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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君莫属-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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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说,想要她?呸,她就觉得怪,她明明都是徐娘半老了,依他的外貌,岂会再要她?
  心里有一股小小的火焰,怎么灭也减不掉,最后,她终于忍不住“好奇心”,又从门后偷偷探出一双眼。
  这一次却连个背影也没瞧见,她知他们不是离开,就是走进死角让她瞧不见,她不死心,暗暗搬运来一块大石头,小心地踩在上头,籍着树荫之便,从高墙上露出一双偷窥的眼。
  那花心的莫遥生正与貌美的小姑娘说话,不过他是背对着她,不知他表情如何。她踮起脚尖,偷看到那小姑娘一脸的爱慕……她的牙关紧紧咬住。是啊是啊,怎会不爱慕?他人生得好看,脾气又好,家中又有钱,不爱慕才有鬼呢!
  她见那貌美姑娘双手搭上前,肯定是摸到了他哪里,像要埋进他怀里。沈非君暗气得头晕脑胀,慢慢将身子缩回墙下。
  “可恶!这人……以前以为他是个木头儿、一块大石头,现在才发现他脑袋多开通!鸣祥说得没错,他是变了……”她忖思道,努力地用双手再拉平自己的脸。“我要保持微笑,他也不可能独身一辈子,会有想要的姑娘,那是……很当然的事,我理当恭喜他……呜……可恶,我在哭什么?不不,我不是为他而哭,我只是有点……感伤,是啊,还有喜极而泣,恭喜他找着了心上人,呜呜呜……”
  她在墙头下暗自饮泣了一阵,终于熬不住内心复杂的思绪,又悄悄地攀着墙,再露眼偷窥。
  还没锁住他的身影,就听见巨响。她定睛一看,看见那貌美的小姑娘跌坐在地,显然十分狼狈,她心里微愕,不知事情为何突然急转而下?
  “是那姑娘跌倒了吗?他武功再不济,也不会任人在他眼前出了岔……”她又见那姑娘哭着跑开,心里隐隐约约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瞧莫遥生连头也不回地走回小花园前,又开始沉思起来。那花园里的花有什么稀奇,由得他如此专注?
  “究竟是什么奇花,让他连个花容月貌的姑娘都看不上眼?”她自言自语道。她可不记得他有这嗜好……或者,这又是他“变”的地方?一个男人对花有兴趣?
  “非君?”莫遥生耳尖,立刻循声望去,惊讶地看见高墙上的半张脸。
  沈非君一时僵硬,只能呆呆地与他互瞪。
  良久之后,他才迟疑问道:“你……在那儿做什么?”非君不是会偷窥之人,还是因为她“变”了?变成一个偷偷摸摸之人?
  “我……我……”她一脸心虚,见他往外走来,她立刻跳下垫脚的石头。
  “非君,小心!”莫遥生明知她安全无虞,仍是跨大前一步,让她跳下时直接跳进他的怀里。
  他的视线落在那块垫脚石上,奇怪问道:“你在上头……你怎么哭啦?”
  他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又拍她的背又抹她的眼泪。女人像泪坛,从她身上一而再地见识到了!
  “我……呜呜……”不哭不行,她找不到理由嘛。“呜呜……”
  莫遥生见她愈哭愈多、愈哭脸愈红,他心一急,脱口道:“你不哭,要我干什么都好。”
  “那你放开我。”她委屈地说道。
  莫遥生暗暗叹了口气,放开手。
  “好吧,沈夫人,你说什么我都照做。”
  “你……你叫我什么?”她颤声问道。
  莫遥生见她颊湿,眼里却不再掉出泪来,心里惊奇她的厉害,但他不动声色,仍照实说道:“其实,我想了很久……”他慢慢踱进数月庭里,暗喜她尾随进来。
  “你……想了很久?想什么?”想她终是人老珠黄了,所以决定拍拍屁股走人?啊,她没有用!她不是正希望他离去,让她跟小鹏过着孤儿寡母的日子吗?现下,她在紧张什么?
