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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沃黄龙石-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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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项羽的部队,那才是真正的军队,有板有眼,纪律严明,这是我们亲眼所见,绝无虚言。
第六十七章 座上宾
因为有百户的交代,到中午时,就有人给我们送来吃的,一小盆米饭,一块牛肉。
直到下午,项羽终于回来了,远远地,可以看到人群里一个高大的男子,一手执戟,一手牵着同样身着铠甲的武士。这里有必要为大家介绍一下戟与戈的区别,戈为“』”形,尖和刃各只有一个方向或一面,所以,战斗中只能钩或啄,汉以前军队里最常用的兵器,但戟却不同,两面有刃至少一面有尖,这样可以明显看出戟比戈杀伤力更强,但对使用者的力量要求更高。
此时,虽然我们一眼就能判断出他就是项羽,但因为距离比较远,我们还无法判断它是不是项玉。我们不由自主地出了项羽的营帐,看着项羽朝最大的那座营帐而去。突然,有个小兵向他说着什么,从他朝我们这边看的眼神,我们知道,小兵肯定在告诉他我们的到来。
意料之外的事情再次发生,项羽居然丢下那位将军,一把将戟抛给小兵,然后朝我们一路小跑而来。近了,我们看清,那确实不是项玉,虽然两者身板确实有些相像。
项羽来到我们面前,他向张心一抱拳,问:“可是张先生?”
张心问答:“正是不才。”
项羽连声喊:“来,来,来,随我到大帐一叙。”
说着项羽拉起张心的手就朝大帐走去,在项羽的面前,本就有些矮小的张心显得更加的娇小,项羽走一小步,他得跨上两大步才能跟上,所以两人牵手而行的场面就显得有些滑稽。
来到先前那群人那里,项羽将手中的戟扔给士兵,然后一手拉着张心,一手拉着原来那位将军,一起进了大帐。
进到大帐里,巨大的榻上已经坐着一个老头,虽然没有项羽高大,但是一样显得威猛,凌然不可侵犯。我猜这就是项梁,项羽的叔父,一个也还算得上英雄的人物,只是死得有些早,不然,项羽还有得救。
项羽将张心介绍给项梁,说今日大喜,既得一武,又得一文,可喜可贺,得摆酒庆祝。
我佩服张心,清楚他是个很不错的读书人,但是,行军打仗,他所知又有多少?项羽都没有与他正式说过一句话,如何能判断他是个军中的人才?这确实显得有些可笑,有些儿戏,一个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英雄,该不会如此白痴吧。
这次,张心显得十分的谨慎,在席上,没有多说一句话,基本上沉默到了席散。
散席时,已经有些微熏的项羽拉着张心的手说:“籍最喜与有才文士交,望先生能予赐教。今日已晚,明日籍当讨教一二。”
有士兵将我们安排到一个较为偏僻的处所,那里的一顶临时的小帐。这一夜,张心碾转反侧,一直都没有能入眠,搞得我也没有睡好。天快亮的时候,我只能坐起来,张心见此,也坐起来,说要和我聊聊对项羽的印象。
我说:“这跟我想象中的人物差别很大,没想到他对人这么客气,这么尊重人才。”
张心说:“我也觉得跟历史上记载的有很大的不同,不过,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今天和他交流后,就能知道大概。你说,我向他展示些什么好呢?”
