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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骑着竹马来-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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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季……你送我的小狐……我没给养好,你不会怪我吧?”玦儿缩在季涟怀里,怏怏的,“我一次给喂肉喂多了,把小狐狸给撑着了。”
季涟嗤的笑出声来:“头一回听说狐狸有养撑死的”,看她撅着嘴蹙着眉的娇俏模样,忍不住调笑道:“我看啊……那小狐狸可不是没养好,八成是上了你的身……不然怎生的这般勾魂?”
玦儿俏生生的横了他一眼,他连忙哄道:“没了就没了,下次去围猎,再给你打一只回来就是。”
看着玦儿枕在他臂弯里,掩着迷蒙水眸的睫毛,伴着她低低的一声嗯而微微抖动了一下,季涟心头一动,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月宫里冷冷清清的,你身子虚,可不能去那儿,听见没?”
玦儿轻轻的嗤了一声,似是真的察觉到几分凉意,身子又往他怀里缩了缩——他到底还是回来了,这让她本来犹疑的心思定下了几分,缩作一团偎到他怀里去,捡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去。
翌日玦儿醒来时,季涟早已去了中朝,翻了个身,发现枕边搁着一个长命青铜锁片,刻着麒麟祥瑞的图样,翻过来一看,上面刻着“福寿康宁”四个小篆字。烟儿捧着衣裳走进来,向玦儿道:“这是陛下今早走时留下的,说是给娘娘昨日生辰的贺礼。”
玦儿拿着那青铜锁片把玩半天,烟儿皱着眉嘀咕“陛下今年这般小气”,玦儿斜了她一眼笑道:“你懂什么!”
烟儿等她玩了老半天,拿了匣子来收好,待用了早膳后,许公公来报说周昭媛来了,问娘娘见不见,玦儿便传了周佳雯进来,笑问道:“今日——大伙不是该去给谢昭仪贺喜么?怎么你倒跑到这里来了。”
周佳雯笑笑:“反正都去了那边,也不缺妾身一个,听说昨日是你的生辰,本来昨日就该过来给你贺寿的,可是想着昨日定是陛下陪着你一起过,就不来凑那个热闹,今日才过来。”
玦儿歪着脑袋,一副耍赖的表情,问道:“既是来贺寿的,怎么又不见带贺礼来?”
周佳雯点点她的头:“你这个小富婆,还找我要贺礼?”说着仍从袖中取出一串黑珍珠手串给她戴上,“妾身这里也就这个值钱了,只怕也不入娘娘的贵眼。”
玦儿伸手比着看了半天,笑道:“倒是不错,只是和本宫这身衣裳不搭,等会子换套衣裳,你再和本宫一起去云华殿吧。”
周佳雯撇嘴不以为然道:“不过就是怀孕了,用得着这么大阵仗么。”
玦儿颇无奈的一笑,摇头道:“那也没法子,陛下——总是得有个子嗣才行的,这可不是小事。话又说回来了,你也该加把劲了,不然以后在宫里孤苦伶仃的,连个作陪的人都没有。”
周佳雯支着胳膊,脸上竟显出些许惧意,旋即笑笑作满不在乎的说道:“反正陛下也不待见妾身,要不是看在娘娘的份上,他只怕一次也懒得召妾身。没有孩子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妾身就来找娘娘陪不就成了,只怕娘娘和陛下你侬我侬的时候嫌妾身碍眼。”《
玦儿见她仍是一副调皮又什么都不上心的样子,只得叹叹气也拿她无可奈何,周佳雯等她换了衣裳出来,又让烟儿挑几件首饰,说是待会儿给谢昭仪送去做贺礼,皱了眉道:“娘娘这样子也真算做足了,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好的涵养,还白白跑去看人的颜色。”
