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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君宠-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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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莫慎扬逗弄着她。
一股热气呛上了俏颜,水芙蓉红着脸,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将揣测诉之于口。没错,她是听过嬷嬷教授许多男女秘事,但听过归听过,不代表她不会羞赧、也不代表她可以如同个中老手般地豪放无拘,她毕竟还是个清白无瑕的处女啊!
看着她的丽颜就要烧起来了,莫慎扬好心却邪恶地说道:“我的意思就是,要你彻底成为我的女人,把之前在圆桌上发生过的事,确实地搬到床榻上演练。”
水芙蓉羞得不知如何是好。经过莫慎扬的提点,她已经忆起那回羞人的体验,腿间柔软的禁区也还记得被他撞击着的感觉,一阵阵的酥麻往四肢百骸扩散。
“愿意吗?”莫慎扬在她唇边逗弄地吹了口气。只有在她面前,他那属于邪恶的一面才会出现。“别不吭声啊!”他存心让她羞得不知所措。
水芙蓉心乱加麻。将自已交给他,无疑的她是愿意,因为她爱他呵;但是,碍于女性的矜持,她该如何开口说愿意?
“如果再不出声的话,就当你默许了。”莫慎扬话声一落,便打横抱起她。
水芙蓉慌张地攀住他的肩头。“哪有人动作那么快的?”她小声地抱怨着,却没有抗议他的举动,无言地说明了她的柔从。
“动作不快一些,怎么能掳获你这个古灵精怪的水芙蓉?!”莫慎扬朗朗笑着,有力地抱着她,施展轻功回到眺雪楼。
寒冬虽寂寥,但这个夜晚,他将会用臂弯里的小女人的娇喘,瓦解静谧。
那天没在议事堂里“见”着那些外来客的莫慎扬,后来将他们召入了松轩。
只要一想到这些人伤害了水芙蓉,他的脸便沉下几分;伤害她的罪名远比来意不善更令他愤怒,不管他们有多么“伟大”的来意,他一律不允诺。
“你们不能在莫城留下。”在他们叙述完寻宝的事情之后,他稳稳地说着。
这些人中的其中一个,有恃无恐地上前来,手中扯着古老的羊皮纸卷。他们不知道莫慎扬是否清楚宝藏之事,约略猜他是不晓得吧?惟有不知道他们带来的财富消息的人,态度才会如此不礼貌。
“对我们客气些!”那人虚张声势地喊着,却在莫慎扬凌厉的一瞥之后,随即缩小声量。“在莫城,论本家的先来后到,你还排在我后头呢!”这话与其说要警告莫慎扬,还不如说是说服自己恰当些。
“什么意思?”莫慎扬眼神锐利了几分,几乎可以到了足以杀人的地步。
“我……我的意思是说,当我祖宗到这座城的时候,你们家老小还不知道在哪里吃屁。”他勉强壮着胆子靠上的一步。“瞧,这里有一张藏宝图,记载了莫城哪里藏了价值连城的宝贝,我们勘验过了,宝藏就坐落在你莫府之下。”
“所以?”莫慎扬危险地低吟着,等他开口。
“所以,快搬离莫府,让我们进去开挖!”另一个人抢先上来,对莫慎扬命令道,才不相信他有什么蓄势待发的威力。“挖到之后,咱们拆账,我八你二,怎么样?”心再冷的人,听到有意外之财可分,也该心动了吧?
然而,他低估了莫慎扬。莫慎扬缓缓地起身,突然撑直的身子蓄满了无限力道,张扬着足以一拳将人打飞的神威。“听来不怎么样。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统统给我打包行囊,滚!”
虽然有充足的自信,他们绝对挖不到宝,任他们留下四处掘掘倒也无妨,但他们在众人面前,加油添醋、意有所指地伤害了水芙蓉,却是不争的事实。
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罪状。凡是伤害过水芙蓉的人,他定不轻饶!
“想要我们走?”代表发言的男人阴森森地说道。“门儿都没有!”
