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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坏白郎君-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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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所说,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骆昔浪闻言,扬起嘴角。
“情是什么?我不懂。”他说。
“大娘死了啊!你难道一点也不难过?”
“有生就有死,此乃自然法则,何需难过?”
“至亲的人去世,难过是人之常情。”
“你要我像个姑娘家哭哭啼啼?”骆昔浪淡漠地看着她,眼底明显写着讥嘲。
她就是姑娘家啊!哭有什么不对?上官蔻心很想这么告诉他,但又记起大娘的一再叮咛。只得擦去泪水佯装坚强。
“有时候哭泣并不是怯儒。”她说,
“难道不哭就表示我不难过?”骆昔浪反问。
上官蔻心盯着他瞧,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道:
“我完全看不出你有哀悼之意,你根本就不在乎大娘的死活,对不对?”
“人都已经死了,在不在乎又如何?”骆昔浪看了床榻一眼,问道:“怎么样?是要挖个洞埋了?还是扔到外头喂狼?”
“我自会好好安葬大娘。用不着你操心!”上官蔻心忿忿地撇过头去。
“那很好。”骆昔浪朝大门走去。
“然后我会将大娘的牌位送回家去。”她故意说给他听。
“家?”骆昔浪停下脚步,转头挑眉看向她。
上官蔻心点头。
“大娘一直渴望能和儿孙共享天伦,我一定要完成她这个心愿。”她坚决地说。
“人都死了。还能享什么天伦?”
“至少要那两对不孝的儿子媳妇每天到大娘神位前上香忏悔啊!”
“那么就请便。”骆昔浪继续朝外走,上官蔻心忙大声喊住他。
“公子!公子!”她起身跑向他,拉着他的衣袖问:“你不跟我一道去吗?”她问。
“我为什么要去?”骆昔浪看了她一眼,随即将目光移开,他不喜欢接触到那双眸子时心里产生的异样感觉。
“你不去?那怎么行!我一个人是出不了冰雪原的。”上官蔻心焦虑地说。
骆昔浪又看了她一眼,举步继绩往外走,上官蔻心则是死命地扯住他。
“求求你!公子,就算是你替大娘做的最后一件事吧!我们一起送她回家。”她要求着。
“我不必为一个死人做任何事。”骆昔浪冷冷道。
“她活着的时候你也没有替她做过什么啊!”
“既然活着,有什么事不会自己做吗?”
这——这是哪门子的道理?上官蔻心秀致的五官因为气愤全皱在一块了。
“公子!你——”
“不用再说了,这种无聊的事我是不会做的。”骆昔浪说着,不再看上官蔻心一眼,便毅然走出木屋。
就在沈秋云的墓旁,上官蔻心一边生着闷气一边挖着雪,不敢相信公子真的是这么个冷血无情的人;虽然这十多年来大娘一直刻意避免让她接近公子,并不断灌输她“公子是个可怕的人”这样的观念,但这些都无法根植在她脑中,也许是她几乎不曾和公子接触,无从领略他的奸或壤吧!
然而这些许的保留到今天已经荡然无存了,她亲身体验了他的冷酷无情。越来越相信大娘所言不假。大娘久病,他非但不闻不问,如今人死了也不见他掉一滴眼泪,最过分的是他连大娘落叶归根的遗愿都不肯成全,亏大娘还服侍了他这么多年,为他忙里忙外打点三餐,真是大不值得了。
上官蔻心呻吟一声跌坐在雪地里;使劲挖了半天,手脚都发软了,却只有那么点成果,她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太有限了,得到什么时候才能让大娘入土为安呢?
她沮丧地叹气,为未来的事忧心忡忡。但仔细想想,她连眼前的事都无法处理,担忧遥远的未来岂不是一点意义也没有?
