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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瑶光-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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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居然看见了一片小树林……而树林边,有一条河流。
有一秒钟,她以为她走出了佛寺,但四周一看,围墙还在延续,这片树林应该是囊括在了寺庙内的。而封闭的寺院中竟然会有流动的河流……霍长乐略微一想,便知道这大概是从山上引水入寺庙,因此才有了这样一条活水。她眯了眯眼,忽然看见河的对岸有一堆火。
准确来说,是有一只烤鸡串在火堆上,但火堆四周却没人。
霍长乐慢慢走过去,有些纳闷又有些好笑:难道是哪个小和尚在偷偷烤鸡吃,听见有人过来了就跑了?还是躲起来了?
她颇为自得地绕着火堆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便摸摸鼻子,打算回去了。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到自己身后有人,连忙转头一看。
来者一袭深蓝色的短袖胡服,自然下垂的右手握着一把锋利的长剑,发如鸦羽,肤白如脂,挺鼻薄唇,双眼犹如千年寒潭,深不见底。
俊美如谪仙,却又冷厉如鬼魅。
跳跃的火光若隐若现地勾勒出他完美的轮廓,看见霍长乐,他眼里略微有些诧异,淡淡说道:“是你。”同时收回了长剑。
没想到那么快又见面了。
感觉不到他身上有敌意,霍长乐淡淡一笑:“又见面了。”说得好像昨日他们才见过面。
男子瞥了她一眼,席地坐了下来,眯起眼睛看着火堆上方的烧鸡。霍长乐也自顾自地坐了下来,四处环顾,最后把目光放到了男子身上。
美人如斯,如果他的目光不是盯着一只流油的烧鸡的话,那么这个画面也就会更完美一些了。
霍长乐随手捡起一片竹叶,不由疑惑地心想:原来这男子竟是住在寺庙里的吗?还是说这只是他的一个容身之所?
“你很饿?”男子忽然瞥了她一眼。
“嗯?”霍长乐疑惑地瞅了他一眼,怎么突然说这个?这是什么话题走向?顺着他的目光,她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顿时想找一块豆腐撞死——自己刚才想事情想得太过入神,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开始啃起了刚才的竹叶。
她呸地吐掉了竹叶,尴尬地转开目光,倏地对上男子深不见底的眸子。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对方眼底的一丝揶揄。
也许,他并不是那么的难以接近。
“对了,你的伤口没大碍了吧?”霍长乐为了掩饰尴尬,转移话题道。
本以为他不会回答,没想到男子也淡淡道:“无碍,承蒙关心。”
霍长乐哦了一声,便无话了。
两人坐在火堆前,默默无语。男子既不说话,也不开口赶人。忽然,烧鸡熟了,他拔出匕首,轻轻一挑,把烧鸡切开。
一阵香味在空气中蔓延。男子用匕首递了一块鸡肉给她,便用手绢轻轻擦掉匕首的油渍。
多了个小弟
霍长乐手捧烧鸡,慢悠悠地吃了起来,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话。
“我以为你会住在郊野或者破庙之类的地方呢。”她随口道。
“……”男子手上的动作轻轻一滞,霍长乐觉得她看到了他的眼角抽了抽。
“这里的住持知道你在这里吗?”霍长乐好奇道。
男子擦拭着剑尖,过了一会儿才淡淡道:“他自然不知。”
“……”霍长乐托着腮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眯眯地开口:“对了,我叫霍长乐,你呢?”
“我知道。”男子说完这句话,便闭口不言了。
霍长乐等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说,“难道你不知道,别人报上姓名之后,自己也报上姓名是一种礼貌吗?”