玦儿携了她的手出来,似是自我解嘲的口气:“不管怎么说——也是陛下的孩子,将来你要是有了孩子,本宫保证更疼你的。”
周佳雯只是笑笑,到云华殿时,已有了七八个人在里面围着谢昭仪,见玦儿和周佳雯到了,同屋的景婕妤忙上前招呼:“贵妃娘娘和昭媛娘娘也来了,昭仪娘娘的面儿可真大呢。”
众人见玦儿今日神清气爽的样子,不似先前那么苍白风一吹就倒的薄弱,心中都甚是奇怪——这谢昭仪怀孕了,怎么贵妃娘娘面上一点都看不出来有何不豫之色。玦儿叫烟儿把贺礼奉上,谢昭仪笑着让侍女接过,打开一看,是一个白玉石髓冰盘,一个镂空玛瑙佛手金簪和一支鎏金玉燕钗,做工都极是精致。
玦儿指着那白玉冰盘向谢昭仪道:“算着日子生产的时候该是夏天了,到时候拿这盛些避暑的正好,这只佛手簪是本宫的父亲往日里送来的,看着和谢昭仪往日穿的那件五彩刻丝撒花裙极是相配;这只玉燕钗是周昭媛的,刚才碰到她就放在一块了,谢姐姐不要嫌弃才是。”
谢昭仪接过道了谢,玦儿又交待她要注意饮食,孕妇忌食的有哪些等等,旁边的赵充仪和几位美人都是最近侍寝的,听了玦儿的这些话都暗自里记下,盼着日后有孕了能用上。众人心中不免又猜想这孙贵妃如何总是这般温顺的样子,自从小产之后,圣上的恩宠已大不如前,却丝毫不见她对谢昭仪有何不满之处,心思深点的便在猜测这孙贵妃恐只是面上和顺,私下不知要做些什么事情——在宫里住了几年,讲些历朝旧事,总是知道些水深水浅的。
季涟从览竹殿议事后回了秋风殿,余公公把云华殿那边的情形详细的说了一遍,季涟躺在椅上,微闭着双目:“先前让你去打听的年初母后请进宫的那个戏班子,请进宫来吧,日子就定在下月初八。叹……今早——娘娘对那青铜锁可还……?”
余公公小心答道:“听高嬷嬷说,娘娘对那青铜锁片极是满意,反复看了好半天,又拿着先前陛下亲手雕的那荷花簪子,把玩的舍不得放下,临用膳前才放在一起收起来呢。”
季涟脸上这才有了浅浅的笑容:“就知道是她中意的——叹……对了,余公公帮朕打点打点吧。”他略略抬头似是有意无意的瞥了余公公一眼,余公公心领神会,悄无声息的点点头退了下去。
之后一日一日的寒了起来,看了那戏班子的几出戏,下了两场雪,除夕又至,玦儿在长生殿呆的甚是无聊,懒懒的不想动,可是张太后照例是要请各宫妃嫔去坐坐的,玦儿无法,只得打扮好了过去应个景。
好容易挨过了新年,宫中照例有些宴席,往年这些时候,季涟是最喜欢带着玦儿出去招摇一番的——生恐大家看不清谁才是这兴郗宫里说了算的人物。玦儿虽并不喜这样张扬,只是见他一意要在这些上面补偿才觉心里痛快些,只好由着他;自玦儿小产之后,季涟常深自悔悟,于是新年间的宴席,除非必要的,别的都让玦儿在长生殿里呆着。
年后宫中各处都换上了新扎的宫灯,宫殿门楣皆换了新的装饰,明光殿那里突然传出消息,说今年送宫灯的人中有擅制灯谜的,张太后寻思着后宫也好久没什么喜庆的事了,所以想在上元节那日效仿民间做一次花灯会。玦儿对这些事情并不在行,只在一旁看热闹,江淑瑶也只是安静的在上首陪着张太后一起揭题,倒是各处的妃嫔们忙着争奇斗艳。
最后猜谜的结果出来,翠衿殿的袁美人猜中最多,其次是谢昭仪,接下来是苗充媛,其余人大都也有猜中的,其中赵充仪猜中的虽不多,却正是用典颇繁的几个,季涟依次打了赏,又让管事的公公记下,十六召袁美人侍寝,十八召赵充仪,这样依次隔日排下来……
众人见陛下虽点了这几人的名要召幸,却未挑在今日,想是仍要去长生殿了,心中各怀着些许心思,胆子大些的难免在心底嘀咕——都已是知道生不出皇嗣了,却仍是霸着陛下隔一两日就去长生殿坐坐——这风头虽不如往日,陛下到底是念旧……等张太后乏了,便陆续有人告退,季涟便每人赏了一盏花灯送回去,说是挂在殿里有个亮,夜里也不显清冷了。
灯会散了后,御辇果然是驶去了长生殿,玦儿早已卸了妆容,歪在榻上看书。季涟进来时正看到烟儿准备把今日玦儿带回来的那盏鲤鱼灯拿到后边去,笑问道:“这灯——要拿去哪里?”
