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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缘-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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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儿是真正信啦。皇后慧眼独具,那是分毫也没有错的。”班兮含笑上前亲自将茶水捧在手上,轻轻吹拂开浮在上面的茶叶,双手奉给皇后,许后面露得意,伸手接了。

张美人道:“其实皇后这一番前来,是因为前些日子你在花园中拒绝了皇上同辇出游的事,皇后在皇太后面前大大的夸赞你,皇太后这才指皇后给班少使你赏赐来了。”班兮忙又叩首下拜,这一回许后亲自伸手显意让她站起,道:“皇太后说了,你能说出那一番道理来,便知你是一个有娴德的女子,她还说“古有樊姬,今有班兮”,皇太后还没如此夸过谁呢,她此番将你与春秋楚庄公的夫人樊姬相提并论,那是给了你最大的嘉勉与鼓励了,你可不要辜负她老人家一番苦心。”

班兮忙道:“臣妾不过是说了应该说的话,没想到能得到皇太后与皇后的如此重识,臣妾……感激涕零……深感惶恐不安……”边说边轻轻抽泣,张美人上前相扶叹道:“妹妹真是不由得惹人疼惜,难怪皇上他……”她说溜了嘴,慌忙看一眼皇后,闭上嘴巴,走到皇后身边,许后瞄她一眼,将手中茶碗放回几上,班兮抬头见了,忙起身去接过茶水道:“这茶凉了,让臣妾给您换一杯来吧?娘娘!”许后对她的殷勤倒很是受用,听她这么说,便点了点头,班兮退开一步,向身后道:“盼儿,你快去换热水来。”盼儿应了,接过茶碗正要走开,却听张美人忽然喝道:“你叫什么?”

第二十回 蓦然回首(上)

盼儿闻言一怔,倒吓的不敢出声了,班兮忙上前道:“娘娘,她是臣妾家乡跟随前来的侍女,自小一同长大的,不舍得臣妾进宫才跟了来……”许后神色不动,张美人却又道:“你说,她叫什么名字?”班兮道:“回娘娘,她小名唤做盼儿!”

她说此话时分明见到许后眼中闪过一丝异亮,正暗自寻思,却听张美人冷哼道:“班少使,你才说了要听皇后娘娘差遣,这才转头的功夫,你就造起反来啦?”她先前夸赞班兮时失言,又因为跟随许后日久,知道她为人心胸狭窄,怕她一直记恨自己的话,这时正好让她寻到一个由头,自然要紧紧抓住,只求在此事上能让许后舒心,忘记自己的过错。

她主意拿定,看自己说出这番话来,班兮与那个叫盼儿的侍女早已吓的面无人色地跪在地上,而许后眼神之中也似有一丝微笑神色,她越发得意,朗声道:“班少使,你即便是再怎样得宠,也需真正明白,在这宫里,谁是主谁是仆?需得时刻谨记有哪些事需要忌讳,又有哪些是要牢牢记在心尖,尊卑高低,那可是错不得一点半分的。”

班兮听她措辞愈来愈尖刻,嘴上求绕告罪,心中早已飞快的回想方才有什么失言的地方,正在回想中,却见一旁许后笑容满面的站起身来,亲自扶自己起身,道:“班少使,这张美人生来一张厉嘴,最不饶人的,你别放在心上。”又转头向张美人道:“你也是的,好好说嘛,看吧班少使吓成这样。”

张美人看她嘴角含笑,分明得意非常,心知这着棋子是走对了,心中立刻安宁,也忙笑着上前道:“皇后知道的,在臣妾的心目当中,皇后便如同是菩萨一般,臣妾只要见到别人有一丁半点冒犯到皇后的,便顿时浑身疼痛难当,像针刺一般。”

许后笑道:“你的心意本宫还能不知道么?好啦好啦,快快来劝劝你班妹妹,她可真让你给吓到了呢。”张美人慌忙走到班兮身边,握住她手道:“妹妹,你可别埋怨姐姐,姐姐我就这么个性子脾气。”班兮双目含泪,轻声道:“臣妾入宫不久,确是有许多忌讳不知道的,张姐姐能如此提醒,实是保了妹妹我一命,我叩谢大恩都来不及,又怎会有半丝怨言?”

