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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待莲开-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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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他一笑,“有你在,我当然不怕。”
北凌羽抬起我的脸,轻轻摩挲着,炽热的唇如春日的暖阳,在我脸上落下,从额头,眉梢,鼻尖,直到唇缘,一寸寸,一点点,温柔地轻啄着,像是吻着一件稀释奇珍。
良久,两人才轻轻喘息着,难舍地分开。我将脸伏在他的胸前,轻轻抚着银甲上的铜片,“夏姑姑已为我配了药,我已吃了一段时间,只有再坚持一个月不发作,便可痊愈。”
“真的?”北凌羽一怔,扳起我双肩。直视着我的眼睛,得到肯定后欣喜若狂,一把抱起我抛向空中,“萱儿,太好了!等我们一回墨渊就大婚,明年我们就能生几个小皇子、小公主了!”
我噗哧一笑,“讨厌,你当我是猪不成?一次能生出几头小猪来”
“哈哈,是我太着急了,那咱们慢慢来。三年抱两,六年也有四个了……”
在雍州拟定了攻打赤霞的计划后,北凌羽没有再多停留。带着飞鹰骑和萧家军精锐火速北上,务求在两个月攻下赤霞半壁江山。
我听从北凌羽的叮嘱,留在雍州安心静养,每日按时服药、针灸,日子过得飞快。眨眼一个月已过。
刚刚入夏的六月还不算炎热,清幽的庭院里树木葱茏,流水潺潺,夏帮主和夏老爹正在树荫下对弈,我则坐在一旁的石桌边,由任夏茉子替我把脉。这本应是一个宁静平和的早上。却突然响起一阵极不和谐的急促脚步声,陆悯手中拿着一把弓,一边将箭囊往背上背去。一边气急败坏地往院外跑。
“三曜那三个臭小子居然不等我,偷偷溜去了,可恶!幸好老子发现得早,不然那只鹰可是他们的了。”他一边跑一边朝我们喊道:“陆悯见过帮主、两位前辈。师妹,你等着。师兄今日非把那只可恶的鹰隼射下来不可,你今晚会有银色鹰毛做成的头饰……”
话没说完。人已一溜烟地没了影。夏帮主笑着摇了摇头,两眼仍是注视着石桌上的棋盆,“这小仔又去浪费箭矢,那可不是一只简单的鹰隼啊。”
自数日前开始,不知从哪儿飞来一只全身银白色的鹰隼,不时在我们所住的屋子上方盘旋。一开始飞羽帮的人怀疑这是赤霞专人饲养的送情报的鹰隼,试着用箭将它射下来,可是这只鹰精得很,从来不低飞,一旦察觉到有人对它不利,便飞得远远的,飞羽帮的人屡试不爽,后来见它只是在附近盘旋,并无异动,便也不再理会。反倒是三曜和陆悯年轻人心性,见这只鹰通身银白色极是罕见,总惦记着要将它的毛用来做各种饰品,将这只鹰射下来已成了他们这几日最大的娱乐了。
夏茉子仍是凝神把脉,好半晌才睁开双目,满意地点了点头。
“姑姑,如何了?”见她眉目舒展,我也猜到应是有好消息了。
夏茉子长舒了口气,脸带笑意,“总算是对陛下有个交代了。丫头,试试运气如何。”
我定了定心神,开始引导丹田之气游走至全身脉络,蓦然间,丹田处传来一阵剧痛,随即全身如被无数只虫子噬咬一般,痛得我几乎晕了过去。
夏茉子神色大惊,夏帮主和夏老爹已飞身掠了过来,见我痛得全身抽搐,三人马上将我扶起,同时出手点了我身上几个大穴,那剐心般的痛楚逐渐退去。
夏老爹抱着我,急得几乎要哭出来,“乖女儿,你怎么了?又犯病了吗?你可别吓老爹啊。”
“怎……怎么会这样?没可能的,那邪气明明已根除……”夏茉子抓起我的手,往脉门探去。
片刻之后,夏茉子松了手,疑惑地望向夏帮主,“师兄,我确信我的判断无误,宁丫头走火入魔的邪气确实已清,可是……刚才这是怎么回事,我竟然一点也探不出来。”
夏帮主神色一凛,“连师妹你也探不出来?我且试试。”
夏帮主说罢,凝神闭目,往我手上脉门探去。疼痛虽然已退去,可此时我仍是浑身无力,身上不断冒着冷汗。足足过了一柱香时间,夏帮主才睁开眼睛,和夏茉子对望一眼。
“帮主,姑姑,究竟如何了?”