“你不必知道。”他的声音低沉,毫无起伏。
“才不是,说不定我们以后还会遇到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我可不想以后再见到你时都喂喂地叫你。”霍长乐振振有词反驳道。
“知道得越多,就会想知道越多。”男子似乎在讲绕口令,淡淡道:“接近我,于你无益。”他的眼波波澜不惊,冷漠如冰原,幽深如寒潭,竟有些渗人。
正想开口说话,霍长乐忽然感觉到空气有一丝异样。快得仿佛是一瞬间,她感觉到了空气里有凌厉的杀气,这是一种小动物般的直觉,她心里忐忑,下意识地往男子方向挪了挪。
“……”男子眯了眯眼睛,迅速地扫灭了火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霍长乐还未反应过来,嘴巴忽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掩住,耳边传来男子冷淡低沉的声音:“安静。”随即,她被男子提着衣领,迅速地带到了树林深处的灌木丛中。
男子把一柄匕首塞到了她手里,迅速道:“安静呆着。”便刷地离开了她。
方才风从耳边飞拂而过,她无从得知自己的位置,眼下四处幽暗阴森,漆黑无光,又寂静无声,霍长乐心中那一丝本能的恐惧倏地疯长起来。她抱住了自己的膝盖,抿着唇,手中触到坚硬冰冷的匕首,让她慢慢冷静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了有人走近的声音,借着霜白的月光,她看见了一双黑色的靴子。她握住匕首,戒备地绷紧了身子,靴子在三步外停住,那人低咳一声,道:“出来。”
听见熟悉的声音,霍长乐这才放松下来,姿势很不雅观地爬了出来,这时候,她才闻到了空气中一丝淡淡的血腥味,道:“你的伤口裂开了?”
“无碍。”男子声音微微有些缓和,“失礼了。”下一秒,他搂住了霍长乐的腰部,很快就把她带回了寝室。
放下她后,男子眯了眯眼,道:“今晚的事,忘了它。”
霍长乐老神在在地道:“嗯,这个嘛,除了那只鸡腿,我什么也不记得。”
男子挑了挑眉,琉璃般的眼中似乎闪过了几分无奈。他瞥了她一眼,微微一点头,转身就走。
走到了门口处,他却忽然停下来,微微侧过脸,低声道:“我的名字,叫做——苏桓。”
霍长乐意外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他白玉般颀长的背影,以及挺直优美的鼻梁。她咀嚼了一下这两个字,只觉得念起来如同珠玉撞击,念起来极为悦耳。
苏桓……苏桓吗?
她点头,淡淡笑道:“那么,苏桓,我们下次再见。后会有期。”
“就此别过。”苏桓微微顿了一下,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很快,便矫健地一跃而起,黑衣携着冷风,消失在了无边的黑暗中。
霍长乐凝视着他消失的方向,心道:今晚发生了这么一件事,看了苏桓再也不会在此地停留。下次见面,或许在不久之后,或许再也不见。
恍然想起,他留在自己处的玉簪,今晚竟然忘记还给他。
那么看来,或许,下次见面,就在不久之后。
******
第二天,霍瑜一行人回到霍府,准备收拾行装,三天后奔赴建康。
霍长乐在皓雪搀扶下步下马车,略微伸了一下懒腰,忽然感觉到有人正看着她。她不动声色地回望过去,看见是谁后,却感到哭笑不得。
街角处,藏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准确来说,那是一个半大少年,浑身脏兮兮的,一身衣服打满了补丁,脏得就快看不清原来的颜色了。他的脸也是脏兮兮的,不过一双大得出奇的眼睛却亮得惊人,一眨不眨地盯着霍长乐,湿漉漉的,乌黑晶亮,有点像小狗。
霍长乐走向了街角,那小小的身影缩了一缩,就要逃跑,霍长乐轻喝道:“站着!”那身影僵了一僵,十分听话地停了下来。
霍长乐绕到他面前,无奈道:“你从那天起便在这里了,我没说错吧?”
容惜不说话,只是倔强地移开了目光,看着地上。
霍长乐也不说话。过了许久,又似乎只是不久,霍长乐轻笑道:“容惜,你愿意跟着我吗?跟我一起去建康。”
容惜猛地抬头,像是不敢相信,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十分地像小狗。
霍长乐心里叹了口气,这个瘦弱倔强又招人疼爱孩子,她是割舍不下了。她微微扬起嘴角:“我以后,唤你阿容可好?”
容惜嘴巴扁了扁,突然很委屈地哭了,像是在外面受到欺负的孩子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保护人,他抽抽噎噎道:“那,那我叫你什么?”
