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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商菊篱-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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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我们就能从他们身上海捞一笔。”三伯喜形于色,大声嚷道:“懿真是太聪明了。”
  这么一来,还有犹豫的大伯也没顾忌了,“咱们有懿,是万俟家的福气啊!”
  有利益就钻,见缝插针,计计都是妙!
  “那还不快去办?让佣兵队去探探妖灵大军和昆仑被埋在哪里。”五叔急得都从椅子上跳下来。
  “这件事,我昨天已经让浅荷去办了。”万俟懿淡淡的说。
  东菊篱忙碌的举动骤然停下,双眼没有焦距。
  她以为万俟懿不会让浅荷沾上万俟家的事业……至少不会那么快!原来这次的闭门商议,他不是刻意排开才刚嫁进门的浅荷,而是让她去负责如此重要的事才缺席。
  这代表什么?
  在她想着该如何赢回丈夫的心时,浅荷却开始在万俟家扎根,建立自己的势力和功劳吗?
  几位叔伯互看了几眼,最后由大伯站出来说话,“难怪这几天白天都没见到她。”
  东菊篱能感觉得到他们投射出来的顾忌目光,因为她确实也慌了。
  “既然浅荷已经去办,那么战氏讨粮的事怎么办?”五叔机灵的转移话题。
  “咱们做生意的,总是要多方投资,战氏一直是万俟家主力投资的对象之一,而今他们来讨粮,自然是给。”注意到东菊篱有些怪异,万俟懿温暖的掌心在她的背部来回轻抚,安慰着她,同时询问,“小菊也这么认为,是吧?”
  浸淫在慌乱中,她没听见,自然忘了反应。
  万俟懿微拢眉头。
  小菊从不失常,是什么事让她心不在焉到这种程度?
  大伯在其他人的眼神暗示下,二度跳出来,替他们喜爱的媳妇解围,“那么运粮的人选呢?又要运多少?”
  万俟家人都知道万俟懿是为了东菊篱的能力才娶她,也明白他口中的爱,是指爱她的能力和手腕,是出于利益去爱,难免不懂女人家的心思。为了不失去东菊篱,以及与她有关系的势力,他们可得小心应对。
  这时,正厅的大门开启,浅荷由门外踏了进来。
  “浅荷斗胆建议起用东家。”
  东家,指的正是东菊篱的娘家,表示她建议让东廷蔚去运粮。
  几个伯叔你看我、我看你,纷纷闭紧嘴巴。
  东菊篱一直对浅荷很好,言谈举止间也对她多是赞声,从没表现出不满,但是东菊篱此刻的反应非常微妙,浅荷又正好插进来如此建议,他们也不确定该不该帮腔说话了。
  深沉的目光在东菊篱身上停留片刻,万俟懿转向浅荷时,又露出温雅的笑容,“此话怎讲?”
  浅荷先朝他们两人福身,然后看着东菊篱,“东掌柜为人认真负责,在菊姐嫁进万俟家以前,又是万俟家与战氏往来的重要桥梁,派东掌柜去,绝对会让战氏安心,也比较好谈拢军粮的数目,省得他们将来狮子大开口,使我万俟家亏本。”
  原本不知道该不该说话的叔伯听闻,点点头,出声表示赞成。
  “小菊,你说呢?”万俟懿却把做主的权利交给东菊篱。
  她还能说什么?