烟儿道:“娘娘说不喜欢这灯的样子,正好高嬷嬷说想弄盏花灯给家里的小外孙,刚才高嬷嬷忘了拿走了,娘娘让婢女送过去给高嬷嬷。”季涟看了看那鲤鱼灯,在今日的花灯中并不出彩,又看看自己让小王公公提着来的花灯,左右打量半天,觉着自己带来的这个肯定如玦儿的意,便点点头打发烟儿送东西去。
到寝殿时看见玦儿才把书放下,见他来了,也只是支着小脑袋望着他,季涟便问道:“那鲤鱼灯,你不喜欢么?刚才……怎么不挑个合意的?”玦儿撇了撇嘴,也不答话,季涟便笑了——今日的各种花灯有不少做的新奇,别人自然都是寻了那好看的带回去,人人都有的,她自然不稀罕,“那些花灯送去母后那里之前,我偷偷留下了一个预备给你的,你要不要看看?”
玦儿神情古怪的盯着他,皱着眉道:“你预先挑的,必是好的了……这么说,我的东西还真拿不出手呢。”
季涟扬了眉问道:“你自己做的?又是什么东西?”前些日似乎听许公公说过——玦儿这些日子在照着图样做花灯——想必是要送与他的,只是猜不中是什么样子。
玦儿转身从榻下取出一样东西,正是一盏用吴丝扎制的宫灯,比目鱼状,只是不如外面的师傅做的精致,她扭扭捏捏了半天才拿到他跟前:“做了几回,这已是做的最好的一个了。你留下的那个是什么灯?”
季涟见了这灯,喜得一把搂住她,道:“这会咱们可真是心有灵犀了”,一面朝外叫道“小王,把灯拿进来!”
玦儿诧道:“难道你也是留的比目鱼灯?”外面小王公公提了灯进来,却是一交颈鸳鸯灯,那鸳鸯翅上还上了彩,正是白头鸳鸯的样,画工极是精致。玦儿拿了过来细细的瞧了一番,连连赞道:“这师傅的手工真是精致,我是怎样也学不到这样的了。”
季涟拿过那盏比目鱼灯,笑道:“我偏偏喜欢这个——”,他眼角含笑的看着玦儿,吃吃的笑着:“已见双鱼能比目,应笑鸳鸯会白头,再没有比这更巧的了,难怪今日那些灯你都瞧不上眼——”,他眼角的笑意荡漾开来,似乎要将她收入他的目中。
玦儿听了这话,哼了一声:“今天你倒是风光得紧,做了那最大的彩头”,季涟知她在取笑自己按照猜中灯谜的次序排侍寝的名单的事情,讪笑道:“可等到你吃醋了,我还以为你这几年被逼着读多了列女传,要学起贤良淑德了呢。”
玦儿嘴角微撇了一下,语带讥讽道:“你不若找几个人填上来,贵淑德贤,这不还差三个么,我可不凑那个贤良淑德的热闹了。”
季涟笑骂了一声胡闹,一边去挠她痒痒,直到她讨饶为止,待她缩作一团窝在他怀里,季涟环顾一下,透着纱窗看到殿外园中颇冷清的样子,比起去年此时火树银花的欢闹局面,真是天壤之别——他心中微微叹息一声,本想开口说待明年上元之时,与她出宫去看看长安城里鸣鼓震天燎炬映地的欢快景象,同赏丝竹繁会,彻夜狂欢的,想了一想,生怕说出了口又是一场空,于是轻轻的阖了眼,揽着她睡下。
'注'
青铜锁,谐音“情同锁”——所以烟儿说季涟小气时玦儿鄙视了她。
第七十六章 梨苑哀音无断绝
自谢昭仪有孕之后,太医院的太医们便三天两头的来给兴郗宫里的妃嫔们来一个大检查——正月刚刚过完没几日,赵充仪便被诊出也有了身孕,季涟一面高兴着,一面不禁在心里抑郁——为何玦儿身子这样弱,两三年才怀上一次,一次失足落水,气血大亏,现在又如此境地;而谢昭仪和赵充仪不过这几个月临幸了数次便有了,气恼之余又开始发狠,呲牙咧嘴的要余公公把后宫各处盯紧了——余公公也在心里暗暗叫苦,这小主子是越来越难伺候了,前两年已是日渐稳重了,最近却越发的没个定性起来——喜怒无常的,动辄殃及秋风殿的小太监们。