霍长乐摸摸他的头,说:“我比你虚长三年。若不嫌弃,以后便唤我阿姐吧。”
容惜挺直了腰杆,郑重地喊了一声:“阿姐。”
“嗯,好乖好乖。收拾一下东西,我们两天后就出发去建康。”霍长乐揉了揉他的头,眉眼笑笑地看着他。
容惜心里欢喜,又不知道怎样表达,便擦着眼泪,又欢欢喜喜地喊了一句:“阿姐。”
“怎么了?”
“阿姐,我好高兴。”
“傻瓜。”霍长乐失笑,想了想,又说:“阿容,我遣人回去帮你打点吧,你留在这儿,先洗个澡……呃,先沐浴一下。”
就这样,容惜被几个侍女推入了霍长乐的房间,随从的还有一个大妈。
里面寂静了片刻,忽然传来了容惜的叫声:“我自己洗!我自己洗!哇!哇!别!别摸那里!呜!!”
霍长乐失笑,摇摇头,转身离去,打算同霍瑜说说容惜的事。
等她回来,容惜已经被搓了三次澡了,正满脸通红地站着,全身裹在毛毯里,头发湿湿地向下滴水。霍长乐看着他,他似乎无措得手脚都不知道放哪里,局促不安地站着。
霍长乐轻咳:“坐到床上去。”
容惜乖乖照做。霍长乐走到床边,半大的少年曲起腿,抬头看向她,霍长乐道:“不把头发擦干很容易得头风,我给你擦擦。”说着,手已经轻柔却坚定地扯过了容惜的毛毯,放在他头上搓动。
其实容惜已经穿了一条白色的长裤,上身j□j,肋骨一根一根的十分突出,霍长乐面对此情此景,只想着以后要给容惜好好补补,养肥他。这是因为霍长乐是现代人的视角,她完全把容惜当成了一个小孩子,再加上学医的关系,人体她早就看多了。而容惜,则因为年龄小,完全没想歪。
霍长乐一边和容惜聊天,一边慢慢地撩开容惜的头发,马上惊呆了。
她指着容惜,颤抖着声音道:“阿容,你好漂亮!”
容惜还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她。
霍长乐忍不住捏住了容惜的脸颊,这精致得简直就是小天使的容貌!看来认他做弟弟,真是赚了!
东捏捏西捏捏,容惜也不躲,就是乖乖地任由她捏,霍长乐看着他这么可爱的样子,忍不住内心母性大发,在容惜脸颊上“啪嗒”地亲了一口。
容惜的脸迅速充血,“阿姐!你干什么!”
霍长乐吐吐舌头,摸了摸他的头,笑眯眯道:“阿容可爱,自然要亲。”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阿容你不可以这样随便亲亲别的娘子,只有你未来的夫人,才可以这样对她哦。”
容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却暗暗记下了霍长乐这句无心的话。
霍长乐让他躺下,“你淋了雨,头有点烫,休息一会儿吧。”
容惜扯住了她的衣角,只是轻轻的扯出了很小的部分,只要她一挣,就能挣脱,可是霍长乐停住了。
容惜垂下头,惴惴不安地问道:“阿姐,你能在这里陪我吗?”
“当然可以。”霍长乐从善如流地坐下来。她明白,在陌生的地方,容惜一个经历过大变的孩子,会感到非常不安,依赖她是很正常的事情。她柔声道:“我给你哼催眠曲可好?”
