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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医-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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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 伪装
八月初四,集日。
镇里的集市却不太热闹。
浠宁发觉了这里的怪异,扭头对夏翌辰道:“我去打听一下,你等等我。”
言罢就到了旁边一个卖果子老伯那里。
“老伯,今天这么这样冷清呀?”浠宁挑了几个果子。
老伯无奈地叹息:“今天你这是第一笔买卖!哎,好几条村子都遭了灾,我们镇如今三面都是汪洋,另外一面是山,出都出不去哟!哪有人来做买卖?”
浠宁愕然:“所以,短时间内,镇里的人都出不去了?”
老伯摇头:“怎么可能出的去,也就鸟能飞出去!”
浠宁有些怅然地付了银子,还不忘砍价。
“先吃果子吧,”浠宁递了一个果子给夏翌辰,站到街角,“这地方已经成孤岛了,我们恐怕至少待上好几天才出的去。血盟在这鬼地方有分舵之类的吗?”
夏翌辰拿着果子,疑惑地掂量了几下:“你哪来的银子?”贵为世子,他出门不带钱已经成了习惯。
浠宁觉得好笑:“你还怕我是偷的不成?我不像你一直含着金汤匙,出门在外,备用钱必须有!喏,这个给你当零花!”说着从身上掏出一锭碎银子,交给夏翌辰。
夏翌辰无奈地摇头,却又带了几分促狭的愉悦:“我家浠宁是个宝!”
“少贫嘴,”浠宁啃着果子,“血盟在这到底有没有人?”
“没有,这镇不是大地方,所以,我们估计先要等洪水退去,道路通了,才能有下一步打算。”夏翌辰认真地说。
“那就先找房子住吧,只要有住的地方,剩下的一切容易。不过。这里全被封锁了,会不会吃的喝的到时候涨到天价也买不到?”浠宁不由担忧起来。
夏翌辰思索了片刻:“看会不会开仓,就算开仓买卖——浠宁,你身上带了多少银子?”
“嘘。”浠宁伸出食指在自己唇上比划了一下,“你叫我真名,万一被墨玄的人发现了怎么办?”
夏翌辰笑得像只狐狸:“也对,阿宁,你身上带了多少钱?”
浠宁咬着牙拍额头——你再怎样也不需要这么肉麻吧!
“钱多的是,金子银子银票,统统都有,正常花足够你半辈子,怎么了?”笑话,她当初可是大乾第一药商。一半身家都带去了西海,如今虽然用掉了不少,但剩下的也不是小数目。
“你怎么会带那么多钱?”夏翌辰蹙着眉,难以置信。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吃什么喝什么住什么?”浠宁把话题转回来。
夏翌辰想了想:“镇上小官吏我怕不可靠,如果去找他们,就是暴露了身份,但他们恐怕还没能力保护我们。既然你身上那么多钱,住客栈应该够了,不过,住客栈我们的扮相又不像。”
“是呀是呀。”浠宁点头,“住客栈你肯定要梳洗干净,你相貌那么惹眼,肯定不行,我们还是找民宅吧!”
夏翌辰被她“相貌惹眼”四个字气得不轻——长得好怎么了?人人都喜欢长得好,你怎么偏偏说我是危险——可是下一刻。他又发觉自己当初也没有在意浠宁的容貌,才顿悟原来长得如何根本不重要。
既然不重要,你干嘛耿耿于怀呢?
夏翌辰胸腔内憋着一口气,转身就走:“去附近村子看看希望会大一些。”
浠宁听了他没好气的语气,有些纳闷:就说了一句你相貌惹眼。怎么就心情不好了呢?
两人出了镇子。
前边的村子因为离镇子近,没有受灾,但却有不少难民聚集在祠堂门口,接受赈济。
浠宁晃晃脑袋,观察了一阵,拉了一位装扮像当地居民的大叔:“大叔,那边聚集的是什么人呀?”
大叔打量一眼浠宁:“你也是遭了灾的吧?哎,那是咱们村有名的乡绅,姓钟,祖上出过进士,辞官后就来这了!经常做善事,你赶紧去吧!”