夏帮主神色凝重,摇了摇头,“邪乎,你体内的邪气确实已不存在了,脉象根本无任何异状,我也是探不出个所以然。”
四人一时沉默,面面相觑。此时,之前跑了出去的陆悯,又蹬蹬跑了回来。
“师妹,外面有人要见你,说是从赤霞来的,叫阿虎。”
第七卷积羽沉云 第二百零五章 雷霆血战
自离开赤霞后,我与阿虎已有半年多没见了。阿虎一如以往般沉默、安静,见到我后只微微点了点头,刚毅倔强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
乍见到这个故人,我不由有些激动,“阿虎?真的是你。”
阿虎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稍纵即逝,“好久不见。”
“你怎么找来了?”
“太子殿下派我来的。”
“朔麒云派你找我?”我一怔,刚才的喜悦随即消失,心里升起一丝警觉,可是如果朔麒云是打算来劫人,为何只派阿虎一人来此?“阿虎,这里可是雍州,飞羽帮的精英就在院子里看着我,你难道以为可以将我带走?”
阿虎平静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语气也没有起伏,“你身上的蛊,时间快到了,若不及时回祈丹吃解药,体内的蛊虫很快会发作,而这种蛊虫的解药,只有太子殿下才有。”
我愣怔倒退一步,“我身上的蛊?什么蛊?”
“千山万水。”
“千山万水?”
阿虎望了我一眼,眼底有一抹黯然,抬起头往空中瞭望,蓝天白云中,那只银白色的鹰隼正展翅翱翔。
“看到吗?那不是普通的鹰,是鸇,它对气味异常敏感,你的体内早就被太子殿下种了一种名为千山万水的蛊虫,无论你去到哪儿,这只鸇都会追随着这种蛊虫的独特气味,找到被种了蛊虫的人。”
我的脑袋轰的一声,空白一片。
良久,我才惨然对他道:“所以你也跟着这只鸇找来了,难怪他会这么放心,派你孤身一人前来。如果我没猜错,蛊虫发作的最后期限。应是十月十五,七星错行那一日。”
阿虎沉默着,似是不忍心告诉我答案。怪不得刚才就连夏茉子也探不出我的脉象有何异常,因为我根本不是中毒或病了,我是种了蛊毒。
“阿虎,我知道了,但是我不会跟你回去,你请回吧。”
阿虎似是早就料到这个结果,平静地道:“我不会马上回祁丹,我会在雍州留一段时间。”他朝我递来一支手指大小的鸣镝。“如果你改变主意了,可随时找我。”
“不必了,我不会去祁丹。哪怕舍弃我这条性命,我也不会如他所愿。”
阿虎微微叹息一声,将那鸣镝塞入我手中,“太子殿下是什么人,你也很清楚。他总会有让你屈服的办法。”
阿虎说罢,转身离去,只留下我怔怔站在院中。
手中那支鸣镝,像一块冰冷的铁块,从我的手心蔓延到每四肢百骸,直抵心底。心里刚刚燃起没多久的希望。顷刻间已被无情的浇灭。那只时高时低盘旋的鸇,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发出苍凉的叫声。渐渐消失在天尽头,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际,此刻却是灰蒙蒙的一片。
第二日一早,我不顾众人反对,执意北上赤霞找北凌羽。夏帮主拗不过我,只得派三曜和陆悯护送我前往。
此时的墨渊大军步步进逼。一路势如破竹,已稳稳占据了赤霞以北与墨渊连接的整个南部。萧家军作为先头部队,早在攻下南部最后一座城池时已继续北上,追杀一路北退的赤霞大军。
按北凌羽与萧剑扬的约定,北凌羽将带领飞鹰骑取道王稽山,在靖南平原与萧家军一南一北夹击赤霞军,不料飞鹰骑竟在王稽山峡谷受阻,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据守在王稽山峡谷的,竟然是北凌烁。
当我们星夜赶到时,飞鹰骑正和守在峡谷口的赤霞大军拉锯不下,对峙了整整三天。
“胡闹!打仗是男人的事,你一个女儿家跑来这里做什么?给我添乱吗?明日一早你乖乖给我回雍州待着!”北凌飞忽然见我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军营里,脸上涌现情不自禁的喜悦,可只一瞬后便黑下脸来,帐中众人见状,纷纷识趣地退了出去。
“我不走,我就要跟着你!我千里迢迢来找你,就是打定了主意要跟着你,你别妄想赶我走。”我心念已定,毫不迟疑地顶了回去。
“你……萱儿,别任性,行军打仗比不得平常,凶险难测竟外频生,你跟着我,徒让我分心牵挂。”北凌羽虽仍带着责备的神色,可语气已软了下来。
“让我跟着你,我会照顾好自己,不会给你添乱的。” 我上前一步,不由分说扑进他怀里。阿虎带来的那个消息,无情地宣判了我的死刑,我只希望在余下的日子里,能时时刻刻留在北凌羽身旁。
或许是感觉到我的异样,北凌羽的手按在我肩上想将我扳直,“萱儿,怎么了?”