容惜点点头,没有问什么是催眠曲,只是乖乖地闭上眼睛。
霍长乐左手轻轻抚摸容惜的头,一下一下理顺他的发丝,嘴里开始轻声哼唱起催眠曲。
容惜的眼皮开始打架。耳边响起的,是不知名的温柔曲调。鼻子里闻到的,是少女独有的香气,头上的头轻柔而坚定,他从未感到如此温暖安心过。
这种感觉难以形容。尽管二人年纪相仿,但他却在她怀里找到了从未有过的归属感。这么多年来,他早已习惯挨饿,挨打,遭人欺负,年纪轻轻却早已尝遍世态炎凉,所以比别人更明白自己依靠自己的重要性。但是眼前的这个少女,却温柔地张开双臂接纳了他,没有嫌弃,没有厌恶,不含施舍,只是毫无芥蒂,慈悲温柔。她在悬崖边毫不犹豫,毫不顾忌自己的安危,挽救了他的生命,接纳了他的依赖,还愿意成为他的亲人。
人都有趋暖避寒的习性。而人在尝过甜头后,往往欲罢不能,尤其是从未幸福过的人,一旦被温柔地对待过了,便再也无法对那份温暖放手。霍长乐的身上,有阳光的气息。尽管处于懵懂的年纪,但他早已情不自禁地去相信她、依赖她,仿佛——她就是他的故乡。
多年后,容惜才发觉,或许,他对霍长乐的爱慕与迷恋,便是从这份温暖开始的。
建康我来也
两天后,一大早,霍瑜一行人便向建康出发。据霍瑜所说,因为江州庐陵郡附近水网密布,这次他们走的主要是水路,顺风顺水的话,行程大约需要半个月。一路走来,不管是陆路还是水路,两岸风光都极美。尤其当他们行进长江时,景色更是美不胜收,一时青山连绵,绿水依依,一时又田野无际,牧野人家。一开始,无论是从生理角度,还是心理角度,都未曾见过这般景色的霍长乐和容惜每天都趴在二楼窗台上看外面的风景,只是随着时间推移,景色又未有很大变化,两人终于热度消减,转身找其它乐子去了。
容惜自然不用说,自从霍长乐按照自己的审美给他从头到脚打理干净后,容惜的翩翩美少年形象便显露了出来,显得漂亮乖巧得紧。船上有几名船工的孩子与他年龄相仿,都想跟容惜玩,但是看到容惜呆在霍长乐身边,霍长乐又与自家主子霍瑜在下棋,便不太敢直接过去喊他一起玩。霍长乐看见那群孩子的眼睛都盯着这边,便明白他们的心思了,轻笑调侃道:“阿容,你不过去和他们一起玩吗?”
“嗯?”容惜疑惑地瞅着她。
霍长乐示意,顺着霍长乐目光,容惜揉了揉眼睛看过去。
“可以吗?”容惜揉揉眼睛,雀跃地看着她。
“当然可以。”霍长乐忍俊不禁,无奈道:“再看我和大哥下棋,你恐怕真的要睡着了。”
这些天,她发现容惜极为聪明,这种聪明,并不是纯粹指智慧,而更是一种明察秋毫的锐利直觉。他的眼睛清澈明亮,明察秋毫,更有着惊人的过目不忘的本领,这还是霍长乐无意发现的:你给他一本书,容惜或许不明白这本书在说什么,但他却能凭着惊人的记忆力,一字不漏、一词不忘地把它们默出来。
凭借这点,她便知道,容惜是一个可造之材,只要加以简单的文化普及,相信在未来,他的能力将能用在许多方面。
不可否认的是,她在惜才之余,自然也存在了一点点的利用心理。在这个世界上,她身边的人之中,只有容惜是她穿越过来之后才遇见的。这就是说,容惜对她的所有印象,都来自于她这个灵魂本身,而不是霍娘子。所以,万一将来有什么意外,又或是她最不希望的事情发生了:比如她的身份被发现,那么,未曾与原本的霍娘子相识的容惜,也是她最有把握不会背叛她的一个人。
既然存在了培养他的心理,她便开始让容惜接触文史诗赋,琴棋书画,不求他做到样样精通,只求有所涉猎。没想到,容惜天生对文化史不感冒,明明外表纤细瘦削,偏偏对舞刀弄枪、打架比武什么的就比谁都感兴趣。这几天把他拘在身边看她和霍瑜下棋,倒是有些强人所难了。不信?你看他快睡着又强打精神的表情就知道了。
看着容惜雀跃地跑过去,霍长乐无奈地捻起一颗黑子,继续和霍瑜的棋局。霍瑜垂下眼睑,轻声道:“乐乐,你认他做弟弟,真的好吗?”
