管,县有县令主管,这两者皆有俸禄不从驿站费用中开支。州县城之外的驿站由驿将负责,驿将一般由当地豪门大户担任朝廷不必给予俸禄。驿丁驿卒的工钱基本都是定数由朝廷每年划拨。至于养马,朝廷规定每马给地四顷种植苜蓿喂马。招待过往官员的费用因官员的品级不同也不一样,不过这些费用每年都可以汇总上报,次年朝廷划拨费用时再将这些费用拨付下来填补上年的开销。”
李潜听了点点头,如此驿传的制度已经非常完善。只是刚才贺彬之为何会犹豫再三?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第二卷大展宏图事可期 第一二二章 熟悉公务(二)
想到这,李潜摆出一付漫不经心的表情道:“种植苜蓿喂养驿马在某些地方不合适吧?况且马也不能只吃苜蓿。”
贺彬之点点头,“郎中说的不错。为了让马膘肥体壮除了用苜蓿喂马还须加上其他东西,比如豆、麦。”
“哦?据李某所知朝廷并不向驿站拨付豆、麦。那喂马的豆、麦从何而来?”
“驿站可以用苜蓿向百姓换。因为用苜蓿饲养牲畜还是比较省钱的,所以饲养牛马杂畜的百姓也愿意用豆、麦换苜蓿。以前很多驿站都这么干。”
贺彬之说的这些情况李潜以前在佑川驿馆干驿卒时也都知道。他当时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互通有无本来就值得提倡,何况是为了养好驿马。
贺彬之继续道:“当然,用苜蓿换豆、麦是一种办法,另外一种办法就是将四顷土地中划出一些来种植豆、麦。这样收获的豆、麦除了喂马驿站还可以自用。”说到这贺彬之顿了顿,抬头望了李潜一眼,“其实这两种办法现在很少有驿站在用,绝大多数州县城外的驿站都是将一大半养马的土地用来种植豆、麦。有的驿站根本就不种植苜蓿。”
李潜惊讶,“若不种植苜蓿拿什么喂马?”
“杂草佐以少量豆、麦。”
听到这李潜立刻明白贺彬之刚才为何犹豫了。贺彬之说的这些已经违反了律法,朝廷若追究起来驾部也脱不了干系。不过在此之前李潜还得把问题继续往深处挖,“少量豆、麦?四顷地能种出多少豆麦?”
贺彬之道:“不同地域产量也不同,按少了算一顷地能产豆七八百斤,产麦三千斤。”
“那全国有多少驿站?一般驿站有马多少匹?”
“按律每三十里一驿,现在天下有驿站一千四百三十九个。其中陆驿一千一百零七个,共分为三等。上等每驿配备马75至60匹不等,中等驿配45至18匹,下等驿配12匹至8匹。全国的驿马加在一起约三万匹。其中上等良马五千余匹,中等马近万匹,劣马一万五千多匹。另有驴、骡、骆驼等牲畜近万只。”
李潜暗自盘算了片刻,不由得倒吸一口气,“如此说来全国仅驿田就有两百多万亩?”
贺彬之轻轻点头,“武德六年统计全国有驿田两百三十万亩。不过多数是下等田,另约有三分之一是中等田。没有上等肥田。”
李潜略一估算,这么多土地若种植粟、麦的话每年产粮食达4亿斤,若折算成钱至少得两百多万贯。他急忙问道:“这一千四百三十九个驿站中属于州县的有多少?”
“驿站属于州县城内的不过五百余个。”
李潜暗暗心惊。位于州县城内的驿站其驿田属于府衙、县衙管理收益自然也归衙门支配。比如佑川县驿馆,它的驿田就由佑川县令支配。剩下的那些州县城外的驿站则归驿将管理,驿将都是由当地的豪门大户担任,也就是说一百多万亩土地其实都被这些豪门大户控制着。
李潜思忖了片刻问贺彬之,“刚才你说那些驿站用杂草佐以少量豆、麦来喂养驿马,那驿田收获的粮食是不是都进了驿将的口袋?”