  他喊她沈夫人,要划清界线,她最是欢喜才对!
  “我……”眼角偷觎她一眼,看她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莫遥生才柔声说道:“我在想……对了,沈夫人,你喜欢金子吗?”
  “金子?”
  “方才我一直站在这里,你也是看见了……对了,刚刚你躲在墙后是在……咦,别哭别哭,你怎么又哭了?”她的眼泪真是来去自如。
  “呜呜……”沈非君用力吸吸鼻子,巧妙地转开话题,细声说道:“是人,怎么不会喜欢金子呢?没有它,生活难过,三餐不饱。”
  “那你是喜欢金子甚于花了?”
  “花?”
  “我在考虑,追求一个姑娘该用什么手段?”
  “追求一个姑娘?你想追求谁?刚才那姑娘?也对,那姑娘貌美如花,你自然是想要追求她了。”她想痛哭一番,呜,她真是“喜极而泣”,呜呜。
  莫遥生有些失笑,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答道:“那姑娘叫什么,我都不清楚。”
  “不清楚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的?”
  一股酸味蔓延开来,莫遥生呆了一下,暗喜心头,连忙解释道:“她的长相我连瞧也没有细瞧,她说她曾在她爹经营的布庄见过我,这一次随她爹来天水庄与余沧元谈事,正好瞧见我。我名下合作的布庄何其多,怎会记得她?我除了你,还会追求谁呢?”
  他要追求她?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没有细听?
  见她有些疑惑,他跨前一步,接近她一点点,柔声说道:“非君,我想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他真想重新开始?
  “那日你在马车上说的一切,我反覆思量。你说你变了,我何尝不是?但我对你的情意始终不变,哪怕你变得人老珠黄、哪怕你是世间的罪人,我都不会改变。不,你别说话——”他的手掌轻轻压住她的嘴,哑声道:“你不是我,怎能代我说话?怎能知我内心所有的一切?你不会知道当我瞧见你还活生生地在这世上时,我有多狂喜;你不是我,不会知道这十年来我内心充满绝望又希望的感觉。”
  沈非君张大眼,望着他那一双深情款款的黑眸。
  他见她似乎有些动容,继续说道:“你说,你变了,所以我爱的并非是现在的沈非君。那么,我若重新追求你、重新了解你,也重新让你喜欢我这个莫遥生,你是不是愿意许我终生?”
  沈非君一时哑口,脑中纷乱,心中又怨又喜,见黑影渐渐罩在自己的脸上,她竟连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你知道我朝思暮想了多久?”
  他的声音极柔,响在她的耳畔,像是迷乱心智的魔音,动摇了她的意念,她的双眼根本离不开他含情脉脉的情眸;他慢慢地俯头,轻轻吻上她的凉唇……
  她的神智恍惚着、飘离着,她的身子被他搂住,无力地摊软在他怀里,鼻间是他的气味;他的眼、他的唇、他的手、他的身体几乎完全控制了她,这些她都知道,却无力抗拒,也不想抗拒。
  他吸吮着她的唇瓣,在她耳边断断续续地低喃:“非君,不要排斥我。只要你肯说声‘好’,我们就能彼此厮守终生。我俩原是相爱的人啊,为什么会变成如此?你只要说句‘好’,我们就能再续前缘……”
  沈非君慢慢地合上眼,感觉他吻着自己的唇角,“好”这个字几乎顺从地要从嘴间滑落,忽地模糊的理智小小地飞窜了起来,她一惊,用尽力量地推开他。
  “非君!”他讶道。
  沈非君紧紧闭着眼,连退数步,直到贴上墙才停下来。她暗暗深呼吸,胡乱摸了下身子,发现衣衫尚算整齐,她恼道:“你诱惑我?”明明知她看不得他深情的眼,他偏让她沉在其中,根本是故意的!
  若不是自己突然闭上眼,岂不是就……岂不是就近上了一张床,生米再煮熟饭吗?这人……分明对她在耍心机!