这个问题考到我了,我从没有想过我要向谁提出什么建议,或者对当前这段历史进行分析,我只好沉默着。
张心与我在营帐里搜肠刮肚地想找到切入点,心情的急切促使我们更觉恼火,因为我们现在才发现,当机会摆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们居然毫无准备。张心告诉我,其实,他在路上已经计划了很多的方案,但是,因为受历史结论的误导,有的考虑都基于那个结论,由此可见,那些御用文人遗害之重。这些文人,为了讨好当权者,歌功颂德不说,对当权者的敌人,不但要从肉体上消灭,还要在人格上抹黑,全没有一丝公平与正义之心,可叹,浩浩五千年文明,居然被这些文人宵小搞得是非不分,一切以成败起论,全不顾历史事实,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群体啊。
然而,几天后,我们总算找到了平衡愤闷的理由,除了第一天与项羽见面外,在后面的日子里,项羽对我们的态度简直就是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除了照顾我们饮食的两个士兵由他亲自安排而来外,他与我们形同陌路,连招呼都不再打一个。如此巨大的反差,真让我们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是我们哪里没有说对或者做对引起他的不满,或者在我们不知不觉之间露了我们没有真才实学的馅。
我们鼓起勇气,要去主动拜见项羽,以打探虚实。不过,项羽并没有给我们机会,他只是让传令兵告诉我们,他正在思考作战计划,没时间接见我们,等闲下来再说。
我们的心降到了冰点,张心叹道:“太史公之言,果然不差。”
我们无聊地在军营里转来转去,但张心又不敢转出营寨,他怕万一出去后,士兵不认识,不再让我们进来。是金子总会发光,虽然机会很渺茫,但至少大门还没有关上,现在最期待的就是项羽遇到什么无法解决的问题。
这天,天气很好,我们转到了后营。后营已经非常接近一座小山,因为小山实在有太小,只是挺立着十几棵大树。树长得非常茂盛,树下四处分布大小不一的青石。远远地看着这座小山,再把四周成片的军营联系起来,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个男人或者一个不丰满的女人的**。我不禁被自己这个奇特的念头逗笑了,张心狐疑地望着我,我不得不又自我解嘲般笑了一下,搞得张心更是莫名其妙,极其不屑地瞪了我一眼。
离那座小山近一些,我眼睛好,发觉树林里有人,于是,我们加快了步伐。果然,那里真有七八个人,他们的打扮和张心一模一样,正在呤哦。
我们进了树林,那几个人有些诧异,都停住了,一起盯着我们走近。
张心作揖,然后自我介绍,那些人也回了礼,介绍了自己。现在我们才知道,在项羽的营帐里,还有好多与张心一样的儒士,抱着投靠项羽能一展抱负之心来到军营,但是,在这里,管吃管喝,却没有机会。项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用不上这些儒生,也没有必要用这些儒生。他们告诉我们,在他们来之前,已经有好几批人来过又走了,他们今天在此饮酒,正是商量何去何从。
这些儒生肯定有很高的文化,他们所讲的内容,我很多都听不懂,所以无法作记录。看得出来,张心在向这些人打听一些人的下落,比如我知道的人有陈平、张良、韩信,但这些人都明确表示,这几个名不见经传,他们对此并无兴趣,无从知晓。
晚上,张心很坚定地对我说:“我已经考虑清楚,与其在这里死等项羽的梦醒时分,不如主动出击,找机会与项羽进行深度沟通。如果不能取得项羽的信任,与其在这里挨时日,不如舍他而去,另寻它途。没必要为历史淘汰的人物耗费一生。”
第二天,一大早,我与张心就候到项羽营帐前。但等了好半天,都不见他露面,我们只好询问门口站岗的士兵,他也说不知道情况,在平日里,项羽一般起床都比较早。后来,我们看到项羽的传令兵,急忙赶上前去拉着他问,才知道昨夜项羽豪饮,天亮前才入睡,如果要见他,非到午饭过后不可。
第六十八章 霸王之道
吃过午饭后,我们又急急地来到项羽营帐前,听守卫说,项羽已经起床,正在用餐,让我们稍等片刻。可是,当我又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还是没见他招见,进进出出的人不是搬酒肉就是捧餐具,但他却传出话来,说军务繁忙,无暇请教先生。
张心明显有些急了,突然高声喊:“项将军,英明神武,可当霸王否?”
营帐里突然出来一个士兵,我心中不禁一喜,但那士兵望了我们一眼,却高声喝斥:
“何人如尔,打扰将军思量军国,其罪当诛,速速离去,不得喧哗。”
话音刚落,刚才还对我们和和气气的守卫士兵,一起用戈矛对准我们,张心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吓住了,不由自主地朝后移了两步,并招呼我赶快离开,军中可没有戏言。
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也学着张心刚才的样子高声喊:
“如成霸王之业,当听先生一言。一言既霸,奈何无智?”
那名士兵急了,大声道:“号令不遵,拿下,治罪!”
四个守卫立即将我们围在中间,锋利的戈矛已经抵到我们的胸口,张心有些发抖,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臂,要将我拉向另一边,同时,他嘴里说:
“下人无知,将军莫怪,这就离开,得罪,得罪!”
张心转而小声对我说:“快走,比不得其它地方,项羽的脾气,你还不知。”
也许那几个士兵也只是想吓唬我们一下,见我们要离开,也并没有阻拦,反而收起了戈矛。
我们正准备迈步离开,突然听到打雷似的一声喊:“止!”