她抬头看看张许二人,又垂泪道:“臣妾惶恐之极,思来想去定是有什么地方做错了,皇后娘娘,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张姐姐,你便告诉妹妹吧,让妹妹也好有个拜罪求饶的机会。”张美人拉她到身边,轻声道:“本来若是旁的妃嫔犯了这般大的忌讳,我才懒的管呢,可妹妹如此明理的人儿,便是皇后眼中都能看出,娘娘她对你着实在意维护,姐姐我自然要提点你的了。”

班兮用力点头,张美人再看许后一眼,这才说道:“你新进宫中,恐怕还不知道,咱们大汉天朝六宫之主皇后娘娘的闺名吧?”班兮微微一愣,心中立刻有些明白了,脸上却显露出迷茫的神情,道:“皇后如此尊贵,臣妾又哪有福份能知道呢。”

张美人转头看许后向自己额首,便道:“皇后乃车骑大将军平恩候许公之女,小名之中便有一个盼字。妹妹你的侍女竟然也用这个字,这还不够冒犯天威的吗?”班兮立时跪拜在地,泣道:“臣妾孤陋寡闻,想不到竟然做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请皇后重重责罚!”盼儿也伏跪在她身后,磕头求饶。

许后淡淡一笑道:“此名在宫中本来知道的人就少,也是张美人多事,”张美人陪笑道:“皇后心胸开阔,自然不放这些小事在心上。可臣妾却受不了,这般下贱的一个侍女,也敢与皇后用相同的字。此时提点她,说不准倒真是救了她一条性命。要不然她尚自不知,日日顶着这样的名字,却恐怕生受不起,死后还要更受折磨,有无数的苦头要吃呢。”

班兮忙道:“正是正是,臣妾实在是感激涕零,臣妾这就给她换个名字。”许后瞟了盼儿一眼,笑道:“这样吧,今日本宫心情舒畅,便由本宫给你这侍女起个名儿可好?”班兮道:“皇后如此宽宏大度,真让臣妾汗颜,臣妾先行谢过皇后恩典。”

许后向跪地的盼儿道:“你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班兮回身示意,盼儿这才慢慢抬头,皇后与张美人见此女虽尚年幼,却也是生的眉清目秀,不由得都是微微皱眉,二人对视了一眼,许后淡然道:“长的倒也干净,只是姿色太过平庸,”张美人道:“是呀,不过臣妾瞧着这丫头,倒和娘娘身边以前的一个侍女有几分相似。”

许后脸上闪过一丝青光,道:“是有几分想像,既然如此有缘,便用她的名字吧,从今入后,你便叫李平罢。”班兮与盼儿在同一时刻惊恐对望,二人几乎与这电光火石之间相望成塑。

李平。

原来她是她,原来她,就是李平。

一时之间,连许张二人都感觉到这刹那间忽然不同寻常的诡异气氛,二人莫名对视一眼,张美人不悦道:“怎么?班少使不喜欢这名字吗?”班兮回神过来,道:“这……并非如此!”她深深吸进一口气去,忽然道:“救娘娘开恩,另替这丫头起个名吧。”

许后想不到她竟会反对,不由得又惊又怒道:“你说什么?”张美人忙道:“班少使,你怎能如此无理!”班兮泪如雨下,抬头看着许后道:“并非是臣妾敢竟然想要反驳娘娘,只是事有凑巧,这个……李平,这个李平……她曾是臣妾儿时夭折的一个……朋友。用这个名字,臣妾只怕日夜无法安神。”

第二十回 蓦然回首(下)

许后听她这么说倒笑了起来,道:“原来如此,这不是更好吗?能让你怀念故去的亲人,看来冥冥之中真有天意,那个唤做李平的侍女也同样是一个短命之人呢。本宫要用这个名字,也是不忘旧人的意思,你也不用太在意了。再说人生在世,谁又没有一死。”

班兮虽知再说下去必会得罪皇后,说不定会给自己带来灾祸,可此时此刻,她却管不那许多。抬头看向许后,正想再说话,却听身后盼儿已经用颤抖的声音道:“奴婢李平叩谢皇后娘娘赐名!”班兮闻言一怔,呆立在原地,已不觉落下泪来。

许后见到她的神情,却反而感觉心中更加的欢畅,便向张美人使个眼色,起身离开,二人走出煦仪馆,许后坐上辇轿,张美人在一旁随行。走了一会儿,眼见离煦仪馆已远,张美人“噗”的一声笑出声来,许后笑骂:“小蹄子,这又把你给乐坏了?”