原来是个耕读世家:“多谢大叔!”
浠宁道了谢就转头对夏翌辰说:“我们先去讨点吃的,看看那个钟乡绅能不能提供一尺三寸地歇个脚。”
夏翌辰蹙了眉:“君子不吃嗟来之食。”
“你还君子呢,”浠宁撇嘴,“没了命看你怎么做君子,迂腐。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夏翌辰又被气了一下,只觉得心里愈发难受,定要报复一下才好。
于是,在接下来的交涉中,他果真行动了。
“我和我媳妇是上游冲下来的,因为命大抓住了树干才停在这里,如今人生地不熟……”夏翌辰主动站出来回答钟管家的问题。
浠宁暗暗瞪了他一眼:谁是你媳妇?
不过眼下,除了夫妻和兄妹,没有更好的身份了。
那你干嘛不选兄妹!选什么夫妻!谁要做你老婆!
浠宁有苦难言。
夏翌辰在心里得意地笑了:这计策,一举双雕。
钟管家把两碗粥递给夏翌辰:“如今道路被淹,你们也回不去。你姓什么,原先是做什么的?”
夏翌辰接过粥碗,递给浠宁一碗:“鄙人姓华名辰,原先是做护院的,可惜主家遭了灾。”
除了会武功和识字,他还真不清楚自己有什么谋生技能。
识字,但学问平常,也做不了先生;那干脆护院得了,这职业不起眼。
浠宁在一旁暗暗赞同。
若是太低微,这家伙天之骄子,肯定装不像,而且他们的容貌也不像。若说是个大户人家做护院的,见过些世面,倒也说得过去。然后再把脸抹黑一点,一定像。
浠宁端着粥沉默地喝。
论演戏,夏翌辰在行,她刚发过烧,又走了这么远的路,已经够累的了。
这种事还是交给男人交涉比较好,毕竟在古代,女子就该是躲在院子里绣花的。
结果交涉了一番,那钟家居然同意暂时收留他们,让夏翌辰去当护院。但是只供吃喝,没有月钱,等他找到了原先的主家,再商议其他。
浠宁暗暗对夏翌辰竖起了大拇指。
倒座房的大院里,一间小屋分给了夏翌辰。
“今日梳洗休息一下,明日开始干活,”钟管家看上去是个和蔼的,“你媳妇从前做什么,能在内院帮忙吗?”
不过浠宁可不认为那个钟管家是个好拿捏的,只是看上去和蔼罢了。
夏翌辰继续帮浠宁扯谎:“服侍过原先主家的老夫人,后来老夫人去了,就放出来了。”
浠宁忍住了吐舌头的冲动——这家伙对内宅还挺了解的嘛!
钟管家也没即刻表示什么,只说:“这些日子灾民流窜,外院事情多,才把你招了过来。内院如何,我还要请示过夫人才好。”
浠宁拉着夏翌辰进了屋子,这才露出焦急的神色:“你干嘛说我们是夫妻,兄妹不好吗?你看,现在住一个房间了!”她嘟着嘴打量房间布置,不算大,一张床,一张桌子,几条木凳,再就是一个大箱子。
可是,只有一张床!
夏翌辰勾起唇角,似笑非笑:“要说兄妹,他们就不收了,还要给你多准备一间房!”
“你!”浠宁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说的有几分道理。
“好啦,我睡地板你睡床,”夏翌辰认真道,“要是真离你远了,我还不放心,要是夜里有人打你主意怎么办?”
“那要是你打我主意怎么办?”浠宁叉腰,没好气地说。
夏翌辰笑了:“我想打你主意,早就打了,何必趁人之危?”
浠宁怒气冲冲地扭头,好半晌才开口:“还有,为什么姓华?”
