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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商菊篱-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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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菊夫人,不用担心,这里有咱们守着。”
  炎阳帮没有叛变的帮众和余下的家仆,全都守在她之前。
  “虽然他们已经进入密道,不过徐离头子一定会阻挡他们的,菊夫人,请放心,很快就能脱身。”
  东菊篱撑起摇摇欲坠的身躯,勉强坐直,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脱身了又如何?万俟家上下百余口还剩多少?我要如何对主公交代?”
  炎阳帮的帮众一听,全都露出气愤又悲壮的神色。
  “都是那对杀人不眨眼的福家兄妹的错!他们竟然连孙少爷都不放过!”有人激动的咆哮。
  “是我们杀福喜在先,又怎么能怪他们要求血债血偿?”东菊篱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平缓的说。
  只怪自己没察觉一切都与福家兄妹有关!
  福浅荷为了报仇,忍辱负重的接近她,再想办法嫁给万俟懿,举荐她爹去运粮,又暗中通知长孙氏粮道的地点,不着痕迹的毁了万俟懿交予她全权负责的生意,然后出面解救……不但博取万俟家上下的信任,更让自己即使不喜欢她,也无法针对她发难。
  于是万俟家迎虎入门,养虎为患。
  他在外,她既持家在内,就必须保护整个家族,如果当初她别那么彷徨,举棋不定,觉得事情不对劲之际,即使拿不出决定,也捎个消息去给万俟懿,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
  “夫人莫慌,你只是累了,休息一下吧!已经派人去跟主公说了,一定会等到援兵的。”有人安慰她。
  “若要我说……请各位别为我这个无用的女人费心了。”东菊篱拿出袍子底下预藏的匕首,锋利的刀刃抵着纤细的颈项,“这是我的最后一个办法,带着我的头去向敌人求情,去向主公忏悔。”
  帮众连忙围上前,出声阻止。
  “夫人,你别做傻事啊!”
  “什么是傻事?”东菊篱来不及采取行动,不断的挣扎,目光如炬的瞪着帮众,“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如果没有我的头,搜遍全家上下,他们也不会罢手的。提我的头,去换剩余的命,能救多少是多少啊!”
  几个大男人得压着她,又怕伤到她。
  “夫人,你这么做是对咱们最大的侮辱。”
  “难道要你们陪我死?难道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万俟家就此毁灭?”东菊篱紧握着匕首,贝齿咬着下唇,从齿缝中硬挤出话。
  “留得青山在啊!”有人劝说。
  “死也要死得有利可图,这才是我万俟家魂!”东菊篱张嘴,对着前方的炎阳帮首领悲愤大喊,喊出对眼前局势回天乏术的无力痛苦,愤然泪下,“徐离头子,别再为小菊留下,回头去助我主啊!”
  难道他们看不出来?看不出来胡东家早已叛变?看不出来福浅荷承诺的入宫举报“叛贼”指的是她万俟家吗?看不出来主上之所以没有动作,是因为早已有人代替她行动吗?
  别为她这个已经算不出下一步的人白白牺牲,去保护她万俟家的真命天子……他们还有真命天子啊!
  “没错,你已无计可施。”密道前头传来福浅荷的声音,没多久,她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犹然娉婷,犹然庄重,却是灭了万俟家的主要元凶!
  周围的帮众马上团团挡在东菊篱的前方,各个露出恨不得她死的肃杀表情。
  “狗娘养的婊子!”有人啐了一口。
  “狗娘养的?”福浅荷轻笑,“那说的不正是你们身后护着的女人吗?”