  浅荷的话句句切中为商的利益要害,她根本无法为自己年迈的父亲抵挡这次的危险工作。
  娇贵的人儿抬起眼眸,看向他,瞬间显得毫无防备,脆弱又教人心疼。
  万俟懿失了笑,心口揪紧,几乎想把她拥进怀中呵护、疼惜,然而现在是在家族几位长辈的面前,即使他放纵她做些亲密的举动,仍然有底限,就像拥抱和安慰这类的行为,他不喜欢在众人面前表现,也怕让人说他偏颇东菊篱。
  是以他压抑下忧心,正要再度询问,没想到东菊篱先开口了。
  “浅荷妹子的建议非常周到,小菊可以立刻回去告诉父亲。”
  不消片刻,她笑靥如花。
  万俟懿揣测不出她表情转变的原因,随即又想到或许是该让她回娘家去走走,散散心,以免被这些商场上的尔虞我诈逼得神经紧绷。
  “那么就交给你了。”
  “是。”东菊篱起身,朝他敛礼,接着头也不回的走出去。
  这一刻,她只知道,如果再不努力,就会被别人伺机取代。
  第4章(2)
  那是多事的一年。
  初春,万俟懿顺利接回在皇城做为质子的兄长万俟非,并躲过鸾皇的讯问。
  春末,何靓为万俟家诞下长孙。
  初夏,佣兵队头子江雷带回妖灵大军可能埋藏的地点,以及战氏与长孙氏必战的消息。
  夏末,战氏与长孙氏为确保万俟家不泄漏、争夺他们的妖灵大军秘密,派说客前来。
  仲秋,东廷蔚依照万俟懿的指示,运粮入战氏根据地——扶风,结果粮草于半途被长孙氏所截,铩羽而归。
  同一时间,炎阳帮在少阴的几桩“生意”,因为东菊篱的误判而牺牲不少兄弟的性命和财物损失,于是万俟懿让浅荷赶回娘家少阴,去处理,减少亏耗。
  那是诸多改变的一年……而那一年还在上演。
  议事厅里,聚集了万俟家重要的人物和七街八十铺的掌柜老板。
  “最近家里头乌烟瘴气的。”
  “生意一出岔子,所有的人都心烦。”
  “战氏不断在催,东掌柜的失败造成我万俟家莫大的损失。”
  “懿难道没有什么好主意?”
  听着叔叔伯伯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坐在主位上的万俟懿被点名了之后,还懒洋洋的,没啥反应。
  他是一方诸候,又是万俟家的主事者,当然不会将情绪形于色。
  “小菊,岳丈受的伤还好吗?复原的情况如何了?”万俟懿漫不经心的问道。
  站在主位矮阶下的东菊篱徐缓的转身,但是视线垂下,不愿去看浅荷取代自己坐在他身侧的景象,必恭必敬的回答,“家父复原的情况非常良好,多谢主公关心。”
  “夫君该找个时间去探望东掌柜才是。”浅荷识大体的提醒。
  “你说得是。”万俟懿颔首。
  螓首垂得更低,东菊篱努力不去想,他是不是同对待自己那样抚摸浅荷的背部?是不是已经把只会给她的眼神讯号也给了另外一个女人?
  一个致命的错误,她把自己从那个位置上摔了下来,怨不得别人,相反的,她还得感谢浅荷,因为有她的大力帮助,错误才不至于延续下去。
  如果浅荷是个讨人厌的女子还好,偏偏她完美得挑不出毛病,对自己也非常尊敬,从不耍手段,光明正大又磊落,反而突显了她用尽心计的丑陋。
  她越算越赢不了她,越算输得越多。
  “那么战氏的粮草一事又该如何解决?”大伯务实的提出问题,“这真是一笔烂帐,雷探得的妖灵大军埋藏地点,竟然早一步被人揭发了,而且里头还什么都没有,更重要的是,战氏以此威胁我们,如果不送粮,就要到主上的面前告发我们同样有叛心,所以才寻找妖灵大军。如今两边都没赚头,亏啊!”