  “我……”莫遥生叫道:“我对你是真心更意的!”
  “你连现在的我都不了解,算什么真心真意?你将十六岁的沈非君硬套在我身上,对你我都不公平!”
  莫遥生咬了咬牙,道:“我说过我愿意重新追求你、了解你,直到你接纳我!”
  “这就是你说的重新追求?拿你自己来诱惑我?你明知我抗拒不了的,却又这样对我,这叫重新了解?”沈非君微侧耳,叫道:“你在靠近我?”
  莫遥生立刻停步,道:“你一定要怕我怕成这样吗?我……只是想要碰碰你,感受你的体温,让我自己有真实感,你活着的这真实感啊!”
  “过了这几天,你还没有真实感?”
  “这几天与十年相比,你说,这其间相差多少?我怎会有真实感?”
  沈非君原本恼他的行为,一听他语气里的悲伤,不由得动容,张开眼瞧他一脸深情。她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十年音讯全无,对你来说很不公平……我也没有想到你真的会一等就等了十年,我曾经设想过你无数的反应,唯有等我这一项,那是我心中最不敢想的那么理所当然;想了就是一种希望,想得愈理所当然,那绝望会更难承受。我也曾想过只要鸣祥她义爹一死,我就带着小鹏去偷偷瞧你;你若对我还有一点点情分,那我便心满意足,哪怕你家中已有妻儿……我我……”
  “我只有一个妻子!”
  沈非君红了眼,道:“我知道!但我仍是把这一切想得太美了,我眼见鸣祥她们的变化,我告诉我自己绝不能变得像鸣祥她们一样猜忌极重、杀人不眨眼,小鹏只有我一个亲娘,我若变成她们那样,小鹏的心灵岂能健全成长?我不停地这样告诉自己,我在小鹏面前是一个娘,就要做好一个娘该做的,绝不让鸣祥她义爹改变我一丝一毫,绝不让小鹏的身心受到任何的影响,结果呢?我还是变了!鸣祥她义爹在世时,我没有出过天水庄一步,没有必要也绝不出我房门一步,我绝不会后悔这些年所作的一切!绝不认为它是一种虚度,就算……就算你我今生再无缘分,我也认了!所以……不要再让我抱着希望,好不好?”
  莫遥生虽略知她在天水庄的生活,也恨起那凤鸣祥她义爹的所作所为,但从未听她剖析过心中的感受。他看着现在的她,眼中却不由自主浮现十六岁的沈非君,那时的非君像活泼的小鸟,对于未知的世界充满渴望,多希望像她师父一样地在江湖中神气活现,到头来她的渴望不曾达成,反而把十年的光阴锁在一个不敢走出去的牢笼里。
  十年,说起来多简单,一眨眼就过,但真正过起来,那会有多痛苦,他不会不知道!
  “如果……”他闭了闭眼,声音又哑又轻,让她几乎听不清。“如果当年你没有生下咱们的儿子呢?”
  “如果没有小鹏,今天你就瞧不着我了。在我看见鸣祥她义爹的时候,就已经跟他拼个你死我活了……不,我知我的功夫远不及他,自然称不上你死我活。”
  “是吗?”他喃喃道:“那我是该感谢我们的儿子了……”
  沈非君听他声音有些异样,耐不住心中的奇怪,勉强往他那一双可以迷昏她的双眼看去。
  她错愕了一会儿,脱口:“你在哭吗?”她用力眨了眨眼,瞧他眼眶微红。要哭,也是她哭吧?
  “你瞧见我眼泪掉出来了吗?”
  是没有,但,水雾弥漫他那一双魔眼……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不知道吗?还是,他在为自已哭?她叹了口气,低语:“都过去了。”
  “我们还没过去。”
  她瞪着他。“你到底想怎样?”