  商场如战场,万俟家的主公和主母是商贾口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一对贪婪狗男女。
  她笑容满面,又向前一步。
  “不准动!再过来,一刀劈了你这贱人!”帮众中有人恶狠狠的警告。
  “我只有一人,你们不怕被人说人多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被护在后头的东菊篱浑身一震,原本已经了无光彩的眸子悄悄闪着一丝光芒,低声命令,“让开。”
  “夫人,你……”
  “匕首可以给你们,但是让开。”她的口吻越来越坚定,适才的大义赴死已经不复见。
  帮众收下她递交的匕首,这才让她走上前去面对福浅荷,却还是围在她身边,展现出誓死保护的忠诚。
  东菊篱注视她片刻,陡然下跪。
  “是我不好,我向你跪,求求你放过万俟家和炎阳帮残余的几条性命,要命,我就用命赔给你。”她重重的磕头,重重的落泪,重重的求情。
  福浅荷居高临下,眼神稍嫌冷冽,看着东菊篱一声一声的哀求,拒绝帮众家仆把她从地上拉起,最后漠然的开口,“哭吧!我懂得这种感觉。我爹死的时候,我也是这么哭了。”
  却没有人能让她求,因为送回面前的只有一具无头尸首,还能向谁求情?
  “可知道为何忍了这么久,我们才动手?”福浅荷似乎不急着要她的命,慢条斯理的说:“要让敌人松懈,唯有使他忘记。只是我没想到你们竟然忘得如此快。就像你曾经说的,万俟家向来团结,家族上下一心,所以就连一条人命,都能上下一心的忘却。”
  “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拿的主意,是我建议杀了福相,是我鬼迷心窍,我这就向福相跪拜。”东菊篱继续磕头。
  昔有帝女舜容为爱几度沦为说客解救丈夫,今天她一个寂寂无名的金商东菊篱,为了家族向灭族仇人跪拜又有何可耻?
  “菊姐又何必为了一个只爱你的才能,不爱你的男人做到这种程度?”福浅荷突然语重心长,并蹲了下来,用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万俟懿并不想要你的孩子,对吧?然而你知道吗?我却是不想要他的孩子,所以我也那么做了。”
  跪伏在地上的东菊篱骤然瞠大双眸,完全没有发现这是福浅荷想看她痛苦的计谋,左胸口一直没愈合的伤瞬间被扯裂到极限,痛得连呼吸都忘了。
  万俟懿真的……要了福浅荷吗?
  她不在乎福浅荷因为痛恨万俟家而扼杀了腹中的孩子,只想问,他真的碰了福浅荷?
  为什么他能抱一个娶进门不到一年的女人,却连吻她都吝啬?
  她不相信,在他心中,福浅荷现在比她更美……
  痛苦大过难堪,眼前一阵晕眩,东菊篱崩溃的呜咽,哭声零碎。
  “没错,这样的眼泪才真实,才能打动我嘛!”福浅荷有了报复的快意,从容的起身,“另外再告诉你一件事,万俟懿确实只爱你是个商人。”
  “贱婊子,别妖言惑众!”炎阳帮中有人看见东菊篱从跪姿变成蜷缩在地上,心碎的哭泣,忍不住出声怒骂。
  “这是他亲口对我说的,信或不信,自然是由菊夫人决定。”福浅荷盈盈一笑,对自己说的话能如此轻易的让东菊篱痛彻心扉,感到满意。
  就是要死,她也不会让这些始作俑者死得太痛快,若不折磨东菊篱,她如何有为父报仇的快意?
