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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缘-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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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送少使吧。”

盼儿低声应了,正要迈步,却见许盈容忽然停住身形,顿了一顿,才转过身看,目光如炬在班兮脸上停留片刻,道:“你与数日之前的那个班兮几乎已然判若两人,此时此刻我都有些后悔为你引荐……我原以为你会不同,却想不到你也是见了眼前富贵就……”

班兮笑道:“啊,说起来我还没有谢过许少使的提携之恩,”一边说一边慢慢站起,走到她面前,又道:“若是没有你,这会儿我只怕早已去了鬼门关,更别说眼前这一场富贵荣宠,只是……我有些不明白当日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许盈容看着她的笑脸,沉默了一会才道:“只是看你们一帮人要莫名而死,心中不忍吧。”班兮道:“真看不出来,许少使这般冷若冰霜的人,其实却有如此热心肠,真是不由得让我又敬又佩。可这皇宫里佳丽如云,排斥异己尚自不及,却还要去照顾旁人,挂念他人生死,许少使找这么个理由未免有些难以让人信服。”

许盈容微显怒色,道:“那你倒说说看我是为了什么?”班兮懒洋洋的一笑,道:“人的心是最不可捉摸的,我哪敢胡乱猜测。只是我要记得一件自这宫廷里学会的事,那就是切莫为他人做嫁衣裳。不论是出于怎样的原由,提了别人一把,到头来,却说不定害了自己也未可知。”许盈容道:“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班兮道:“我也只是好心提醒,许少使不听也就算了,可不能栽到我头上来。”许盈容目光闪烁,却不说话,班兮又道:“不管怎么说你救我一命总是没错的,我就承了你这份情,来日若是有帮的到你的,你也不用在意,只管来告诉我一声,这份天大的恩情,我一定会回报给你的。”

许盈容朝她注视良久,才道:“也不用回报什么恩情,我今日才算真正认识了你,若是早明白了,哼,或许也没有这所谓恩情的存在了。”班兮道:“人世间的事本来就是这样,有许多人与事,都会变化。我明白你如今是用什么眼光看我,可我并不在意,这皇宫中便是这样的地方,要么随波逐流,要么被浪潮打的粉碎,你要如何过你的日子我不知道,可我却明白自己应该怎样。”

许盈容冷笑道:“既然如此,全当我做了一回小人,你好好享你的荣华富贵吧,可要小心牢牢握住,稍一松弛,丢失的可不止眼前这一切。”班兮道:“这些自然勿须许少使提醒,我可记得侍寝那日,你便曾说过,往后荣宠存亡,要看各人的本事。我记得这话,你也要记得才好,”许盈容不再说话,拂袖而去。

盼儿急忙送出门去,看她脸色发青,知道她此番受的气不轻,心中不免有些焦急,急急地跑回屋里,却见班兮垂头坐在榻前发呆。听盼儿的脚步声渐近,班兮道:“她走了吗?”盼儿道:“是,我看她的手一直紧紧握着,衣裳抖动,怕是气的不轻。”班兮轻叹一声,没再说话。

盼儿迟缓道:“姐姐,其实盼儿觉着比起柳息儿与陈琼,许少使她……倒是真正帮过你的,她……她这人面冷心热,此番一看便知是特意来看望姐姐。姐姐对谁都和颜悦色,为什么今日却要这样对她呢?”

班兮又再叹了口气,却没有说话,只挥手让她离开,盼儿只得出屋去了。屋内渐渐暗沉下来,盼儿几次进来都见班兮一直坐在原处没有动弹,也只得退出。

此时刚过了申时,天色虽起始变暗,却也还未到黑夜时分,因而屋里虽暗,靠近窗子的地方却还有几缕光亮自外间投入,照射在班兮身旁。良久,只见她衣裳轻动,站起身来慢慢走到窗边,她的脸上泪痕未干,向眼前的庭院投目望去,自这一个小小的门庭出去,是那几乎望不到边际的宫廷,谁也进不来,谁也出不去。

她的目光中流露忧伤,轻轻呓语一般道:“若是能让你离开,若是能在外平安生子,享受平凡的民间之乐,我会尽力的,我再不要……再也不要看你死在我的眼前……盈容姐姐!”