我用力将他搂紧,将脸埋在他宽阔温暖的胸膛,“凌羽,我好想你,别赶我走。”
北凌羽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用力回抱着我,柔声道:“我也想你,很想很想……”
在我的软磨硬泡之下,北凌羽终于答应让我留下,条件是必须听从他的吩咐。
休息了一晚,第二日一早起来,却见营外赫然多了数百头牛,数十名将士正忙着将浸过油脂的棉絮绑在牛尾巴上。
“这是要干嘛?”我诧异道。
“我们已在这里耗了三日,不能再拖了,按萧家军的脚程,这两天应该到靖南平原了,今日无论如何,飞鹰骑必须闯出王稽山。”北凌羽朝远处的峡谷口望了一眼,星眸微微一黯,随即闪过一抹决绝,“我已给了他悔改的机会,他若仍执迷不返,我也绝不留情。”
北凌烁的大军虽然只有一万人,可是在这种易守难攻的地势,却是轻易拦住了飞鹰骑的四万大军。
王稽山地势嵯峨,峡谷交错,林海苍茫,除了一条峡谷出入,整个王稽山仿佛一个混沌未开的封闭之地,若要绕道。起码要花上半个月时间。这条峡谷像条长长的通道,贯通整个山地,峡谷的中间又被一条横跨的大河拦腰截断,分为上下两段。大军即使突破了上段后,仍要涉水渡过大河,方能进入第二段峡谷。
一切准备妥当,一众将士盔甲明亮,手持矛戈,腰佩长剑,整流肃穆地列好方阵。整个山谷一片肃静,只有那绣着黑色飞鹰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北凌羽一身银甲,傲然站于高坡之上。凛冽的目光缓缓扫视着肃然无声的将士们,丰神俊逸,仿似睥睨天下。所有将士们的眼中都闪动着森然的杀气,所有人都明白,今天他们要面对的。是一场生死攸关的硬仗。
“将士们,萧家军已抵达靖南平原,正和赤霞军殊死拼搏,飞鹰骑岂能留在这里观望?今日我们无论如何要闯过王稽山和萧家军汇合,绝不能姑息赤霞军,让他们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将士们高举着矛戈。高呼道:“誓死追随陛下,为国效命!”
振耳的呼声霎时响彻了整个山谷
“好!这里每一位将士,都是我墨渊血性男儿!”北凌羽再次缓缓扫视了一圈。方沉声道:“我需要一千精锐作前军,引赤霞进谷,谁愿前往?”
按照计划,先由这一千精兵强行闯入峡谷,让赤霞军以为是大军闯谷。他们的任务并不是和赤霞军厮杀,只是引诱赤霞大举反攻。将赤霞军引入峡谷之中。谁都明白,这一千精兵好比送进虎口的诱饵,九死一生。
话音一落,却是人人呼应,将士们都高声道:“在下愿往!”
十多位副将更是人人踊跃,要亲自带领这一千精锐闯谷。北凌羽正要开口,却闻一声清冽呼喝,一名身披战甲、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已站出列队。
“宋某愿往,特请陛下恩准!”