是啊!眼前最重要的就是大娘的后事,然而就算她能一个人挖好坟将大娘安葬。也绝不可能独自走出辽阔的冰雪原将大娘的牌位送回。虽说这地方她已住了十多年,但踪迹所及也不过是木屋附近的一小块地方,东西南北都难以分辨,如何能安然穿越一望无际的冰雪原?大娘不止一次对她说过,要地想办法离开这里,离开公子,但单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是做不到的啊!
她又叹息,站起来继续在雪地里挖掘,脑中闪过各种离开冰雪原的方法,但每一个都以凄惨的结局收场,令她不得不颓然放弃。
没有他就不行吗?她一直想着。
最后,虽然不甘心,上官蔻心还是搁下锄头朝骆昔浪的木屋走去,她决定压下愤怒,再一次请求他为过世的大娘尽一点心力。
她敲了敲房门,末待回答便推门而入。站在窗前的骆昔浪转过头,一头不受束缚的白发,一身雪般的白衣,恍若精工雕凿过的五官透着冷漠。一双浓眉在看见门口的上官蔻心时微微挑起,似询问,更似嘲讽。
骆昔浪没有说话,上官蔻心则是只能痴傻地盯着他瞧,忘了该怎么说话。从来她都没有什么机会好好看他,而此时,映着由窗外射入的阳光,他的身形令上官蔻心心神一震!不管是诡谲的白发、冰冷的眼神,还是那遮掩不住的漠然与疏离,只要看了,就无法再将视线移开。
“你的嘴怎么了?”骆昔浪淡漠的声音传来。
“啊?”上官蔻心眨眨眼。
“它好象没办法合上。”
小嘴倏地紧闭,红云飞上上官蔻心的双颊,骆昔浪见了只觉胸口一紧,随即沉下了脸并撇过头去。
“人已经埋了?”他问。
“没有。”上官蔻心哭丧着脸回答。
“坟呢?”
“才挖掉薄薄一层雪。”
骆昔浪离开窗边走向桌前,径自替自己倒了杯水。
“冰雪原是个好地方吧?”他似笑非笑地问。
上官蔻心皱眉,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这么说。
“尸首就算搁上个几百年也不生蛆。”答案随即就揭晓了。
上官蔻心又是一阵错愕。随即狠狠瞪了他一眼!当然,此时骆昔浪是背对着她的,根本看不见她杀人般的目光。
“你——”骆昔浪喝了水,头也不回地问:“来找我帮你挖坟吗?”
上官蔻心眼睛一亮!
“公子愿意帮忙的话再好不过——”
“我没说愿意。”
上官蔻心脸又垮了。他这不是摆明了耍她吗?先燃起她的希望,然后又一句话浇熄了它。
“你出去吧!”骆昔浪道。
“出去?”上官蔻心低嚷:“可是我话都还没说——”
“如果是要我挖坟,送牌位,说了也是白说。”
“呃——不是,”上官蔻心使劲摇头。“不是大娘的事,我——我挖洞挖累了,想起大娘心里又难过,所以就来找公子聊聊,多个人作伴比较不寂寞嘛!你说是不是?公子。”她胡乱扯着,心想绝不能就这么被赶出去,一定得再跟他谈谈,如果不能说服这冷酷无情的人,还有谁能帮她离开这处处凶险的冰雪原呢?
“我可不需要有人作伴。”骆昔浪冷冷地说。
“但是我需要,”上官蔻心幽幽道:“大娘走了,我——我很寂寞。”泪水又不受控制地滑落,她忙伸手抹去。
骆昔浪见状蹙眉。
“你何不到外头去哭?”他说。
“对不起。”
这句话之后屋里就陷入沉默,骆昔浪依旧是看着窗外,上官蔻心则只能乖乖地站在原处。寂静无声的环境加上昨晚一夜末睡,疲惫逐渐袭来,她开始打起瞌睡。
结果上官蔻心真的睡着了,并且在几乎跌倒时醒来,她捏捏脸颊让自己清醒,知道再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她轻咳了几声,鼓起勇气朝骆昔浪走去。
“别过来。”她才跨出一步,就听见骆昔浪这么说,只得委屈地停下来。
“公子好象很讨厌我?”骆昔浪没有回答这问题,只是回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反问道:
“你是来我这儿睡觉的吗?”