泪水再一次缓缓滑落,在黯淡的一室微光下闪起盈亮。

盼儿轻轻走到她身后,低声道:“宫内的侍轿已经到了馆外,请姐姐淋浴更衣吧。

第十八回 花落重来(上)

整个梅雨季节便在断续不停的雨水中过去,等到这一日终于见到久违的阳光,久困于宫廷屋檐下的妃嫔们,都纷纷结伴到花园散步。柳息儿与陈琼也是一早就来煦仪馆相邀班兮同游,班兮推辞了一下,看盼儿也是一幅兴致勃勃的样子,也就答应了。

一行四人来到花园中,但见眼前玉阶青瓦,庭台楼阁,都在阳光下透着新亮的光芒,仿似洗尽铅华。花径假山后的池塘内水纹微动,几个新封了云使的女子正在水边嘻闹,看到班兮路过,亦都趋前行礼。

陈琼笑道:“妹妹提携了这众多选女,人人都记得你的恩情呢。”柳息儿却道:“你该不是在怪班妹妹推荐了太多的选女,因而淹没了你的光彩吧!”陈琼忙道:“我可没这意思。”柳息儿冷笑道:“是呀,能猜出你的意思还真不容易。”陈琼脸色涨红,眼圈也红了,看看她又看看班兮忙转开头去,似在拭泪。

班兮道:“柳姐姐这是怎么了,平日我也没在你们身旁,莫不是姐姐们闹了什么别扭了么?”柳息儿还没说话,陈琼已经抢着道:“没有的事,柳姐姐事事关照我呢,今日这样,想来定是我哪日说了什么不着边的话让她气恼,定是我不好。”说罢又向柳息儿道:“好姐姐,若是妹妹我有什么糊涂得罪的地方,你就饶了我吧。”柳息儿看她一眼,转开头去,却也不再说话。

却听一旁盼儿道:“快看,皇后娘娘!”众人循声望去,果然见到十几个宫女簇拥之下,许后自花园另一边款款而来。众人也只是在场合见过她两回,每人绶封时前去拜谢,也从没一人得到过她的晋见,此时能见到她,慌忙都上前叩见。

许后低头看眼前黑压压的跪了一地的妃嫔,却面露不愉神色,道:“到哪都不得清静,”说罢顾自向园内走去,妃嫔们不敢远离,亦不敢走的太近,只得远远跟着,走到一个曲桥之外,许后入亭中坐下,众人在周围侍立。

那许后目光冷淡,道:“这次绶封的都出来了吧,宫廷里恪守本份最是要紧,见点日月的便往外跑,成何体统。”她身旁一个艳丽女子笑道:“皇后娘娘说的极是,昨日还听太后说起呢,如今的妃嫔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前几日居然有一个新封的保林没得传唤便去打扰她老人家,还说要去问安呢,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柳息儿闻言瞟了身边的陈琼一眼,轻轻哼了一声,陈琼却面无表情,木然不动,班兮将这二人神情看在眼里,目露哀伤神色,转头看向一边。

又听许后道:“我也听说了,张美人,太后可嘱咐了,你便是知道是谁,也不要说出来。”那张美人笑道:“皇后娘娘,皇太后心慈,您又圣明宽容,这些人却怕不受点苦,不知道高低,要我说,便由我来说出这人名字,咱们也看看这人羞的没处躲的样儿。”许后这才显露笑颜,笑骂:“死丫头,恁的一张利嘴。”那张美人更是笑的花枝乱颠。

班兮心中厌烦,转头看看盼儿,盼儿伸嘴向许后一努,表示这时可不能走开,她只得轻叹一声,转头却见池塘另一边,隐隐听得一丝车轮滚动的声音,不由得心中一动。

这声音渐渐响起,众人都留上了意,齐向这方向张望,再过了一会,假山那边便渐渐显露黄色大纛,众人这才知道是皇上来了,纷纷站起迎上前去。果然片刻之间,便见刘骛坐在一乘华丽的大辇上,背盖金绒大垫,辇顶的大纛四周垂下数寸长的流苏,迎风摇动。