  “我说过咱们重新开始。”
  “重新爬上床吗?”她一见他脸皮微红,就知他心中曾动过这念头。爬上了床,再怎么算,也脱离不了是他女人的事实。这人,果然与当年有所不同了。
  莫遥生知道她精明许多,咬了咬牙,放弃了捷径,说道:“好,你不允,我绝不碰你。除非你亲口说声:‘愿与我厮守终生’,否则我待你,犹如世间一般男子追求心上人,凡事循着规矩来,绝不逾矩。”
  这表示……他们彼此之间会清清白白地交往?连小手也不牵一个?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沈非君听得一楞一楞,心中摇摆不定。
  莫遥生往前一步,柔声说:“十六岁的沈非君与十五岁的莫遥生,曾经相恋相爱过;现在,二十六岁的沈非君与二十五岁的莫遥生,再相恋相爱没有什么好稀奇的,这只表示咱们跟一般人不同,能够彼此再爱上第二次……”他的目光微微闪了下,在语气里适时地加进让人心软的调子:“何况,我从来没有拿小鹏是咱俩儿子来威胁你或者说服你,对不对?”
  这倒是。不过他是正人君子,她也不曾想过他会拿小鹏来压她,思及此,她的心又有些偏向他了。见他慢慢接近自己,她虽皱眉,却不抗拒。
  “连碰也不会碰?”她问道。她心里的雀跃是为什么?仿佛回到十六岁那样的心情,那样的自由。
  他走到她的面前,轻声承诺道:“我绝不‘主动’碰你。”
  沈非君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柔情的眼,心里直跳着,有些些的兴奋,这种感觉像是把她藏在内心深处不曾变过的情意重新翻出来、重新再燃烧。
  “所以,答应我,好吗?给我们一个机会,至少,给我一个机会,别让我再虚度十年了。”顿了顿,他微笑地拱拳说道:“我叫莫遥生,家住北方,不知有幸知姑娘芳名?”
  他含情脉脉地锁着她的眼眸。他的话极轻,气息却从他嘴里轻轻喷到她的脸上。她的神智又开始模糊了,眼角观到他果然信守承诺,将双手放于身后,连碰她都不碰。
  像十几岁的纯情恋爱吗?她迷乱地想道,在明白她的性子后,他真的仍会将情意留在她身上吗?就算她不像当年一样单纯、就算她已经变得连自己半夜都会惊醒的性子,怀疑过去的自己是不是只是梦……他都能够一并接受吗?
  他的眼睛在诉说无尽的情,让她心动、心软,心猿意马、心痒难耐,等到她发现唇间温温热热的,麻酥的感觉像电击窜过她的身子后,她才拉回一点神智,看见他正吻着她——
  他不是说绝不主动碰她吗……主动?
  她暗暗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又被他迷得晕头转向,主动亲着他;她的双臂甚至已经举在半空,要搂住他的颈子……
  她慢慢地放下踮起的脚尖。
  “非君?”
  不要再看他的眼、不要再看他的眼!她气恼地告诉自己。好个莫遥生,竟然对她耍这种招数!
  他的确不动,连头也没有俯下,全是用那一双勾她魂的眼在拼命放情意,让她不由自主地迷恋,让她不由自主地摇身变成那个主动的人,而他却是被动。
  好个莫遥生!
  原来,鸣祥说他也变得极多,便是指此。他不再是她印象中那个正人君子了,他简直无所不用其极……纵然是为了得到她,但,但心里一股气就是闷着,让她好后悔自已为何没有办法抵抗他的魅力?
  可恶,什么连手也不碰地纯情追求!害她感动得要死,他根本还是抱着只要一上床,万事都没有问题的想法。
  “非君?”他的声音放得更柔。
  不能看他的眼睛、不能听他的声音,她沈非君岂能让他这么简单地就骗去了身子?就算她人老珠黄了,也不想这么快就跳上他的床,然后不得不时时刻刻想着他到底爱不爱现在的自己!
  “我……”她满面通红、垂着眼,低语:“你说真要重新追求我?”
  “就算你有心刁难我千百次,我也绝不放弃你。”
  这,可是你说的。
  “那……除非我答允,否则你绝不碰我?”