我心中一跳,这声音竟是有点熟悉,正思疑间,北凌羽已诧异道:“宋堂主,你虽跟随我多年,可你并非飞鹰骑将士,况且这一行凶险难测,还请宋堂三思。”
原来这男子正是原青羽堂堂主宋青林,他不过四十多岁,正值盛年,可是两年不见,他的一头华发如今已两鬓斑白,想必为了女儿宋莘莘的事,他这两年来心里不知受了多少煎熬。
宋青林单膝下跪,语气坚决,“为国效命岂有身份之别,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愿陛下恩准!”
北凌羽默然望了他片刻,终于颔首。
宋青林起身,解下腰间一块玉佩,缓缓朝我走来,“宁姑娘,小女一时糊涂铸下大错,都怪老夫教女无方,老夫在此你向谢罪。”
宋青林说罢,便要向我下跪,我慌忙伸手扶住,“宋堂主快请起,莘莘执念太深才会生出邪念,宋堂主你何错之有?”
宋青林下颚的美须微微颤抖,将那块玉佩递给我,“他日宁姑娘若能再见到小女,请替老夫转告一声,她一日不迷途知返,我宋青林便永不瞑目。”他又向北凌羽拱了拱手,“陛下,宋某定不负陛下厚望。”
“好,我北凌羽在此为宋堂主助威,静候佳音。”
片刻之后,一千精锐已整装待发,北凌羽亲自敲响了第一通战擂,四万将士在金鼓雷鸣声中齐声呐喊,呐喊声直冲九天,宋青林带领着这一千精锐,呼啸着冲进了王稽山峡谷。
须臾,峡谷中隐隐传来阵阵厮杀声,北凌羽站于高坡上,两眼紧紧盯着谷中的动静。按照他的策划,这一千精锐越是拖得久才往回撤,越是能引多些赤霞军进入峡谷中,只是这样一来,这一千精锐便越是凶险。
北凌羽转过头来,握了握我的手,“萱儿,一会你切不可逞强,一定要紧紧跟着三曜,知道吗?”
我朝他点了点头,“不必担心我,我知道该怎么做。”
此时,陆悯带着点兴奋地道:“快看,出来了!”
那厮杀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接近谷口,已陆续看到飞鹰骑的精锐在谷口处且战且退,苦苦支撑着,好让更多的赤霞军进入峡谷。众人均目不转睛地望着谷口,只等北凌羽一声令下。
北凌羽剑眉紧蹙,星眸中闪动着凛冽寒芒,薄唇紧抿,两眼死死盯着谷口,若是进入峡谷的赤霞军人数太少,飞鹰骑过早冲杀下去只会功亏一篑。
谷口处,拼死抵挡的一千精税已渐渐不敌越来越多从谷中冲出来的赤霞军,仍然呐喊着堵在谷口。一个,两个,随着倒下的飞鹰骑越来越多,峡谷中的赤霞军人数也渐渐多了起来。
宋青林的战马此时也退到了谷口,原本鲜亮的甲胄,已染上了斑斑血迹,他左手持盾,右手持剑,长剑恍如青龙搅海,在敌军中肆意冲杀,神勇难挡。飞鹰骑的将士们虽人人以一挡十,可是谷中的赤霞军已越来越多,纵然再神无畏,也渐渐难以抵挡。
宋青林奋力一剑砍下一名靠近的赤霞军,暴喝一声:“兄弟们挺住!杀得一个是一个,跟赤霞贼子们拼了!”
余下的飞鹰骑均嘶哑着嗓子高声呐喊:“跟赤霞贼子们拼了!”不断冲向如潮水般从谷口涌来的赤霞军。
眼见那一千精锐一个个倒下,已剩了不到两百人,而峡谷中聚集的赤霞军则越来越多,北凌羽终于沉声一喝:“放!”
之前已准备好的数百头耕牛已被带到谷口,全部蒙上了眼睛,将士们将绑在牛尾巴上的棉絮点燃,被火一烧,这些耕牛均狂叫着往前直冲。
按原来的部署,只要火牛一放,闯谷的前军便往回撤,等火牛冲入峡谷冲乱赤霞军的阵脚,再由等候在谷外的大军杀入谷中。
陆悯见宋青林仍奋力死战,不由急得大声喊了起来,“宋堂主,快撤!”
“青林兄,快往回撤!”