  “现在,所有参与的人都得死。”福浅荷伸手,迎出血溅全身的兄长福拾翠,“我要万俟氏家破人亡。”
  匆促间,东菊篱感觉自己被人从地上拖起,憔悴的回眸,见到一手促成的虎穷追在后,也见到有万俟懿的世界一幕幕和血纷飞。
  一个倒了,两个倒了,三个倒了……渐渐都倒了,然后她也倒了,只剩空洞的眼还固执的映着残留的荣光和分离。
  懿哥,别了,小菊先走。
  ……勿念。
  万俟非带着剩余的炎阳帮众从只剩下血和尸体的祖宅仓皇逃出,回到万俟家退守的小城,第一次见到弟弟垂落脑袋,主位上的身影散发出浓浓的绝望。
  万俟懿没有哭……当然,再也笑不出来。
  “开门,把金岳十八家的盟军人马和炎阳帮悄悄的送出城。”他沉静的开口,“回去后就当作什么也不知道,这是懿最后能为大家做的事。”
  家族兵变,他怎么也算不到养虎为患。
  失势了……马上会有更强大的敌人来穷追猛打,身为商人,他只求牺牲降至最低。
  其他的,也无能为力了。
  “懿,家里……”万俟非一身狼狈。
  “慢,按住我。”万俟懿打断他的话,沉着的强忍着感觉。
  厅内,众将无语,也动不了。
  “我说,抓住我,求求你们。”冷静的声音中有一丝崩溃。
  身披战甲的将领们面面相觑,踏出理解的沉重步伐,来到主子的身边。
  “不够,再来。”万俟懿让五、六名彪形大汉按住自己,才看向兄长,“说。”
  万俟非五官扭曲,悲痛的说:“福家兄妹往家里去,现在……”
  未几,厅内传来震天价响的悲怆哭吼。
  更多将领上前,压住落下男儿泪、痛泣嘶鸣的主子,也纷纷含泪低泣。
  “我找不到小菊……”万俟非亦难以忍受,泪水夺眶而出。
  又是声声哀咆,小城内弥漫着肃穆哀戚,厅内人人落泪。
  “压紧我!”万俟懿泪流满面,还是命令。
  家破了……才知道自己胡混了这么多年,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贪婪的奸恶之事,结果不只家族,连心爱的女人也保不住。
  当他问,还剩下什么?
  回应的却是一屋子的男儿泪……
  那一天,万俟家陨落了。
  第6章(1)
  “欸!官爷,你这样,咱们怎么做生意啊?”
  “废话少说,举凡和万俟家有关联的,都得搜。”
  “咱们老早和万俟家脱离关系啦!”
  “这是主上亲自下诏的命令,谁敢反抗,就有叛君之嫌。”
  年关方过,金岳无主,却有大批少阴官兵进驻,他们一一审查万俟家留下的七街八十铺,且连金岳十八家商贾都不放过,抓了许多人问讯,如此大阵仗,自然也引来许多百姓围观。
  “真是过分,明明万俟家都被灭了,人家也早和万俟家没关联,还要抓……”
  “听说大部分是有去无回啊!”
  “看来万俟家的主事者还没被抓到,才会如此大动作。”
  “不过这么说来,东家倒是挺安稳的。”
  “你不知道吗?全天下的人都在传啊!东菊篱是灭了万俟家的元凶,听说在万俟家一夕间被赶尽杀绝之前,她就被万俟懿休了,所以才会逃过那一劫。”
  “这还真奇怪,又说她是元凶,又说她逃过一劫,自相矛盾啊!”
  “谁知道呢?传言本来就有很多版本,谁都有自己相信的,融合在一起,就乱七八糟啦!”那人刻意压低声音,“不过东家倒是名正言顺的接收了万俟家留下的产业,而且不被追查,那些官爷可都对东家很礼遇。”
  “毕竟东家现在势力可大了。”
  “难怪那天我听我家铺子的掌柜在庆幸他早日投靠东家之下。是说,东家现在的主事者是谁啊?”
  “东廷蔚吧!听说东菊篱在被万俟懿休了之后,就疯了。”
  “对耶!我也听说她现在被关在东家最深的别院内,不让人见,也不见人。”
  “唉,真是不幸啊!也许不到名满天下,她可曾是金岳数一数二的商人,真是可惜了……”
  “是啊!去年真是多事之秋。”
  街头巷尾的居民无限唏嘘的谈论一代诸候家族的兴衰,越提越感叹。
  当年万俟家在商场上叱吒风云,今日铺子却是一家一家的关,或是转手让人,风光不再,只落得口实。
  如今金岳景色依旧,私底下面目全非。
  “小菊呢?今天吃了没?”东廷蔚刚应付完少阴来的官兵,回过头问的就是如今臭名满天下的女儿。
  尽管世人都说是她在背后用计毁了万俟家,并让娘家取代其在金岳不可动摇的地位,实在是狼子野心,又说她是因为不满万俟懿休妻,颜面无光才教训他,只是手下不小心太超过,弄得万俟氏家破人亡……
  然而,无论真相是什么,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啊!