上官蔻心忙摇头。
“不是,我——我想跟公子谈一谈。”
“有话快说。”
“我可以坐下吗?”
“嗯。”
“那——公子也过来一块儿坐吧!”
“用不着。”对方一点也不领情地回答。
“呃——那么我要开始说了喔!”
“尽快说完好继续去挖你的坟。”
“是大娘的坟。”上官蔻心皱着眉纠正他。
“不顺便挖你的坟吗?我可不会替你挖。”
他果然是魔鬼,居然咒她早死!
“我才十多岁,还要活好几十年才会死。”上官蔻心瞪他。
“是吗?”
“我觉得自己应该是很长寿的,再说,就算我自己挖好了坟,难道公子会”好心“将我扔进坟里,再用土给埋上?”
“你死之前不会自己爬进坟里躺好吗?”
上官蔻心咬牙切齿,依然瞪着他的后脑勺。
“公子,能不能告诉我你今年究竟是多大岁数?”
“三十。”
上官蔻心听了简直无法相信!果然正如大娘所说的,有银白色的头发不见得就是上了年纪的老爷爷,难怪大娘一定要她喊他公子。
“三十?真的只有三十岁吗?”她冒死问道。“那为什么公子说起话来好象一百多岁的老先生,对这世间丝毫没有期盼与眷恋?”
“我对这污浊的尘世确实一点眷恋也没有。”
他的一句话,语气亦无高低起伏,上官蔻心却从其中听出了愤怒、怨恨,以及几乎难以察觉的寂寞与哀伤。
“你并不是真的那么冷血无情,对不对?”上官蔻心脱口而出。
骆昔浪终于转过身子面对她。
“谁告诉你我冷血无情?”他问。
“大娘说的,但我就是没办法相信,我一直觉得——”
“还是相信比较好。”骆昔浪这么说。
“为什么?公子不是救了我和大娘吗?”
“恶人也有心情好的时候。”
“大娘心如死灰进入冰雪原,是公子收留她。让她忙碌得忘了心里的哀痛;还有,公子也救了年幼的我,并且将我娘的尸体一并带回,如果你真那么冷血无情,这些事又该做何解释呢?”
骆昔浪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开口问:
“这就是你要说的吗?想弄清楚我究竟是救苦救难的菩萨?还是无恶不作的邪魔?”
“这——公子是好人吧?”上官蔻心不十分肯定地说。
“你错了,”骆昔浪对她露出邪恶的笑容。“我绝不是什么好人,这点等你走出冰雪原后自会明白。”
“但是没有公子带路,我一个人是出不了冰雪原的。”机会来了!上官蔻心站起来跑向骆昔浪,情急之下拉住他的衣襟。“求求你!公子,我一个人别说是出不了冰雪原,就算侥幸出去了,也绝对找不到大娘的儿子,请你帮帮忙,跟我一起送大娘的牌位回去,大娘去世,我不相信你一点也不在乎,你心里其实是很难过的吧?是不是?我就知道一定是这样!那么就让我们一块儿来帮大娘做这最后——”
“你说够了没有?”骆昔浪打断她的话,低头看着抓住他衣襟的那双手,又白又小,一点也不像男孩子该有的。“出去!”他沙哑着声音道。
“公子——”
“去哭、去挖坟,随你做什么都好,就是别再来烦我。”
骆昔浪拉开抓住他衣襟的手,再次转身背对着上官蔻心。半晌之后,门被拉开,又被关上,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刚刚碰触过那孩子的右手,不明白它为什么发烫。
到了晚上,大娘的坟挖好了一半,上官蔻心累惨了,但仍打起精神准备了简单的晚饭。明天还有得忙呢!不吃东西哪来的力气?