“我只不过,觉得跟他很投缘罢了。”霍长乐看着棋局,嘴唇微微弯起。
入夜,霍家的船只停靠在扬州境内的襄城郡。这里距离建康已经非常接近,霍瑜的神情慢慢放松下来。再加上连日以来的赶路让霍家一行人都十分疲累,霍瑜便命令停靠在襄城郡,在陆上休息一天再继续赶路。
他们一行人住进了当地一家老字号客栈,名曰“月上高楼”。霍瑜似乎与那里的老板有些交情,当仆人们打点行李,小二们准备房间时,霍瑜与霍长乐在大堂角落坐下休息。不一会儿,就有一个青衫瘦削的男子提着一壶龙井茶走了过来,他年约二十四五岁,面容清秀,嘴角微微扬起,发丝松松地绾在脑后,行走动作间竟是极为好看,浪荡又潇洒。他笑笑把茶放在桌面,很自然地坐下来,道:“阿瑜,咱们可是半年未见了……可别来无恙?”
霍瑜看见他,竟然也露出了非常惊喜的笑容。
就凭借他这个笑容,以及青衫人对霍瑜的称呼,霍长乐估计这个青衫公子大约与霍瑜交情很不错。只见霍瑜笑道:“阿旃,真是许久不见了!一个多月前我曾经过此处,在此落脚,只是那时不见你,真是遗憾。”
青衫公子一边斟茶,一边皱眉,似是细细回想了一下,道:“一个多月前……我恰好不在店内,因家里有急事,便回了家乡,也是近日才解决完,前日才回到襄城。”
霍瑜道:“原来如此。”说到这里,他恍然道:“对了,我忘了介绍。乐乐,这位是我的友人,姓李,单名一个旃字。阿旃,这位是舍妹长乐。”
霍长乐扬起了嘴角,点点头:“幸会,李公子。”
没想到霍长乐用如此简洁的话语问好,撇开了各种繁琐的礼节,反而更对李旃的胃口。李旃愣了愣,才会意地含笑道:“霍娘子,幸会幸会。”说罢俏皮地眨眨眼,“没想到霍娘子是这样不拘小节的人。其实,阿瑜你不说,我也猜到了你们的关系,你们两位可是十分相像呀。”顿了顿,又道:“霍娘子还是随阿瑜一样唤我阿旃吧,要是喊李公子,我还不知道是在喊我呢。”
霍长乐扬眉,忍俊不禁:“那么,阿旃……你也喊我长乐好了,娘子前娘子后有点不习惯。”
李旃抚掌笑道:“好。”
三人在大堂言谈甚欢,李旃为霍瑜斟了一杯茶,随口道:“说起来,阿瑜你这次回来,还真是赶上了襄城的大事。”
“哦?”
“再过两天,襄城徐氏大少便要娶妻了。”
霍瑜道:“徐氏大少?可是徐正长子徐箬?”
“正是。他大概已经收到了你落脚襄城的消息,刚刚才派了请帖过来呢。”李旃边说边从衣袖里拿出一张大红的请帖,白晳的手指夹着请帖十分好看。
******
晚上回到房间里,霍长乐翻开喜帖,边看边好奇地问霍瑜:“大哥,我们要去吗?”
“于理于情,都得去。徐正伯父是桓温先生的发小,虽然没有入朝为官,但作为商贾,却是襄城一方不小的势力。我回去庐陵时,过而不入徐家。若是回程再不去拜会一下,就于情于理都不合了。况且这次请帖都送来了。”霍瑜轻笑,“况且,你也很想去吧?”