  回想当日从炎阳帮头子徐离手中接过身受致命刀伤的女儿时,他这个做爹的真是心疼。
  怎料回到家中,伤也还没养好,她一口饭也不吃,水也得靠人灌才勉强喝下去,简直是想逼自己上绝路。
  “没有,小姐只是坐在那里,动也不动。”家仆这么回答。
  “哭了没?”东廷蔚又问。
  “没有,小姐连一句话都不说。”
  那就是疯了。东廷蔚忖度。
  外边的人都在说东菊篱疯了,所以他才把她关着,殊不知关着她,只是为了保护她。
  福家兄妹若是知道她还好好的活着,一定会再度下手,所以他便有意无意的让外人以为女儿已发疯,以保护她……但是,现在他也怀疑女儿早就疯癫。
  东廷蔚挥挥手,摒退家仆,来到女儿的房间,果真看见她呆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
  端起桌上的碗,拖了张椅子来到女儿的面前坐下,他舀了一匙肉粥,送到她的唇边,轻声哄道:“小菊,吃点东西吧!别和自己过不去。”
  干涩的眸子徐缓的转动,渐渐映出老父的影子,月余来,她第一次对他摇头。
  东廷蔚叹了口气。他实在不想每餐都让人撬开女儿的嘴强灌呀!
  “爹……”忽然,她吐出一个字,声音低哑。
  听见女儿终于肯说话,他喜上眉梢,连忙询问,“怎么?想吃什么吗?快告诉爹,爹让人去准备。”
  东菊篱停顿了一会儿,又摇摇脑袋。
  “至少吃了这碗肉粥吧!吃下去,伤会好得快些。”那砍在胸腹的刀伤极深,她的反应却像是没事的人,这才真教人害怕。
  怕她痛也不喊,什么时候两眼一合,就要他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么成?
  “爹……懿哥呢?”她哑着嗓子问。
  东廷蔚老脸一凝,“别再提那个浑小子!他早就不要你了!”虽然万俟懿生死未卜,但是他的休书已经送到他手中。
  “不会的……”她虚弱的摇头,拒绝接受,“我不相信,懿哥不会爱浅荷多过我的……我不相信,懿哥不会对我说出后悔……”
  看着女儿一手抱着头,神情麻木,喃喃自语,他更是气那个伤了女儿至深的人。
  明明福浅荷才是仇家,万俟懿为何要把过错都推到女儿身上?
  “小菊,认清事实,他是真的不要你了。”东廷蔚明白,长痛不如短痛,于是把始终带在身上的休书交给女儿。
  东菊篱接过休书,还没摊开,已经抖动得如风中落叶。
  她不相信,一路走来,七年的情分就这样损毁!
  她不相信,他不会把他们的爱践踏在地上!
  他明明说过爱她的!
  心中的混乱让她已经搞不清楚事实,搞不清楚两人相爱的基础是为利益,于是把休书揉成一团,塞进嘴里,想吞入腹中,当作从来不曾听闻此事。
  “哎呀!小菊……”东廷蔚惊叹出声,连忙放下碗,硬生生从女儿嘴里挖出休书,随手一扔。“你这是何苦呢?外面的人都在传万俟懿早就死在扶风,他休了你是好事啊!我的小菊这么聪明,不会不知道寡妇不比弃妇来得强。咱们宁可再挑个好人家当妾、当续弦,也不要留在现在人人喊打的叛贼家族,过着终日担心性命的生活啊!”
  商人永远看向利益,即使是终身大事,也不同世俗所看待的眼光,而他这个做父亲的,也只是希望女儿幸福而已。
  “我不要!”东菊篱又哭又闹,死命的摇头,“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她就要万俟懿啊!
  她就爱他一个啊!
  “小菊!”东廷蔚大喝一声,真希望能把她从胡涂中唤醒。
  东菊篱抬起头,瞅着父亲,泣问:“懿哥真的死了吗?”