许后笑容满面当先一步上前道:“陛下!”刘骛点头道:“下了这么久的雨,是该出来走走,”许后道:“是呀,这人世最美的风景莫过于雨过天晴,更难得陛下也有这般雅性。”刘骛微笑着与她对话,目光却未停留在她身上,早已越过她,在她身后一众妃嫔间流转,蓦地,他眼中一亮,唤道:“班少使,你过来。”

许后全身僵硬,那一丝笑容便冻结在唇际,众目睽睽之中,却见班兮缓缓自众女之中走上前敛礼,道:“叩见陛下!”刘骛满脸笑容,道:“你也在这里游园么?昨日你写的诗文,朕还留着呢,今日正想着要好好想个下阙,改日装裱起来,你说好么?”

班兮道:“承蒙陛下抬爱,臣妾愧不敢当。”刘骛哈哈一笑,看看四周,忽似面上一喜道:“你上车来吧,”说罢向前曲身伸手,班兮目不斜视,却已感觉到众多目光如利箭一般刺的自己背后一片斑斓。

她抬头向眼前的刘骛望去,这一幕,再回头重演的这一幕,果然便在眼前了。刘骛满脸春色,细挑的双眼闪动着盈亮,此时此刻,他爱着自己呢,视若珍宝的喜爱着呢!此时的他已经看不到皇后如泥塑一般的面容,而曾经,他也是这样的爱过她吧。

他的手近在眼前,纤长秀气,离自己不过一步的距离,只要伸出手去,便能踏上车辇,享受与天子同游的殊荣。这个曾经令她后悔过无数次的机会又来到眼前了,什么也不去管只依顺他吧,或许只要依顺了他,便能让这份爱恋长久一些……至少……长久一些。

当年的她或许是不愿在皇后,在这许多比自己品阶高的女人面前引人注意,成为众矢之的、当年的她或许是因为恪守君臣之理,不敢逾越。可是,如今这些她都放弃了,这些无法阻挡她的意志——只要我要,我必会争取。

可是,她的眼睛在这一刹那朦胧起来,笑靥之中流动一丝狡诈,若是此时在一旁观看这盛举的是她们两姐妹,我必然伸手;若是此时在一旁心如死灰,妒火中烧的是她,我必然伸手……可如今她们与她都还未出现,而许后,这个善妒却无计谋,注定惨淡收场的女子,并不是那个值得自己与之相比,在她面前炫耀的人。

第十八回 花落重来(下)

她拿定主意,反而向后退开一步,柔声道:“陛下如此厚爱,臣妾却觉得惶恐不安,”刘骛微微一怔,不明她何意,正要相询。

却见她叩首跪下,沉思片刻才抬起头来,向他温柔注视,说道:“臣妾看古时流传至今的仕图之中,凡圣贤之君,历来都是由名臣随行在侧。只有夏商周三代的末主夏桀、商纣、周幽王,才会让嬖幸的妃子陪伴。而这三位君主最后竟然都落得了国亡毁身的境地。若是此时臣妾与陛下同车进出,那岂不是要与他们相似?如此想来,怎能不令臣妾凛然而惊呢?”

刘骛俯身看她,理会到她话中的意思,不由得面色有些发白,却听她又道:“能与陛下同辇而游,实在是无比的荣耀,臣妾万分感激陛下怜爱。可想到如今畿辅无惊,四方平靖,皆因陛下效仿先贤,才有的安乐局势。臣妾又怎能因自己的一点虚荣心意,累及陛下圣名呢。臣妾目无尊上,还请陛下责罚!”

刘骛听她一席话说完,脸色终于慢慢回复,缩回手来,清了清嗓子,道:“朕就是喜欢你这样的品性,你哪有什么过错?快快起来,地上还没干透呢!”班兮依言站立,刘骛看着她,想了一想又道:“那阙诗朕让人快些裱好,改日与你一同赏玩。”班兮答应了,他再看她一眼,示意车子转向,往花园另一头慢慢驰出,终于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之中。

班兮垂首而立,皇后就站在她左近,只一动不动的看了她好一会,才打鼻子里轻轻哼出一声来,道:“有风何妨驰尽帆呀,班少使。”班兮一言不发,她再哼一声,又想说话,身旁那张美人已快步上前,伸手扶住道:“皇后娘娘,你看这日头才出来一点,便烘的人怪难受的,可别晒坏了,我们去阴凉的地方走走吧。”皇后闻言,这才转身走开。