张美人掩嘴道:“娘娘别责怪我了,我只要想到她的那幅样子,就忍不住想笑,”许后笑道:“人家哭的那样伤心呢,偏你还笑的出来。”张美人扁嘴道:“伤心又怎样?不过是新见世面的小丫头,得了几分好颜色便自以为是的。”她回想班兮的神情,又笑道:“皇后娘娘,您今日这朝真是走的对极了,这个下马威,保管打的她不敢做逆犯上,从此老老实实的。”

许后暗黄的脸颊上也显露出一丝笑容,道:“说实话,这丫头也算知些眉眼的人啦,只是难保他日不会得寸进尺,得陇望蜀。给她点厉害看看,她才知道这皇宫之中是谁掌管凤印。”

张美人笑道:“是呀是呀,话说她的那个侍女分明生的一幅狐媚子相,如今又叫了这个名字,倒让人想起当年那个狐狸精来啦。”许后冷笑道:“都是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张美人笑道:“有这样一个侍女在身边,这班少使也得意不了几日了,保不准这个李平也有那个死丫头的心眼,又或是应了她的短命,那就更好了,这皇宫里可就又有热闹瞧啦!”

许后眼中闪动凶光,道:“身边的人最是不能相信,这个道理,班兮她也终有一日会用血泪体会到的。”张美人闻言倒是一惊,忙收敛神色,道:“皇后娘娘,便是天下人人皆是如此,臣妾对您可是真心一片呀。”许后转头看她一眼,说道:“这个本宫自然知道。”张美人看她神色淡然,不敢再说什么,一行人静静的往昭阳宫去了。

煦仪馆中;班兮与盼儿;不……是与李平,二人却都陷入在了沉寂之中;空气仿似结成了一张大网;将这里团团围住;呼吸之间都觉困难重重。

良久,一直以恭送皇后的姿势跪拜在地一动没动的盼儿,慢慢站直身子,双腿发软勉强走到班兮面前,轻声道:“姐……小……娘娘,您即日便送我回乡吧。”班兮抬起泪眼朝她注视。她又道:“我知道宫里是有规矩的,可若是娘娘你向皇上提出,他一定不会拒绝,我……我还是走了吧!”

班兮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她,盼儿渐渐抽泣起来,哭道:“咱们找了这么久,想不到……想不到却是……,既然盼儿都能变作李平,将来的事……我……实在是害怕,不知道这宫里还会发生些什么?不知道人人到最后会变成怎样?若是……小姐预料的事……真的是那样……我……我便是死一万回也不够呀!”她在班兮脚边慢慢跪下,泣不成声。

晴好的屋外忽然不知从哪里吹进一阵冷风来,荡动过围幔之间,更是几乎直透入二人的心痱中,那一股寒意,使得她们都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战。班兮蓦然回过神来,伸手在盼儿头上轻轻抚摸,许久才道:“真是一个傻丫头呀!你若是走了,叫我孤单一个在这里可怎么办?你又要如何向我爹爹交待呢?”

盼儿闻言却更是失声痛哭起来,班兮握住她手,将她慢慢拉起坐到自己身边,柔声道:“方才皇后话里的意思不是很明白吗?她身边确是过一个叫李平的女子,如今可能已然不在人世了,不论是因为什么,总之,此人在我入宫之前便已离开,这对你我而言不正是好事么?”

