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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坏白郎君-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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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坏坏白郎君
作者:陈美琳
男主角:骆昔浪
女主角:上官蔻心
内容简介:
她的“公子”竟然白吃白住外加白拿!
喝!难道他不知道这行为跟强盗没两样吗?
即使他身上的毛发全是白色的也不行!
瞧镇上的人看到他们——应该是他吧?
就急巴巴的躲得百里远,要不就是全身发抖不停,
用鼻孔想也知道他为什么出门不用带银子了!
可是,他哪有那么可怕?她一直觉得他很好呀!
只不过有些孤僻而已……
至于——至于他让她从地上睡到床上,
是不是表示他对她有一点关心?还是有一点喜欢?
会吗?大娘不是说他一向最讨厌女孩子?
正文
序幕
冰雪原,一个终年为冰雪所覆盖的地方;酷寒且人烟罕至,虫鸟不驻,草木不生,冷风呼啸,雪花四起。放眼望去,天地一片银白,辽阔且无丝毫温度,置身其中,孤独绝望的感觉曾往剎那间击溃一切。
这日,依旧是风雪肆虐,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蹦珊地出现在地平线那头;是一个脸色比雪还白的清丽妇人牵着个年幼的孩童。妇人数度跌坐在雪地里又挣扎站起,在白色的雪上留下一摊摊怵目惊心的红色血迹。
“娘!我好冷,蔻心想睡觉了。”童稚的声音不知是第几次响起,而这回妇人已无力挤出抚慰的笑容,泪水滑下了无感觉的面颊,随即被冰雪同化。
已经不行了,已经不行了啊!
再次仆倒在冰雪中,妇人恐惧地想着,她感觉仅有的一丝清醒正逐渐离她而去,一旦黑暗吞噬了她,她知道自己再也不会醒来,再也看不见她可怜的孩子。
她身中数刀,气力用尽,虽然逃入冰雪原摆脱了追兵,等候她的却是这样的大风雪!难道天真要亡她?她们母女俩注定逃不过这一劫?
深吸了一口气,妇人咬着牙再次站起来,她不能倒下去,现在还不能,蔻心需要她。她若双眼一闭永离红尘。这孩子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为了蔻心,她不能放弃。怎么样都要撑下去。
“来,蔻心,”妇人看着女儿,挤出凄凉虚弱的笑容。“跟着娘往前走,快,不能停下来喔!”
“蔻心很快啊!是娘走得慢,老是停下来。”孩子天真地说,无邪的神情教她看了一阵心酸。
“对不起!是娘不好,现在开始娘要走快些,蔻心也要跟上来知道吗?”她摸摸女儿冰冷的双颊。
孩子点点头,但只走了一步便停下来抬头问:
“我们要上哪儿去呢?娘,为什么不骑轿子呢?”
“轿子不是用来骑的,要说乘轿子。”
“那我们为什么不乘轿子呢?蔻心走了好久好久,脚已经累了。”
“要说脚酸了,蔻心累了。”忽然感觉一阵昏眩,妇人忙扶着女儿稳住身子。“蔻心乖,别再跟娘说话了,风雪越来越大,我们得走快些。”
“要一直走一直走吗?”孩子眉头鼻子全皱了起来。“还是乘轿子比较好,蔻心已经走不动了啊!”
妇人终于再次跌坐在雪地里,绝望在心底窜升。她带着女儿逃入冰雪原为的是求一线生机,然而这里真有生机可寻吗?天寒地冻风雪不断,一路走来不见半户人家,甚至没有任何鸟兽的踪影,虽说好不容易摆脱了追兵,但是来到这样一个地方,她又能将蔻心托付何人?
