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掬心-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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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对宫里的事也未免太漠不关心了吧?难怪皇叔会要我过来走一趟,就怕你成天关在里头,会闷坏了脑子。”有机会真想目睹柳心棠的芳颜,居然能让朱允淮为她神魂颠倒至此。
  要他关在这里看一只笨蛾引火自焚,他情愿去欣赏美人的曼妙舞姿!
  朱允淮没什么表情地回道:“你去回禀父皇,就说我睡下了。”
  “要我欺君?”他摆出过分夸张的惊恐样。“我说殿下,您嫌我命太长会碍着您是不是?”
  “你会怕死?”朱允淮好笑地瞪了他一眼。
  这人狂得要命,连“死”字都忘了怎么写,还会怕?
  “谁不怕死?”朱玄隶老神在在,一点也不心虚地回道。“人生多美好,我还想留着这条命和女人混呢!”
  朱允淮轻哼了声。“放心,父皇要不了你的命。”
  的确。在身分上,朱玄隶是无法与他相提并论,但实质上,朱玄隶的权贵荣宠可不比他低。
  提到这个,就得追溯到二十多年前了。当年的太子,本是玄隶的爹。但老王爷自认仁厚有余,但却少了帝王该有的雄心壮志,于是在登基前,下了只诏书,将皇位让给了行事果断、雄才大略的亲弟弟,也就是当今皇上。
  是而,若非当年这段插曲,如今的太子该是玄隶才对。
  为此,朱允淮曾私底下悄悄问过他。“你会心有不甘吗?”
  结果玄隶居然反问他。“当太子好玩吗?”
  “呃?”他愣住了。
  他这才明白,根本谈不上什么甘不甘心,朱玄隶这狂妄的家伙根本就不稀罕太子之位。
  他早该想到的,玄隶太潇洒,不想被拘束,冠上这耀眼的名衔,只会让他觉得束缚,他才巴不得卸下这个沉重的负担呢!
  父皇感念于此,从老王爷到朱玄隶,其厚待恩宠的程度是每个人有目共睹的,可以说,临威王府的权势,普天之下也仅次于帝王之家。
  看穿了他的想法,朱玄隶没什么正经地调笑道:“微臣可不敢恃宠而骄。”
  朱允淮瞪了他一眼。“那刚才又是谁目中无人的直闯太子寝宫?本宫可没宣你。”
  “殿下真是贵人多志事。微臣奉有圣上口喻,您忘了吗?”
  他闷笑了声。“说不过你。好吧,我认输了,你想怎么样呢?”
  想想,他这个东宫太子当得还真失败。
  “听说皇上纳了名新妃,才刚进宫一个月,就占去了皇上全部的心思,博得完完全全的专宠,标准的三千宠爱在一身,今晚的宴就是皇上为讨她欢心而设的。”
  “那又怎样?”不过是手腕比其它嫔妃高超许多罢了,这种后宫争宠的戏码他看多了。
  “是不怎么样。不过听说这位兰妃娘娘生得可是绝代天姿、人间无双呢!要不,看尽天下美人的皇上又怎会轻易为她失了魂,你不好奇吗?”
  朱允淮没好气地道:“再怎么天姿绝色都没有我的棠儿美。要去你自己去,我没兴趣。”
  “太不给面子了吧?我这个不住宫内的人都专程前来‘共襄盛举’了,你好歹也去晃个两圈,就当陪我去的。”没等他有所反应,朱玄隶不由分说的拉了他就走。
  “喂,朱玄隶,你别太放肆了!”就说嘛,装什么恭敬样,骨子里比谁都还嚣张。
  他好歹也是堂堂太子,让人这样拖着跑,像话吗?
  懒得争论了,因为心知肚明,玄隶想做的事,是别想有商量的余地。
  瑶心殿外灯火通明,舞影蹁跹,云衣飘袂,声声悦耳丝竹流泄而出。
  朱允淮正好在舞罢终了之时走了进来。
  “参见太子殿下。”宫女特儿纷纷跪安。
  他随手一挥,直接上前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不经意的视线一掠而过,随侍身侧的女子正低垂着头斟酒,应该就是玄隶口中的兰妃了吧?他不甚在意的想着。
  “免了。还是玄隶有办法,要是朕亲自去唤人,恐怕还请不动你呢!”气氛太轻松,就连平日沉稳的皇上都有了打趣的兴致。
  他正欲搭腔,斟完酒的兰妃莲步轻移,低首走了下来,盈盈见礼。“兰妃见过太子殿下。”
  “不用多礼──”微侧过头,视线正巧与她对上。
  一瞬间,有如五雷击顶,轰得他几乎站不住脚,思绪炸成千万碎片,身躯一下子麻木得失去所有知觉。
  他脑子一片空白,全身血液冻结成冰!