盼儿红肿眼睛看她,一时间没明白她的意思,班兮轻叹道:“不过是一个名字罢了,天下叫这个的人必然不少,我也只是曾经挂念宫中有一个这样的人而已,如今既然她已不在,那一个劫数自然也就过去了。”

她拿出帕子来为李平轻轻擦拭泪水,道:“不论你此时叫什么,你永远都是陪伴我一同成长的伙伴,我信你如此,你也要信我才好。不要为了莫虚有的事难过自责,李平是你,盼儿也是你。便如同……班兮是我,班少使也同样是我而已。”

盼儿看着她满含泪光却又微笑的神情,刚刚擦掉的泪水又再流淌下来,哽声道:“只要……娘娘你信我……便是死……我也……不会离开你,也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班兮叹息道:“你又叫错了,下次再不许忘记,这一声姐姐,是咱俩之间永远不变化的誓言呢。”她说完此话,抚摸盼儿的手忽然微微停顿,因她忽然想起,在这宫廷之中,|奇…_…书^_^网|只有眼前这一人唤自己姐姐的,那从前的那些个预言,那些个冷峻讥讽声……班兮轻轻摇头,赶走这一丝不安的情绪,伸手将她轻轻搂住,柔声安慰。

二人正渐感情绪平复下来,便听得有侍女匆匆进来,通报凝琴求见,班兮示意让她进来,二人擦拭泪水,盼儿又端水进来给她洗脸,正在忙呢,便见凝琴一脸惊慌奔进屋来,扑地跪下,道:“求班少使救救大伙儿的性命罢!”

班兮问道:“出了什么事?”凝琴抬脸向她,已是满脸泪水,道:“芙蓉馆里出了大事,奴奴婢思来想去也只有来求娘娘您了,”班兮示意让盼儿扶她起来,她竟不肯站立,依旧跪着道:“请娘娘就让奴婢跪着说这事吧!”班兮只得由她。

凝琴伸袖子擦了擦脸,稍加克制自己的情绪,这才道:“柳良使她……她让内廷卫尉关进了地牢,经手选女的几位公公也被关起来啦。”班兮闻言大吃一惊,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第二十一回 尔虞我诈(上)

凝琴略为整理思绪,说道:“便是在今日早些时候,忽然来了几个内廷卫尉,不由分说的便将柳良使给带了出去,紧接着便连督选选女的傅公公他们也给抓走了。那时奴婢正好去给事房交事,回来听说这一切,便追着打听,这才知道柳良使她原来是冒名顶替入的宫,据说本名也不是唤做息儿的……”

班兮听到这里,心中微微一惊,又听她道:“如此一来,掌管选女的所有经手人一一受到牵连。这是欺君大罪,便是地方官员也不知要连着追究多少,更别提这芙蓉馆里的诸人了,眼前虽还没事,怕就怕此事一经敲定,大伙儿也是在劫难逃。”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哭出声来。

班兮回想当时柳息儿与自己说起此事时,房中只自己与她二人,莫非当日隔墙有耳?又或者她自那之后还向他人说起此事!她沉吟一会,道:“如今馆中各人怎样?”

凝琴道:“都着急害怕着呢。陈良使更是一直哭个不停,还央求着要去看望柳良使,可那怎么行的通呀!别说是她了,眼前这架式任是谁也不能去探看。也只有她与柳良使姐妹情深,才不顾危险的有这样的想法,旁人躲避还唯恐不及呢。”

她说罢又哀声哭了一会,听班兮没有动静,便悄悄偷眼看她,只见她微皱双眉,正看向窗外出神,凝琴不敢打扰,跪在一旁等待。如此过了好一会,才听班兮道:“柳良使被关在何处?”

凝琴道:“便是上回……的那个内廷地牢里,宫内品阶低下的女子与内侍臣官犯事也都关押在那儿,只等罪名确实再行送交延尉处置。”

班兮点头道:“我明白了,我这就去求见陛下,若能见柳良使一面,此事才能确定真假。”凝琴听她这么说,已经是感激涕零,拜谢几回,这才离去。

班兮由盼儿随从往未央宫求见,刘骛得知她的来意,起初不愿让她前往,只到她声泪俱下,他才应允了。

她自未央宫出来却并不往地牢方向去,辇轿径直来到芙蓉馆外,凝琴看到她忙不迭的迎接出来,馆内诸选女也都上前见礼,说起柳息儿之事,都不由得面露恐慌之色,班兮目光自众人脸上一一掠过,看她们神情不安,也就安慰了几句。