眼看她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假山之后,众多妃嫔连忙纷纷上前夸赞班兮有才学有见识,一时间谄媚声不断,盼儿看班兮脸色疲惫,忙与柳息儿等将众人支应开了,随班兮回到馆里。柳陈二人见她面色淡然,不敢再说什么,也自回住所去了。

看班兮闭目养神,盼儿也就悄然退下。一室宁静中,班兮这才睁开眼帘,向窗外眺望,刘骛离去时的眼神又再现眼前了,他虽未有多言,可眼中流露的不悦神情却已然深深地铭刻在班兮心里,这便是自己要失却他的开始。当年那个自己为矜持、为礼法所困,因而即使心中再如何的惶恐不安,除了望月兴叹,暗自落泪外,她别无他法,眼睁睁地看着注定的结局临近,泪眼干涸,至成灰烬。

可如今她不同了!

她嘴角微挑,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起身唤盼儿进来……

内侍林增垂首立在一旁,看着汉成帝刘骛在大殿里踱步,只得用眼角跟随着他的脚步来回。他不敢作声,心里却也不由得犯着嘀咕,明明今日难得是个好天气,皇上好不容易才有兴致游园,可偏偏遇上这么一桩事,弄的大伙儿败兴而归。

说起来那个班少使也确是一个小美人儿,后宫这些个美女之中,她眉目不见得十分出众,可却分明有那么一股奇特的魅力,也难怪皇上对她特别宠爱。可女人就是这样,越对她好便越娇情。能和皇上同游,那是多少妃嫔梦寐以求的事呀,她竟敢当面拒绝,还说了那些个自己听不明白的话。总之皇上自那时回来,神情便一直不悦,唉,如此众多的妃嫔,却也没有一个能真正体会到皇上心意的人么?

他正边想边叹气,却听一旁有人轻声呼唤自己,转头看到是宫女蓝儿,他摇手示意,回身再看刘骛一眼,这才慢慢向后退出,来到殿外道:“你做什么?不要脑袋了么?”蓝儿轻声道:“林公公,实在是有事要向您禀报,”说罢上前一步,轻轻说了两句话,那林增眼中一亮,道:“在哪里?”

蓝儿没再说话,退开一步,自她身后走上一名内侍服侍的人来,林侍增注目看去,慌忙上前轻声道:“哎呀呀,您怎么……怎么这幅打扮……这陛下要责怪下来,奴才可是不小的罪过呀!”那内侍含笑道:“林公公在陛下身旁日久,最是熟悉陛下的性情,那依你看来,他会因此事而气恼么?”林增一怔,不由得赞道:“您真不愧是陛上心尖上的人儿呀!奴才这就给您通报去,”那内侍模样的人笑道:“要通报也由我亲自去,林公公您看可好?”林增又是一愣,伸手一拍脑门,笑道:“正是正是,您请。”林增笑容满面看那内侍缓缓走入内殿,伸手屏退左右,垂首在宫外侍立。

殿内刘骛还在不停踱步,走了几趟,却依旧难以平复心中郁结,便道:“召张放进内庭晋见吧,”说了一声,却未听身后有动静,便转身道:“林增,你没听见么?”声音中已有怒意。

只见暗沉的殿角走上一名内侍,低垂着头来到自己面前,刘骛见此内侍身形较之林增偏小,更感不悦,拂然道:“大胆的东西,你是谁?”那人再上一步,却忽然敛礼下跪唤道:“陛下!”

刘骛一怔,还没回过神来,却见此人抬起头来。一室光亮之中,只见此人眉目如画,一双妙目中笑意盈盈,不正是班兮么?刘骛惊喜交集,忙伸手扶起她来,笑道:“你怎么这个装扮?”

班兮道:“今日拂了圣意,未能与陛下同游,臣妾思之总感不安,思来想去,这才逾礼来而。臣妾未得召唤,擅自进殿,陛下这一回便是真要责罚,臣妾也认了。”刘骛笑道:“你既然自己都这么说,那朕还真要想想如何责罚你才好!”班兮笑道:“只要陛下能开怀一笑,臣妾哪有什么怨言!”