赵充仪有了身孕后不再侍寝,季涟倒是去看过几次,比起谢昭仪自有孕之后只去探过一次的情形是好了许多。玦儿先前总是隔几天就要去探望谢昭仪的,叮嘱她养好胎,却见她一日一日的憔悴,只好抽空劝季涟道:“前几日去云华殿的时候,见谢昭仪的气色似乎不太好,你有空也还是去探探吧。”
季涟那里却是因为谢昭仪在玦儿生辰那日来报喜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听玦儿这样说,不屑道:“有什么好看的,你也别去看,不知道这些人每日里就想着爬到你头上去么?你怎么就这么耐得住,还去探她们?”
玦儿无奈道:“那现在宫里这么多人,你又忙不过来去看她,好歹她也有了身孕,你老是这么冷着,人家难免有些怨气,要是不合意伤了身子可怎么好?我这还不是想着把她们照顾好了,你也省点心嘛。”季涟只好敷衍了一声:“好好好,过两天吧,过两天就去看看。”看玦儿依然蹙着眉,叹道:“那我明日就去看,你总该安心了吧。”玦儿嗯了一声,在他旁边靠下,思量着季涟对待有孕的两人态度高下立现,心中有些踌躇——季涟对这赵充仪,竟与别人有些不同。
赵充仪和周佳雯都住在斯盈殿,照玦儿平日的观察,两人之间并不太亲近,有几次玦儿问周佳雯,周佳雯也只是说赵充仪平日寡言,所以和她交往不多,不便多言。
平日里赵充仪来长生殿,也是跟着大家一起,不曾多来,也不曾少来;有什么事情她也不多开口,平时只是在斯盈殿看看书写写字,倒让玦儿有些犯难,难道季涟是喜欢这一类的才女么?想来想去,也没个定下来的主意,心中便有些烦闷。
季涟那边却是窝着一肚子火——还是那一句话,知易行难,他何尝不知道该去探望一下谢昭仪的,心里却拗不过弯来,小的时候在人前人后都能做出一副持重恭仁的样子,现在却不得不每天默念一百遍小不忍则乱大谋——难道人越长大,脾性竟然丝毫不见长?
第二日一早,许公公送来两封信,玦儿接过,季涟看封皮知是她家里寄过来的,想起先前说她父母这几年感情日趋冷淡,每次玦儿看过家里的信总要抑郁几天,果然这次玦儿看完信又脸色黯然的搁置一旁,季涟便拿过信来瞧个究竟。
一封是杜蕙玉写来的,笔迹颇有些杂乱,说年前感染风寒,这几日身子小有不豫,孙璞这些日子也都留在杭州陪着她养病,看起来夫妻感情似乎稍有好转;下一封是孙璞的,信中满是对杜蕙玉的愧疚之情,说蕙玉自去年冬月病了后一直未下床,现今气血暗耗,肝郁不舒,整个浙江府的大夫都找遍了,病情也不见起色,孙璞心里自是悔恨先前因纳妾一事让杜蕙玉动了气,心里不高兴也闷在心里,弄到现在无法收场,纵使心里悔恨,也是追悔莫及了。
季涟见玦儿难过,也不知如何安慰,只好叫小王公公去太医院着几个太医即刻启程去杭州,给杜蕙玉诊治,又温言安慰她良久。
早膳过后季涟去了云华殿,景婕妤正在谢昭仪房里劝慰她,季涟见了,皱着眉问究竟怎么回事,景婕妤道:“昭仪娘娘这些日子闹喜,吃不下东西,臣妾正想着是不是吩咐人给昭仪娘娘做些清淡的小菜呢。”
季涟瞥见地上还有摔碎的汤药碗,眯着眼问道:“病了么?怎么把汤药都摔了?”