众选女得她安抚,说了些闲话才慢慢放松下来,班兮与大家围坐之中,始终平静如常,便如同此行专为与众姐妹们说说家常而来,就连一直红肿双眼的陈琼也逐渐平静,班兮坐了一些时候才起身离开。

她走出芙蓉馆之时,天色已将近黄昏,落日的余辉照耀着宫阙的翼角一层层远近交叠,被夕阳勾勒出灵动闪烁的缕缕金边来,便如同一只盘踞在高处俯视苍生的怪兽一般。班兮的轿子便在这怪兽窥探之下,在宫殿间匆匆穿行,这一会才来到地牢外,随行内侍拿通贴文符出来,守卫方才允她一人进入,连盼儿也没能跟随。

班兮自石阶而下,阴冷的湿气越来越重,她紧紧衣袖,努力抑制着心底对此地的恐惧之情,向前走去。走了一会,眼前渐渐显出亮光,再转一个弯,便又有一个守卫为她开门,她跨步进入,便在右手一间阴暗的小牢内看到了柳息儿。

柳息儿的头低低垂着,不知正在想些什么,栅栏外的微弱灯光只照到她的衣襟上,却看不到面容。班兮停足轻唤她的名字,柳息儿浑身一震,却停了一会才慢慢抬起头来,看到栅栏外的班兮,她声音中略有伤感,道:“你来啦!我就知道,只有你会来!”

班兮柔声道:“你怎么样了?可曾问供么?”

柳息儿静坐在原处,并不动弹,沉默一会,才轻轻抽泣道:“能等到娘娘前来看望,息儿已是感激涕零。这里阴冷晦气,求娘娘快些离开吧。”

班兮道:“你过来让我看看你。”柳息儿慢慢向前,离栅栏几步处停下脚步,向她敛礼哭道:“还没有问询,劳娘娘挂心了。”班兮伸手向她,道:“怎么这么生份,走过来些。”

柳息儿这才迟疑着站直身子向前一步,到班兮面前,抬起脸来,只见她发鬓散乱;双眼中满含泪水,哽咽道:“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息儿我……已是待罪之人……”

班兮伸手去握住她手,打断道:“不久之前才说好的,没人的时候咱们就以姐妹相称,不论何时何地,都决不改变……莫非……姐姐你认为告发此事的人,是妹妹我吗?”

柳息儿立刻摇头道:“绝没这样的事,我知道的,这事一定不是你……若是你……又何必等到今日!”她紧紧握住班兮的手,幽幽地叹了口气又道:“在这深宫中,能遇到妹妹,息儿就算死了,也会记得你的好。”

班兮道:“说什么傻话,哪里就能死了,此事还未定论呢。方才我求见陛下时,见到他虽为此事恼怒之中,却也说过不管怎样一定要等地方送选官员仔细查实,才好定罪。姐姐,即便……即便是被察出了真相,我也一定会全力向陛下求情。”

柳息儿闻言哭声更响,顺势向班兮跪下道:“息儿自知冒名顶替是欺君大罪,息儿死不足息,可是……可是这样的大罪单死我一人必是不够的,誓必累及九族……娘亲、兄长……还有未曾及笄的侄儿女们!娘娘……好妹妹……兮儿……姐姐我不求别的,若是你能求得陛下只杀我一人,饶过我的家人……息儿……便是死为孤魂,要下地府,要过刀山……也必感激妹妹的恩情。”

班兮紧握她手,摇头道:“快别说这样的话了!当务之急,咱们还是好好想想此事的由来,自从你我那回夜谈后,你可对谁说起过此事么?”

柳息儿抹泪摇头道:“没有的,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除了妹妹你我再没向他人说过。”

班兮看她一眼,沉吟道:“不知是不是让人偷听了去!”