虽然气愤,上官蔻心还是送了东西到隔壁去,她不该在乎那冷酷的家伙有没有东西吃,但也许是她太善良了吧!想起他在挨饿还是觉得难过。
大娘已经覆上了白布,明天应该可以挖好她的墓穴,让她入土为安;但是公子怎么都不肯跟她一道走,这么一来,送大娘牌位回家的事便无法圆满达成了。
上官蔻心想起昨夜的长谈,大娘提起儿子时虽然总是几句话带过,语句里却透露着深沉的伤心和渴望;伤心的是一手抚养长大的儿子这般不孝,渴望的却是有朝一日能与儿子们团聚,再享含饴弄孙之乐。
大娘想要什么她明白,所以再困难地也要送大娘回家,她一定要想个办法说服公子与她同行。上官蔻心绞尽脑汁思索着,一边漫不经心把饭菜送入嘴里。
此时,在另一间木屋里,上官蔻心送来的晚饭原封不动搁在桌上,而骆昔浪就像是不曾移动过,依然站在窗前,凝视着一轮明月与皑皑白雪。
今晚他觉得心神特别紊乱,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脑中又浮现那男孩清灵秀致的脸庞。
是他吗?是那男孩让他深沉的心湖起了波动?
因为一时的侧隐之心,他将那孩子自风雪中带回,本意是让他和大娘作伴,一方面亦可分担她的工作。日升日落,岁月奔流,这十几年来大娘几乎从不让男孩在他面前出现,他也甚少意识到男孩的存在,直到大娘因病卧床,男孩接手她的工作。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一个男孩竟能如此影响他?
虽然他与人相处的经验极端有限。对于感情一事却也并非全然的愚昧无知;就算那男孩生得唇红齿白貌似桃花,毕竟还是个男子,既然同是男性,为何每次见那男孩他都有异样的感觉?
骆昔浪宛若遭受重击,白眉一扬,不愿再往下想,他就这么静思良久,然后紧握双拳,身形一起,越过窗子急奔而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雪地之中。
在雪上奔驰数里,骆昔浪终于在冰雪原最北端停下来。大片白雪覆盖了整座山,山脚下一个山洞里传来低沉沙哑的声音。
“是你吗?昔浪。”
骆昔浪弯下身子进入山洞中。
“师父,弟子给您请安。”他向一位瘦小的老和尚行礼。
“用不着多礼。”老和尚笑眯眯的,指指对面示意他坐下。“你才离开又回来,是来辞行的吧?”
骆昔浪一听,诧异地抬起头。
“师父何出此言?”他问。
“和尚我有预感,是你离开冰雪原的时候了。”
“为什么?弟子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师父。”骆昔浪不解。
“相信我也说过,你我缘薄,唯有分居两地方能续师徒之情。”老和尚还是笑眯眯的。“听你这么说,难道和尚我错了,你不是来辞行的?”
“弟子并未打算离开冰雪原。”骆昔浪坚决道,心里却不似外表那般肯定。师父向来神机妙算,铁口直断,会这么说想必有其原因。
“你的打算不见得就是老天爷的打算。”老和尚见他蹙眉,哈哈笑道:“轻松点,孩子,该怎么做老天爷自然会告诉你,你只要别唱反调就成了。”
老和尚语带哲理,句句玄机,骆昔浪看着师父满是皱纹的脸,虽然心有疑惑,却不知该说什么。
“大娘走得可安祥?”
老和尚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又教骆昔浪一阵错愕!
“师父知道大娘死了?”他问。
老和尚叹息道:
“和尚我闲来喜观星相,发觉有颗星近来一直晦暗不明,昨儿个夜里我几乎找不着它了。”
“所以师父才催我返家?”
老和尚点头。
“我回去时大娘已经死了,是在睡梦中走的,应该没有受苦。”
“阿弥陀佛!”老和尚闭目合掌道,随后抬头问:“对了,那孩子呢?”