谢昭仪顿了顿,答道:“不过是些小病,这时候吃药,怕对胎儿不好。”
季涟见她冷冷的样子,又瞧了景婕妤一眼,景婕妤忙告了退,守在屋里的宫女也退了出来,季涟把榻角的被子往里推了推坐下,斜睨着谢昭仪道:“怎么今日改样做起冰美人了,倒和你往日里不像呢。”
谢昭仪瞟了他一眼,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怎么陛下还记得臣妾往日的样子么?”
季涟微哂一下,抚着唇道:“雪茹的热情——叫人怎么一下子忘得掉呢。”
谢昭仪斜了他一眼微笑道:“陛下就会说这样的甜言蜜语哄人开心,可这宫里上下谁不知道孙妹妹才是陛下的心头肉呢。”
季涟耸耸肩道:“雪茹你何必总要这么聪明呢?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谢昭仪听了这话,脸有些微红,见季涟眯着眼盯着自己的脸,半晌后目光又移到她隆起的小腹上,问道:“孩子,大概还有四五个月才出来吧?”
谢昭仪听他提起孩子,脸上有了笑容,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答道:“嗯,太医说是六月间,不过这些日子觉得孩子在肚子里踢得厉害,弄得臣妾不得安身,这才连饭都吃不下。”
季涟想起玦儿那孩子没了的前几天,还让他贴着肚子听里面的动静,当时也是说孩子闹腾的紧,想到这里又有些失神,起身蹲到榻边,把耳朵贴在谢昭仪的小腹上,想听听里面是不是也有什么动静。谢昭仪少见他如此柔和的模样,自语道:“也不知是个小皇子还是个小公主呢。”
季涟低声自语:“一定——是个皇子的。”听了半晌才站起来,又坐到榻角,眯着眼问道:“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谢昭仪啊了一声,不知他到底是问什么,季涟笑道:“你平日里可有什么特别的心愿?这一胎——若是皇子,朕便帮你圆了这个心愿。”
谢昭仪想了半晌才道:“一时还真想不起来什么,等想好了再告诉陛下如何?”季涟微皱了眉,谢昭仪见他这副模样,哂笑道:“臣妾想不起什么心愿让陛下很为难么?”
季涟皱着眉没有说话,半晌才道:“不论是皇子还是公主……雪茹有什么想要的,只管开口就是。”
谢昭仪挑着眉,微微笑道:“陛下不若说,若是皇子,臣妾找陛下要了这个心愿,以后就要善待孙妹妹,是不是?”
季涟呆了一下,讪笑道:“你愿意这么想也成——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呢。”
谢昭仪低头叹道:“臣妾现在怀的是男是女,能否平安降生都不知道——陛下何必如此心急呢?”
季涟抚了一下自己的右胸口,不点头也不摇头,眯着眼看着谢昭仪头上的倒垂螺髻,轻笑道:“雪茹的这个髻子,梳的很巧呢”,谢昭仪猛然一惊,抬头看时却见季涟脸上除了笑意,并无半分不悦之色。
从云华殿出来,季涟想着总是个看孩子,不如一次都看一遍,顺脚就拐去了赵充仪所在的斯盈殿。
听说季涟来了,赵充仪扶着略微隆起的肚子从书房里走出来接驾,季涟拦了她,皱眉道:“跟你说了几回了,现在有了身子一切要小心,这些日子就免了这些个虚礼吧。”说着走进书房,问道:“又在写字么?”
赵充仪微笑着应了,跟着他进了书房,照旧如往常般沉默寡言。砚台旁还搁着笔,季涟翻了翻书案上的几张纸,写的不过是些近世流行的宫词,偏清丽路子的,还有几首季涟赞过的高妙峻洁的诗文,季涟拿着,无甚意趣的点评了几句。
之后照例问了些近日吃些什么,可有不适等话,赵充仪一一答了,又说这些事情孙贵妃也是关照过好些次的,宫里各处也都照料的甚好。季涟点点头,想着这一个倒是比那谢昭仪省心多了,又想起刚刚在云华殿时景婕妤还帮着照料谢昭仪,斯盈殿这边却不见了周佳雯,问道:“周——昭媛呢?怎么过来时也不见她?”