“我总不能说我姓夏,”夏翌辰觉得浠宁生气的样子十分好笑,“于是就用了华胥的华。”
浠宁托腮:“那你记住了,我娘家姓纪,我叫纪宁!”依旧没好气。
夏翌辰也不问缘由,只笑着说记住了,然后亲自去打水让浠宁梳洗。
梳洗完的浠宁拿了一把灰把脸抹黑了点,又拿炭笔把秀眉画散,把鼻梁抹得更黑从而看上去轮廓没有那么鲜明。整体一瞧,就是个五官清秀但算不得出挑的女子。
浠宁走出房门,看到了在院子里打坐的夏翌辰。
此时正是午后,护院们都在当值。天气太热,他们的家人也闭门不出,院子里只有夏翌辰。
“你的内伤好了吗?”浠宁蹲下来问。
夏翌辰睁开眼,看着眼前清秀柔和的青色衣衫女子,险些没认出浠宁:“你……”
“我什么我,你快去把自己弄干净,我也帮你改一下容貌,要知道变了那么几处小地方,就能改变很多的!”浠宁把他赶进屋子。
不多时,浠宁也把梳洗好的夏翌辰脸色抹黑,眉毛画得更浓,鼻梁擦上暗黑,然后感慨一番:“嗯,马上变身阳光爽朗的大男孩!”
夏翌辰脸色多了几分自然黑:谁要当大男孩了?
“明日我就要去当值了,你在这怎么办?”他有些担心地看着眼前平和从容的女子。
“你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浠宁不以为意地笑,“我现在才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何况钟家会出什么事?又是大白天的?”
☆、220 心意
夏翌辰听了浠宁的话,依旧不太放心:“我把轻鸿剑留给你。”
浠宁想了想,没有拒绝:“也好,要是被他们发现你身上有这样名贵的剑,不好解释。我毕竟是女子,呆在屋子里不出来,他们也不会发现我身上藏着什么。”再不济就放在空间里,绝对保险。
“他们要是来找你给你差事,你别急着答应,就说要和你当家的商量。”夏翌辰又嘱咐。
“知道了,”浠宁有些不满地撇嘴,“你还真拿我当媳妇不成!”
夏翌辰笑得阳光灿烂:“我心底很是愿意,就是你不肯。”
“我当然不肯,跟一个护院我亏大了!”浠宁抬起下巴,摆出倨傲的样子。
半晌,她又想起什么:“对了,你的伤我今天帮你治好吧,还有你的左手,要是他们发现你不能用左手,还会给你当这个护院吗?”
她的语气到后面十分担心。
夏翌辰沉默了,眼神有些飘忽。
“你,你是不是怕我治好了你就不理你了?”浠宁小心翼翼地问。
夏翌辰叹息一声,随即苦笑起来:“该不理的时候总是会不理的,和治不治好又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不甘心……”
浠宁清澈的双眸有些不解。
“不甘心你为什么既要对我好,却又不愿意接受我,”夏翌辰神色忧伤,“我摔进洪水,你为什么要跟着一起来?又为什么要耗尽灵力救我?”
浠宁垂首不语。
“如果你当初不下毒阻止我去西海,回来之后不是千方百计想帮我治好左手,我有危险的时候不是奋不顾身要救我……那么,我认了,你拒绝我一万次,我认了!”夏翌辰桃花眼中有什么晶莹剔透的东西在打转。
夏翌辰深吸一口气:“浠宁,你如果是介意我从前的名声不好,或者是我酗酒之类的坏习惯。我会改正,我通通都可以改,只要你说出来,我都会——”
浠宁突然上前吻住他的唇。堵住了他接下来还想说的话。
唇边的酥麻柔软蔓延开来,夏翌辰在惊喜交加中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她的丁香小舌蹿入他唇齿之间,翻搅起他所有的情绪和欲念,让他无法理智思考。他看着她紧闭的美睫,终于幡然醒悟——
她在主动吻他!