她将女儿拥入怀里,抱着她开始啜泣;想到女儿小小年纪却逃不过早夭的命运,心就像刀割般疼痛不已。老天爷啊!稚儿无辜,有谁来救救蔻心?谁来救救她可怜的孩子?妇人在心里吶喊,抚着女儿的头泪流满面。
这时候,就像在响应她的呼救,风雪中出现了一个人影。人影在距离她们母女数步之遥的地方站定,没有开口说任何话。
妇人以为自己一定是眼花了,或者因意识模糊而产生了幻觉,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大风雪,真有人就站在她眼前?她不相信,眨眨眼又揉揉眼,向前一看,却见幻影还在,并未消失。
啊!真的有人吗?可是老天慈悲,愿意救救她这苦命的女儿?
妇人心底升起一股希望,这希望支撑她拉着女儿往前走,她知道自己气力已用尽,但在女儿安全前她不能倒下,不能倒下啊!
妇人走了几步再次仆倒,她趴在雪地里暗暗感谢上苍,那人真的存在,她感觉她的手正触着一只鞋面。妇人一咬牙,取下头上的发簪朝自己的手臂一,希望疼痛能让她保持清醒,直到女儿安全无虞。
白鞋、白衣,还有一头白发,那人仿佛是冰雪的化身,若不是攀住了他的脚,她会以为这一切全是幻影,是老天爷和她开的残酷玩笑。
妇人挣扎着撑起身子,拉着因疲惫而昏昏欲睡的女儿一道跪下。
“我沈秋云就要命丧此处,此既为天数,我不恨也不怨,只是我儿年幼无辜,实不忍携她同赴黄泉,幸而苍天庇佑,让我们遇上您老人家,希望您大慈大悲,务必救救这孩子,秋云在这给您磕头!”她说着朝白衣人磕了三个响头,转过头想抱女儿最后一次,奈何刚才一番话已用尽她所有的气力,手才碰上女儿的脸颊便看见死神来迎,随即坠入黑暗应声倒地,泪水静静滑下。
旁边的上官蔻心被母亲倒地的声响惊醒,揉了揉眼睛,转身去拉母亲的衣裳。
“娘!娘!”她喊着,见母亲动也不动,不知世事的她也感觉不对劲,害怕地哭了起来。“快起来啊!娘,蔻心不贪睡了,娘也别睡了好不好?”
她喊了又喊,嚎陶大哭慢慢变成低声啜泣,躺在雪中的母亲一点响应也没有,斗大的泪珠一颗颗滚落她冻红的脸颊。
然后她不经意地抬头,这才发现眼前还站了个白衣白发的人。上官蔻心睁大眼睛盯着他看,直直望进那人的一双眸子,忽然起了一阵哆嗦,觉得好冷好冷。娘睡在地上一定会生病的。
这么一想,上官蔻心站起来,里得圆嘟嘟的身子摇晃地走向那人,拉了拉他的衣角,仰起头道:
“老爷爷,你替我喊醒我娘好吗?在这里睡觉头会发烫,要喝很多很苦的药耶!”这些话是母亲对她说的,为什么她自己却忘记了呢?
那人没有说话,半晌后才开始动作,他俯身探了探沈秋云的鼻息,发觉她已气绝,于是又转回身子,一把抱起上官蔻心就要走开。
“等一等,老爷爷!”上官蔻心拉着他的白发嚷:“还有娘啊!娘也要一起走。”
两道白眉一扬,上官蔻心被拋回她母亲身旁,小嘴里满是白雪,吓得她连哭都忘了。圆滚滚的小身子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却见那白发爷爷已经走远,忙掏出嘴里的雪开始哭喊,声音之大几可传遍整个冰雪原。白色身影停了下来,宁立良久后转身往回走。
他一个眼神就教上官蔻心闭上了嘴,然后他将沈秋云的尸首往肩上一扛,再度抱起上官蔻心走入风雪之中。
第一章
“为什么我不能喊他老爷爷呢?”上官蔻心问着正替她扎辫子的大娘,脸上写满纳闷。
“因为他不老啊!”大娘在她身后微笑着说,将她的小辫子梳成一个髻,固定在头顶。
上官蔻心一听,转过身来。
“他明明就是老爷爷,头发全都白了啊!和阿牛的爷爷一样。”
“谁是阿牛啊?”大娘问,将她的头摆正。“别动,你瞧,好不容易扎好的又松了。”
“阿牛就是阿牛嘛!有一天他爷爷死了,阿牛一直哭,我就回去问我娘,看能不能让阿牛的爷爷再活过来。”
“傻孩子,人死了是没办法再活过来的。”
“所以找娘也不会再活过来了是不是?”泪水涌上眼眶,上官蔻心随即用手将它抹去。“蔻心不哭。娘知道了会难过!”