柳息儿道:“这倒是不无可能的!如今想来,我依稀记得那日窗子像是开着,便是有人路过听到也不奇怪,唉,怪只怪我太大意……”说罢又哭了起来。

看班兮沉默不语,她哭了一阵,又道:“妹妹你是知道我这性子的,最是见不得人装腔作势,平日里便是馆里哪个姐妹受了欺侮,我也总要出头说话,得罪的人必定很多。便是连琼妹妹,我也说过她几回……唉,我这性子……思来想去,总是哪个平日里对我怀恨在心的人碰巧偷听了这事……此人也必然逃不出芙蓉馆去……咱们芙蓉馆里两回出事,说不定就是同一个人所为。息儿一死不足息,可是……有这样一个人在,他日……不知她又会去谋害哪个!”

班兮轻轻点头,道:“妹妹也是这么想,只是要找出她来,还真要费一番周折。”

柳息儿道:“此事也只能依赖妹妹了,息儿我反正已是这般光景,查不查的出真相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改变。比起自己,息儿更是挂念其它姐妹们,先是云依然后是我,这样下去,不知还要有多么人要遭难呢。”

班兮道:“依姐姐看,云依那事你可曾察觉出什么异样来么?”

柳息儿道:“我一直留心的,只是却没什么发现,明知道芙蓉馆里有这样一个人藏着,可却找不出来,姐姐我……确实无用的紧!”

她说完此话垂了会头,未听见班兮接话,不由得抬头看了她一眼。只见班兮正定定地向自己注视,眼神中尽是悲凉,她不由得心中一惊,正要说话间,却听班兮轻叹道:“姐姐你若是无用……这天下只怕就真没有什么有用处的人了!”

第二十一回 尔虞我诈(下)

柳息儿闻言一怔,向班兮凝神注视,二人皆不再说话,可对视之间,柳息儿眼中的哀怨却也开始渐渐收敛。

班兮轻叹道:“我听闻了此事,并非径直往地牢中来,芙蓉馆里出了两回这么大的事,如你所说,确是一个让人不可掉以轻心的地方。”

柳息儿不由自主地将握住她的手放开,十指紧紧相扣,轻声道:“这么说来,妹……娘娘你,已经知道此事的来龙去脉了么?”班兮沉默看她一会,才道:“那要看姐姐你,是否愿意说给我听了。”

柳息儿迟疑不决,垂头深思不语。

班兮徐徐道:“说来也是机缘巧合,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陷害云依的是谁。”柳息儿微微一惊,抬头看她,又听她道:“我无意中目睹一切,待到想说出真相时,事情已发,我与大伙儿一起被下在这天牢之内,那时我……反正总觉得说与不说没什么分别,那次若不是许盈容为我引荐,说不定就真没这接下来的种种事了。”说到这里,班兮神情黯然,叹了口气。

柳息儿轻声道:“娘娘你……确是一位心地仁慈的人。就算知道祸害是谁,仍出于姐妹之情不忍告发……可是息儿……息儿自小在在伯父家几个妻妾争斗之下成长,相信别人、同情别人云云,对我而已,是……极难做到的事。”

她抬眼看看班兮,轻轻咬了咬嘴唇,忽然再度下跪道:“娘娘是好心肠的人。我柳息儿却也可对苍天起誓,我绝没有加害他人的意思,息儿做的一切……不过是,不过是为求自保而已。息儿愿意将实话都和娘娘说了,全凭娘娘主持公道。”

班兮道:“你起来说话吧。”柳息儿跪地不动,摇了摇头道:“息儿第一件要说的,便是息儿……欺瞒娘娘的事,所以,不敢起身。”班兮冷眼看她,淡然道:“柳息儿便是你的本名,是不是?你其实一直在等待揭发此事之人出现,此举虽能令你身陷牢狱,可是,只要地方查办的人回来将实情上报,出卖你的人便立时被扣死了一个“污蔑妃嫔”的大罪……你当初声泪俱下告诉我你叫柳倩儿,当真是用心良苦呀。”

柳息儿一怔,不由得眼中露出怯意,道:“娘娘你……”班兮叹道:“上一回你我也曾同陷此处,在那样的绝境之下,你都未曾放弃过,此时却变的如此悲伤无力,对此事全无争辩,只一味求饶示弱,这,可不是我所认识的柳息儿。何况……自芙蓉馆一行,我也见到了另一个惺惺作态之人……此番出卖你的,是陈琼么?”