他再也无暇去管其他,伸手拥紧眼前女子,在她娇艳的唇上留下誓言一般的烙印,坚定而虔诚,不死不休。
浠宁抚着自己有些红肿的唇,轻笑着靠进他怀里。
“什么都别说。”他低头将脸埋进她披散着还有些湿意的长发,“就让我沉浸在这样美好的梦幻之中,别说什么打击我……”
“夏翌辰,”不过她还是要说,语气带了几分娇柔。“那些酗酒什么的,我从前不说,是因为对于我不在意的人,我没必要花情绪厌恶。但我如今说给你听,就是告诉你我在意。”她微微抬头,清澈的双眸对上他有些迷蒙的桃花眼,神色柔软如水。
夏翌辰看着她清澈如水的眼眸。想要说什么。
浠宁将手指放到他唇边:“你已经说了太多,听我说。我心里其实清楚,你对我而言,是不同的。”当初丁举文,她只想离开只想置之不理,一点也不想花心思应对。她认定丁举文的不成熟。觉得他太幼稚太天方夜谭。可是到了夏翌辰,她却生出全然不同的心思。
在去西海之前,她只想保护他;从华胥回来之后,她却不由自主地思考该如何克服重重阻碍。
“我从华胥回来之后,我瞒着你们。不是我薄情寡义,而是我想要避免麻烦。如果告诉大家阿丑回来了,我下一句话就接着要说,浠宁终究要回去。与其空欢喜一场,不如就这样让大家都各自找回该有的生活。更何况,对你,我始终存着一份愧疚。”浠宁轻声叹息。
“我在发现自己是谁之后,就明白不可能随心所欲地生活。难道我要自私地把你拖去华胥,让你离开你自幼生长的地方,离开亲人朋友?”浠宁神色郁郁,“而后来,当我知道和你在一起能够有什么好处时,我就更加止步不前了。我觉得和你在一起是利用你!我不能……”
夏翌辰捧着她的脸颊,眸色认真:“我不在意是不是利用,只要你出发点不是利用,就算结果是利用,又有什么所谓?人生在世,谁能免去利用与被利用?”
浠宁摇头,眼角却带上了泪痕:“我遏止自己旁的想法,只想着做完我要做的,就回华胥。但我知道,我早已平静不下来了……”
“你听我说,”他搂紧哭泣的女子,“浠宁,你听我说,不要去想以后如何,我们记住一句话:无论如何,我们一起面对。就像你对我说的一样,如果因为害怕未来的不确定,就放弃自己的幸福,是懦夫孬种。有问题就想着怎么解决,如果解决不了,只要自己尽力了,就坦然面对!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但如果我就算清楚一切还是选择你,你能不能为我,去争取那一种可能,即使渺茫?”
浠宁的目光,看进他坚定的桃花眼。她从没有想过,那样一双惊艳而多情的眼睛,能够有如此坚定的情绪。
当初畅春阁门口相遇,又有谁料到今日的交集?
是呀,所以他们的未来——就让他们风雨同舟地走下去,不死不休。
暮色中,浠宁收回淡绿色光芒萦绕的手,忍不住咳了几下:“你的外伤应该无碍了。”
夏翌辰却蹙了眉:“叫你不着急,又咳嗽了,你开个方子,我去寻药回来。”
浠宁摇头:“现在外头乱糟糟的,到哪去寻药,还有,你怎么解释我会医?我自己的事我明白,休息一晚就好。”如果真的需要吃药,她空间里大把药材,但实在这不是病,药石无灵。
夏翌辰握着她的手:“所以说好了,你把我外伤治好,就三天不准再用什么华胥秘术!”
浠宁听话地点头,又咳嗽几声:“嗯,我答应你啦,你放心就是。是不是该吃晚饭了?”她摸摸自己的胃。
对于浠宁总不忘了吃饭,夏翌辰有些哭笑不得:“你就这么精明,还怕他们少了你一餐饭?”
“那当然啦,”其实很有可能是当乞丐的时候被饿怕了,“你到底是不知道那些宅院里的事,如果这家管事的稍微不厚道一点,很可能就看你是新来的,给你点颜色看,这叫立威。”
“你哪里学来这些弯弯绕绕的?”夏翌辰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走出了门。
浠宁只管捧着茶杯喝水。
等到夏翌辰端了晚膳进来,他关上房门:“你猜的果然不错!”
“零花钱用出去了?”浠宁坐在长凳上,看了眼今晚的伙食:咸菜和馍馍,好在量还算足。
“用出去了,”夏翌辰脸色平淡地颔首,“好说了一堆讨好的话。你说,如果真是两个身无分文的,那该怎么办?”