一旁的林戟、李远两位堂主也不由大声呼喊。可是此时的宋青林,全身如沐浴在血海之中,非但没有往回撤,反而往谷中挺进。他的甲胄早已被鲜血染红,看不到原来的颜色,头上的银盔不知何时已掉落,跨下战马已受了伤,他干脆弃了马,孤身跃入万军之中,手中的长剑有如海呼山啸,所过之处霎时倒下一片赤霞军。
“我宋青林誓为墨渊血战到底,死而不悔!”
随着他这一声呼喊,原本已开始往回撤的将士,又纷纷调转马头,朝谷中冲杀回去,人人杀红了眼,“誓死血战,死而不悔!”
那一个个血红的身影,渐渐湮没在赤霞军的人潮之中,他们一声接一声地高喊着那句话,直到一个个倒下。
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心里巨浪翻滚。宋堂主临别时的那句“她一日不迷途知返,我宋青林便永不瞑目”在我耳边回响,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已决定了将自己的性命留在此处,这以命相搏的欲血奋战,是他为宋莘莘的罪孽而进行的一场救赎。
第七卷积羽沉云 第二百零六章 雷霆血战2
五百头受惊的耕牛如同一团团从天而降的火雷,从山坡上一冲而下,伴着震耳欲聋的蹄声,排山倒海一般往峡谷冲去。赤霞军猝不及防之下,纷纷勒住马头欲退回谷中,可是狭窄的谷道中早已塞满了自己人,前后左右都是沉重的铁骑,被火牛一阵毫无章法的冲击,霎时人仰马翻倒了一片。
恰在此时,牛角号凄厉的响起,礌石滚木轰隆隆地从峡谷两侧滚落,惨叫声、马儿嘶鸣声一时在谷中大作。
北凌羽的星眸燃起一阵暴戾寒芒,牙关紧咬,发出严厉的命令:“前军一万正面冲杀,中军一万随后跟上,后军两万守在谷口堵截,文人小说下载谁放走一名赤霞军,便提着自己的脑袋来见我!给我杀!”
号令一下,李远和林戢跨下的战马便如离弦的箭,率先从万军之中冲了出去,“青林兄,兄弟们来了,你挺住!”
战鼓如雷号角凄厉,飞鹰骑旌旗招展,黑色的铁骑从山源之上呼啸着冲向峡谷,风卷残云一般杀向正欲夺路而逃的赤霞军。
一个时辰之后,二十里长的峡谷中已是尸横遍野,鲜血将谷道的黄沙地染成一片腥红,没有一名赤霞军从谷口逃脱,只余百多名残军护着他们的主将北凌烁,一路退到峡谷另一头的河滩。
河滩之上,赤霞军之前渡河的船只已被他们尽数毁去,只剩了唯一的一艘,此刻正驶离岸边,船上的人,正是北凌烁和那百多名残军。
北凌羽策马冲到河滩时,那艘渡船离岸约一箭之地,北凌烁正站于船头,指挥着手下扬帆加速。北凌羽将马勒停。望着船头上的人,剑眉紧锁久久不语。片刻之后,那船渐行渐远,北凌羽取过马背上的弓箭,缓缓搭弓上箭。
船头之上,北凌烁刚刚转过身来,阴郁的脸上满是愤恨和不甘。嗖的一声,北凌羽手中的箭已离弦,跃过江面,正中北凌烁的心窝。
北凌烁全身一僵。蓦然望向河岸,当他看到拉弓的人是北凌羽时,刚才那满脸的愤恨和不甘竟渐渐消失。他捂住胸口。踉跄两步走到船沿,年轻俊气的脸上慢慢浮起灿烂的笑意,口中低喃着什么,身体向前倾,朝北凌羽伸出右手。似是想握住他的手,用尽全力大声喊道:“四哥,带我回去……”
最后这一句话,岸上的人都清晰地听到了,在喊过这句话后,北凌烁身子一软。一头载入河中。
北凌羽扔了手中的弓箭,飞身下马,跌跌撞撞地冲进河滩。“凌烁……凌烁……”
滔滔的河水无情地冲击着河岸,翻滚着,咆哮着。河水已漫过北凌羽的小腿,他怔怔望着已空无一物的河面,两脚一软。跪倒在河滩上,将脸埋在自己手掌中。