赵充仪答道:“佳雯她大概又是去贵妃娘娘那里了吧”,季涟微皱了一下眉,不知为何玦儿竟因为那一首折柳曲,便对周佳雯喜欢成这样子——再好听,不也就一只曲子么,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会吹——不过也好,多一个人陪着她,也显得不那么冷清。
临走的时候,季涟突然回头问道:“你这一胎,若是诞下皇子,可有什么心愿么?”
赵充仪愣了一下,垂头答道:“要是能平安的生下一个皇子,以后也能平平安安的长大,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季涟笑道:“这算什么心愿,你竟不想想这孩子以后么?”赵充仪有些诧异,想了半晌才道:“以后,能做一个平安藩王,让臣妾跟着他就国,安安稳稳的过一世,也就好了。”
季涟微有些诧异,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回到长生殿时发现玦儿不在,高嬷嬷说是和周昭媛一起去了梨苑,心里恼起来,等了半晌不见回来,便起身去梨苑找她们。
进了梨苑,四周瞧瞧也不知到底玦儿在哪里,正四处张望时东北角传来笛声,季涟忙朝那个方向过去,听得笛声近了,背后却传来小常公公焦急的声音“陛下——陛下——”,小王公公循着声音,沿着路回去把小常公公带着拐进来。《
玦儿和周佳雯听见小常公公的声音,才知季涟到了梨苑,忙顺着声音赶了过来。
小常公公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季涟跟前,跪下来还不及行礼就叫道:“陛下,柳,柳大人进宫了,说是有边关急报,请陛下看了赶紧过去。”说着把手中的一道折子递给季涟。
季涟打开一看,脸上顿时就变了色,身子微晃了一下,玦儿忙扶住了他,发现他抓着自己的手,在不停的颤抖,便握了他的手,又转头示意周佳雯先回去。
等周佳雯走了,季涟仍是紧攥着玦儿,玦儿抬头以眼神相询,季涟茫然的点点头,把折子递给她。
折面上的标记是平城府的,玦儿想起前些日就说符葵心要回京的,原定的日子是上元节前后。过了上元节不见符葵心返京,递上京的折子里符葵心说边境有些散兵趁着新年之际又骚扰边境,所以符葵心有意出兵把这些零散的队伍清理了再回来……想着这个打开折子,才看了一眼,玦儿便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是平城府的府尹奏来的,说符葵心在扫荡了突厥和我朝边境一带的散兵后,获悉阿史那摄图正巧到了紫茎山一带,调节当地几个部落间的纠纷。符葵心紧急调兵想要突袭阿史那摄图,谁知阿史那摄图一路行诱兵之计,将符葵心孤军诱至石河,符葵心走前下令调集的后续部队在赶到石河时,发现符葵心的五千先锋部队全军覆没于石河南岸,尸横遍野,截断石河水流,只是找不到符葵心的尸首,还有部分士兵的尸首被冲到石河下游,不知道符葵心究竟是死是活。
玦儿看着这折子,一下也失了神,想起符葵心自永昭元年被派至阳宁戍边后的种种——永昭二年八月,符葵心带着当时朝廷仅有的一万骑兵,在突厥境内的石河一带大破阿史那摄图的精锐部队,斩敌七万余众,从此之后阿史那摄图便分散了兵力,自己也守在石河以北的都斤山王庭,两年内都没有出来和符葵心正面交锋,只有一些其他部落偶尔和符葵心手下的部队有些零星争执……永昭二年年末,符葵心征百济高丽,百济高丽二国主再度臣服……
在漠北草原上,符葵心便如中原朝廷的一柄利剑,震慑突厥各部,使平城诸府百姓得以安宁。
如今,利剑折了,阿史那摄图可谓是湔雪前耻了。
玦儿合上折子,抬头看见季涟伤痛空蒙的眼神。
第七十七章 深信因果诵大乘
季涟稳住了心神,拽住玦儿的手道:“去年四月,他回来叙职时,我还跟他说”,季涟望着玦儿,想起去年四月时玦儿已有了身孕,他满心欢喜的跟符葵心说:“朕多年来的一桩心愿就要达成了,到时葵心一定要回来与朕同庆”,当时符葵心还问他平生还有何心愿,他的回答是:“有朝一日你能提着阿史那摄图的头来见朕,也可算是朕另一桩心愿了。”