“不要考验我的耐性,一个时辰之后,我就动手驱逐你们。”莫慎扬面无表情地宣告着。
“知道水芙蓉的身份为什么会被抖出来吗?”他上前来,捋虎须地说道。“那可不是意外,是场预谋,是要给你的下马威。”
给他的下马威?什么意思?莫慎扬蹙起了眉。
“在到莫城前,我们调查了你的身家背景,发现你只对一个女人有过特别待遇;我们仔细地调查她,发现她就是名妓水芙蓉,于是精心为她筹画了身份曝光的戏码,现在莫城人人都鄙夷她,看来,这出戏的成功一定远超过我们预期。”
莫慎扬不能相信,竟然有人为了威胁他,而拿水芙蓉开刀?他们完了!谁也不能在他面前伤害水芙蓉,尤其是刻意而为!
见那个男人不知死活地凑近了身,莫慎扬手臂一挥,那个男人随即往旁侧的墙上飞去。他的身子在撞到墙壁之后,随即软软地滑下,掉在地上像一摊烂泥。
“你怎么样?”那些人关心地跑了过去,害怕地缩在一起发抖。
“滚!”莫慎扬冷然下令道,眸中满是可怕的杀机。“谁要是敢再对水芙蓉不利,或者妄想在这片土地上掘出什么好处,下场就跟他一样!”
那些人赶紧扶起受伤的男人,往屋外跑去,窃窃私语地商量着。
“现在要怎么办?他的武功太强,我们不会是他的对手。”
“那也要拼一拼!”受伤的男人低吼道。“去,去散布莫城藏了宝的这回事。”
“让人们都知道,也都来分一杯羹,那咱们还要捞些什么?”
“这你还懂?为钱疯狂的城民将会踏平整个莫府,让莫慎扬束手无策,到时他拗不过这么多人,还不一样要退让?”
受伤的男人忍着肉绽骨散的痛苦,森森然的一笑。“莫慎扬,你给我一个时辰收捡行囊,但只要放话出去,一炷香的时间就能让你见识到我的厉害!”
水芙蓉的身份曝了光以后,在府里走动,再也没有人会缠着她;相反的,一见着她,城民们都会忙不迭地跳开,怕沾染了什么可怕的气息。
“无聊。”她喃喃自语着。“反正,就是一群无聊的人,何须跟他们计较?”
话虽如此,但她在莫城的待遇却愈来愈差,恶作剧从小小的炒菜不放盐巴、汤却咸得要死,变成了当众讥讽她的出身。这些人的品性真是“好”得令她印象深刻啊!有求于她的时候,百般卑躬屈膝,现在却在她面前趾高气昂。亏她本来还觉得,仔细去认识城民之后,一切都有所改观,发现他们并不如想象中的恶质,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屁!
然而,纵使如此,水芙蓉还是敏锐地察觉到,在转瞬之间,莫城似乎有些什么正在改变,失速地蜕变之中。
她穿过了小径,正想到庭院透口气时,无意间听到两个仆役在闲扯淡——
“喂,你听到那个传闻没有?就是莫城的地底下,藏有许多宝藏的那一个。”说话的人,刻意用力地踩了踩地板,似乎想从平坦的黄土地上蹬出什么来。
“哦,原来你也听说了。消息传得可真快啊,不就是方才才听说的事儿。”
“前几天来的外来客,据说就是以前住在这里的人的后代。方才他们把藏宝图亮给我看,说是照地图推算来,宝藏就藏在莫府的地底。”
“莫府的地底……不过,莫爷会让咱们开挖吗?”
“还爷什么爷?有了钱财,老子也是个爷啊!”仆役仰着头喷气道。
水芙蓉必须要捂住自己的嘴巴,才能遏止住惊讶的抽气声。天哪,原来那些对她出言不逊的外来客,正是怀有藏宝图的人马。他们到莫城来做什么?
笨哪!水芙蓉用力地打了前额一记。他们来,无非是想来寻宝了,不是吗?