大娘心疼地拥住她。
“是啊!你哭的话,你娘在天上也会哭喔!”
“嗯。”上官蔻心露出童稚的笑容,但也仅是那么一下子,随即又为寂寞的神情所取代。“我娘为什么会到天上去呢?大娘,因为她老了吗?就像阿牛的爷爷那样?”
“不是,你娘不是老了,只是老天爷想要她作伴,所以就接她上天去了。”
“但是蔻心也想要娘啊!老天爷为什么不等娘头发白了再接她到天上去呢?”
“这个——”大娘叹气。“是你娘命苦,见不到蔻心长大。不过,你先别管这些,蔻心,大娘现在说的话你要牢牢记住,绝对不能再喊公子老爷爷,听见了吗?”
“为什么不行?他明明就是老爷爷!”小孩的任性出现了。
“不是说过了吗?他不老。”大娘不厌其烦又说了一次。
“不老怎么会有白头发呢?”
“有白头发不见得全是老爷爷啊!”
“这我知道,还有老婆婆嘛!”五岁的上官蔻心忽然瞪大了眼睛。“咦?不能喊他老爷爷,难道他是老婆婆?”
大娘吓得脸发白,捂住她的嘴,并且惧怕地看了看四周。
“求求你别再乱说话了,小祖宗,大娘我还想多活几年啊!”虽是这么说,一看见那张天真无邪的小脸,除了叹息又能如何?“你还小,很多事你都不懂,大娘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否则不仅你这条小命保不住,连大娘这条老命都得赔上了。”
上官蔻心不解地看着大娘。
“大娘说的话蔻心都听不懂。”
“我也知道你不懂,不懂没关系,只要照着做就好,要喊公子,不能喊老爷爷,听见了吗?”
上官蔻心皱着眉似在考虑。
“听话,蔻心,否则大娘就会跟你娘一样,上老天爷那儿陪他去了。”
蔻心一听放声大哭!娘死后就只有大娘对她好,如果大娘也丢下她到天上去,那不就没有人疼她了吗?
“不要啊!大娘!”她边哭边说,一副小可怜的模样。“蔻心听话就是了,大娘留在蔻心身边,别到老天爷那儿去!”
大娘含泪将她楼进怀里。
“好,大娘哪儿也不去,只要蔻心乖乖听话,大娘会一直留在蔻心身边,好不好?”
“嗯。”满是泪水的小脸上下动了动。
“快别哭了,来,让大娘替你把眼泪擦一擦。”大娘用袖子替她擦脸,动作轻柔,脸上还带着怜惜。多秀丽的一个孩子啊!可是老天可怜她这老婆子,所以送了个孩子来温暖她破碎的心?
五年后。
“大娘,我给您送汤来了。”上官蔻心端着热汤,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房门。
大娘挣扎着在床上坐起,脸色不佳,双颊也因这场病而凹陷,整个人消瘦了不少。
“谢谢你,孩子,这些日子可忙坏你了。”她说着,忽然一阵猛咳,上官蔻心忙搁下手里的汤去轻拍大娘的背。
“您好些了吗?大娘。”她脸上写着忧虑与恐惧。脑海中一直想着大娘是不是也会跟娘一样,要上老天爷那儿去了。
好一会儿才止住了咳,大娘露出虚弱的笑。
“年纪大了就是不中用,小小的风寒居然教我在床榻上躺了十几天。”
“我去求公子吧!求他带大娘到城里去找大夫,这里太冷了——”
“不行!”大娘厉声制止。“我不是说过很多次了吗?别太接近公子,如果让他知道你原来是个女孩子,我们俩都会没命的。”她说着,又开始剧烈地咳嗽。
上官蔻心再次拍着大娘的背,含着泪不知所措。人病了就要看大夫,从前娘是这么告诉她的,但在这附近根本没有人,又怎么会有大夫呢?也没有药铺子可以抓药煎给大娘喝,难怪大娘病了这么多天还好不了。
“快把眼泪擦了,你现在可是个男孩子啊!”大娘替她抹去泪水,轻抚她细嫩的脸颊,轻叹一声。“你一天天长大,身子虽然瘦小不长肉,脸蛋儿却是越来越标致,这么纤细秀气,半点也不像男孩,实在叫我担心啊!”