  “就告诉他们资金方面出了点差池,请他们再通融些吧!”二伯说。
  “拖是可以,但一拖再拖,恐怕……况且负责供应兵器的陈家已经出货了。”三伯找到了新的暖玉,继续把玩,却面色凝重。
  “狗娘养的,陈家老爱与我们作对!”五叔啐了一口。
  “那么,就甭念旧情了。”万俟懿徐缓的开口,一下子便掌握了议事厅内的气氛,举高手中的密函,“相信各位老板都了解目前的情况,眼前有战氏要胁无限制供粮,后有长孙氏胁逼咱们对付战氏。选择有两个,一是窝里反,就能与长孙氏成盟友,二是念旧情,继续投资战氏,而长孙氏便要公布以往万俟家杀过的人、做过的好事,逼咱们上绝路。”
  “长孙氏倒有高人指点。”大伯冷哼一声。
  “懿认为哪边值得?”五叔忙不迭的问。
  “我的建议是真投靠前者,假奉承后者。”万俟懿从容不迫的回答。
  “主公,难道别无选择?”一名掌柜站出来,问出所有人的心声。
  “甭急,答应只是缓兵之计,一切还没定案。再说,战氏不顾旧情,要与我翻脸,咱们继续讨好下去,早晚坐吃山空,要知此次他们两家屯兵,又广招军粮,可见这场仗不会太快结束。”万俟懿淡淡的说。
  “没错,进可攻,退可守,万俟家才能立于不败。”二伯赞成。
  “所以咱们在战氏拥有的势力或兵权全都要准备。”万俟懿又说。
  “主公真要反战氏?”有些掌柜仍犹豫不决。
  万俟懿了解要说服某些保守谨慎的掌柜还需要费一番工夫,遂道:“我想大伙都不乐见辛苦攒来的钱财白白流入战氏,有去无回吧?”
  霎时,见钱眼开、见利忘义的掌柜们定了心。
  “七街八十铺谨遵主公的吩咐,一定给战氏颜色瞧瞧。”
  “就是说!当年不念旧情投效鸾皇,今日又岂怕你区区战氏?”
  “风头在哪儿,咱们就往哪儿去。”
  掌柜们也同意了,而这就是万俟懿的结论——
  “如此说来,就需要一个押粮的了。”昨日杀一个福喜,今日再杀一个战氏之主,此举,得当。
  “请让我去。”东菊篱微微向前一步。
  万俟懿挑起眉头,却无法像平常那样悠然反问。
  “请主公让我去。”她再次请缨,“请让我弥补家父所犯下的措,和……我自己犯下的错。小菊不期望将功折罪,只希望能把这件事做到最好。”
  万俟懿还是没有说话。
  倒是浅荷开口了,“菊姐没有带兵上战场,也没有出入前线的经验,我认为这太危险了,请菊姐三思。”
  “没错,小菊,你别冲动,让江雷去也行。”几个叔伯虽然对她的错误不满,到底是一家人,还念着旧情。
  让浅荷为自己求情,东菊篱备感屈辱,更加坚持,“请主公成全小菊。”
  她深信万俟懿会让自己去,因为他会希望藉由这个机会明白她还有没有利用的价值,而她也希望向他证明这点。
  “押粮的人选,我再考虑几天。”孰料万俟懿这么决定。
  东菊篱微瞠双眸,慎重的抬起头,直视高高在上的丈夫,“请主公成全我唯一的心愿。”
  “最近很多事需要小菊担当,恐怕你是累了。”万俟懿说,似笑非笑的俊容实为难测。
  “近日事情是多了些,不过小菊还受得住。”她不放弃。
  “回房歇一歇吧!”万俟懿斜睐着她,云淡风清的语气不容置疑。
  东菊篱的双手在袖子里揪紧,片刻才福身,“小菊告退。”
  这一刻起,她发现自己再也不懂他的心。
  万俟懿回到东菊篱的房间。
  这是两个多月来,他第一次踏进这里,但是他的心一直都在这里。
  是什么让他们越来越疏远?
  是错误的判断?是他迎娶浅荷?还是她的心从来就不在自己身上?
  也许所有的人都不相信,但他是真的心中有她……一直都有她。
  一灯如豆,在锦榻旁安稳的伫立,她躺在原本是他的位置,面向外,双眸正对上他。
  “主公,夜安。”缓了半拍,她从榻上起身,朝他敛礼。
  多么拘谨,多么严肃。
  从何时起,她连在房内都喊他“主公”了?
  这是对于他不答应她前去扶风的反抗吗?