  东廷蔚皱起眉头,斟酌着该怎么回答,“扶风眼下十分混乱,谁也不知道……”
  不等他说完,她猛地起身,朝房柱冲过去。
  来不及抓住女儿,他只能在她第二次狠狠的撞上房柱前把她架开。
  “宁可教我身殉于他,也不要就此独活!”她椎心泣血的大喊。
  东廷蔚被女儿疯狂的举止震慑住,再也说不出任何万俟懿的坏话,只能紧紧的抱着她,任由她扭动挣扎,等待她安静下来。
  东菊篱泪眼婆娑,好半晌才全身无力的攀着父亲,嘤嘤泣诉,“我不相信呀!懿哥不可能不要我,他说他爱我啊……”
  抱着瘦弱不少的女儿,听她倾吐焠心之痛,东廷蔚也为之鼻酸,只得顺着她,“是了,是了,是爹老胡涂,弄错了,那混……主公怎么可能舍得弃我们小菊不顾?他只是出远门,跑一趟生意,很快就会回来。”
  “是这样吗?”抽抽噎噎,她抬起头,信了。
  “自然是了,你忘了爹如今是万俟家的插股东家吗?自然知道了。”
  东菊篱观察他的表情,良久才呢喃:“对,所以懿哥送我回娘家,他说要我回来陪陪爹,因为娘过世后,爹一个人会寂寞……对,我都想起来了。”
  听着女儿迳自在脑海中编派借口,神情因而渐渐镇定,东廷蔚越看越心酸,却无法再将她从梦中吵醒。
  唉,他曾想过,希望女儿真的爱上万俟懿,现在又不确定了。
  倘若万俟懿为躲避福家兄妹,流亡天涯,再也不回来,他又能骗女儿到何时呢?
  不会的,他不会休了她……
  东菊篱愣愣的瞪着地上那团休书。
  她以为自己会和万俟家百余口一起死在万俟祖宅,以为再醒过来又能和家族在黄泉下相见,怎么知道还活着,可是一切已经风云变色。
  世人都在说,她被休了。
  相较于别人说她是毁了万俟家的罪魁祸首,更教她心痛的是万俟懿竟然昭告天下休妻的传闻。
  他怎么可以?
  为何偏偏要在她真心爱上他之后这么做?
  他明白危害家族的是福喜的一双儿女吗?
  聪明如他,一定早就知道……或者即使明了内情,他还是爱那个已经夺走他的心的女人?
  所以他才会让她背负所有的罪名吗?
  然而,她已经付出真心了呀!
  原来褪去利益蒙蔽的单纯爱恋,竟是如此的伤人。四四整理,为何要教她识得情滋味?为何不让她在那晚便死去?
  早知醒来会是无尽的心碎,宁教她永远不醒……
  现在就连她都不确定是否自己早已疯狂,活着,就跟行尸走肉一样。
  东菊篱面无表情的拾起那揉成一团、被离去的父亲遗忘、随意扔在地上的休书,缓缓的摊平。
  她想,自己是清醒的,所以还能提起勇气去看。
  休书被抽了出来,白纸黑字映入眼帘。
  她想,自己快疯狂了,所以全身颤抖,黯然神伤……然后,她忽而冷静,然后,她仔细重读,然后,她反覆思量,然后……房内多了一人。
  东菊篱徐缓的转身,注视那被斜影遮住的面容,但是可以看出伟岸颀长的身影。
  那令她心系泪流的男人……
  他缓步上前,衣衫褴谈,浑身狼狈,犹面带笑容,“小菊。”
  “爹,我要上铺子去看看。”
  那天,东菊篱一身完美的装扮,发簪万俟懿送的蝶形金钗,神情看起来清晰明朗。
  东廷蔚瞠目结舌,筷子也掉下来,讶异于这么久的时间以来,女儿头一次走出房间,而且表情是如此的清醒,令他惊喜不已。
  “小菊,你……好了?”不过他还是保守的问。
  “爹在说什么呢?小菊何时有事了?”东菊篱嫣然一笑,“小菊得在懿哥谈完生意回来前好好的守着七街八十铺,没时间同爹多聊了。”
  一听见女儿的话,东廷蔚的嘴角立刻垮下。
  想不到她接受了自己编派的谎言,才回到正常的表象。
  然而表象就是表象,她还是活在自己的想像中,脑袋并不清楚呀!