刘骛甚是高兴,郎声笑道:“好吧,待朕想想!”他退开一步,将眼前的班兮从头打量一番,笑道:“这样吧,你既然穿了这身衣裳来,从今往后,朕就只认你这“内侍”,这内廷中只要你穿这衣裳,不必召唤,无需通传,你随时可来,朕可要好好看看你这内侍,要如何服侍朕!让朕欢喜!”

第十九回 近水楼台(上)

班兮盈盈一笑道:“臣妾有一个荒谬大胆的法子,怕只怕陛下责怪!”刘骛笑道:“今日百无禁忌,你只管说就是了,朕还真想知道你这小脑瓜里藏着些什么东西呢!”班兮微笑着上前,在他耳边轻语几声,刘骛眼中一亮,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过了一会,自未央宫中走出三名内侍,悄然无声地自宫殿而出向北而行。走了一段路,当先一人“嗤”的一声笑出声来,他身后一人忙伸手轻拉他的衣襟,这人才掩嘴笑着快步走远。

三人在一重重高大的宫阙之间走了许久,路上有别的内侍等走过,看到这三人中的一位内侍赫然便是内侍总管林增,也都纷纷敛礼让路。三人一路无阻,行至煦仪馆门前,早有等待在那里的盼儿开门引进去。

一走进馆门,刘骛便再也控制不住的大笑道:“朕还从没走过这么有意思的一段路呢。”林增看一眼班兮,抹汗道:“陛下,可吓死老奴了,要让人看出什么,可怎么得了!”班兮抿嘴笑道:“这一路上可辛苦林公公了,”林增还没说话,刘骛已经笑道:“他有什么可辛苦的,”林增忙道:“是呀是呀,能看到陛下如此高兴,是老奴的福气才是。”

班兮笑叫盼儿来领林增去一旁喝茶休息,自己则引领着刘骛向馆内进去,走了片刻,已经来到内馆之中,刘骛看班兮打开里面庭院的门时,当先一脚跨入院中,见到眼前一切,却顿时怔在了原地。

只见庭院中的绿茵上挨着假山竟搭起了一个茅屋,屋前摆放着一架纺纱车,几捆木材和几件民间农作的用具,若不是庭院后有宫殿的围廊,周遭的花草假山,此处看上去竟与一个普通农舍无异。刘骛正有些迷茫之间,班兮的小手已经轻轻地拉着他手向茅屋走去,掀开门帘进入,里面长席铺地,一旁还有灯盏小几。

班兮引着刘骛在席上坐下,原来这席下还铺有绒垫,很是柔软舒适,刘骛笑看她道:“这些是你弄的?”班兮道:“是臣妾差着几个宫女忙了好久呢,陛下若是喜欢,臣妾还想为陛下装扮起来,陛下便依臣妾这一回可好?”刘骛伸手在她额头轻轻一弹,笑道:“自然依你,朕由着你连内侍的衣裳都穿过了,还怕什么别的?”

班兮掩嘴轻笑,自茅屋一角拿过一个用黄绒盖着的托盘,掀开绒布,里面是一套民间男子的外衣,刘骛对眼前一切都满是新奇,便由得她为自己换好这身衣裳。再看班兮也除了身上的内侍服饰,里面宛然便已穿着民妇衣裳,她又将头发散开,盘做简单的发鬓,除一支荆叉外别无饰物。

刘骛看在眼里,已然明白她的用意,笑道:“你是想让朕和你做一回百姓么?真亏你想的出来。”班兮甜甜一笑道:“陛下生为天子,普天之下任何事都能做到,可世上唯独这一件,陛下恐怕没有尝试过吧?”刘骛笑道:“说的没错,不过这幅样子若让人见了可怎么得了?朕堂堂天子威严何在呀?”班兮笑道:“这只是臣妾的住所,旁人不会来的,再说前后臣妾也都命人把守了,此时此刻,便是馆内的宫女内侍们也没一个能进到这院子里来。陛下终日为国事劳累,今日便好好的玩上一回,权做修养身息可好?”