“女孩子不好吗?”上官蔻心问。
“不是不好,但是公子讨厌女孩子。”大娘让她把汤端过来,慢慢地将它喝完,温热的液体令她觉得舒服多了。“你知不知道公子将你带回来那天说了什么?”
上官蔻心摇摇头。
“他要我瞧瞧你是男是女,是男的就留下,是女的就扔到外头喂狼。”
上官蔻心一听,吓白了脸,泪珠一颗颗滑落。
“为什么?公子不是救了我吗?而且还替我安葬了娘。”
“你娘是我葬的,他会带个小孩和一具尸首回来已经是很不得了了。”
“你是说公子他——他其实并不想救我和娘?”
“他谁也不想救,那个人连一丁点的慈悲心都没有,服侍他这么多年。这点我很清楚。”
“公子是坏人吗?”上官蔻心问。
“你这年纪懂得什么好人坏人呢?”大娘摸摸她的头。“这几天让你这小娃儿忙里忙外的,累吗?”
上官蔻心摇头。
“他——公子可曾为难你?”
“没有。我听大娘的话,很少到大屋子去,而且公子他根本就不说话。”上官蔻心道。
“你代我送饭去,他什么也没问吗?”
“是啊!”
大娘一听,苦笑道:
“他就是这样的人,冷血、什么都不在乎,所以蔻心,你听大娘的话,万一——万一大娘有个什么——”
“”什么“就是死掉的意思吗?”上官蔻心颤抖着双唇嚷:“不要!蔻心不要大娘死掉!”
看见了她的不安。大娘觉得很心疼,无法开口对她说自己迟早也会离开她,只能笑一笑。
“好,大娘不会死,会一直陪在蔻心身边,这样可以了吧?”她说了谎,但成功地消除了女孩的不安。“不许再掉眼泪喔!叫他看见就不好了。”
“公子出去了。”上官蔻心擦着眼泪说。
“啊?出去了吗?”大娘躺回床上。“这么说来会有一阵子不在,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我还是不觉得公子有这么可怕啊!”上官蔻心纳闷地说。
“再过几年吧!等你再长大些就会了解的。”大娘说着,闭上眼睛休息,上官蔻心替她拉好被子,拿起汤碗走了出去。
又六年后,上官蔻心十六岁。
如果知悉一切之后却要失去大娘,那么她宁可什么都不要知道。
这几年来大娘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不仅咳嗽的宿疾缠身,体力也越来越差,经常整夜干咳不能成眠,严重时还咳出血丝来。
尽管如此,大娘仍不许她向公子求援;如果发现蔻心有这种念头,大娘甚至会整晚拉着她的手不让她离开身边。
眼见大娘越来越虚弱,上官蔻心的疑惑也越来越扩大,她不明白大娘为什么这么固执。咳得这么痛苦,夜夜都无法成眠,这样子还不求公子找大夫,为什么呢?