柳息儿垂下头来,隔了好一会才抬头道:“除了她还能有谁!”她的双眼已经完全褪去了恬才的悲哀,神色也回复镇定,仰头道:“息儿自小只有寡母相依,受尽了堂兄姊们的欺凌,能平安活到今日,依仗着的不过是些小小计谋、讨好人心。谋算提防到后来已经变为了息儿的本能……所以,在初识娘娘之时,才会设下这么一个陷阱来试探娘娘。”

她说到这里,不由得又有些胆怯起来,看了看班兮的神色,垂下头道:“之所以来告诉您那些话,也确是如您所想,是息儿编造的一个谎言。若是给别人一点他人自以为掌握的把柄,自身就能安然无恙,再勿须提防什么了。这个道理,息儿在五岁时就明白。只是,我没有料到,娘娘您不但立刻应允了我那不合常理的要求,事后更是没有与旁人就此事说过一个字。”

她看一眼班兮又道:“而且娘娘事事甘居人后,从来不求露脸,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何种情由,可也确是让我明白,您……娘娘是一个心怀坦荡,善良宽容的人。可别人,就不是这样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再道:“陈琼她虽然竭力装出一幅天真模样,处处显示与人无争,实则却心比天高,总巴望着能一步登天。可她偏又是个心浮气躁,做事全无计划打算的人。光看她偷偷跑去给皇太后请安巴结、又天天费尽心思打扮,到宫中各处园子游走,那份按捺不住的献媚,又骗得过谁的眼睛!”

她说到这里,看看班兮再道:“不错,既然入了宫,邀宠献媚本来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又有谁不盼望得蒙圣爱,她做的这些并无过错可言。可是就为了在太后寿诞上让云依抢了风头,便轼机陷害她,趁她侍寝时,在她房中藏下符咒,再去告发,却未免太过狠毒。”

班兮道:“你凭什么确定是她?”

柳息儿道:“不怕娘娘笑话,就因为出了云依这档子事,息儿既然已经知道芙蓉馆里有这样一个居心叵测的人藏着,自然是想要仔细寻找的,不把这人揪出来,我哪里还能有一天安生日子可过。我借着信佛的由头,在众姐妹之间挨个问了,又自己弄了个乱七八糟的经文给大家伙儿一起念,说是能保佑早日得偿心愿的。哼!人人都当真的用心背诵,只有陈琼一个满脸不屑的,再过了几日,我又激了她一下,她终于忍不住跳出来指点我,原来她家里有一个兄弟是早早出了家,专做法事的,这门门道道的东西,她自然最是精通。既然如此,咱们这一伙人里,那张符咒除了她便再没有第二个能做的出了。”

班兮只冷眼看她一脸得色,沉默不语。

柳息儿忙收敛神情,道:“我知此时娘娘心里必然在怪我放肆狂妄,可说到心机沉府,原本就是在皇宫中生存的筹码,任何一个人转这些个心思念头,归根结底不过是为了自己的一条活路罢了。今日若是陈琼她有娘娘你当初一分的宽容,便不会落到这个境地,此时她还在欣喜若狂的庆幸计谋得逞,却没想到,从她出卖我的那一刻开始,这个绞索等得便一直是她了。”

“在娘娘面前不说假话。息儿与云依并无深交,也犯不着为她报复陈琼,此番一切,不过是陈琼她自己有心害我在先,踏上了息儿为求自保而设的一个陷阱而已,深宫之中本来处处陷阱,稍有行差踏错,便有性命之忧,陈琼此败需怪不得我。”

班兮朝她看了一眼,忽然语带笑意道:“你坦言真相,难道就不怕我在陛下面前分说一切,为陈琼辨白么?”

柳息儿再度抬头看她,双眼闪闪发亮,道:“请娘娘细想,陈琼她,能为娘娘您做些什么呢?”

班兮一言不发,与她对视。

柳息儿语音轻缓,却一字一顿道:“她今日无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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