“已经不是孩子了。”骆昔浪闷闷低语。
“啊?”
“不,没什么。”
老和尚看了他一眼,笑容变得有些诡异。
“那孩子一定吓坏了吧?”
“哭个不停,活像个姑娘家。”
“你不该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
“他打算埋了大娘,还坚持要将大娘的牌位送回她家。”
“哦?那么你呢?你不陪他吗?”
“师父要弟子离开冰雪原?”骆昔浪蹙眉问,
老和尚又哈哈笑了。
“老和尚我没这么说。要不要离开冰雪原得由你自个儿决定。”
驼昔浪一听,松了口气,惯有的冷静已回复八分。是的,要不要离开冰雪原完全取决于他自己,没有人能左右他,即使是那像女孩的男孩也不行。
“弟子不会离开冰雪原。”他说,语气坚决。
“是吗?”老和尚笑着点头。
“当然是,师父为何怀疑弟子的话?”
“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嘛!”和尚慈爱地看着他。“遵天命,勿违之,和尚我再劝你这么一次,你可要谨记在心。”
“师父!您这是——”骆昔浪纳闷,不明白师父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话。
“回去吧!天就要亮了。”老和尚只是这么说,接着就继续闭上眼睛打坐。
骆昔浪见师父没有再开口说话的意思,看看洞外,果然天际已是曙光微露,于是向师父行过礼,然后离去。
骆昔浪没有直接回木屋去,他在冰雪原中找了个地方静思,将和师父的一番谈话重新斟酌了一回,希望能了解其中的真正涵意。
静思之中他不断想起那男孩,也不断以意志力将他驱离脑际。然而大阳升起又落下,闪烁的星辰再次填满夜空,他发觉自己不仅悟不出任何道理,情绪反倒越来越浮动。
最后他放弃了,决定回到居处,此时已是两天后的清晨。他才走近木屋就惊觉情况不对,黑烟阵阵由屋内窜出,弥漫了半边天。
不好,失火了!
骆昔浪一跃而起,瞬间使到了木屋前,正待发动气功以雪灭火,目光一闪,却瞧见男孩蹲在角落,一手捏鼻一手拿着扇子朝飞窜的火苗猛煽。
“你在做什么!”骆昔浪喝道。
上官蔻心忽闻骆昔浪的声音,吓得跌坐在地,她手忙脚乱试图站起来,一颗心扑通直跳。
怎么这么不巧,屋子还未烧掉他就回来了?
“我再问你一次,你蹲在那里究竟在做什么?”骆昔浪再次开口。
糟糕!语气越来越差,不行动不行了。
上官蔻心把心一横,站稳后就朝骆昔浪跑去,还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公子,木屋失火了!”她自然而然冲入他怀中,努力想挤出几滴眼泪。
“好好的怎会突然失火?”骆昔浪想推开他,男孩却紧扯他的衣裳。
“这——是雷,雷击中了屋子,轰的就烧起来了。”
“哦?”骆昔浪扯扯嘴角。“艳阳高照,无风也无雨,哪来的雷?还有,既是雷击造成,何以火苗是由下往上烧?”
“啊?”没料到他会如此观察入微,上官蔻心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答不出来吗?那么我再问你,你拿把扇子蹲在墙角做什么?”
“我——当然是救火啊!我想试试能不能把火给煽灭。”
骆昔浪低头,只能看见他的头顶。
“扇子能灭火?”他冷声问:“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他语气里的愤怒无庸置疑,上官蔻心忙自动离开他怀里。
“原来扇子是不能灭火的吗?”她眨眨那双大眼睛。“我不知道啊!屋子突然间就烧起来了,我又慌又怕。什么也不能想,顺手拿了扇子就开始救火了。”
骆昔浪双掌齐发,将地上的雪打起数丈高,示范了何谓真正的“救火”。
见她好不容易生起的火苗在滋滋声响中尽数被扑灭,上官蔻心干笑了几声以掩饰她的失望。
“原来满地的雪是最好用的,我是急疯了,居然想拿扇子来救火,哈哈!哈哈!”