“莫慎扬肯定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一想到情况危及她的男人,水芙蓉便想也不想,立即动作。“我得快去告诉他。”
她一转过身,立刻往松轩跑去。闯进门后,在看到莫慎扬那令人心安的身影,她忙不迭冲了过去,在身侧握起小拳。“莫慎扬,外头现在正流传……”她急唬唬地说着,平素的优雅从容消失了,心里只为她的男人而着急。
“你来了。”莫慎扬长臂一捞,便将她捞进怀里,深嗅她那令人心荡神摇的气氛。“你是知道我处理城务正烦,所以自动送上门来,让我松弛一番的吗?”
他的体热、他暖昧的言语,都提醒了她曾经有过的缠绵……慢着!她不是来跟他温存的呀!水芙蓉胀红着脸,在他怀里仿效鸭子划水,努力地想推开他。
“放、放开我啦!”她嚷着。“我有正事要告诉你。”
莫慎扬啄了她的红唇一记,才缓缓地放她下地。
水芙蓉的舌头差点因为那个吻而打结。“知道吗?莫慎扬,我听到了府里的仆役在讨论藏宝图的事。”她以一副宣大事的口吻说道。
“嗯哼。”他一派镇定,提笔蘸饱了墨,打算继续忙碌。
“那件事,你不是只告诉过我吗?”相较之下,水芙蓉紧张多了。如今遇到棘手问题的,可是她的男人呢,教她怎么可能镇定若常?“”如今,这个消息已经渐渐流散开了,我一听到,马上就来告诉你,你心里得先有个底!“
“嗯哼。”莫慎扬低应,其实已经掌握所情况,却不愿透露。他知道水芙蓉的个性,她知道得愈多,就愈想插手管一管。“我心里有谱,你不必烦忧。”
她平静的语气,非但没有收到稳定之效,反而让她更着急。“你不能漠不关心,该想个对策来挡挡吧?”如果他还是坚持无所谓的态度,为了保护他,那她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他们找不到那些宝藏的,就算掘烂了莫府的每一分地也一样。”莫慎扬凛然自信笑了笑。“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个?那还不如温存来得好一些。”
他有意逗弄水芙蓉,手臂朝她伸去。水芙蓉一躲,便躲到他的身后去了,本来只是插科打诨的莫慎扬也不以为意,反而伸手拿起放在一旁的碧螺春。
他啜饮着热茶,安慰她道。“一切事情,我心中都有数,不必担心。你只要待在我身边就好,知道吗?芙蓉?”他回过身去,本来预期会看到她鼓起腮帮子气坏的模样,谁知道那个小女人早已溜得不见人影。
“芙蓉!”猜到她接下来大概会做什么,莫慎扬抛下茶杯,立即追出去。
水芙蓉提起了裙摆,急匆匆地在小径中跑着。
真是没有想到,一番好心要告诉莫慎扬,有关藏宝图已经外泄的事,他却还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这个笨男人!他不知道不义之财可以让人性情大变吗?竟还在那里一派悠然地处理不急之务。
水芙蓉又是气、又是担心,她认得出那两个仆役是隶属于杂务房,她非要揪出他们来,澄清藏宝图之说纯属子虚乌有的不可,否则,任他们到处散布,莫慎扬的麻烦可就大了!水芙蓉跑着,在花厅门外,见到了那个仆役,和围在他们身边的一大群人,正奖状不接耳地谈论那件事。
她心头一紧,知道流言正以想象不到的速度蔓延,比瘟疫更可怕。“喂,你们!”那些人都停下交谈,看着她的眼神是疏离的。水芙蓉连忙大声澄清。“那些藏之说都是假的,你们别误信流言!”
人们嗤笑。“你说假的就是假的?谁知道你是不是想暗自私吞那些宝藏?”
“如果是假的,城主为何不给开挖?他的阻挡,很有可能是为了……”
“为了私吞那些财富,然后献给她当火山孝子!我们都知道,水芙蓉是个名‘妓’,不是吗?”此言一出,众人便哄堂大笑。
以前自个儿受到侮辱,水芙蓉向来是脸不红、气不喘地反击回去;然而,听到了他们侮蔑莫慎扬,比她自个儿被辱骂更令她生气难过。一把火自心上燎开,水芙蓉根本就按捺不住脾气,为了莫慎扬而发怒了!