前天深夜大娘咳出了一大摊血,守在床边的她吓白了脸,倘着泪不知该如何是好,跌跌撞撞欲往邻房找公子,又让大娘一把给拉住了。
“不要去,蔻心。”大娘孱弱地低喃。
“可是您——”
大娘摇摇头,挣扎着坐起来。
“这回就算是神仙来也救不了我了。”
“大娘!”上官蔻心才刚刚止住的泪水又开始滑下双颊。
“唉!不要哭,你已经不是三岁五岁的小丫头了啊!我这身子一天壤过一天,但总算也撑到你长大成人,大娘已经没有遗憾了。”
“别这么说,大娘,您会长命百岁,让蔻心好好孝顺您!”上官蔻心边擦拭泪水边说。
大娘眼眶里含着泪,脸上泛起欣慰的笑容。
“能有这十年,大娘已经很满足了。”大娘说着又咳了几声,上官蔻心忙倒了杯水送上。
“躺下来休息吧!大娘,别再说话了。”
大娘摇头,拉着上官蔻心在她身旁坐下。
“也该是时候了,有些事情大娘必须跟你说清楚。”
“什么事?”上官蔻心问。“不能明天再说吗?我担心您会累着——”
“我已经好多了,不把事情跟你说清楚我始终不能心安。”
上官蔻心又想掉泪,大娘就要离她而去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大娘轻叹一声,伸手轻抚她的脸颊。
“这些年一直让你扮成男孩子。难为你了,倒是你这张脸蛋漂亮得就像画里走出来的人,公子要是多瞧你一眼,只怕早已发觉你是女儿身。”
“对不起,大娘!”上官蔻心低头道。
“傻孩子,我不是在责备你啊!”大娘慈爱地笑了,但随即又是叹息,笑颜化为愁容。“大娘这身子看是撑不了多久了,我两眼一闭也算解脱,没什么大不了,唯一教我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大娘!”上官蔻心低喊,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大娘从怀里拿出个金锁片交给她,说道:
“你来到这儿时就戴着这锁片,大娘心想这也许是唯一能证实你身世的东西,又担心你不小心把它给搞丢了,所以就先替你收着。”
上官蔻心低头看着手中的锁片,正面是一只展翅的鹰,反面则以飞扬的字体刻着“上官蔻心”四个字。
“这上头有我的名字。”上官蔻心喃喃道,记起大娘如何拿着张纸,要五岁的她一次又一次练习写这四个字。大娘看着她,仿佛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嘴角漾起浅笑,在咳了几声后开口说:
“你和你娘的装扮看来不像寻常人家,大娘心想你或许是哪家的千金小姐,一个千金小姐总不能连自个儿的名字都不会写吧!所以——”
“所以大娘才要教我识字?”
大娘点头。
“可惜大娘我目不识丁,”上官蔻心“四个字还是我拿着锁片去请公子写下来的。”
“啊!是公子写的吗?”上官蔻心诧异地瞪大了双眼,那张发黄的纸这会儿还压在她的枕头底下呢!
“只可惜他再也不肯替我写其它的字,可以的话,大娘真希望能让你多学一些。”
“没关系啦!大娘,至少我识得自己的名字啊!而且,您这么讨厌公子的,却为了我的事去求他——”大娘挥挥手打断她的说话。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讨厌公子了?再怎么说,他毕竟也救过我一命。”
“啊!”上官蔻心简直错愕到了极点。“他——公子他也救过您?这么说来,公子他果然是个好人了?”
大娘看了她一眼。
“什么果然?他绝对、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然后大娘开始说起她和公子相识的经过。
“那一年,瘟疫大流行,村里一下子死了一大半人,我的女儿、女婿、孙儿也在其中。”时间虽然能让伤痛褪色,却无法将之完全抹去,大娘回忆着十多年前的往事,双眼犹带泪光。“唉!也不知道老天爷在开什么玩笑,壮的小的都走了,独独留下我这个老太婆。”
见上官蔻心露出难过的表情,大娘挤出笑容并拍拍她的手,继续说道:
“我哭干了眼泪,办好后事之后足足在家里呆坐了好几天,我想着自己或许也已经染了病,很快就能去和女儿孙子团聚,谁知竟什么事也没有,世事果然无法尽如人意啊!”
“别这么说,大娘!”上官蔻心略显激动地低嚷。“如果您真的染病死了,蔻心就遇不着您了啊!”