“怎么办?饿一餐也不会死,”浠宁叹息地摆手,“你是在昱王府长大的,不知道民间吃不饱饭的人太多了,”说着又拿了锭碎银子出来交给夏翌辰,“新的零花钱,要是有人问起,就拿钱袋没丢搪塞好了。这些暴发户比不得你们勋贵之家,勋贵之家都是世仆,主家恩典多,不缺银子花。而且他们讲面子,就算为难人也不是为了敛财。”
夏翌辰勾起唇角:“你说的有道理。”
浠宁拿起筷子翻了翻咸菜,有些担忧地撇嘴:“这东西,你估计吃不惯吧?”
她虽然出身不错,可经历过苦日子,只要不是馊掉的东西,都照收不误。但是夏翌辰一直娇生惯养的,现下恐怕难以习惯。
“哪有媳妇都能吃,我一个大男人吃不了的道理?”夏翌辰笑。
“别逞能啊,”浠宁叮嘱着,“要是吃不下就别吃了,不过如今交通断绝,怕是每家的日子都不好过,物资有限,想要改善很难。”
“我没事。”夏翌辰微笑地啃了一口,笑容就僵硬住了——这真的,能吃吗?
一个阴暗的角落。
“你确定真的是他们?”
“应该不会错,主公不是说了名字吗,带辰的特别留意。如今也只有这两人比较像,但是主公说是兄妹,怎么成了夫妻?”
“兄妹夫妻还不是自己说,只要是两年轻男女,就符合条件。就是不敢确定是不是真是主公要找的人。如果错了,顾此失彼,放过了对的,就不好了。”
“我会继续让人盯着的看有没有其他的,这里就这么点地方。到时候怎么行动,能下毒吗?”
“不能,主公吩咐过,千万别下毒,那女的医术高超,就算中毒也能马上解,反而引起他们怀疑。”
“不能下毒,我们怎么困住那两人?”
“如今人手不够,等道路疏通了,主公增派了人手再说,先给我盯紧他们。这两人都不是好对付的,打起十二分精神!”
“是!”
人影晃过,角落里空无一人。
☆、221 逃离
浠宁梳洗完毕,在脸上加了伪装,才准备睡觉。
谁知道现在情况如何,钟家虽然收留了他们,但也保不准有突发情况。如果一个走水或者进了贼,半夜三更爬起来哪有时间上妆?
因此还是万事周全来得好。
浠宁铺好床,看着泼了水回来的夏翌辰:“外面没什么特殊情况吧?”
夏翌辰摇头:“没什么,你安心睡就是,我在这守着你。”言罢在长凳上坐下。
浠宁坐在他对面,托腮淡淡地笑,带了几分狡黠:“我说,华护院呀,你这样趴一个晚上,明早还有精神给人看家吗?我如果是主家,肯定把你辞退了!”
“那你打算如何?”夏翌辰语气平静,心跳却漏了一拍。
“你不是说我是你媳妇吗,”浠宁捉弄般地眨着眼睛,“哪有不和媳妇一起睡的道理?”
“我担心和你睡,明早更没精神!”夏翌辰带了几分咬牙切齿。
她以为他不想和她睡吗?但就算她点头同意,他也不可能在这里要了她。天时地利都不合适,他珍惜她,因而尊重她,不会在这样草率的地方鲁莽行事,更别说他们现在还处在这样复杂的境况下。
所以,在这个时候,让他和她睡,只有一个结果——欲火焚身忍到天亮!
他开始暗暗后悔了,当初要是不说夫妻,说兄妹多好……
浠宁看着他黑沉的表情,撑不住笑了起来,可惜这凳子不算稳,她也不敢笑得太夸张以免摔了。
叫你不说兄妹,哼!
夏翌辰看着她的大笑,更加郁闷。
浠宁见好就收,也不笑了,站起身拿着长凳倒放在床中间,凳子腿朝上:“喏。还好是初秋,天气还热,不怎么需要被子,正好一人一边。”言罢拍拍手。径自上去睡了。
她累了两天,都快困死了,还管那么多。
夏翌辰看着床上蜷缩的身影,无奈地摇摇头——自己怎么偏看上这样一个机灵鬼呢?