那人纵然再罪恶滔天。依然是他的骨肉至亲,是他最小的弟弟,他心里又怎会好受。
我趟着水缓步来到北凌羽身旁,冰冷的河水倒映着他的身影,泪水从他的指缝中流出,那个驰骋沙场决断狠厉的男子,此时只是一个孤独无助的孩童。我紧紧抱着他,任由他在我怀中放声痛哭,“我杀了他……我亲手杀了他……”
“别难过,你看到了吗,他已经知错了,他喊你做四哥,让你带他回墨渊呢……”
须臾,飞鹰骑已全部穿过峡谷,来到谷口的空地上,北凌羽命人下河将北凌烁的尸体打捞上来,同时派人回峡谷中寻回宋青林的尸体。宋青林的尸体早已血肉模糊,身上的创伤不计其数,若不是他身上佩戴着飞羽帮的玉牌,根本辨认不出,帮中的人无不悲痛欲绝,纵是铁血男儿也忍不住落泪悲鸣。
在河滩上简单的拜祭一番后,北凌羽当即命人将两具尸首运回墨渊安葬。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将士们稍作休整,打算在天黑以前渡河。渡河的船已被赤霞军毁去,只能一人牵一马趟水过河,虽然慢了些,但也别无它法了。
可是当第一批人马下河,刚刚趟至河中心时,尖锐的呼啸声突然大作,河对岸的密林中射来一阵阵密集的箭羽。河中的将士狼狈地躲避着箭羽,奋力拉住受惊的马儿往回撤,猝不及防之下死伤无数。
本以为闯过上段峡谷,大军就能安然渡河,没想到河对岸竟然还有伏兵,可是之前斥候回报,赤霞军只有一万人,除了乘船逃脱的百余人外,已被尽数歼灭,如今河对岸的伏兵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北凌羽和一众副将商议一番,大白天冒险过河太过被动,干脆让奋战了一天的将士们就地休整,晚上再趁黑强渡。
趁着黄昏,将士们抓紧时间吃过军饭便就地小憩,整片营地不点任何火堆火把。天一入黑,副将李乔便先带领两千人马,卸下重甲,手举盾牌护着马身,悄然涉水渡河。
不料人马刚到河中央,漆黑的河面上突然黑云密布,仿似苍穹压顶,一团团、一簇簇的蝙蝠尖叫着,从两岸的密林中蜂拥而出,拍着翅膀扑向河中的人和马。马儿立时受惊,惊恐地嘶鸣,一番扰攘,对岸的箭羽立时又蝗虫般飞射而来。
“蝙蝠!是天魔教的人!”
我的心霎时一沉,似有千斤重的巨石重重压在心底。北凌楚攻打宸邑,逼得五万宸邑军回防南境,原以为上官逸理应随军回了宸邑,没想到他竟然又掺和进来,不休不止地处处与我作对。
漆黑的河岸看不到尽头,只听到河中将士们的惨叫声和马儿的嘶鸣声,对岸那一片密林的某处,上官逸也许正扬起他的嘴角,无声地嘲笑着岸这边的一切。
北凌羽又气又无奈,只得撤回河中的将士,让大军在河岸上休息一晚,待天明再做打算。
山谷中夜凉如水,除了守夜的哨兵,其余将士们早已歇下,北凌羽仍和一众副将商议着明天如何渡河。我独自一人到林中找了个山涧。梳洗一番后换上干净的衣裙,坐到一旁的大石块上,拿出那条编织了一半的红手绳,借着月光,将余下的一半编好。
抬头看了看月色,我估计着这个时候北凌羽也该商议完了,从头上取下那根白玉笛簪子,放到唇边轻轻吹响。
万籁俱寂,偶尔有丝丝虫鸣从夜色中传来,安宁静谧的山林。丝毫看不出白天那惊心动魄的杀戮痕迹。片刻之后,身后传来一阵极轻微的窸窣声,我笑了笑。转身正要迎上去。
“凌羽……”
蓦然间,一道极细的寒芒迎面飞来,劲道十足,若不是我刚好转身,这道寒芒便直取我后脑了。堪堪侧身,寒芒帖着我的脖子擦过,削下几绺青丝,吓得我冒出一身冷汗。
我迅速掠开几丈,抓过地上的御凤拔剑出鞘,厉声道:“什么人?”