  万俟懿朝东菊篱走去,轻轻将她按回床上,随后也跟着上榻。
  “运粮一事,我将亲自前往。”他说,表示这是自己作的决定,无关他人言语。
  她挺直身子,坐姿十分端庄,“这太危险了,主公请三思。”她把浅荷说过的话重复一遍,甚至一个字也不改。
  “我心意已决。”万俟懿淡漠的语气有着不容动摇的气势。
  “那么小菊祝主公马到成功。”东菊篱不卑不亢,徐徐的说,然后淡定的望着他。
  万俟懿亦然。
  他在等什么?等她出声挽留自己吗?
  一直以来,他不是都了解她对爱现实又肤浅的定义?只能说,六年了,他们之间一点改变也没有,对于彼此的爱情总是建立在利益之上。
  毕竟要仁慈、慷慨和良知都缺乏的商人谈情说爱,注定太困难。
  他的等待,注定落空。
  “你怎么不问?”万俟懿忽然开口。
  东菊篱并不需要花太多时间,就想出他指的是什么,迟疑了一会儿,顺从的问道:“你还爱我吗?”
  “爱。”他说,七年如一日。
  她瞬也不瞬的凝睇他,然后慢慢的垂下眼,也灭了眸心的希望。
  真的……七年如一日,他爱的是她的手段和能力。
  而她竟然到这步田地,才发现自己的爱早已变质……变成连自己都讶异的真爱。
  她,爱上了这个男人。
  随即什么也不剩,徒留一地无尽的挣扎。
  万俟懿离开金岳的那天,是立冬。
  家族内所有的人都来送行,浅荷站在队伍的最前头,东菊篱则落在很后头。
  她看着万俟懿对几个重要的人嘱咐叮咛,看着他对每个人扬起俊雅的笑容,看着他交代家里有事可以问浅荷,看着自己……落出权力之外,也落出爱情之外。
  当他温柔的亲吻浅荷时,她听见自己的心被揉拧的尖叫声。
  最终他来她的面前,张开双手,拥抱住她,在他勾起她的下巴,准备依照刚才对待浅荷那样亲吻她的时候,她闪躲开来,只因为不想在他的唇上尝到别的女人的味道。
  万俟懿还是吻了她,把唇印在细致的小脸上。
  这是他第一次亲吻她的脸,即使他最想吻的是那双唇瓣,怎么知道他为了公平而先吻了浅荷的举动是失算了,她依旧拒绝他。
  他不懂,自己生来就是别人眼中的天之骄子,拥有人人赞誉的聪明才智,却不知道该如何赢取一个女人的心。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她,结果却越来越糟。
  修长的指头在那张甜美依旧的脸庞上游移,他却看不透她的心。
  “保重。”最后他留下这两个字,上了马,随着早已出发的粮队前进。
  保重……
  同样的两个字重重的叠在她的心上,没有说出口,错过了,便再无机会传达。
  万俟懿能感觉身后有许多族人的信任视线,却也明白她早已转身避开。
  人说,死前会看见往事回顾,他说,离别时亦然。
  那年娶了她,是因为这个小姑娘灵巧聪明,小小年纪就和他一样懂得为家族牺牲,谋取好处。
  还记得她的那句“小菊愿壮大万俟家”,他反覆在心底琢磨了好久。
  还记得他俩一同摆平金岳十八家,吃定北方。
  还记得她每天都要确定他的爱。
  还记得他的心底有她……
  人说往事逐一浮现是死前的预兆,但是他的往事只是加深出发前进的欲望。
  你爱我吗?