“你们跟了莫慎扬那么久,难道还不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吗?”水芙蓉娇喝着,气得脸青唇白。她被怎乱骂都不要紧,她只知道谁都不可以侮辱她的男人,谁要敢做了这种事,她就跟谁拼命!“他像是个贪图金钱的人吗?”
众人耸耸肩,悻悻然地不置一词。就因为知道他不是如此,所以才呐呐不言。
“从以前到现,他诓过你们吗?骗过你们吗?你们凭什么怀疑他的人格?”水芙蓉咄咄逼人的问着。
那些人被逼得急了,只好随口扔下一句:“谁知道现在会怎么样?在财富面前,人心都是会变的。”
“这句话恐怕用在你们身上会比较恰当吧?”水芙蓉毫不客气地回敬。
她率直的口气,让财迷心窍的仆役们恼羞成怒。一个胆子大的佣人甚至上前来掴了她一掌。“不过就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敢在这里大放厥词?等老子挖了宝、发了财,还怕睡不到你?”
水芙蓉被掌掴得又痛又惊,瞪大了眼睛。“你打我?!”
“不只打你,你敢再多说一句,我还要教训你!”那仆役益发不像样。“你愈是听不过去,我愈是要说莫爷的坏话。他居心叵测、贪财心切、眠妓宿娼……”
听到他罗织莫慎扬的罪名,水芙蓉无法忍受。她尖叫一声,冲过去和那人理论。粉拳猛捶着,一拳打他侮蔑莫慎扬、二拳再打他不信任莫慎扬、三拳打他……
所有的仆人们,有的劝架、有的跟着起哄,扭打成一团。
正当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个威严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你们在做什么?”
人们火速地分开,仆役们识相地退到一旁,只剩水芙蓉站在原地。
“那些人在说你的坏话。”水芙蓉的发髻松了,眼神却摺摺有神。“我看不过去,只是在教导他们认清事实而已。”“过来!”他低沉的嗓音中,有股令人忍不住要遵从的力量。
水芙蓉看着他的眼神,知道他不满她激躁的作法,正想开口再驳辩一番,莫慎扬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来,水芙蓉也只好嘟嘟嚷嚷地回到他身边。莫慎扬环着她的腰,犀锐如刀的眼神环视过四周一圈,就像是狮子王巡视领地时示威的模样。
正当他攫着水芙蓉要离开时,一个仆役上前来,涎着脸说道:“莫爷,我们这帮下人也忠心地跟你很久了。你就好心让一让,让我们挖,看有没有宝吧。”
“以你现在的薪俸,够不够一家温饱?”莫慎扬没有正面回答他,反问道。
“够,但是……”
“但是有得挖宝的话,日子会更好过,是吗?”莫慎扬隐藏着愤怒的低沉嗓音,有如鬼魅。“告诉我,挖到了宝之后,你打算做什么?”
“让一家老小安乐、置土地、建大屋……”那人歪着头,当真数了起来。
“很完美的计划。”莫慎扬抿唇笑着,有丝冷酷地提醒。“你说,如果真正挖到宝,你能分到多少?又或者该先问你,你认为到那时候,你有命享福吗?”人心不足蛇吞象,若宝物一出现,他们以为所有的人都能够均分吗?到时,就只有腥风血雨等着他们,哪来的安乐日子?
莫慎扬语毕,带着水芙蓉离开,留下一群仆役在原地上傻住。
回到松轩,他质问道:“为什么跟仆役们起冲突?”
“他们正在诋毁你,我听不下去,所以才出手的。”水芙蓉一开始只是腼腆地说着,后来想想,自己做的可也不是坏事,她心安理得得很,遂加重语调。
“答应我,以后不准再做这样的事!”城里的人会愈来愈疯狂,如果她再这么不知死活,迟早有一天会被人们拆了骨!