大娘欣慰一笑。
“你是老天爷赐给我的另一个女儿。”
“大娘没有其它亲人吗?”上官蔻心问。
“两个儿子都是娶了妻子忘了娘。反倒是女儿女婿接我同住,对我至为孝顺,年幼可爱的孙儿也跟我非常亲近,他们相继在疫病中过世。我可以说是痛不欲生。”大娘长叹,“虽是这么说,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于是我收拾东西前去投靠两个儿子,谁知他们天良眠灭,对我不理不睬也就算了,还纵容两位媳妇对我这婆婆冷嘲热讽、恶言相向,最终还掩上房门不让我进入。”
“太过分了!简直——简直是禽兽不如!”上官蔻心愤愤地嚷。
“先夫过世的早,含辛茹苦拉拔成人的儿子却这般狠心,完全无视我这老太婆的死活,这世间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大娘苦涩地笑了笑。“我万念俱灰,漫无目的走了不晓得有多久,忘了疲惫,什么都不想,只隐约觉得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您就这么来到冰雪原?”
大娘点点头。
“我看着前方的一片雪白,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有位年轻人好心过来警告我,要我回头别再往前走,他说冰雪原里住着鬼,一进去就出不来,必死无疑。”
“冰雪原里有鬼?骗人的吧?”上官蔻心蹙眉问。
“是真的喔!”大娘扯了扯嘴角说。
“啊?”上官蔻心非常惊愕。“难道大娘亲眼见过?”
“是啊!”
上官蔻心瞪大了双眼。
“大娘见过鬼?他——他长什么样子?”她问,脑里尽是些青面獠牙。
大娘朝她笑笑。
“你也见过的。”
“我?”上官蔻心眨眨眼。“我见过鬼?”
“经常碰面。”
这回上官蔻心张大了嘴。
“您的意思是我动不动就会碰上那——”她打了个哆嗦。“您是在吓我吧?大娘!”
“在这儿住了十多年都不怕,我说几句话又怎么会吓着你?”
上官蔻心不解地皱起眉。
“大娘为何这么说呢?我越听越胡涂了。”
大娘叹息。
“你还不明白吗?那鬼就住在咱们隔壁。”
“这么大个冰雪原总共也就只有我们和公子三人,哪来什么隔壁——”血色忽然由上官蔻心脸上褪去。“您——您说鬼就住在我们隔壁,难道——”
“你总算明白了。”
“不,我不明白!”上官蔻心哭丧着脸说。
“你只是不敢相信吧?”大娘喝了口水,松了口气。“说来也真怪,该说的话一说出口,好象人也舒服起来了。”
“公子——公子他是鬼?这种事叫我怎么相信!”震撼尚未消退,上官蔻心一脸的忧心与疑惑。“您弄错了吧?大娘,公子怎么会是鬼呢?我见过他的影子,而且他也不是离地三尺飘浮在半空中——”
“唉!你还是没弄懂我的意思。”
“那么大娘是什么意思呢?”
“我说公子是个鬼,意思是他绝非什么仁慈的善人。”
“但公子是您的救命恩人,大娘不也这么说过吗?”
“我是这么说过。”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会告诉你的,今晚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但是大娘,您该休息了,一下子讲了这座多话——”
“无妨,无妨!”大娘微笑着说:“我觉得精神很好,喉咙也舒服多了。”
“真的吗?”上官蔻心依旧无法放心,心头的不安反倒更形扩大。
“我没事,你瞧,我不是有好一会儿不曾咳嗽了吗?用不着担心,静静听我继续说下去。”
大娘的描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伴随着上官蔻心偶尔发出的惊愕抽气声,这么一个说一个听,不知不觉天已微明。经过这一夜,上官蔻心感觉自己和大娘有如母女一般亲昵,却不知这是她最后一次听大娘的声音,最后一次感受她的慈爱与关怀。
第二章
大娘离开她,离开这个世界了。
一夜没睡,大娘说她累了,想休息一会儿,于是上官蔻心扶她躺下,并替她盖上被子。
“那么您好好休息,等我煮好热粥再喊您起来。”
大娘摇摇头,朝她挤出虚弱的笑容。
“让我好好睡一觉,粥就等我醒来再吃吧!”