  是她!是她!这张脸、这双迷蒙如雾的秋瞳……他死也不会忘记。
  几乎在同时,兰妃无声地倒抽了口气,身形微晃,一不留神撞上了桌角。
  轻细的痛呼声低低响起,她一手按上腰侧的疼楚,娟细的眉深拧着。
  “还好吧?”
  “爱妃,你没事吧?”
  两道关怀的询问同时传出。
  “臣妾该死,坏了皇上雅兴。”她螓首低垂,不敢再多看任何人一眼,身子一弯,主动告罪。
  那楚楚荏弱、我见犹怜的风韵,光看就教人疼惜不已了,谁还怪罪的下去?
  “说这什么话!快起来。”皇上伸手去搂她,满怀眷宠浓得掩不住。
  朱允淮死死地握住拳,浑身绷得僵直。
  “殿下……”一旁朱玄隶压低了声音轻唤。“你的脸色不太好看。”
  朱允淮充耳不闻,沉沉目光定在那双相依的人儿身上──不,更正确的说,是定在那道被拥住的纤弱娇躯。
  兰妃不大自在的挪了挪身子,避开亲匿的拥抱范围。“皇上,臣妾有点不舒服,可否容臣妾先行告退?”
  皇上一听,立刻追问:“爱妃,你哪儿不舒服?”说着,一手便抚上她略显冰凉的面颊。“瞧你,脸色这么苍白!”
  “多谢皇上关心,臣妾不碍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那好。秋菊、冬梅,你们陪娘娘回寝宫──”
  “不用了!”兰妃急忙伸手阻止。“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们留下来伺候皇上。”
  皇上极自然地握住她的手。“我一会儿过去找你。”
  “嗯。”她轻声应允。
  她点头!她该死的居然点头!
  灵魂像是被硬生生撕成两半,朱允淮几乎忍不住要冲上前抓住她,将话问个清楚。
  “允淮!”朱玄隶不着痕迹地探手扣住他。只有在特别的时候,他才会直呼他的名讳,其中含有极浓的暗示意味。
  聪明如他,一双犀锐无比的眼,怎会看不出允淮与这位兰妃娘娘之间有多么不寻常,要不是皇上所有的心思全在兰妃身上,想必也会察觉。
  然而,朱允淮却顾不了这么多,心绪狂乱纠结,也跟着找了个借口匆匆退席。
  朱玄隶没多想,也立刻随后追上。
  “允淮!”朱玄隶在出了瑶心殿的几步之外拦住了他。“你不对劲!”
  “别问,我不想谈!”挥开他,朱允淮步履不稳地直往前走。
  “是和那位兰妃有关?”朱玄隶冷不防丢来这一句。
  步伐僵了下,他抿紧唇,不发一语,继续往前走。
  离开所有人的注目,他立刻崩溃了!
  跌跌撞撞地冲进幽静的寝宫,用力将门合上,他重重喘了口气,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老天爷,这不是真的……她不会是棠儿,不会的!
  他拚命想说服自己,然而兀自绞扯的剧烈疼楚却不肯放过他,将他逼人发狂的境地。
  他的棠儿怎会成了父皇的嫔妃?怎么可能?
  在他发了狂地想着她、念着她、找着她的时候,他的棠儿怎会依偎在父皇的怀中?怎么可能?
  她说过今生只属于他,怎会在耳鬓磨、生死相许之后,摇身一变,成为他再也碰触不得的女人?怎么可能?
  “哈……”他狂声大笑,声声哀切,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这不可能的对不对?太荒谬了!他绝对不相信!
  但是……如果她不是棠儿,在见着他时,为什么会这么震惊?
  如果她不是棠儿,脸色为什么会有与他相同的苍白与悲哀?
  如果她不是棠儿,眼角又为什么会有隐约的泪光?
  这一切的一切,他全看在眼里!不管她如何掩饰,那道受了惊的慌乱灵魂,逃不过他的眼。
  脑中依稀记得,稍早前玄隶曾说过,她进宫有一个多月了,而且博得全然的专宠……
  这么说来,她早就是父皇的人了!
  心口狠狠一揪,他接住胸口撕裂般的剧痛,疼得无法再思考。
  这一切究竟该死的怎么一回事?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倾心所爱的女子、他的太子妃,会成为父皇迷恋的女子、父皇的宠妃?上天这玩笑开得太大了!
  此时此刻,父皇一定正沉醉在她的柔情温香中吧?