莫慎扬语重心长地要求着。不是他不保护她,也不是他保护不了她,水芙蓉不信邪的性格会自动去招惹那些人,麻烦如影随形,而他有太多事待理,虽然很想,但根本不可能无时无刻把她拴在腰带上,偏偏她又有一双很会乱跑的脚。
“我才不要答应你!‘为什么要阻止她说出真相、主持正义?为什么要阻止她纠正人们的看法?那些人财迷心窍,连莫慎扬从前对他们的好都置之脑后了,她为什么不可以和他们争辩个我对你错?
一见到水芙蓉倔强的小脸,他就知道,她绝对做不来他的要求,但却仍然不死心地索求她没有真实意义的口头保证。“答应我!”
莫慎扬的大手掐得她都疼了。水芙蓉第一次儿到他如此激动的脸色,也只好赶紧告饶,以求脱身。“好啦好啦,我答应就是了!”
数日之后,流言在莫城里沸沸扬扬地传着,整城的人都知道莫府的地底,埋着数量可观的财宝。
因为坚持不肯让城民们开挖,莫慎扬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不断下坠。而见不得人说莫慎扬坏话的水芙蓉,几乎是每听一次流一言,就无法按捺地与人起一次冲突,也因而受到了许多莫名的攻击,总是使她带着新伤旧痕,疼得龇牙咧嘴。
然而她却愈挫愈勇,活像个战斗女神,依然誓死维护莫慎扬的名誉!
“芙蓉,你先回中原去吧。”一个夜里,莫慎扬在眺雪楼里,静静地对她开口。已经认清水芙蓉不可能收敛得住脾气,在这当儿,他也没有余力分神于她,于是如此劝她。“你留在莫城里,总是与人产生摩擦,迟早会把命送掉。”
“你……你不再爱我了吗?”水芙蓉听了,泫然欲泣。她用力地抽抽鼻子,想要博取他的爱怜,像只讨巧的小猫儿般,钻进他怀里。
“我仍然是爱你的,但我不忍你为了这些不关你的事而受害。”莫慎扬抚着她的长发。
骗得了他的真心告白,水芙蓉高兴地一跃而起,根本没有深入去想他提出这个建议的背后动机。她只知道,她这辈子甘愿随莫慎扬出生入死,所以眼前的暴动,根本不够看;因为有爱相随,所以她变得很勇敢。
“爱我就好!”她轻吻了他的下巴一记。“我这就去端宵夜过来给你吃。”她飞快跑离,不让他劝说。
莫慎扬望着她的背影,烦扰该拿这个小女人怎么办。
“堂哥。”水芙蓉离开之后,莫亭言幽幽地出现在门外,像是掐准时间到来。
“亭言?进来吧。”莫慎扬朝他挥了挥手。
莫亭言的脸上,带着一抹绝然的美丽,仿佛已在心中下了决定,要说出潜藏已久的秘密;又像是一个知道自己将死的人,执意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燃尽光华。
“你是不是真的希望水芙蓉离开莫城?”他静静地问着。
莫慎扬蹙起了眉。那隐然动怒的模样,既是因为莫亭言窃听了他们的对话,更是因为水芙蓉不愿照他的安排去做所致。
“我有个不着痕迹的好办法,能够逼迫水芙蓉暂时先离开莫城。”莫亭言露出了空洞的笑容。“堂哥有兴趣一听吗?”
莫慎扬看着他古怪的神色,知道他从不打诳语,因此他缓缓点了个头,莫亭言便将心中的计划娓娓道来……
第九章
子夜里,莫府倏然传来一大片嘈杂声,像是最可怕的暴动,由远而近地来。
由于现下的时机太敏感,每个风吹草动都让人不安,好不容易才睡去的水芙蓉猛地惊醒,匆匆从床上跳了起来,披了件外衣,出门察看。
虽然是深夜里,但莫府的庭园却光亮如昼,人们举着火把,在夜里漫游,呼喝四起;火把燎红得像是愤怒的厉鬼幽魂,在漆黑的天地间画出一道道的红痕。
“这是怎么回事?”望着眼前诡异的情景,水芙蓉披着单衣喃喃着。
许多的城民都漏夜闯入了莫府,在里头狂奔;他们提着一捆捆结实的柴薪,往一个定点直跑而去,看来很忙碌,但忙碌的模样看来却让人发毛。
“发生了什么事吗?”水芙蓉揪住了一个从面前跑过的女人。
“喂,你别抓住我。”那个女人忙不迭地甩脱她的手,不想被她碰着。
“好,我放手,但你必须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水芙蓉坚持说着。
那女人歪着头打量她的眼神,像是在怀疑她为什么要明知故问。“城里要在吉时行灭邪之术,我们都忙着在堆砌柴薪,难道你没看见吗?”