被道穿了心事,霍长乐眨眨眼睛,道:“我就是想去凑凑热闹罢了。”
“行了,肯定会带你去的。”霍瑜宠溺地看着她,手抬起轻轻触了触她的脸颊,轻声道。
霍长乐倏地抬头,黑亮的眼睛略微诧异地与霍瑜对视,眼睫颤动间,似乎有流光飞泻而过。霍瑜一怔,手好像被什么刺到一样,慢慢地放下了手,转身道:“夜深了,你回房休息吧。”
霍长乐不明所以,应了一声,便回房去了。
霍瑜背着手,站在窗前,凝视着空中半轮月,沉思不语。
第二天一早,霍瑜便遣了人去打点贺礼。霍长乐偷得半日闲,便拉了容惜一同去逛市集,还美名其曰“熟悉风土人情”。
扬州自古繁华。
大街上,人头涌涌。两边都有各类小贩在叫卖,卖冰糖葫芦的老头用方言吆喝着、叫卖着,还有各式各样的簪子,绣花鞋,香囊。霍长乐拿起一个玉镯子,心道:这玉镯子一看便知道是赝品,但是古人这精致的雕工,还真是让人惊叹。
霍长乐一边看一边走,容惜站在她身后一点的位置,看到人流推挤,还会主动用手臂为她挡着。霍长乐走在容惜若有似无的护佑之下,竟然很顺利地穿行过拥挤的大街。霍长乐转身,蓦然发现,这个月,容惜竟然拔高了不少,以前只能够仰视她的孩子,现在已经和她一样高了。
再走了几家摊档,霍长乐伸手拿起一个翠绿色的玉佩,上面简简单单的什么也没有雕刻,边缘有些流纹。摊主看她似乎有些心动,便游说道:“娘子,你瞧这玉佩颜色多通透,您戴就最适合不过啦。”
霍长乐挑了挑眉,“多少钱?”
“二十个铜板。”
“太贵了,五个铜板吧。”
“哎哟,不成不成,娘子您逗我吧?这可怎么做生意呀。”摊主苦着脸,似乎是忍痛道,“我看娘子你这么喜欢,最低价,十五个铜板。”
“这样,我们各退一步,算个齐头数吧,十个铜板如何。”
“哎,好吧,好吧。”
“阿容,快来戴一下这个。”霍长乐笑眯眯地为容惜别上玉佩,直起身子后,道:“虽然只是赝品,不过还是挺好看的。等我以后有了钱,就买个更好的给你。”
容惜看着玉佩,眼睛里慢慢浮上一层感动的水雾,默然了一会儿,忽然低声道:“不,以后,让我买给你。”
“嗯?”
“我一定会送一个比这个好上百倍的给你。”容惜抬头,认真地看着她,吐字缓慢,清晰而坚定:“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东西,最好的东西。”
阳光洒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在眼皮上打落一小片阴影。他的眼睛狭长而上挑,形状极美,媚意与清丽并存。他幽黑无边的眼珠定定地看着他,坚定而深邃。霍长乐微微一怔,立刻笑道:“嗯,阿容,你有这份心我就很高兴了。”
在一旁围观了半天的店主忽然笑眯眯道:“这位娘子,你和你家情郎感情真好啊。”
霍长乐:“……”
容惜:“……”
婚宴现命案
霍长乐僵了片刻,以为自己幻听了。容惜也怔愣住,慢慢看向店主。
“你说我们是……”霍长乐感到自己额角有点疼,开口道。
“啊?难道我说错了吗?”店主一拍头,恍然道:“原来娘子竟是已经出阁了么?我看娘子……不,夫人并未绾发,所以不知道二位已经成婚。”
霍长乐无语扶额,“他——是我弟弟。”
在店主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中,容惜牵起霍长乐的手,拉着她离开了那里。
接下来,二人把方才的闹剧抛到脑后,逛了襄城最繁华的一带。
“阿容,快来尝尝这个。”霍长乐手上拿着的是一种小糕点,类似于现代的桂花糕,口感软糯,味道香甜。
“嗯。”容惜想伸手去接,霍长乐不赞成地缩开手,道:“你别碰,这棍子黏黏糊糊的。”接着把东西举到了容惜嘴巴前,道:“啊——”
容惜听话地张开嘴,洁白的贝齿咬着那块糕点,慢慢牵引着拉出那根竹棒,慢慢咀嚼,吞咽了下去。只是,他白玉般的耳根却悄悄红了。霍长乐看了觉得有点好笑:脸皮还真薄。
终于,夕阳西下。霍长乐和容惜在河堤旁漫步,看见前方有一片草地,霍长乐拍拍容惜,道:“我们去那里休息一会儿吧。”
容惜自然没有异议。
坐在草地上,霍长乐拍拍身旁的地方,道:“来,陪我聊聊天吧。”
可是,容惜坐下来之后,霍长乐却久久未发一言,只是静静地看着远处。
黄昏日落,暖风拂面。远处的云霞形状彷如浴火焚风的麒麟。