一听这声音,我知道,坏事了,项羽真要发牛脾气了,我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行为的莽撞,就算自己受到再严厉的惩处都无所谓,要是因此连累张心,那可就太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了。就在这声响刚落下去,那几个守卫一起绕到我们前面,拦住去路。我们慢慢地转过身去,看到项羽像黑塔一般立在帐门口,浓密的胡子向三个方向辐射,眼睛瞪得如铜铃,凶神恶煞之像尽显。
“无关张先生。”
我急忙说,并挣脱张心的手,朝前跨了一大步。项羽疾步而来,我想,很有可能,他要亲自动手给我些教训,这也许是最好的结果,至少,这不会连累到张心。
“事由我起,甘受将军责罚。”
说完,我抱拳低头跪到地上,只有我诚恳地接受惩罚,才可能消掉项羽雷霆之怒,保证张心不被波及。
只一会儿,我已经感觉到项羽走动时所引起的地面震动,我的全身肌肉已经开始紧张,随进准备着应承猛烈的打击。
项羽来到我的面前,停下来,抓住我的双拳,他的手掌很大,足以包住我的双拳,我没敢抬头。
“真壮士也,忠心为主,可敬,可敬!壮士,请起!”
我抬起头来,望着项羽真诚的表情,我只是稍作迟疑就站起身来,突然,项羽挥起另一只手,捏成拳头,猛地朝我击来。这样的波折,已经使我失去了思维的能力,只能任由身体自由反应,我朝后尽力一退。因为张心离我太近,我的身体重重地撞在他身上,他不但被撞倒在地,而且还在泥地里滑了有一米多远。当我还没有看清张心的情况,项羽的拳头又呼啸着朝我的头部而来,这次,我不再躲避,张心的摔倒已经提醒了我,我的躲避会害了张心。我闭上了眼睛,也许,只需不到一秒钟的时间,我就能听到头骨碎裂的声音,感觉到大脑像脱水机一样的晃动。
但是,除了那一阵冲击着额头,让我觉得所有的神经与肌肉都变得像蚂蚁一样朝那个方向奔涌的风外,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很快,在我的耳边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笑声,那声音,就像刮起一阵旋风,我的头发,我的汗毛都朝后倒去,而且,风里还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腥气。
我睁开眼睛,项羽拍了拍我的肩说:“尚可,尚可!”
项羽来到张心面前,示意扶他起来,在如此变幻莫测的形势下,张心也有些不知所措。项羽替张心整了整衣冠,然后拉着他的手就朝营帐走去,张心只是魂不守舍地跟在后面,我见此情景,只得跟在张心的身后进了营帐。
项羽让张心坐到榻的一侧,他自己坐到另一边,然后面对着面。
项羽说:“先生所言霸王之事,愿闻其详。”
张心有些惊魂未定,听项羽如此说,就抓过案上的一盏水一口而尽,停了一阵。
张心问:“将军是要听霸王之道?”
项羽说:“正是!”
张心说:“将军觉得,此时可称霸王否?”
项羽回答:“否。尚未可知。”
张心说:“将军武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何以不能称霸王?”
项羽说:“未知,请教先生。”
张心不愧为张心,几句话一问,项羽已经变得非常的“温顺”,很平和很诚恳地听着他说话,这是我从见项羽起所从未见过的表情,
张心正襟危坐,说:“古欲成霸业者,必有霸相。相之所生,必由其气,其气成,上贯天地,下彻地府。鬼神惊而百魅遁。比之将军,可也?力能扛鼎,百万军中,取人首者,如探囊;军阵伫立,坚如磐石,稳赛泰山,暴民贼人,望风而逃矣;大帐其中,众将俯首,莫不屏气。此将军之气也,度其气而可成其势。势者,如龙过之风雨,虎行之尘土,为致天下英豪而助之象,如鹏鸟之羽翼,展而可盖天覆地,绵延万里。王者威之未加,其势必至,兵不血刃,救万民于水火,感恩戴德,其心所欲,唯诚唯服也。所以霸业成矣。然,王者之气始有,展不过百里,何得有霸?其势若成,如秋风之扫落叶,气未至而叶自落,兵未至而敌已溃,其霸之势何能挡也。武王东征,姜尚助之;吴王阖庐霸时,伍员挟势而成王之气;越王勾践,得范蠡而血耻以霸;齐桓公,管仲为相,霸业遂成。”
项羽听得非常认真,当他听到古时成就霸业的那些人时,更是显出兴奋之情。
项羽问:“项家欲霸,能否?”