刘骛看看自己再看看她,笑道:“还是你想的周到,好吧,朕都依着你。”班兮笑握他手,走出茅屋,道:“臣妾虽未曾亲自耕做过,可也见过家中菜农的样子,因而才做了这样一个景致出来,也不过只有三分相像罢了。”

刘骛看看地上的纺纱车,看班兮坐到一旁似模似样的纺纱,不觉童心大动,也依样摆弄了两下,又去看那两捆木料,还抬起来放在肩上笑道:“你瞧着朕可像个农夫么?”班兮上前帮他将挑子放下,笑道:“不是这样背的,可别弄伤了自己。”

可刘骛生在宫廷,身为元帝长子,自小深得爷爷宣帝的喜爱,才到四岁便被立为了太子,一生之中从没出宫,对民间的一切也都是听群臣奏报,更没有想过真正的农家耕做是怎么回事,此时能够这样旁若无人的把玩这些物事,对他而言实在是一件至乐之事,因而反而比班兮更为热衷。一时之间,他或是挑起担子来回走走几步,又抚摸纺纱车,扛起那些农具在草坪上摆摆架势,或在茅屋里坐下休息,班兮又在一旁不时的递上清水,或是拿帕子为他拭汗,倒使他欢喜不已,只觉眼前这几样简单的工具比平日里的莺歌燕舞更能让自己开怀。

班兮在一旁陪伴着他又走了几步,才好不容易劝他放下挑担,走回到茅屋喝茶,刘骛笑道:“想不到这样的东西,能让朕如此高兴,看来民间也有无穷生趣,说不定还比朕这个天子更为快活自在呢。”

班兮笑道:“说到自由自在倒确是有一些,只是民间百姓毕生要为生计奔波,同样是这样的作物,臣妾只是寻来把玩,他们却是以此赖以生存的工具呢。”刘骛道:“确是如此,不过朕此时还真是忽然有一些向往他们,”班兮道:“臣妾也是如此,想那民间妇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能盼着夫君回来,一同享用食物,说说家长理短的琐事,过着儿女绕膝的日子,不也挺美的么?”

刘骛笑看她神情中流露的表情,道:“你若是做个农妇朕也跟了去做个农夫好了,不过民妇之中又哪里有你这般绝色的美人儿?”班兮羞赧一笑,道:“陛下又拿我取笑,”刘骛伸手搂住她靠近自己,轻声道:“你可知道么?便在方才不久之前,朕还在遗憾呢。”

班兮抬头看他,他道:“朕虽贵为天子,却其实也明白自己平日衣食起居哪有与旁人半分不同之处,说到底,朕亦是个平常人而已。”他轻轻叹气,又道:“朕喜欢的便想时刻留在身旁,厌恶的便不愿接近,这不是人之常情么?”班兮看他神色黯然,便靠到他胸前,环抱住他。

只听他顿了一顿,又道:“可人人对朕又都是分外在意,言行之间,总有规矩,那些个臣子就不用说了,可是在后宫之中,还对朕的举止时刻留意,事事举一反三的,那就不得不让朕心寒了。”

他说到这里,低头看着班兮,道:“你不愿与朕同游,虽言辞得当,朕也确是没有怪你,可心里却不免有一些遗憾!朕的小兮儿,原来竟也是一个要时刻提醒朕,要朕管束自己言行的人……朕方才一直在这么想着,对你这小丫头真的有一些埋怨呢。”

第十九回 近水楼台(下)

班兮轻轻吁出一口气来,抬眼看他,轻声道:“那时有皇后等众多比臣妾品阶高的人在场,臣妾便是有万分想与圣驾同游,也不敢逾礼。况且臣妾失德事小,可是若连累到陛下在皇太后面前落得什么责怪,那臣妾岂不是万死难辞其疚。因而虽万般不愿,也只得辜负陛下一片盛情。”她的眼中渐渐蒙上泪水,又道:“可是臣妾回来后,却是坐卧不安,想到陛下因此事要有多么伤心,便再也呆不下去了,这才想了这么个求罪的法子,这会儿陛下您还怪责臣妾么?”