  爱。
  但是爱与真爱的差别,他们都还在摸索,都还不懂……
  第5章(1)
  箭矢漫天。
  战氏前方的第一大寨,正与长孙氏兵戎相见。
  雪也漫天。
  一身轻甲的万俟懿双手抱胸,站在山头的林子里,身旁跟着佣兵队,一同评估山野之战的情势。
  “双方势力相当,看来还要打一段时间,现在不适合运粮进去。”江雷说。
  万俟懿观察山势和战势,忽而一笑,“长孙家必退,晚些进去是锦上添花,即刻进去是雪中送炭,战家将气势大增,不会对我万俟家有怨言。”他们的计画将会进行得更顺利。
  战家占了山头,主要通道均被其控制,长孙氏上不了山的,时间一拖久,只能退守围山。
  江雷一听,也懂了,于是派了一人前去通报战氏,即将押粮入寨。
  没过多久,他们从大寨的后方进入,立刻得到守寨兵将热烈的欢迎。
  “万俟家的后援终于来了。”战氏之主战筹迎上前来。
  “久等了。”一个拱手,万俟懿微笑。
  战家,已经放在他的嘴边了。
  那年她嫁给了他,同时也踏上一条不归路。
  “主公虽把佣兵队都带走,然则现在金岳十八家已经达成联盟,过去藉由万俟家资助买官进爵的,如今也都表态同盟了,现在只差时机成熟和主公的知会,必能一举歼灭战氏。”楼台上,东菊篱轻轻掩上窗扉,沉着的说。
  如今她还能站在众人之中,靠的是浅荷知分寸的退让,以及万俟懿前几天捎回来的信上所作的决定,小事问浅荷,大事由菊篱做主。
  但是只有她自己明白,摸不清万俟懿的想法后,为了不再出错,她已经不敢再任意做主了。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三叔浅笑。
  “战家以为咱们只会做买卖,殊不知要在这么一个扭曲的时代畅行无阻,万俟家怎么可能只依靠佣兵队?”
  “主公一向有许多掩人耳目的虚招啊!”
  “没错,万俟家势力强大,若真要动手,长孙氏和战氏根本不是对手。”
  一群掌柜东家各个犹如豺狼。
  “倘若事成,胡东家那里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大伯看着浅荷。
  “是,一切都按照菊姐交代的,我干爹随时等候入宫通知主上捉拿‘叛贼’。”浅荷不疾不徐的应声。
  东菊篱点点头,“要对抗战氏不容易,万俟家得上下一心。”
  “菊夫人,炎阳帮入城了。”
  她美目一转,“最后的布局,成了。”
  扶风境外,万俟家别业。
  “听说战线已经后移,战家被逼离原有的边界线,不断的往扶风城退守。”万俟懿的大哥万俟非看向前来通报的佣兵队一员。
  “照长孙氏猛攻的情况看来,再过不了多久,扶风就会是他们的囊中物。”
  “雷已经杀了战筹?”万俟非确定。
  “是的,但是战氏情况紧张,头子要撤还需要一段时间,派我先来,请公子和主公先行离开,否则消息传到这里,要退就难了。”
  “眼下已经难走了。”万俟非面色凝重,不自觉的撑起脑袋思索。
  “什么?莫非消息已经到这儿……”
  “战氏的说客带了口信,说是已经掌握佣兵下手杀害许多重要人士的证据,要我们留下,全力帮助战氏赢得这场仗,否则他们宁可玉石俱焚,也不会让万俟家独存。”站在楼台外,万俟懿温浅的嗓音传了进来。
  “怎……怎么会……”
  “到底是商不如兵,我们脆弱的防线出现了漏洞。”万俟非沉吟。
  “然则就算我们帮助战氏,等到这场仗结束,杀了战筹一事,仍会使两家反目,短兵相向。”万俟懿淡淡的说。
  但是他们万俟家向来是商重于兵,哪是对手?
  佣兵队队员垂头,沉默了。
  “进也不是,退亦无可守,万俟家失算了。”万俟非叹息。
  “失算了吗?”万俟懿仰望着青天,喃喃自问。
  “休息吧!懿,你已经为万俟家算太久了。”万俟非如是道。
  万俟懿难得露出苦笑,“我又何尝不想?可现在还不是时候呀!”
  这一年还没过完,却像有十年那么久,还记得年初讨论妖灵大军时,横算竖算都是摆在眼前不取有愧的利,如今怎么会走到这步田地?
  是太贪了?
  或是错过?
  还是忘了什么?