  “我绝不‘主动’碰你。”
  她眯起眼,瞪着地上的落叶,轻声说:“我对你绝不是无情……你……我……”她的语气有些害羞,让莫遥生一时楞住,心生怜惜起来。“那我想从现在开始……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你要去哪儿?”
  她抬起眼,向他微微一笑:“我去厨房拿些点心过来,我想了解你这十年来的生活,你说重新开始的嘛。”要耍美人计,她也会,虽然是有点老,但她每天对镜揽照,还知道怎么笑不会露出皱纹来。
  莫遥生呆呆地看着她成熟的笑颜,失了一会儿神,才掩不住惊喜道:“这是你第一次对我真心真意地笑着!”
  沈非君微微羞涩起来,向他福了福身子。
  “我去去就来。”走了几步,忽转身对他说道:“奴家沈非君,家住天水庄,还有一子名叫小鹏。”
  语毕,她笑着轻步离开数月庭。
  他俊美的脸庞充满喜悦。
  “这表示她接受我的追求了?”快步追出拱门,目送她的背影,直到她拐了一个弯,消失了身影,他才喜不自禁地走回数月庭内。“今天是我自从知道她没死之后,最快乐的时候了!”
  她若无心无情,绝不会答允他的追求,虽然他方才是有点小失败,但能博得她一笑,他……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就算花我一辈子的时间,我也要让她明白我不会改变我的爱。”他高兴地来回走着。
  只要她给他机会,让他能天天见到她,就算守着礼教规矩,他也不在乎了!只是他的商人本色告诉他,明明有近路可走,何必绕了个大圈子?何况她本就是他的妻,碰她、亲她,都是他渴求的,偏她心像石头,一点也不知道他的渴望。
  等了一会儿,等不着她回来,莫遥生来回走到拱门前看了又看。
  “奇怪了,需要这么久吗?不,我不能离开,万一错身了,她以为我只是嘴上说说,要再让她给机会,那是难上加难了,再等等吧。”
  一柱香后——
  他瞪着小花园,目光连离都没有离开过,整个身体已经从来回走着,到僵住不动了。
  “不,她不骗人,非君从不骗人,准是厨子忘了弄点心,她就快来了,我得等她。”
  二注香后——
  已近黄昏,他的身形如石,仍在小花园前不曾移过。
  一片落叶,慢慢从他身后飘啊飘地落到地面上。
  他眯起眼,双拳紧握。
  入夜——
  数月庭内传来诡异的大笑声。
  “那是乌鸦在叫,还是人在笑?”远处路经的丫鬟结伴而行,紧张得直打哆嗦。
  “快走快走!沈夫人不是说了吗?要咱们别接近这庭,她说白天见到有白影在里头飘!肯定是鬼在叫!”两人连忙奔逃。
  莫遥生慢慢地抬起头,见到刚换上的夜色,眼透冷意,冷笑道:“我们总算开始重新了解了。原来,你不只变得哭哭啼啼,你还能拿美色来骗我,面不改色地说谎呢!”连他都骗,他的心好痛啊!
  但,往好处想,这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啊!
  第八章
  “乾脆就霸王硬上弓吧!把她绑一绑,就嘿嘿嘿嘿……”一脸邪恶的风大朋从莫遥生的左边冒出来,进上谗言。
  站了一整天,受了点小风寒,回到房里还得遭师弟荼毒,莫遥生直叹气:“你当非君是什么?还是你以为我是哪里来的恶霸要去强暴一个女人?”
  “这倒是。”六师弟从门外走进来,端着刚煎好的药汁。“这种行径跟个强暴者没有什么差别,四师兄绝不屑为之。四师兄,快把药喝了吧,免得你病情加重。”
  莫遥生心里又叹了口气,接过药碗一口气直喝光。
  风大朋与六师弟彼此对看一眼,前者拉了个凳子,就坐在莫遥生身边,很邪恶地说道:“四师兄,不然我给你一个迷药方子,你去迷昏她,然后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四嫂想赖也赖不掉,搞不好又有一个娃娃,嘿嘿嘿嘿……”
  莫遥生冷冷地望着他,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张脸加上你的话,跟个采花淫魔没有两样了?”