他吹灭了蜡烛,躺在长凳的另一边,侧头通过长凳看了看女子柔和的背影,不自禁勾起唇角。他闭上双眼,轻声呢喃:
浠宁……
第二日,夏翌辰离开之后,浠宁闲着无聊。就拿出空间里的书翻看。
整整一天,都没有旁的人来找她,这让她放心之余不免有些奇怪。难不成,这家不兴串门?可能压根还不知道这里多了个人,不知道也好。省去多少麻烦。
晚间夏翌辰回来,说了今日村里的情况。
“已经开始缺粮了,据说大家都很着急,可是也不知什么时候道路能疏通。”夏翌辰有些忧心。
浠宁转了转眼眸:“水还急吗?”
“不算平静,明日可能会好些,”夏翌辰揣测,“你该不会想走水路吧?”
浠宁点头:“我们在这困得越久。外面的人越担心,如果有机会划船出去——其实也不需要船,等过两天我灵力恢复了,冻住河道,从冰上划过去就是了。不过这实施起来有些难度,不能被别人发现。否则还不把我当妖孽了!要不是因为相信你,相信你的人,我才不敢在你们面前用华胥的术法。”
夏翌辰桃花眼都是笑意:“你还怕别人把你当妖孽?”
“无知的人总是惧怕与自己不同的东西,觉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浠宁叹息。“所以我才不敢随便做什么,特别是,”浠宁有些犹豫,“有些话我其实不该说,毕竟,你是太子的表弟……”
夏翌辰恍然:“你怕太子表哥对华胥有其他想法,所以选择隐瞒你是阿丑这件事?”
浠宁颔首。
夏翌辰沉默了一阵才道:“浠宁,不要说你,就连我都对太子有所隐瞒,震天弓的事情,我如何敢告诉他?所以你的事我也会为你保守秘密。”
一如当初,夏翌辰信任地将震天弓的秘密告诉了浠宁;如今,浠宁能信任他,他很欣慰。
“何况,”夏翌辰微微蹙眉,“我妹妹的事,我始终想不明白。”
浠宁长叹一声,握住他的手:“翌辰,是不是那件事,让你们和太子离心了?”
“不完全是,那件事,再加上你的失踪,我们几乎都崩溃了,”他握紧浠宁的手,“没想到我们的崩溃,却给了墨玄可乘之机,让他几乎东山再起!”他十分自责。
“不是你们的错,墨玄有多少实力,我们谁也看不清,如何能推到自己身上?不过那件事,我觉得你要理解太子的选择。”浠宁劝道。
夏翌辰不解:“莫非还有什么内情?”
浠宁唏嘘着把夏翌雪告诉她的事转达给了夏翌辰:“我本来不打算说的,但我看你那样忧心,我不忍心。太子不是在论儿女情长,论儿女情长对他来说反而危险。他能这样分得清楚,而且坚定地拒绝了你妹妹,才是真正在为你妹妹好!”
夏翌辰恍然大悟,神色有些凝重起来:“看来我之前,的确想岔了。”
“你看似荒唐不羁,其实最是性情中人,如何能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明白事情的真相,”浠宁视线有些悠远,“其实我看你妹妹如今很快乐,能够做出这样的选择,逃离云谲波诡的京城,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何况,有人倾心相陪。”她说着露出微笑。
“你是说俞则轩那小子,”夏翌辰谈起他,颇带了几分捉弄之意,“他想娶到我妹妹,可没这么容易!”
“喂,”浠宁推了推他,“你将心比心一点,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为了你妹妹那样追过去,其心日月可鉴!”
夏翌辰摇头:“不是我存心为难他,而是我妹妹那一条路走到黑的性格,怕是不容易!”
西北嘉峪关。
夏翌雪摊开桌上的公文,叹息一声:“是太后要我回去。”
俞则轩蹙眉:“太后她老人家怎么了?”