“救火?我看你是点火煽风,存心要烧了这屋子。”骆昔浪不再废话,一语点破他的意图。
上官蔻心见他一脸寒霜,明白戏再也演不下去了。她知道自己这么做很过分,但这是不得已中的办法,全是为了大娘啊!
她想解释,却被骆昔浪挥挥手给阻止了。
“我会带你出冰雪原。”他说,上官蔻心则错愕地睁大了双眼和嘴巴,傻住了似的。
“不许你再动我的屋子,否则我会杀了你。”骆昔浪撂下两句狠话后走进屋去,听见男孩在外头又跳又欢呼。
什么“遵天命,勿违之”?那孩子为了逼他出冰雪原而放火烧他的房子,这是天命吗?
骆昔浪愤怒地扬起两道白眉,越来越不明白师父那番话所指为何。
第三章
出冰雪原后,上官蔻心乐疯了!在冰天雪地里住了十几年,外头的一切对她而言是这么新奇。她不断地跑过来跑过去,嘴里啧啧称奇赞叹不已,显然己逐渐自大娘过世的哀伤中恢复过来了。
骆昔浪则是完全相反,自从允诺一道离开冰雪原,他一张脸随着时间的迫近越来越僵硬,而且在跨出冰雪原的那一刻变为全然的冰冷。
“你怎么了?公子,这么不开心吗?”看着他一无表情的冷峻面容,上官蔻心终于忍不住问。
“而你也太开心了吧?”骆昔浪则是看了她一眼反问道。
“公子不觉得外头的世界很美吗?”上官蔻心陶醉地闭上眼睛,感觉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清爽的微风袭过脸庞。
骆昔浪闻言,冷哼了一声,显示他完全不同意上官蔻心的看法。
“前面就是青梅镇了。”骆昔浪说,上官蔻心则从眼前的美景中回到现实。
“啊!真的?青梅镇到了?”她摸摸背在身后大娘的牌位。“太好了,大娘,马上就要送您回家了喔!”
“你确定是这里?”
“大娘是这么说的啊!”上官蔻心回答。“她说她两个儿子都住在青梅镇,是相邻的两户,兄弟俩都在种田。”
“究竟是哪里?”
“啊?”
“那对兄弟究竟住在哪里?”
“不是说过了吗?就住在青梅镇。”
骆昔浪闭了闭眼睛,唤回了些许耐性。
“青梅镇的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啊?这个——”
“你不知道?”
“大娘又没有说。”上官蔻心畏缩地看了他一眼。
“没有说?”骆昔浪咬牙,“那么我们要从何找起?青梅镇虽然不大,但总也是个镇,不是只住了几户人家的小村子。”
他虽没有大吼,表情却比大声咆哮更可怕。上官蔻心不由后退了几步。
“你不要生气嘛!公子,我不知道大娘会走得这么突然,所以就没有问清楚,当时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来青梅镇找他们啊!”
“我才是万万没有想到。”骆昔浪冷眼看她,“好,那么名字呢?你不会连他们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吧?”
上官蔻心心虚的笑道:
“公子真是英明,随便就叫你给猜中了。”
骆昔浪瞪着她看了半晌,开口问:
“这下子可以打消送牌位的念头回冰雪原去了吧?”
“不行!”上官蔻心立即喊道。“怎么可以放弃!都已经来到这里了啊!”
为了出冰雪原不惜纵火烧屋,这样的人当然不会因为他几句话就打退堂鼓,这点骆昔浪早就料到了。
“那么就走吧!”他又看了上官蔻心一眼,“是你决意要进入青梅镇,等会可不要后悔”。
骆昔浪说着,撇下她径自往前走,上官蔻心在错愕与苦思之后依然不明所以,最后,只得纳闷地跑步追了上去。
一踏进青梅镇,上官蔻心多多少少明白了公子话中的意思。只不过是走在大街上,路人见了两人却都大惊失色,不是仓皇走避,就是落荒而逃,更有些人神情紧张,三三两两聚在角落嘀嘀咕咕。
“是白魔骆昔浪,他到青梅镇来做什么?”