落日余晖洒落在这片草地上,为碧绿的草地镀上了一层绚烂的金光。
感觉到很舒服,霍长乐索性躺了下来。
“阿姐?”容惜诧异。
“这样看天空,好舒服。”霍长乐纤长的手指指向天穹,唇角带着惬意的微笑。
容惜微微一愣,竟然也随着她躺了下来,感受到微风吹拂发丝,调皮地划过他的脸颊。
他顺着她的指向,望向了高阔的天际。看云卷云舒,不由也有些出神。
霍长乐轻声道:“阿容,有时我会想,人生就像这天空一样,永远变幻莫测。上一秒或许还是蓝天白云,澄澈明媚,下一秒就成了黄昏落日,迟暮绵远。每个人身边都会有很多人如流云一样,来来去去,能相守一时,却未必能相伴一生。亲人是这样,朋友是这样,就连夫妻也不能幸免。”
“不,不尽然。阿姐——只要你还需要我的一天,我都会站在你身边。”容惜道。
霍长乐没有看他,而是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无论如何,你也会站在我身边?”
“是。”
“如果是我不对呢?你也选择站在我这边?”
“是。”
“如果是我杀了无辜的人,你怎么办?”
“帮你隐瞒,帮你掩盖痕迹。”
“如果我开罪了全天下的人呢?”
“背向你,刀剑向外。”
霍长乐沉默,片刻,转头看向他,目光褪去了平常的天真愉悦,是前所未有的清冷而清醒:“回答我的时候,你要知道……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我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我的真心。”容惜目光毫不退缩,“因你当初不离不弃,今后的我必将生死相依。”
霍长乐与他对视了片刻,慢慢扬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慢慢道:“好。我——相信你。”她坐了起来,又恢复了平时的轻松语气:“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容惜嗯了一声,在她背后站起身来,嘴巴微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阿姐,我不笨。我不仅没有开玩笑,我想要的比你现在给我的更多……包括你的信任。这些,凭我现在尚需寄人篱下的身份来说,还是太过可笑。只是,时间会证明一切。
******
第二天一大早,霍长乐便被楚楚冰儿拽起了床,给她打扮。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她们没有再给霍长乐化什么流行妆,只是很简单地给她点了绛唇,画了眉毛。自从上次霍长乐试着用珍珠粉混着石灰调出了自然的灰色颜料,她身边的女眷都不再用以往的黑色颜料画眉了。
毕竟是别人的婚宴,不需要太过出挑。霍长乐挑选了一袭深蓝色的裙裾穿着。蓝色的面料上有着流云似的暗纹,袖口与领口有银色的丝线绣成的牡丹花图案,裙角分成长短三层,深浅渐变,走动间似乎有暗光流动。她把一头青丝上半部分绾起来,下半部分柔顺地垂落在背部。楚楚在她发丝上对称地插入了两支碧玉簪,行走间,玉珠摇晃,互相碰撞,清脆不可方物。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她步出大厅。她的身材十分高挑纤细,容颜精致绝丽,行走间乌丝在背后自然摆动。她走得很快,步伐却很轻,虽然动作不似一般女儿家的金莲小步,但却是十分的洒脱好看。
霍瑜和容惜俱是一愣。
霍长乐走到他们面前,轻轻旋了一圈,问道:“这样穿如何?我自己选的。”
容惜的双目幽深,当霍长乐看向他时,他朝着她扬起了一个笑容,“阿姐穿什么都好看。”
霍长乐挑眉:“花言巧语呀。”
“真心话才对。”
霍瑜敲了敲她和容惜的头,道:“好了,我们该出发了,再不出发就迟到了。”
因为请帖的原因,这次只有霍瑜兄妹出席。
霍长乐与霍瑜二人就此登上了马车。一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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