  风大朋闻言,极度委屈道:“四师兄,我这也是为你好啊!你要知道,我完全站在你这一方的,没错,不管是把四嫂绑一绑或者迷昏她,都对她不是很公平,可是今天我跟六宝……”
  “不要叫我六宝!”六师弟拉下脸来。
  “好吧,今天我跟老六可是看了你十年,知道你有多可怜,四师兄,我永远都不会忘了你对我拳打脚踢,就是为了四嫂——”
  “五师兄,你开始在咬牙切齿了。”
  “真的吗?”风大朋连忙挤出邪气的微笑:“总之,四师兄你对谁都可以很狠,就是对四嫂心软,你要是舍不得伤害四嫂,那就让大朋出面吧!一拳先打晕她——”
  “你敢!”莫遥生微怒道。
  “咳咳,是我失言,我是说,正所谓夜长梦多,你要很纯很纯地向她求爱,那当然是可以啦,但,你怎能保证要是求个一年、二年,会不会有旁的人冒出头来抢了你的女人?”
  莫遥生眯起眼,瞪着他。“你从哪儿听来的消息?”
  “咦,我有说得这么明白吗?四师兄,你果然厉害,我原想暗示你一点点,不着痕迹的……别对我拳打脚踢,我说就是了。是我今儿个遇见你儿子沈小鹏,他说……他说……”
  “一次给我说完!”
  “他说,其实,余沧元对四嫂也是很有感觉的。”
  “余沧元?”那个看来心机不下于他的男人?“他不是将非君认作义妹吗?”几次见余沧元,也不见余沧元有任何敌意……莫遥生咬咬牙,心知自己在患得患失了,非君已非当日心里想什么他全能猜得透的女子了。
  “五师兄的建议,的确不好。”六师弟平静地说道:“不管哪一项,都有强迫之嫌,下流人所为。”
  “啐,你这小子就有什么好方法了?”
  一纸药包出现在六师弟的手上,他笑容可掬地看着他俩,说道:“强力春药才有效。”
  四只眼睛立刻瞪向他。
  风大朋呆呆地问:“老六,敢问你这春药打哪儿来?我跟你一向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最近没见你去药铺买春药呀。”
  “这药我备很久了。”六师弟微微一笑:“正好给四师兄用。”
  备很久了?六宝一向守身如玉,哪儿用得着春药?
  “那……我请问,春药跟我的方法有何不同?还不都是趁人之危以逞兽欲?”
  “那可不一样了。五师兄,你不是霸王硬上弓,就是迷昏了人家,这跟三个‘女’字叠在一起没有两样,但我这是强力春药,什么叫春药?就是她服了,心甘情愿地献身给你,这二者之间是完全有差别的。反正四嫂对四师兄有情,只是有点小障碍,这春药保证障碍就像是在河中造桥,让四师兄安安稳稳地走过去。”
  “老六……我万万不及你……万万不及你。”风大朋甘拜下风。
  他虽长得极邪恶,但心地还算有点好;是曾经想过投身恶人群中,但总算及时悬崖勒马。而这老六,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面善心恶了?还能理所当然地分别春药与迷药的不同?是他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老六的真面目,还是这十年来老六受四师兄的折磨,所以存心报复?
  “胡闹!”