虽然希望大娘能吃点东西再睡,但看见她一脸的倦意,上官蔻心也不忍再坚持。
“那好吧!您就好好睡——”上官蔻心说着,才发觉大娘已闭上眼睛睡着了,便替她将被子拉好,打算到屋后的柴房取些干柴来烹煮食物。
就在这时候,她心里突然窜起一股不安,再回头看看大娘,总觉得她睡得太沉、太安静了,听不见往常沉重痛楚的呼吸声,也看不出胸口的起伏。
大娘已经好久不曾安适地睡过一觉了,总是被剧烈的咳嗽折磨着,为何此刻……
上官蔻心心跳加速,捂着嘴久久不能移动。不会的!大娘只是睡着了,她只是睡着了啊!然而即使是不断在心里吶喊,仍无法抹去越来越强烈的不祥感觉。
她深呼吸,愕然发觉自己脸上竟倘满泪水,一颗心疼痛莫名,令她记起那一天,大娘告诉她母亲已为老天爷召去,再也不能回她身旁。
当时她年幼无知,没有了娘仅觉得寂寞,尚不懂哀伤为何,而大娘就犹如她第二个母亲,这多年来一直将她当亲生女儿般疼爱。是她在这世上唯一可以倚靠的人了,大娘不会死,她绝对不会丢下她不管的!
上官蔻心开始啜泣,恐惧逐步占据她的心头,她没有勇气走向大娘,只是以颤抖的声音喊着大娘,然而大娘没有任何响应,只是静静躺在床上,动也不动。
终于,上官蔻心由抽泣变成嚎陶大哭,由站着哭变成蹲着哭,她一直哭一直哭,泪水把两只袖子都浸湿了,就是不愿朝大娘走去。
她哭了这么久,声音这么大,都不能把大娘吵醒,难道——难道她真的再也不会醒来了?
上官蔻心越想心越酸,泪水滚落得更多更快,压抑不住的哀伤正待溃堤而出,门忽然啪的一声被推开,将她已升至喉咙的哭声给逼了回去。
“吵什么!”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
上官蔻心转头看去,似雪一般的白色男子站立门外,正是大娘和她称之为“公子”的人,而她就犹如见了离散数年的亲人一般,站起来朝门口奔去,抱住那人哇哇哭了起来。
骆昔浪惯于独处,他不记得这辈子有谁曾以这种表情、这种姿势奔向他,是以当他看见嚎啕大哭的上官蔻心朝他接近,下意识就想一掌击退她,然而却莫名地迟疑了下,让上官蔻心冲入他怀里,沾了一身的眼泪鼻涕。
这家伙在做什么?骆昔浪不动如山,挑眉看了看怀里那颗头颅。
“大娘——大娘她死了!”上官蔻心抽搐哽咽地抬头说,骆昔浪见了不由心里一震!
粉嫩嫣红的双颊,被泪水洗涤过的清灵眸子,他捡回来的小男孩已经长大了,但怎么竟漂亮得像个姑娘?
骆昔浪撇过头推开上官蔻心,径自走向床榻。他探了探大娘的鼻息,回头道:
“挖个洞把她埋了。”
上官蔻心听了一愣,半晌后傻了似地瘫在地上,喃喃道:
“是真的,大娘真的死了。”
骆昔浪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要离开,上官蔻心实时回过神来,伸手扯住他的衣衫。
“等等!公子要上哪儿去啊?大娘她——”
“我说过,挖个洞把她埋了。”
“就这样?”
“嫌麻烦?那就丢到外头喂狼吧!”
“公子!”上官蔻心不敢相信,含着泪水嚷道:“大娘怎么说也照顾了公子这么多年,现在她过世了,你却要我随随便便挖个洞将她埋了?!还说可以将尸首扔到外头喂狼,你——你果然就像大娘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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