“里面没有说,”夏翌雪也十分担忧紧张,“或许太后病了,但既然是太后发话,我无论如何都要回去的。太后她老人家年纪大了,万一真的是最后一面……”她不敢再往下想。
“你放心,”俞则轩神色坚定,“嘉峪关我帮你守,就是不知龙钰公主会不会也被叫回去。”
“龙钰公主在雁门关,那边最近不太平,她可能短时间内脱不了身,”夏翌雪想了想,“而且前几个月她刚回过京城,现下怕是想回去也走不开了。总之,一切按照往常,就不会有错。”
俞则轩点头:“那你路上小心。”
“好,见到我哥,我再问问他手的事情。”夏翌雪匆忙收拾行装。
这边浠宁又过了两天清闲日子,可是这日晚间,她却发现了异样。
“前两日隔壁都有人,怎么今日这院子空荡荡的?”浠宁蹙起眉心。
夏翌辰警觉起来,偷偷瞄了眼院子里的其他屋子:“都是亮灯的,你怎么知道没有人?”
浠宁摇头:“华胥有一种术法,叫做生人勿近,周围有没有人有多少人一清二楚。我平常都会先排除隔墙有耳的可能性再和你说话,可是今天……”她愁眉不展。
夏翌辰意识到大事不妙:“他们很可能想对付我们,就在今晚。”
“我生怕自己冤枉了钟家,”浠宁叹息一声,“但我们继续留在这里肯定不妥,先躲出去,看看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说着两人吹灭蜡烛,浠宁放了一包毒粉在屋里,就偷偷从后窗翻了出去。
三更时分,两道黑影出现在院子里。
“一个时辰前,他们屋子就熄灯了。”一道黑影说。
“你带钟家的人包围院子,就说他们偷了东西。”另一道黑影吩咐。
“是!”那道黑影说着便下去了。
留下来的那人缓步走到屋子前,留心观察了一下,小心翼翼推开门进去。
可惜刚刚走进去,一声凄厉的嚎叫响起。
角落里的浠宁低声笑了:“这家伙胆子也忒大了!”
“我们现在就离开,趁他们人还没到。”夏翌辰拉起浠宁的手。
“嗯,现在夜半没什么人,我们去河边,我直接封住河道。”浠宁颔首答应。
夏翌辰环着浠宁,轻功跃出钟府。而那些人听到嚎叫之后早有防备。
“那是什么人!”
“赶紧追!”
夏翌辰牵着浠宁一路跑到河边,浠宁冻住河道,再向后看时,发现那些人已经快追上来了。
“事不宜迟赶紧走,你只管拉着我全身放松稳住重心就好。”浠宁拉着夏翌辰直接滑了过去。
还好从前在北方学过些溜冰,不然今天绝对摔死!
刚到河对岸,浠宁就解冻了,把那些还在冰面上行走的追兵直接摔进河里。
浠宁大口喘气:“居然一个小小村落都有墨玄的爪牙!”
夏翌辰也心有余悸地摇头:“墨玄从黄河决堤开始,恐怕就在下游布置好了人。那钟家,搞不好从一开始布施就是引我们上当。”
浠宁环顾四周:“不知道其他人现下都在哪,你能联系上血杀吗?”
“只要到了最近的城池,一定能联系上他们。”夏翌辰站起来,看了看对岸那些还想游过来的人。
浠宁也注意到他们,叹息一声:“这里还不安全,我们连夜赶路,争取今早联系上他们吧。”
夏翌辰点头。
☆、222 安然
夜路难行。
浠宁把轻鸿剑还给夏翌辰,又捡起一块石头,用秋景陛下创的术法把石头变成夜明珠。
“这术法太好用了,哪天没钱,就变个夜明珠去卖,一辈子不愁吃喝!”浠宁欢快地举着手中石头变的夜明珠。
夏翌辰宠溺地笑了:“殿下,你富有一国,还会有没钱用的日子吗?”
浠宁摆手:“不是这个道理,你不知道呀,我刚回华胥的时候,华胥的国库都被掏空了!想想就生气。”
“你回到华胥,也经历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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