“灭邪之术?”
女人不耐烦地说道:“喂,这整件事不是你抖出来的吗?莫城里出现了个有断袖之癖的男人;断袖之癖是会引来灾厄与瘟疫,我们一定要赶快除去他。”
她说的话震愕了水芙蓉,以至于她没有细思开头的前两句话,是多么事关重大。“你们要除去……谁?”她胆战心惊地问着,心中却隐隐约约有个底了。
“莫亭言。”那女人咕咕哝哝。“真是的,一个好好的莫家少爷不做,居然玩这种下流把戏。他以前明明很正常,染了那种癖好,可见是被邪祟附上了身。”
水芙蓉用力地抓住她的手臂。不会吧?那件事怎么会走光?她一直守口如瓶,而莫亭言也不可能自个儿嚷嚷着这等事,不是吗?这些人怎么会知道?
“你们的灭邪之术……打算怎么进行?”波诡云谲,她心里有不祥的预感。
“看到那堆柴薪没有?”她长手一指,水芙蓉顺着她的指点看过去。“那就是要用来为他驱除邪魔的。”那女人说完便匆匆地走了。
用柴薪来驱逐邪魔?怎么驱逐?水芙蓉瞪着前方,那柴火如果点燃的话,足以烧掉一幢屋舍。他们打算怎么用它来对付莫亭言?水芙蓉不敢往下深想,脑中只盘旋着一个疑问:这件事是什么时候走漏风声的?
“很惊讶吧?”就在此时,一个恶毒的声音在水芙蓉的耳边响起。
水芙蓉缓缓收回视线,转到来人脸上,不解她幸灾乐祸的神情。“萤芝?”
“呵,都是拜你所赐,莫城才能除去一个大害呢!”萤芝掩嘴轻笑着,模样很是恶意。“说起来,我还得向你福上一福,以表感激之意。”
“……拜我所赐?”她有没有听错?水芙蓉一片茫然。
“我相信,人们都会感激你的,因为我告诉他们,这消息是你提供给我的。”
“什么消息?”水芙蓉的脸色渐渐变得惨白。
“就是莫亭言有断袖之癖的事啊。”
“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了?”她提高音调。
“你是什么都没对我说!我知道。”萤芝闲闲地看着自己的手指甲,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只不过,当时莫亭言同你说话时,刚好一个莫府婢女跟踪了你,所以听到了实情,然后转述给我听。”
瞪着萤芝那艳丽却扭曲的可怕五官,水芙蓉整个人几乎傻掉了。
“如果当时你别引起她的注意,她就不会跟踪你,也就不会听到莫亭言对你说的话了。”萤芝冷森森地笑起,恣意地打击她,将新仇旧恨一并算上。“所以说,今天他有这种下场,可都是你造成的呢!你一定很有成就感吧?”
水芙蓉面色死白,全身发冷,不敢相信今晚的噩梦都是真的,更不敢相信这都是因她所致。但萤芝笃定的指责态度,和即将到来的风暴,已经让她渐渐地失去思索能力,她无意识地接受了她的暗示。
“哟,我不能跟你多谈了,我得去帮帮忙。”萤芝见到她震惊的模样,很是满意。“虽然搬柴火的事我做不来,但点火的工作,我相信一定可以胜任愉快。”
水芙蓉愣愣地看着她离去,渐渐的,杂沓的脚步声又在耳侧响起,风声呼啸着,像是鬼影幢幢,一大群城民脸上尽是森然阴光;为首的前几个人,手中还握着腕粗般的绳索,绳索的那端,系着一个少年。
那是莫亭言!她的泪雾迅速升起。他身上已被贴满了镇邪符咒,人们对他失去往常的恭敬,用绳索捆着他,将他拖在地上走,他的身上已经沾了尘土与血污。
“亭言,怎么会这样?”她扑了上去,却被人们拦住。“你们快放开亭言,他不是妖怪,不是啊!”