贺彬之点点头,“绝大多数是这样,只有少量驿将会拿出一些来分给驿丁驿卒。李郎中,您想想看,那些豪门大户在地方上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没好处他们为何甘愿不要俸禄放下身段去做驿将?”
“也许他们觉得驿将是官身呢?”
贺彬之摇头,“驿将只是个临时的官家身份且不入品级,比之县衙的皂隶强不了多少。那些豪门大户若想谋个官身只需向朝廷捐些钱粮即可谋个散官,这个散官可是终身的,他们没必要图驿将这种临时的官身。”
李潜轻轻点头,看来那些豪门大户干驿将的目的就是冲着驿田去的。想到这他暗自庆幸,多亏自己询问了贺彬之,不然日后驿传改革推广起来肯定会将好事办砸了。试想,现在大多数驿田已被豪门大户占据,自己若推行改革岂不断了他们的财路?那些人还怎么可能会与自己一条心?改革怎么可能取得效果?
李潜暗暗思忖,看来得想办法将驿站全部收归官府。州县的驿站有正式官员管理还好说,只要一道圣旨便可。其他驿站可就难办了,仓促之间到哪里找那么多人来接管?李潜眉头紧皱食指轻轻敲击着几案苦苦思忖。
贺彬之见状低声问道:“郎中还有别的事吗?”
李潜从思忖中清醒过来笑了笑,“没有了。多谢贺令史。今日听你如此说李某长了不少见识。”
“不敢。不敢。郎中若无其他吩咐,下官告退。”
贺彬之走后,李潜正在思忖,张希元忽然在门外求见。
李潜起身将张希元让到房中。
两人落坐后张希元道:“想必郎中适才也听贺令史说了驿田的事。”
李潜没有否认点点头,“看来张兄也早知此事。”
张希元坦然道:“此事由来已久,早在隋朝便已成定例。此前兵部也曾因此专门上过奏疏,只是战事频繁朝廷一直没有腾出手来。”
“哦。张兄可知此事的危害?”
张希元点点头,“驿田收益尚在其次。单说驿马这一块,驿马若饲养得当每年的死损怎么如此多?郎中有兴趣可查阅历年的文卷,武德七年全国驿站报死损驿马近两千匹。虽然其中多数是劣马不过也太多了些。”
李潜眼睛一亮,“莫非其中有诈?”
“其中的伎俩无非是以次充好,报的是劣马死损,其实劣马成了中马,中马成了良马,最后消失的却是良马。”
“流向哪里去了?”
张希元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道:“按律,劣马死损应补充相应的马匹,事实上多数驿马都来自官办的牧场。良劣之分不过是牧场管事一句话的事。驿站每报一匹马死损朝堂便损失两百贯。这还只是劣马的价格,若是良马最少也得一千贯。”
李潜试探着问道:“驿将?”
张希元微微一笑,“郎中何必明知故问?”
李潜不由得暗怒,“此事为何没人监管?”
“郎中,不是没人监管而是难以监管。驾部只有三十多人,若每个驿站报死损都派人前往验看,岂不把我等都累死?至于责成地方验看,那些驿将早已把相关人等打点好了,岂会留下什么证据去让我们抓?”