黑暗中。一个瘦细的身影如鬼魅般飘然而至,手中的兵器是一柄极薄的弯刀,这人全身黑衣。就连脑袋也用黑布包裹着,只露出眼睛处两个小孔,身法轻灵如魅影,让人毛骨悚然。
那人不言不语,薄如蝉翼的弯刀轻轻一颤。不攻我上身,却往我脚下削去。这种打法极为诡异。我吃惊之下被他占了先机,被他一轮急攻几乎喘不过气来,所幸我的轻功根基好,那人也顾忌御凤的锋利,勉强让我支撑住。
又过了十多招,那人出手越来越狠辣,招招直取我要害,竟是要置我于死地。我心中暗自惊疑,猜不透这人的来历。若是朔麒云的人,只会将我生擒不会伤我性命,若是上官逸要杀我,以他的性格一定会亲自出手,绝不假手于人。
正思疑间,那人手腕一转,刀背在御凤剑身上重重一击,刀身虽薄,那人内功却是极深,这一击之下,御凤被荡开,我只觉手臂阵阵发麻,几乎连剑也抓不稳。不及多想,寒芒一闪,弯刀的刀锋已斜斜削向我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另一道寒芒从林中飞疾而来,后发先至,直捣那人背心,逼得那人不得不撤刀回防。
北凌羽从林中掠出,身影迅捷无伦,驯龙宝剑发出嗡嗡龙吟,直刺那名黑衣人。黑衣人侧身躲开,见到北凌羽后刀势一滞,竟然不接他的剑招,往后一掠,刀锋一转又往我砍来。见北凌羽来了,我已不再惊慌,沉住气一抖御凤,挺身迎上。
黑衣人内力深厚,身法又极诡异,我和北凌羽不敢大意,默契地使出集仙诀,一前一后将黑衣人牢牢困在中间,驯龙御凤两把宝剑的真正威力,此时终于随着集仙诀展现出来。剑身灵巧无比,似与主人有某种默契,招式转换之间剑气激荡,树林中霎时飞沙走石。
那黑衣人眼见不敌,朝北凌羽虚晃一招,瘦细的身子就地一滚,那柄月牙状的弯刀帖着地面向我足底削去。我并没按常理提气跃开,反而将御凤朝下一旋,嚓的一声,那柄弯刀已被御凤削断。黑衣人一惊,立时弃了刀,以掌作刀朝我下盘攻去。
恰在此时,另一条黑影如闪电般从一旁掠了出来,手中的长剑直指黑衣人手腕。这突其来的一击,黑衣人闪避不及,右手手掌被齐腕割断,还没来得哼上一声,北凌羽的驯龙已从他的背心贯穿,将他钉在地上。
“萱儿,可有被伤着?”北凌羽一扔下剑便快步朝我走来。
“我没事。”我摇了摇头,不安地望着地上的尸体。
北凌羽见我没事,松了口气,朝秦怒点了点头,秦怒上前一步,用长剑将黑衣人翻转,挑开他脸上的面罩。面罩之下,是一张枯瘦、布满皱纹的脸,我只觉这脸有点熟悉,以前应该见过,一时却想不起来。北凌羽一见这张脸却是浑身一僵,扶在我肩上的手蓦地一紧,脸色煞白。
第七卷积羽沉云 第二百零七章 殇
“凌羽,怎么了,这人是谁?”
北凌羽难以置信地望着那具尸体的脸,全然没听到我的问话,扶在我肩上的手有轻微的颤抖。
“陛下……”秦怒低声唤了一声。
北凌羽回过神来,只一瞬间,神色已恢复如常,沉声道:“将他埋了,此事不可声张。”
秦怒一点头,将尸体扛在肩上,几个纵跃便消失在林中。在秦怒将尸体扛起的一刹那,那张脸再次清晰地映入我眼中,一个名字闪电般从我脑闪过。
荀木,先帝最信任的贴身近侍。
当日皓帝一杯鸩酒将皇后赐死,除了皓帝本人,只有这个荀木在场。在皓帝死后,荀木便成了太皇太后的近侍,继续为皇家效命。
太皇太后……霎时间,我全身的血液都冻结,心里阵阵恶寒,如坠入无底的深渊。
我曾经以为,萧剑扬死而复生,我头上那条弑兄求荣的罪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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