张心说:“功到自然成,项家世代,皆忠直英勇之士,楚国世家,奈何楚之湮灭,群雄偃声。楚之国,沃野万里,虽非中原之地,但地大而物博,风气自成。其气非为不正也,然,为暴秦所灭,未得势者也。其势未得,皆因主上异德而群臣离心,虽有英豪,不得展翼。今项氏一族,随天应时,揭竿而起,承诛暴秦之气。然,气已成,但势未立也。”
项羽急问:“为之奈何?”
“今天下纷乱,皆以背秦自立为己之势,以为自得,岂不知各自为战,势之不聚,如燥之土,火炽而成尘,无以能成霸业。且夫后世英雄尽居其下而不知,弃之如敝履,不能其为能,悲夫。”
项羽说:“英雄来奔,养之于营,可否?”
张心说:“养而不用,如弃之何异?两军阵前,方为真英雄。”
两人的讨论越来越热烈,项羽不断地提问,如何养,如何用,如何有功则赏,如何有过则罚,张心都能一一对答如流,差不多都是脱口而出,他这种素质,着实让我佩服。没有金钢钻,不能揽到瓷器活儿,当一个人有了真才实学,才能有底气,光凭钻营是不够的,特别是在这样的乱世。
第六十九章 重财轻才
直到快吃晚饭时,项羽还舍不得让张心停下来。
最后项羽问:“先生,我欲得太下英豪,而成我项家霸业,可有贤才可荐之于前?”
张心想了想说:“以我近观天下之势,群雄纷纷,能有王者之气者寡,皆不如项将军。然,观天下之士,能助王成势者更如凤毛麟角,草莽者众矣。真英雄尚居白屋,其志不得伸久。据某所量,四人者,得其一二,可助将军成势。”
项羽急切地说:“快快道来。”
张心说:“一者萧何,如管仲之才,一者张良,如范蠡之才,一者陈平,如孙武之才,一者韩信,如伍员之才。前一者,某知其已属刘季,而后三者,皆隐于将军军中而其智昧。”
项羽说:“真如先生所言,令其以归,可尽得此三人也。”
张心忙说:“如以令至,必至张惶,且人有不知,或传之以外,为它人所乘也。”
项羽说:“先生所言极是,如之奈何?”
张心说:“可以人访之而至,委以重任,其心必定。”
项羽说:“妙哉,妙哉,先生助我成霸业,事成,必有重谢!此事可委于谁人?”
张心接着说:“某愿亲往。”
项羽高兴地说:“善,正合我意,有劳先生。来,来,来,我当敬先生三樽。”
项羽急呼手下在大帐里摆上酒席,两人就在榻前就餐,我在下面陪着。两人把酒言欢,如久别重逢的好友,我在佩服张心之余也替他高兴,这么长的时间里,总算找到一个识才之人,也终于有了施展抱负的机会。
过了一阵,项羽似乎才发现我的存在,他让手下搬来一个小桌,让我在旁边也能喝酒吃肉。
不久,好几批将军加入进来,就成了一场大联欢,将热闹的气氛推向高潮,直到深夜才消停。
看看大家都有些东倒西歪,张心几次欲言又止,看他样子,已经十分的着急。我以为他尿急,不好意思告假,所以也替他急,虽然项羽队伍的管理很严格,不至于像项玉那样随地小便,但也不会不让人随时解决内急吧。我知道作为读书人,好不容易建立起了形象,一定不愿意因为这种小事破坏,我示意他没必要请示,只需要走出去解决了再进来就行,我还站起来,走到外面,再进去,以证明没有人会在意。张心还是没有动,身子就像钉在了苇席上。
后来,我才知道,张心是想告诉项羽明天他就出发,去寻找张良、陈平、韩信,因为他知道,这三个人最后全都投到了刘邦的手下,如果下手太晚,如果他们去意已决,要想再挽回,就太难了。然而,太监急,皇上不急,你有什么办法,想到这个俗语,并非现在为表情达意而用,当时我确有这种想法,没想到,这话还真成了一句谶言,此是后话。
席上的人都已经迷离恍惚,项羽轻轻地说了一声,所有的人都摇摇晃晃地走出帐来,士兵急忙进来收拾残局。
张心磨磨蹭蹭,望望项羽又看看我,我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过,我倒觉得,既然项羽已经差不多醉了,就没必要打搅他,等明天他醒了再说,再重要的事情,也没必要忙这一时半会儿。
项羽已经发现我们没有离开,望了我们,挥了挥手,我们只得出了大帐。