声泪俱下地喊着,没有人理她,那些面目熟悉,却罩着陌生寒光的人们,无视于她的请求,只是一个劲儿地“褒奖”她、“原谅”她。
“水芙蓉,这回多亏了你的密告,才使莫城免于灭城之祸……”
“一定是这个邪魔作祟,所以莫爷才会被迷惑,霸着藏宝之地不肯放……”
“我们就当你将功折罪;只要你日后安分些,别老想使出骚狐狸的手段迷惑城主,要他当你的火山孝子,我们可以让你在莫城再待下去……”
“我没有密告,不是我说的,不是我!”她拼命地否认。事情是因她而起,但她没有存心出卖过莫亭言,他们不可以将她说得好像是为了换取继续在莫城待下的权利,所以出卖莫亭言的秘密!
她想为莫亭言拭去血污,但他抬起的眼神却充满恨意,瞬间定住了她。
“原来,真的是你出卖我的。”他幽幽地说着,误会的控诉像是最锐利的刀子,直接划过她心口,疼得让水芙蓉缩了缩身子。“我早该知道,你是信不过的。”
不,不是的,她没有出卖他!水芙蓉张口欲辩,目光充满了恳求,可是心烦意乱,平时伶牙俐齿的功夫都已经失效,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恨你!”莫亭言的眼神冰冷得像雪,也锐利得像剑。“相信你,是我一辈子最致命的错误,我情愿一辈子都不曾认识过你!”
那一瞬间,失去了友谊,也失去了被信赖感,水芙蓉的心完全被冻结了——
“走了走了,这个邪魔不早一刻除去,莫城就不会有安宁的时候!”
“但愿除去了他,莫爷开了心窍,让地给咱们挖宝……”
人们继续前行,绳索拖着莫亭言,在地上拖出了一道颀长的血痕。
“等等,听我说!”水芙蓉迈开脚步追。“亭言不是怪物,快将他放下来!”
她努力追赶着,但是她的步伐实在好小好小,走在队伍后头的人们又不断恶意地推开她,不让她靠近;虽然已经“原谅”了她,但还是不准她接近身侧。
一个猛烈地推阻,水芙蓉剧烈地踉跄了一下,摔倒在地上,尖锐的石片割伤了小腿,血汩汩流出;她怎么也爬不起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莫亭言被变得疯狂迷信的人群拖离。
她剧烈颤抖着。该怎么办?能用什么法子救走亭言?在无助的当儿,她惟一想到的支柱是莫慎扬。对了,去找他帮忙!只要她开口,爱她的他是不会说不的;再说,亭言是他的堂弟,他绝不会视而不见!
水芙蓉强忍着疼痛,努力地振起上身,就当她蹙眉忍痛时,一颗来自暗处的小石子击中了她的昏睡穴,她立时厥了过去。
她往后翻倒的身子,稳稳地被一道顺长的身影接住。那抹黑影着了夜行衣,在夜里伺机而动。他将水芙蓉移到旁侧,细心察看她的伤势;但为了不被她发现,昏迷是因为遭到暗算,他只能揣着心疼,却不能为她拭去小腿上的血痕。
他能做的,只是为她点上止血穴,以及再三望着她的花容月貌,以眷恋不已的温柔眼神,呢喃地说着:“如果不是在这万不得已的紧急状况下,我是不会采取这么激烈的手段,强逼你远离我。”
细抚着她的容颜,他继续低声地说道:“我知道,接下来所做的事,都将会引起你的误会,更会让你心伤。但不管我怎么做,都是为了保护你、让你离开而不得不为的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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