李潜默然无语,许久才道:“此事当从长计议。张兄若有良策一定要先与李某商议。”
张希元道:“郎中放心,张某省得。”言罢便起身告辞。
张希元走后,李潜便翻看起文卷。果然如张希元所言那般,每年很多驿站都会报驿马死损,多的有三五匹,少的也有一匹。这些驿站绝大多数都不在州县城内。再翻看牧场的文卷便能发现所有报了死损的驿马次年牧场都重新补充。仅武德七年死损驿马达两千匹,按平均每匹马五百贯算,单这一项驿传系统就消耗朝廷一百万贯,再加上朝廷每年拨付的一百多万贯其他费用,还有驿田产粮所得的一百多万贯,驿传的开销实在大的惊人。李潜暗忖,李世民肯定知道驿传花费巨大,只是驿传乃朝廷的耳目喉舌不可或缺即便费钱也不能裁撤所以他明知如此也只能先忍着。想到这,李潜立刻明白为什么李世民听到他谈到驿传改革时会那么兴奋了。
明白了驿传的弊病李潜既担忧又兴奋。担忧是怕改革的阻力太大,实现不了对李世民的承诺。兴奋的是若改革推行开顺便还能解决了驿传的弊病,所取得的效果绝对惊人。不过现在的李潜如趴在玻璃上的苍蝇一般,前途一片光明只是找不到出路。
李潜沉下心来仔细思忖不知不觉便到了中午。张希元进来道:“郎中,杨侍郎来了。”
李潜赶紧起身迎到门外冲杨德中拱手,“不知杨侍郎驾到未曾远迎,还请杨侍郎恕罪。”
“无妨。杨某正巧路过看到李郎中还未走便进来坐坐。李郎中莫怪杨某唐突哟。”
李潜立刻明白杨德中这话是张希元听了。他以为张希元还不知道他来的目的,岂不知李潜早就告诉了张希元。
张希元连忙道:“既然两位有事相谈,那下官就告退了。”言罢便拱手而去。
待他走了,杨德中道:“李郎中,时候不早咱们走吧?”
李潜点点头告了个罪,回房收拾了一下便与杨德中离开。来到衙门外,李潜告诉临时充任长随的老许,他今日有事让老许先回家说一声免得麦紫澜担心。老许领命留下庄小虎随身伺侯李潜自己先回家通报。
杨德中带着李潜打马离开兵部衙门,上了朱雀大街没走多远便拐弯,李潜仔细一看发现两人来到了平康坊。
“杨侍郎,咱们这是去哪里?”
“呵呵,李公子跟杨某走就是。”
李潜见杨德中故意卖关子不好再询问只能跟着他前行。不多时来到一处院落。李潜看到这院落占地颇为广大,青瓦白墙的院墙也比其他院子要高上三尺,院子大门外摆着一对石鼓,两扇镶了铜钉的红漆大门紧闭着仿佛并不欢迎两位到访的客人。
第二卷大展宏图事可期 第一二三章 妙玄
杨德中策马来到门前,他的贴身小厮早已提前下了马快步上前拉住杨德中的马缰帮他稳住坐骑。杨德中下了马回身招呼李潜,“李公子请随我来。”
李潜一偏腿跳下马将马缰交给庄小虎,然后举步跟上杨德中。两人来到大门外,杨德中举手抬起兽首门环“啪啪啪”拍了三下。不多时大门无声打开一条缝隙,一名打扮甚是鲜亮的青衣小厮从缝隙中露出脑袋看了看杨德中立刻满脸堆笑,“爷您来了,快请进。”说着便把大门敞开。
杨德中伸手虚引,“李公子请。”
李潜略一谦让便举步进了院子,只见院子很小只有几间低矮的瓦房,北面正房的房门大开,几名护卫打扮的精壮汉子坐在里面,看到两人来到上下打量了一番便不再理会。
李潜正纳闷这帮人怎么看上去不象是开门做生意的时,为他们开门的小厮躬身道:“两位请随我来。不过两位的随从得在此歇息。”
杨德中点点头,让他的随从带着庄小虎到厢房休息。然后小厮带着两人转过正房。
李潜跟过来一看,原来在正房的一侧还有个月门,不过月门依然紧闭。小厮伸手在月门的梅花门环上拍了四下,立刻雕花月门打开,七八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少女列在门旁向两人齐齐一福,莺声燕语道:“奴婢恭迎两位大驾。”
看到这阵势李潜才明白原来外面是供随从休息的,真正的待客之处在里面。
杨德中再次伸手虚引将李潜让到前面。李潜稍加客套便迈步进去。到了后面的院子李潜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这个地方占地极大,里面曲水潺潺假山嶙峋,回廊曲折修竹茂盛花树苍翠,几片苗圃里种着不同品种的菊花,黄的白的粉的紫的墨绿的开的正艳,还有几树桂花迎风招展悄悄吐着芬芳,菊花香味混和着桂花的香味,浓浓的花香让人不知不觉沉醉其中。
李潜暗暗诧异。这院子看上去分明是某个显贵的后花园嘛,杨德中为何要带他到这里来。
杨德中见李潜发愣面露微笑,“李公子觉得如何?”