  他听到旁边的家仆低声说着“小姐真的疯了”之类的话,连忙起身,阻挡往外走的女儿。
  “小菊,先吃早膳吧!”
  “爹,小菊会在马车上吃,你别担心。”东菊篱笑着回答。
  马车?
  让还没恢复的她到处在街上乱跑?
  当然不行!
  “不,在家里吃吧!陪陪爹。”东廷蔚不容置喙的拉着她坐下。
  东菊篱故意装出苦笑,眨眨眼,“唉,既然爹这么说了,小菊就勉为其难的留下来吧!”
  发现她连开玩笑的兴致都有了,东廷蔚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心中五味杂陈,两人一块吃了早膳。
  “那女儿先走了。”东菊篱擦擦嘴,准备起身。
  “慢着。”东廷蔚连忙出声,却想不到留住女儿的理由,只好说:“爹跟你去。”
  她奇怪的睐了父亲一眼,“铺子里的掌柜会犯怀疑的。”
  “那么爹在马车上等就好。”至少她发狂的时候,他能就近阻止。
  被父亲架上马车,东菊篱很犹豫,“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
  现在原本万俟家的产业为了躲避官兵追查,一一投向他,即使女儿在心底拒绝接受现实,他也还能纵容她一会儿。
  东廷蔚交代了马车行驶的方向,找了离家最近的铺子,打算让神智不清的女儿随便绕绕,便打道回府。
  孰料马车一停,东菊篱匆忙跳下,直往铺子里走去。
  “菊夫人……”掌柜一见到她,吓得瞪凸了眼珠子。
  东菊篱不是疯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慢一步跟进来的东廷蔚,在女儿的身后对着分铺掌柜猛使眼色。
  擅长察言观色的掌柜连忙摆出笑脸,改口道:“今天夫人的气色看起来真好。”
  “周掌柜也不错,见你笑,就知道生意很好。”东菊篱扬起甜美的笑容。
  周掌柜领着东家父女到后厅,并一如往常的送上帐册,以及最近的进货细目,接着就和东廷蔚咬耳朵。
  “夫人看起来不错。”周掌柜低语。
  “什么夫人?万俟家都垮了,哪还是夫人?现在外面谁不是极力想和他们划清关系?”东廷蔚嗤哼,随即又交代,“总之,小菊要什么就给她什么,她现在只是一时无法接受事实,还以为自己是万俟懿的夫人,所以你们就那么叫她吧!另外记得,如果她问起万俟懿,就说他到远方做生意了……”
  “周掌柜。”东菊篱出声,打断东廷蔚的嘱咐。
  周掌柜向东廷蔚使个眼色,表示明白,随即涎着笑脸,迎上前,“夫人有何吩咐?”
  “最近生意如何?”东菊篱慢条斯理的翻阅帐册。
  “最近……”周掌柜悄悄的瞥了东廷蔚一眼,在接收到他允许的目光后,随即回答,“少阴那里来了不少官爷,约莫是想趁主公不在,捞捞油水,咱们铺子里自然有些损失。”
  东菊篱翻完帐册,搁在桌上,拿笔沾墨,写了一封信。
  “你到沛颠去,主公在那里还有一批资金,你运到少阴,照这张纸上的名单,一一打赏,很快的,这些狗奴才就会被主人叫回去了。”
  周掌柜接过名单,看了一眼,随即交给东廷蔚。
  第6章(2)
  东廷蔚同样看过后,小心翼翼的问:“你还记得主公在哪里留有资金?”