当时他只是一时高兴,符葵心在头年大败阿史那摄图后,接着扫荡了突厥边境的几个部落,又重兵压境使百济高丽臣服,回来述职的时候自是意气风发,他又逢上玦儿有了身孕,君臣同席把酒言欢的时候,喝的有些高,就开始胡扯起来。却不想还未到一年光景,先是玦儿小产,后是符葵心轻敌兵败——所有的事情突然如镜花水月般破碎……
玦儿见季涟突然住口,只道他是伤心过度难以成言,不知他是想起了这一连串的事情,安慰道:“折子上不是说并未找到他的尸首么,说是全军覆没——独有他没有尸身,也许他尚在人间,只是受了重伤,或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一时没找到呢。”
季涟茫然的点点头,忽地又一把抱着玦儿,紧紧的箍着她,急切心痛的低语:“你千万别再出事,你千万别再出事……”玦儿被他箍的有些发痛,不停的轻拍着他的背,想让他放松些,不料抬起头竟看到他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现,却被他咬紧了唇忍着没有掉下来。
旁边小常公公也不敢催,只是静候在一旁,等季涟回过神来才禀道:“陛下,柳大人已经在览竹殿了。”季涟收起思绪,抿着唇定了老半天才向玦儿道:“你先回去吧,我和柳先生商量完了再去看你——要是晚了你就先歇吧,别老等着。”
玦儿揽着他的胳膊出了梨苑,才带着凝儿和波儿自回了长生殿,季涟急匆匆的赶到览竹殿,柳心瓴和卜元深等几人都在里面,俱是一脸凝重。
柳心瓴把另外几道折子拿给季涟,俱是平城府的,报告了其他的几项事宜,如封锁边关继续搜寻符葵心的下落,还有巩固边防等事,还有符靖和符鸢上表请罪的折子。
粗略的看了一下,平城府那边的意思大致是边境一带暂时还是没有太大的危险的,符葵心虽折了五千精兵,但这支队伍在石河与阿史那摄图的骑兵血战数日,阿史那摄图那边也是折损甚多,元气大伤,暂时并没有进犯的迹象。
问题不过着落在如何处置符葵心这件事情上。
符葵心不等朝廷的计划,擅自调兵去追击阿史那摄图,原是犯了大忌,若是得胜一切倒好说,现在却是全军覆没,连主将的生死都不明——他的父亲和兄长仍居要职,不可轻易言废的,季涟的本心自然不愿意处置符家,更何况现在还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
只是这样的折子送上来,过两日言官们自有雪片般的弹章上来,季涟叹了口气道:“葵心已经这样了——朕如何还能在这样的时候株连他的家人……况且——昔日孟明三败于晋,而秦穆公信之如初,最后终于一雪前耻。更何况……葵心原本就是于我朝大有功之人,这些个废物,都不知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柳心瓴劝慰道:“陛下,这些倒还是小事,言官们不过骂几天,现在符二公子生死未卜,边关那边又正是用人的时候,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多数人还是知道的。微臣担心的是符二公子究竟是生是死。”
一旁的卜元深斟酌半晌道:“陛下——符二公子若是死了,便要做打算加强边防,不然阿史那摄图一旦恢复元气,只怕不好对付。”
“微臣更担心的是——符二公子若是还活着……”
季涟愣了一下,知他的意思是,若符葵心被俘,他脑中可有边关所有的兵力布防……季涟忙道:“葵心,朕是信得过的,他倒不至做那对不起江山社稷的事情;况且,他的父亲兄长,都还在平城;他的母亲还在长安呢。”
卜元深见季涟如此说,便道:“既如此,微臣想是不是该多派些细作去草原上,细细的查访可有符二公子的下落?”
季涟点点头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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