回到我们的帐篷,我是倒下便睡,全没注意到张心此时正处在失眠当中。在我们最艰难的日子里,我们任什么地方,只要躺下,转眼就能睡着,但那时,我们时刻提醒自己,千万不能睡得太死,否则性命堪忧。然而,现在,有了相对安全,相对良好的环境,张心的睡眠却越来越差。我很愿意替他分担,所以,如果发现他不能睡,我就会找一些话题,使他紧张的心情松懈一些,以帮助他能有好的睡眠,但今天,我却忽略了,也许是喝了酒的原因。
第二天,望着张心更黑的眼圈,我有些愧意,我知道,相对于体力劳动来说,脑力劳动者是相当的轻松,但是,很多人不知道,按道家的理论,身累、神累、心累是累的三种形式,身累只消耗体力,可以通过休息、睡眠来缓解,神累、心累消耗的却是人的精气,如果精气不旺,人的所有身体机能就会减弱,导致失神,整个身体会迅速垮掉。
我劝张心,这又不是我们的时代,没必要操这么多的心,而且,我们如此干预历史恰当吗?张心并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直接朝项羽的大帐走去,就仿佛要去完成一件使命。
项羽并没有起床,我们在大帐外站了好长一段时间,这怪不得项羽,实在是我们到得太早,整个大营静得出奇,除了巡逻的卫兵,没有其它人走动。
突然,我发现在不远处的帐篷后,有几个脑袋正探出来朝这边望,我一眼就看出是前几天在小山上喝酒吟唱的那些读书人。他们探头探脑的样子非常可笑,因为黑色的儒冠在白色的帐篷映衬下显得非常张扬,很像某些电影电视里监视正人君子的小太监。我装着没有发现他们,只是朝张心递了个眼色,张心朝那面一望,他们立即缩了回去。
终于,我们听到帐篷里有了响动,张心立即起身朝里面去,卫兵要拦住他,他只是一瞄,那名卫兵就避让开。
进到帐篷里,项羽果然已经起来,正在整理衣服,见我们进去,有些诧异,但很快镇定下来。
项羽冷冷地问:“何为?”
张心作揖,然后说:“禀将军,某想昨日所言之事,恐日久生变,为他人所乘,故益早不益迟,故来向将军辞行。”
项羽疑惑地问:“何事?”
他的这句话,差点没让我气喷,民间俗语形容某此人善变,说屙尿就变,难不成一个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能做到睡一觉就变?真是匪夷所思。
张心又作了一个揖说:“求贤之事。”
项羽说:“何来求贤之说?”
张心说一直低着头,接着说:“昨日与将军所言之事。”
项羽恍然大悟,说:“哦,是也,是也。先生何时出行?”
张心说:“此时。”
项羽说:“善,可矣。”
但张心却没有动,头都没有抬起来。
项羽一见,有些不悦,问:“先生尚有何事?”
张心说:“欲得贤才,必以礼,礼不到,事不周。”
项羽说:“既如此,全权将此托于先生,可否?”
张心说:“还需见面之礼。”
项羽很吃惊,瞪了双眼,加大声音问:“何?”
项羽已经有些生气,斜了眼瞄张心,又瞪了我一眼,气息变粗,我离他五六米都能听到。
张心的头低得更下去,但停了一会儿,还是坚持说:“某愿代将军广罗人才,然,无礼不能成,望将军明鉴,不可因小失大。”
项羽一听此话,气性更大,站起来大声大喊道:“来人!”
立即有两名士兵冲进来,站在我们身后,项羽发出“将二人拖出去”的命令,他迟疑了一下,又改成了“赶出去”。
卫兵刚要动手,张心倔强地喊:“慢!将军听我言。为成霸业,何物不可舍?为成霸业,何人又可舍?有物,霸业未必能成,有人,霸业定成。千秋功业,岂可在乎些微之物?将军英武,物可失而复得,人可失而复得乎?我尽为将军霸业计,将军请细思量。”
项羽听后,举起手臂,两名卫兵便走出大帐。
第七十章 举贤
项羽坐下,考虑了三五分钟,然后说:“善,籍与你财货,可为我网络天下英雄。”
项羽又站起来,打开了榻边的一个箱子,我们这才知道,那些箱子里装的全是财货,仅从这一箱来看,金银珠宝全有。项羽在里面翻捡了好一阵,总算找出几块金块,再加几块玉佩,但他斟酌了一阵,又放了一些回去。
我望了一眼张心,自始至终,他都弓着腰,没有挪动一寸地方,别说偷看项羽的财宝,连头也没有抬一下,谦恭之情表露无遗。
项羽选好了财物,走到张心面前,轻声说:“嗟,拿去吧!”