  再让他想想……
  金岳,万俟家。
  “都已经快冬至了,情况不对。”
  “主公应该早就捎来消息,连公子非前去都无用,最近音讯全无。”
  “听说战氏将败,是不是该让浅荷提早入京做准备?”
  “菊姐怎么说?”
  听着家人谈论没消没息的情况,东菊篱的内心也很折腾。
  确实,依照万俟懿的计画,事情能在年前结束,然而连金岳这儿都有了战氏败退的消息,偏偏就是没有来自万俟懿的嘱咐。
  她该动吗?
  或者按兵不动?
  事情顺利吗?
  或者他出事了,她却不知?
  小事问浅荷,大事由菊篱做主……现在她真希望他没有下过这个决定,好让她能亲自到扶风,亲眼证实他没事。
  “小菊,懿将做主的权利交给你,你又是最了解他的人,现在咱们到底该怎么做?”等不到回答,大伯催促。
  是吗?她是最了解他的人?
  不,打从他拒绝由她押粮前去战氏,打从她把自己从最靠近他的位置扯下,他们之间不用言语的羁绊就断了,她镇日惶惑,不了解当选择浮现眼前时,她该怎么做才不会出错。
  没了他的信任,她不只失了做大事的野心,连持家都快要不会了,所以这是她的决定——
  “再等等。”
  那天晚上,银月又大又皎洁。
  亮得不用点灯也能看清楚道路,是出发的好时机——送人出发上路的好时机。
  那抹人影孤独的走在万俟家大宅中,一身和家仆同样的装扮,双手负背,隐约能看出手持一把刀。
  “站住。”炎阳帮的副帮主叫住这个行迹可疑的人,“是哪家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停下步伐,背对月光,看不清他的面容。
  “浅荷夫人要我来的。”
  “这里不是浅荷夫人的房间。”
  那人往前站了一步,“我从没说过浅荷夫人是要我来找她的。”
  “拿下。”副帮主眯起眼睛,大声下令。
  他身后的帮众应了一声,立刻围上前。
  那人不怕死,又进了一步。
  “你是何人?”副帮主质问。
  那人缓缓的露出笑容,“去年我父亲奉命前往金岳,为主上清除昆仑血脉,回程的路上遭人暗算,死了。之后我奏请主上不发丧,让我和妹妹私下调查是谁杀了我父亲,并请主上答应,一旦揪出杀父仇人,将由我俩手刃敌人。父亲死后半年,妹子藉义父的关系嫁进了仇家,凭着聪慧灵敏,处事俐落,很快便得到仇家的信任。之前我透过妹子和义父的举荐,到仇家底下做事,为了换取更接近权力中心的地位,妹子和我不惜毁了仇家的生意,再解救仇家的损失,于是得以进到万俟府。说到这里,是否想起了早已忘记的故人?只可惜主上一心利用万俟家的势力和财富,再加上起初我势弱,所以无法动手,不过今日万俟家的‘叛心’已经罪证确凿,我,福拾翠,可以先斩后奏了。”
  “你是福喜的儿子……”副帮主的喝声还没完,已被那人的刀斩断。
  后头的帮众无人出手帮忙,几百双冷眼看着副帮主人头落地,震惊的眼底浮现来不及喊出的警告,然后全朝福拾翠拱手。
  “恭候福大人多时。”
  福拾翠扬起凶残的笑容,经过自己人,朝万俟家的深院走去。
  没多久,那个家的门匾倒了。
  他生在一个扭曲的年代。
  还记得鸾皇杀死昆仑的那一年,他才三岁,之后五年,战火依旧。在他八岁那年,说服大伯投效鸾皇,以保全家族利益和生存之道,那是他第一次在家族中展露聪颖天资。
  他的童年是幸福的,要什么有什么,盛行什么就学什么。
  那年他喜欢波浪鼓,于是叔伯们为他找来一个最贵、最精巧的。他于是明白,活着,只为将来能撑起一整个大家族,巩固家族的利益。
  庆幸的是,他一路都走得顺遂。
  第一次决定看风头杀人那年,他有了走上歪路的感觉,但是因为有她,两人携手度过。
  他们的青葱岁月,就在金钱搏斗和谋算血泊中过去。