“还带着个俊俏的小跟班。”
“唉呀!不管他为何而来。青梅镇势必又要鸡犬不宁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赶他们出青梅镇啊!”
“谁去赶?你没看见人人都忙着逃命吗?”
“他看起来不像是凶神恶煞啊!真有那么可怕吗?”
“他是魔,据说已有数百年的道行,靠着喝人血吸人气以保不死之身。你们瞧,他虽是白发白眉,那张脸看起来却好似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想起来真是叫人毛骨悚然啊!”
“什——什么?白魔会吃人?那我们还待在这里等他来吃吗?”
“不得了!白魔和那跟班朝这里走过来了,我先走一步,各位保重了!”
“我看大家都快回求去吧!外头不安全啊!”
“嗯。”
角落的一小群人一哄而散,他们的窃窃私语逃不过骆昔浪的耳朵,而丝毫不懂武功的上官蔻心却半句也没听见,心里的疑惑可说是越堆越高。
“这是怎么回事?公子,这镇上的人看见我们就像见了鬼似的。”她扯扯骆昔浪的袖子问。
骆昔浪没听见似的继续往前走,俊脸上毫无表情。上官蔻心皱眉跟了上去,忍不住又拉拉他的衣袖,结果骆昔浪转头看了她一眼,脸上的冰霜与恨意硬是把她到了嘴边的疑问给逼回肚子里去了。
上官蔻心就这么跟着骆昔浪走过几条街,碰上的情况都差不多,走的走逃的逃,有些小孩子哇哇地哭了,做父母的忙抓起他们跑回家去,还紧紧地把大门关上。
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这样的情景却教上官蔻心觉得越来越不舒服,而骆昔浪虽然依然面无表情,但不知道为什么,偷偷瞧了他一眼的上官蔻心觉得心里一阵痛。
他有什么感受呢?她想着。是生气?还是委屈难过?默默忍受这不公平的一切,不辩解也不动怒,难道一直以来他面对的都是这样毫不留情的伤害,早就习以为常?
不!这种事是没有人能真正习惯和接受的,否则他怎会有那样的表情?双眼中更不会盈满深沉的伤痛了。
但究竟是为什么?大家以这种态度对他,连大娘都说他不是什么善类,他做了什么杀人放火、天理不容的事吗?他有吗?
从来上官蔻心对这位公子只感觉畏惧且遥不可及,此刻望着他那透着孤寂的脸庞,居然一阵鼻酸,泪水差点不可抑制地冲出眼眶。
这时候走在前方的骆昔浪停下脚步,转过头对她说:
“你愣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跟上来。”
上官蔻心一听忙挤出笑容,眨眨眼睛将泪水逼回去,然后跑步跟上他。
“我们现在就去找大娘的儿子吗?”她问。
“没有住址没有名字,怎么找?”
“啊?难道就不找了吗?那可不行,我在大娘坟前发过誓的。”上官蔻心焦急嚷道。
“她那么疼你,不会怪你的。”
“那公子你呢?大娘在天上一定会怪你的。”
“我?”骆昔浪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也替公子你发了誓。”
骆昔浪停下来瞪她,良久之后寒着声音道:
“先找个地方落脚吧!”他说着,继续往前走,上官蔻心又追了上去。
“公子不想知道我替你发了什么誓吗?”她问。
“一点也不想。”骆昔浪头也不回地说。
出乎意料之外,他们很快就找到夜宿的客栈。不过上官蔻心马上就明白原因有二,一是客栈无法关起大门不做生意,二是骆昔浪就站在掌柜面前冷冷地盯着他看。
“别告诉找你们没有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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