  六师弟微微一楞,答道:“我觉得我这方法是很好啊。四师兄,你不是成了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吗?这对你来说,不难,一点也不难。”
  莫遥生略感头痛地叹道,“我知道你们是有心帮我,我也承认我的确是有点不择手段的人,玩点小手段,我同意,但这法子用在非君身上,我是万万不准的!”他宁愿一点一点地蚀她的心骨,也不要玩这种下山烂的手段。
  他想起,他说他重新要求爱,她眼底冒起的火花,在那一刻他捕捉到她心底因他而产生的喜悦。她不知她的喜颜对他来说有多重要……只是,正如大朋所说,他怕夜长梦多,怕她一转眼又消失了,才妄想以捷径先得了她的身心。
  “算了,你们去睡吧。这事,我自已来,别麻烦你们了。”这两人简直是狗头军师,一点用处也没有,偏这两人老是自称是他的师弟,害他甩也甩不走人。
  “四师兄,你当真都不考虑咱们的法子吗?很管用的耶!”风大朋不死心地说道。
  莫遥生瞪着他,吓得风大朋连连后退。
  六师弟向风大朋使了个“容后再说”的眼色,嘴里说道:“既然四师兄不肯,那也就算了。四师兄,你睡前还有一帖子药要喝呢,我去帮你煎。”语毕,收拾桌上药碗,拉着风大朋走出屋外,完全不察外头偷听的小人儿闻言,立刻冲出园去。
  “可恶!可恶!”沈小鹏跑到他们听不见的地方,才直喘气:“还好我听丫鬟说他受了风寒,过来偷瞧,不然娘岂不是被他给……”
  看来这堆师兄弟里只有莫不飞还算是傻气的好人,其他的简直是狼虎之辈,娘差点就成了可怜的小羊儿了!
  沈小鹏寻思了一会儿,轻声哼道:“还好这是在天水庄,敢在天水庄里公开谈论这种事,难道不知庄里处处有细作吗?”就好比今天,正好让他偷听到。“老天有眼啊!”
  他怎能让他可怜的娘莫名其妙地被春药还是迷药给害了?就算那莫遥生的身分特殊也不准!至少,至少要让他娘心甘情愿才成!
  慢慢地喘完气后,沈小鹏蹲下来抱着头,慢慢地转着他的小眼珠。
  想耍阴?
  他也会。也不看看他骨子里流的是谁的血,哼!
  头有些昏沉沉的,像是以前酗酒时,那种痛苦却又不得不清醒的感觉。
  他已许久没有再沾酒了……还是……
  脑中乍现灵光,他立刻张开精目,连动也不敢动,瞪着床内侧的墙壁。
  他到天水庄后,凤鸣祥拨给他一间客房久居,但这里并非客房,房内有一股香气……是非君的!
  难道自己的揣测成真?
  大朋跟老六对他俩下药了?他暗暗倒抽口气,用极慢的速度往下瞧去,露出棉被外的胸膛是赤裸着。他并未有裸睡的习惯……可恶,他果然着那两个疯子的道了!给他们好脸色看,就当他好欺负了!
  他想起昨晚喝下最后一碗药时,头有些昏沉,他原以为是风寒所致,不疑有它地上了床,现在醒来发现错已铸成,只盼非君不要恼他才好。
  他缓缓转过身的同时,努力回想昨晚的鱼水之欢,脑中却一片空白,他暗恼大朋他们也不下药轻点,到底给他吃的是春药还是迷药?怎么一点记忆也没有……
  赫!
  霎时,他的脑袋停止运作,肺里的气也全被抽光,只能呆呆地瞪着与自已同床共枕的人。
  一双可爱的小眼睛像惊觉有人注视他,立刻张开眼对上莫遥生的,大眼瞪小眼,瞪得眼睛都快凸出来了。
  良久——
  莫遥生的视线才敢缓缓下移,惊骇地瞧见沈小鹏可爱的肩裸露在棉被之外。这……表示小鬼的身子也是赤裸裸的?
  “昨……昨晚我跟你……”
  “你怎么在这儿?”沈小鹏视而不见他的吞吞吐吐。
  “我……”这要怎么解释才好?他头脑已经混乱到不敢深想一切,只盼手中有刀,一刀砍了那两个不成材的师弟!
  “这是我娘的房间。”
  “我知道……”
  “你知不知道两个男的躺在床上很恶心?”
  “是有一点……”他混乱地承认。
  “那你干嘛爬上这张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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