他的语气显得非常的无可奈何,张心但出双手,接住项羽的财物。
张心说:“谢过将军!”
我不知道,他要是知道手中的财物是项羽如何“精挑细选”而得,会作何感想。
项羽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然后说:“先生责任重大,财物当物尽其用方可,不可辜负籍之重托。”
张心保持着动作再向下弯了弯腰,说:“谨尊将军钧命!”
但当他收回双手,把财物放到眼前时,愣住了,脸上的表情相当难堪。
项羽反掌向我们挥了挥手,我们只好从大帐里出来。张心只是摇了摇头,念了一句“千古英雄”,便头也不回地朝我们的帐篷走去。我回过头去,项羽还坐在大帐里,低垂着头,就在离他不远的一个帐篷后面,那几名读书人正在议论。
我边收拾行装边问张心:“我们能靠这点财物去请到那三个人吗?”
张心说:“尽力而为吧,是真英雄,就不会在乎财物。”
我说:“那倒是,像项羽这样的贪图财货的英雄可真少见。”
张心告诫我说:“别说这话,凡有成就的人,谁没个臭脾气,四大美人都各有缺陷,更何况这等武夫,完美永远只能存在于明天或者下一次。”
我说:“如果我们这样帮他,成功了,岂不是改变了历史本来的面目?”
张心说:“你看过那部三十几年前的叫做《黑客帝国》的电影吗?其实,他就告诉我们一个道理,有些我们认为已经天经地仪的观点、感觉,很可能只是别人强加在我们大脑里的。人的大脑不是机器,但是,运作方式跟机器一样,只要我们有能力像电脑数据一样有目的的将一些信息拷贝到你的大脑里,那么,你的思想就会跟设计者所期望的一样。所以,你能判断你的感受是你通过真实的体验得来的吗?梨子的味道是怎样的,你吃过才晓得,如果你的味觉有问题,或者你吃到的梨本就不是最常见的那种梨子,而有人在你的耳边不停地提醒你,那就是梨子的味道,那么,你就会一直认为,梨子就是这个味道,别人吃到的梨子跟你是一个味道。同理,当一段历史记载摆在你的面前,你别无选择,只能接受它的时候,久而久之,你就会觉得这就是真实的历史,如果有人拿出一段截然不同的记载与你争辩时,首先,你在心理上就会排斥它,排斥里面的人物的命运,然后,你就会想方设法证明对方的虚假而对自己所知历史的真假漠然置之。所以,你认为历史是这样的,别人也会这样认为,在时空发生转变时,你仍然会这样认为,因为这些信息不管是真还是假,已经占据了你的头脑,你无法判断,而只能顺从,顺从固有的认知。梨子之所以被你称作梨子,是因为你觉得那样的一个玩意,别人都叫梨子,如果你把他叫做苹果,就被别人当做异类,从而受到排斥。结论就是,当你无法怀疑时,你的大脑已经不再属于你。当你觉得历史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时候,有人就已经站在你的肩头,用他的下半身代替了你的头脑。”
我睁大了眼睛望着张心,完全不明白他的话的意思,这话甚至比文言更令人费解,不过,我倒是无所谓,动这些脑筋,伤神又伤心,过去未来无论如何,也不会因有我的思想而改变,我不会改变自己,当然也从不希望改变别人,只需要明白自己头上的责任就成。我相信对于任何一个局外人来说,历史终将是一个个迷团,盘根错节,永远也无法解开,因为有的人朝这面解,有的人朝那面解。更有那些深钻历史的专家、学者们,故弄玄虚,偏要在字里行间敷演出一出出大戏,搞得每个人都神经错乱。其实,如果你看到所谓学术后面的东西,你就会发现,那不过是被人加上华丽包装的一团人屎,历史的真实面目反而更加的扑朔迷离,或者从此再也无法解开。
我突然生出一种可笑的想法,既然历史有这么多的争议,为什么不能利用时空穿梭把这些搞清楚呢?
张心看我傻笑,问我想到什么,我说出来,他更笑了。
张心说:“你以为,古人会比现代人更功利?历史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假象,还不是因为功利造成的,有人需要它证明自己的正统,有人需要它证明自己天命所归,有人需要利用它赢得利益,有人需要它获得名誉。这样做,只能让结壳的大粪再次散发出屎臭。别再胡思乱想,历史对于历史的当事人来说,那是生与死的残酷,对于看待历史的人来说,那只是未来的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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