  那年娇俏灵巧的人儿,以智慧相扶,可是他明白,当她长大后,只会在时代的洪流中变得浑浊。
  他曾经后悔把她带进这个污秽的世界,有时候也分不清是想为她染上他的颜色,或者单纯的只希望有个和自己相似的人作伴。
  久了之后,他以为彼此间的羁绊应该更深一点,但是……人总有误算的时候。
  例如,他以为自己只是爱她的能力,好几年后猛然惊觉爱的是她的人,例如,他每次想送礼物给她,却总得伪装成对她的褒赏,例如,他不想在她没有真心爱上自己之前抱她,又怕自己忍不住,于是不回房睡,倒累得她被人说无法生育,例如,他为了不让她太过操烦家业,有时间能培养两人的感情,而迎娶能力十足的浅荷,反而令她离自己越来越远,例如,他只是为了想亲吻她,而得先亲吻另一个不爱的女人,还被她拒绝……
  最近,他越来越常误算。
  例如,现在——
  “主公,敌人偷渡进来了!”
  “怎么可能?”万俟非惊呼。
  双手交抱胸前,泰然伫立于一旁的万俟懿微微一顿。
  “对方假冒雷头子,而咱们的联盟军有很多不是自己人,根本不认得雷头子的长相,一听是万俟家的佣兵队就放人,所以才会……”
  “报,守东门的有一部队朝北方去了。”
  “什么意思?那些是自己人,干嘛跑?”万俟非转头,面向弟弟。
  万俟懿攀上城墙,望着那队没有举旗的精兵,黑眸闪过深思。
  东门,是少阴来的东家联军……
  万俟非紧跟在后,顺着弟弟的目光看过去。
  “糟了。”
  万俟懿跃下城墙,招人备妥笔墨,火速写下一封信,然后交给急急忙忙才刚步下城墙的兄长。
  “大哥,替我把这休书带回去给小菊,更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要休了她。”
  “什么?”
  这个紧要关头,他想到的竟是休妻?万俟非惊讶的暗忖,但是看见弟弟神情认真,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牙一咬,接下信,跨上旁人备好的马,朝家而去。
  “今日灭我万俟家的人是东菊篱!此刻起,她再也不是我万俟懿的妻!”万俟懿对着他的背影大喊。
  万俟非紧拧眉头,深吸一口气,快马加鞭之际,重复他的话,“今日灭我万俟家的人是东菊篱!”
  他一路喊,喊出了万俟家别业所在的小城,喊得所有的人都听见,再让听见的人传出去。
  要不了多久,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万俟家被毁的罪魁祸首是东菊篱。
  而这正是城墙上的万俟懿要的结果。
  什么是彷徨……他终于知道了。
  犹记得今年除日,家里很热闹。
  虽然因为丈夫纳了妾,多喝几杯闷酒,但是七街八十铺的掌柜都聚在一起,家族上下都充满笑声……她想,那就是幸福的定义。
  还记得被信任、宠爱的日子,也记得日会蚀,月会缺……才知道幸运的日子越长,将来要偿还的越多。
  过去她和万俟懿主导杀了多少人,就得赔多少条命。幸运活下来的,继续算计他人,不幸死了,就当清债……但是惨绝人寰的呼救声不绝于耳,她开始发现自己学的都是些骗人的把戏,活在一个被刻意塑造出来的谎言世界。
  当时间到了,荣华富贵尽去,幸福也转眼成空……
  第5章(2)
  东菊篱一手没有意识的抓着逃亡之际,匆匆披上的披风,虚软的倒坐在密道中,六神无主的呆望前方,无比僵硬,干涸的小嘴合不拢,全然迷失方向。
  “菊夫人,不用担心,这里有咱们守着。”
  炎阳帮没有叛变的帮众和余下的家仆,全都守在她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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