“不错。不过,杨……”
杨德中连忙打断他,“李公子不必见外,杨某痴长几岁,公子若不弃就称杨某一声兄长如何?”
李潜明白他不愿让其他知道他的官衔便点点头,“承蒙杨兄看的起,李某就冒昧了。杨兄,李某看这里感觉怎么象是富贵人家的后花园?”
杨德中一笑,“老弟猜到不错,这里以前还真是前朝某位高官的后花园,不过现在不是了,老弟不用担心误闯了别人的府邸。老弟,请。”
不知不觉引路的人已由青衣小厮换成了一名妙龄少女。两人跟着少女沿回廊而行,一边走杨德中一边向李潜介绍,“老弟看到那块太湖石没有,那可是顶级太湖石价比黄金,单这块石头就值三千多贯。”
李潜看了看位于假山一角的那块浑身是窟窿表面皱皱巴巴还生着绿色苔藓的太湖石暗暗撇嘴。花三千多贯买一块破石头,也不知花钱那主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而且这么值钱的东西竟然就放在外面,怎么就没被别人偷了去呢?虽然心里这么想表面上李潜却神色淡然略一点头,“哦,看不出这石头还挺值钱呢。赶上匹顶级好马的价钱了。”
杨德中听了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没继续说下去。
李潜也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失礼,解释道:“李某是个粗人不懂这些,杨兄切莫见怪。”
杨德中见他给了个台阶连忙顺势下来,“老弟说的是。其实杨某也不懂,只是以前听人这么说才随口告诉老弟。”
两人在少女的带领下绕着回廊走了足有一盏茶功夫才下了回廊。这时李潜忽然听到一声悦耳的琴声。李潜赶紧循声望去,看到不远处的曲水之上有座八角凉亭,凉亭内有四个年轻的锦衣公子,或坐或立分布在凉亭四角,正全神贯注倾听琴声。弹琴的乃是一个穿淡黄衫的女子,纤纤十指在瑶琴上或按或拨或抹或撩动作极为优雅。顺着女子的胳膊向上望去,只见那女子轻纱遮面看不清相貌,只能看到秀眉如远黛,额头平滑细腻,剪水双瞳仿佛马上就能滴出水来。那女子正全神贯注弹奏,根本没察觉有人在远处看她。
李潜驻足听了片刻辨出这女子弹奏的乃是古曲《流水》。这曲子李潜以前听麦紫澜弹过故而有些印象。不过这女子的琴技要比麦紫澜好的多。
李潜正想继续听下去,杨德中却轻声对他道:“老弟咱们边走边听,莫让此间主人久等。”言罢便迈步前行。
李潜暗自诧异,杨德中不是请他来喝酒的吗?怎么还要带他见此间主人?而且刚才杨德中这句话还透漏了一个信息,那就是此间主人的身份地位比杨德中要高,不然他也不会说出莫让此间主人久等这句话来。也就是说杨德中邀请李潜来应该是此间主人的意思。他不过是个传话的中间人。
若真如此可就耐人寻味了。杨德中乃是兵部侍郎四品大员。虽然长安城中论官职论地位比他高的有不少,可能指使他的人并不多。联想到张希元曾说过杨德中是裴寂的人,李潜暗自猜测莫非此间主人是裴寂?不过他又想了想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李潜有自知之明,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还入不了裴寂的法眼。可除了裴寂又会是谁呢?
李潜满腹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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