  “某些而已。”东菊篱浅笑,“但是已经足够七街八十铺周转。”
  东廷蔚和周掌柜哑口无言,瞪着东菊篱。
  “小……小菊,你说说看,主公到哪儿去了?”难道女儿其实好了?看着她处理起事情有条不紊的俐落,东廷蔚很难不这么怀疑,毕竟她连万俟懿的资金流向都还记得。
  “爹难道忘了?主公到外地做生意了呀!”东菊篱歪着头,好笑的反问。
  东廷蔚还有怀疑,“你确定万俟懿真是……”
  “难道懿哥回来了?”她猛地起身,满脸惊喜,想也不想的拔腿往外冲。
  “小菊,别……”东廷蔚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连忙追了出去,并大声喊道:“快,快拦住她!”
  东菊篱失心疯般冲出铺子,在熙来攘往的大街上到处乱窜,嘴里嚷嚷着,“懿哥,懿哥……你回来了吗?你在哪儿啊?”
  她抓住所有擦肩而过的人,逢人便问万俟懿的去向,秀容上疯狂的执着让人不敢靠近,却又忍不住回首驻足,最后她被人群围绕,仍然不断的呼唤着丈夫的名字,声声凄厉,连眼泪都灼痛人心。
  “懿哥!你回来了,为何不来见小菊啊?为何不带小菊回家?你回来呀!回到小菊的身边啊……”
  一群训练有素的仆人追了出来,挤过人群,抓住已然疯癫的主子。
  东菊篱激烈的挣扎,对他们又踢又踹,还举起拳头,朝他们挥去。
  “别过来!你们为何阻止我去见懿哥?为何不让我见懿哥?”
  “小菊呀!”慢了些终于认清女儿并没有恢复的东廷蔚才走过去,抱住她,“主公还没回来,所以你别哭,要坚强下去,支撑起家族啊!”
  “不……我要见他,我找不到他……为什么一点音讯也没有?”缩在父亲的怀里,上一刻还镇定的处理官员横行金岳之事的东菊篱,下一瞬像个孩子痛哭失声,分不清现实与虚幻,讲话颠三倒四。
  “别哭了,主公晚些就回来。”东廷蔚扶起女儿,不断的安慰。
  他明白了一件事,她或许是脑子不清楚了,可还是个金商啊!
  少了万俟氏,东家多了一个半癫的主事者,其余……一切没变。
  东家成为万俟家的姻亲后,财富剧增,老宅也经过整修,扩大到只比万俟家小上一些的大宅,而且和万俟家内部大同小异的格局,有非常多的密道密室,几乎每个房间都有。
  “我听说今天在街上的事了。”温雅的嗓音十分平静,在经过梳洗整理后,万俟懿已经恢复平时清爽干净的不凡仪表,此刻正在暗不见天日的密室中,吃着东菊篱送来的食物。
  “我爹相信我虽然疯了,但还记得资金流向,所以主公交代的事,都能顺利进行。”东菊篱靠在一旁的墙上,凝视烛火,轻声说道:“早先因为主公在少阴动用的人脉,朝廷忌惮,不敢动东家,所以很多铺子为了寻求庇佑,转而投靠我爹,很快的,七街八十铺就能全数回流……还会有更多。”
  虽然万俟家已灭,但是万俟懿还在,而且早有动作。
  在回到金岳前,他先用了少阴的人脉暗中帮助东家,令万俟家的铺子转流入东家,但实际上还是由东菊篱掌管,而东菊篱的背后是他万俟懿,一切只是变成暗地里来。
  “沛颠的资金呢?”
  “我让周掌柜去运,他能用。”
  “接下来要辛苦你了。”
  “不会,小菊只盼帮得上主公。”
  瞅着她经过包扎的头部,万俟懿拉开身旁的椅子,要她坐下。
  东菊篱的眼底闪过一抹犹豫,最后还是照做。
  “说下去。”他把自己的杯子摆在她的面前。
  她缓慢的握住杯子,“大哥和弟弟都被安置妥当,泰儿有凌家的保护,非常安全,我也让炎阳帮的一些人守着凌家,其余的……”小手握得紧了些,指头有些发白,她略过那吐不出口事实,困难的向他保证,“别担心,虽然我装疯,但是我爹信了我,他会让我管事,也会听我的。”
  为了他,她连自己的亲爹都骗。
  万俟懿放下没动几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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