刘骛为她拭去脸颊上滑落的两滴泪水,柔声道:“怎么会怪呢?你这精灵古怪的小人儿,不过朕可说好了,下一会若是还有这样的事,朕可真要好好生上一场气,朕就罚你……罚你侍寝一年……”班兮粉面娇羞,含笑道:“臣妾都记住了,”话音未落,她已经仰头向刘骛迎去,柔软的香舌颤抖着在他唇际轻轻滑动,如一尾粉蛇探入他的口中,刘骛没想到她如此主动,微微一怔之下,顿时激情如焚,含着她的舌尖,伸手向她的衣襟里探去……

而茅屋之外,夕阳才刚刚开始朝山间隐落。

多么庆幸!若是没有去寻,若是没有动心思去想去做,这一回果真如她所想,刘骛因此事便已开始疏远自己了……班兮仰头看着眼前这男子的脸庞,伸手轻轻抚摸,不由得自心底里叹息出声来。

自此之后,刘骛几乎开始喜欢上这种在班兮住所见到的新鲜玩意儿,他甚至在自己的宫殿内也让人布置了一个如此的草堂,各种民间衣饰用具应有尽有,而这一切却只为这一个女人准备——他的班兮。他看着她时,是如此欢喜,靠近她时,是如此愉悦。原先他还曾召幸过别的选女,可此次之后,对他而言,后宫的佳丽再多,却再也无法分走他对班兮的喜爱之情。

可是对于班兮而言,无二的宠幸带给她的,究竟是福是祸就不得而知了。

这一日,班兮才刚刚进入午休时分,便听盼儿一路飞奔着跑进里屋道:“皇后娘娘来啦,”她只得起身,稍加整理来到外屋,才没走几步,便见皇后带着那个王美人已经走进屋来,班兮敛礼毕,捧上茶水,站在一旁侍立。

许后将她从头看到脚,反复打量几回,才道:“你倒清闲,这么晚了还在歇息!哼!打扮的这般娇媚是想给谁看呀?”班兮惶恐不安,跪地道:“今日是午歇过了时辰,没想到皇后大驾光临,未能远迎,请皇后责罚!”

许后哼了一声道:“本宫哪敢责罚你呀?”班兮道:“皇后是六宫之首,今日能大驾敝临这煦仪馆是臣妾的荣幸,先迎皇后更是礼仪所在,臣妾有错在先,确是甘愿受罚,绝无怨言。”许后看她诚惶诚恐的神情,心里着实受用,便向张美人使了一个眼色,那张美人忙笑着上前扶班兮道:“妹妹严重了,皇后此次是受了皇太后的嘱咐来看望妹妹你的,再说皇后素来宽容,哪会为这么点事责罚你呢,快起来吧。”班兮再三叩拜,这才站起身来,垂首站在一旁。

许皇看着她道:“也不是只你一人年青,这世上人人都是这样过来的!当年皇上还是太子之时,与本宫那一番恩爱,你们是没福看见,当时任是谁都要羡慕三分。”张美人笑道:“是呀是呀,皇后的德容那是无人能及的,”许后看班兮也在一旁陪笑点头,便再道:“所以呀,趁着年青时多些个恩宠也是常事,却要牢牢记住,再得宠也不过是一个妃嫔,使不出多大的能耐来,便是让你享着了福分,也至多不过一两年的光景,再说宫里三年一选,说不准哪一日便让人给比了下去呢。”

许后说到这里,歇了一歇,见班兮在一旁只是低头唯诺,她这才显露一丝笑意道:“我那日见你未与皇上同游,便知你或许是个明白道理的人,如今宫里众人对你也算瞧的起,你可要好自为知才好。”班兮叩首道:“臣妾明白,臣妾只是一个一心想着如何好好侍奉皇上皇后的少使,以臣妾如此寻常姿色,能走到今日,已是托了皇上的厚爱,皇后的宽待,臣妾时刻铭记在心,皇后有任何嘱咐,臣妾也绝不有违。”

皇后听她这一番话说完,含笑点头,张美人笑道:“皇后说的果然没错!班少使,我与皇后一同来时,皇后便说自园里见一回便知你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我还将信将疑呢,这会儿是真正信啦。皇后慧眼独具,那是分毫也没有错的。”班兮含笑上前亲自将茶水捧在手上,轻轻吹拂开浮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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