  只要一想到她曾夜夜躺在别的男人怀中任其怜爱,他就……
  噬骨剜心的灭绝之痛,他无法承受。
  “棠儿……”不知不觉中,哀绝的呼唤轻逸出口,他仰起水光清亮的眸子,失魂地喃喃低问。“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满室幽寂,是唯一的回答。
  朱允淮一夜无眠,空洞的眼眸漫无焦距的看着燃烬的烛芯。
  这是他最难熬的一夜。
  天一亮,他便再也按捺不住,直接前往兰苑。
  他问过了,似乎整个皇宫之中,没有人不知道“兰妃”这号人物。
  她就住在兰苑中,也许是她特别爱兰花吧,所以皇上特别在兰苑中植满名贵奇珍的各式兰花,以讨她欢心,那娇怜珍宠的程度可见一斑……
  不,他知道不是这样的,他们都说错了!她不是爱兰花,而是身上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幽兰馨香,清雅醉人,愈是与她亲近,愈能感觉到……
  尖锐的嫉妒疼楚扎入心肺。父皇与她夜夜缠绵,想必是知之甚详了。
  一近兰苑,他反倒迟疑了。
  若是撞见她与父皇……他不晓得自己还能不能承受得住。
  深吸了口气,正欲踏入那道圆形拱门,一道轻盈飘逸的身形走入他的视线当中,他一时呆立在原处。
  兰妃也在同时发现了他,异样的眸光一闪而逝,移步上前见礼。“兰妃见过殿下千岁。”
  “别这样──”朱允淮赶忙上前想扶她,目光瞥见她身后一道跪礼的两名宫女,又硬生生地抽回手,力持沉稳地说道:“不用多礼。”
  “谢殿下。”她的目光定在某一点,就是不敢迎视他。
  朱允淮往她身后看去,问道:“父皇上早朝了吗?”
  思及此,心头仍是止不住隐隐生疼,他记得……父皇昨日是在这儿过夜。
  兰妃呐呐地张口,却仍是什么也没说,无声地点了一下头。
  为什么还要觉得难受?过去的一个月当中,早造就了这样的既定事实,不是吗?
  他张口欲言,见着随侍的宫女,他又道:“你们先下去。”
  “是。”两名宫女躬身一福,便退了下去,不敢冲犯太子威仪。
  “瓜田李下呀,太子。”兰妃退开一步,无意识的绞着帕子,心中不安。
  “心中坦然,何惧瓜田李下?”他直勾勾地揪着她,似要看进她灵魂深处。“我们之间有让人质疑的理由吗?”
  她吸了口冷气。“兰妃不明白太子的意思。”
  “不明白?”他苦涩地重复。“你以为我就比你明白多少?不,我也不明白,我也想明白呀!可是谁来告诉我?”
  为什么他们会陷入这般境地?究竟捉弄人的是上天,还是她?
  兰妃咬紧唇,一迳沉默。
  他悲涩地看着她。她还是不说吗?
  “为何不敢抬头看我?”他逼视着她。
  她只得硬起头皮,仰首迎视他。
  “昨晚没睡好?”原本清灵的明眸微肿,泛起几缕红丝,扑上薄粉的娇容掩不住憔悴。
  “还……还好……”她忐忑地回道,实在抓不准他的心思。
  “昨晚一看到我就脸色苍白,夜里连觉都睡不好;今天又多疑地担心什么瓜田李下……兰妃娘娘,本宫就这么令你心中不甚舒坦吗?”他步步逼近。
  “殿……殿下……”她慌了方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说啊!是本宫什么地方失了分寸,或者根本就是你心里有鬼!”
  “殿下……多心了,兰妃并无……”
  “你还想撑到什么时候!真的要跟我老死不相认吗?”耐心罄尽,他怒吼出声。
  她刚白了脸,朱唇微颤。“殿……”
  “喊我的名字!”
  “兰妃不敢。”
  “你真的要我掐死你是不是?柳心棠!”他咬着牙道。
  她一惊,连连退了好几步。“殿下,您认错人了,我不是……”
  “你就是化成了灰我都认的出来!”
  这一吼教她吓破了胆,踉跄的往后跌。他一刻不差的伸手往她纤腰一拦,头颅随之俯下,攫住了柔软的红菱。
  “唔──”她大惊失色,将头偏开,他却不许,坚定地扳回她的脸,不容拒绝地印上她的唇,一手托住她后脑,深深地、狂切地探索,逼她启唇接受,火热的舌大胆探入纠缠,吻得全无保留。
  就是这种感觉!一种狂悸震撼着心扉,他一辈子都不可能错认的感觉!
  还有这股独一无二的浅醉幽香……
  “不──”细碎的抗拒自痴缠的唇齿间逸出,她小手抵在他胸前,微弱的力量推拒着他。
  如果她可以更理智,应该是毫不犹豫地往他妄为的舌咬下去,但,她狠不下心……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要是随便一个人正好经过,他们都完了!
  把心一横,她使劲一堆,同时扬掌挥去!
  他一阵错愕。
  “朱允淮!别以为你是太子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好歹也是皇上亲自册封的贵妃,你这般欺人太甚,不怕我一状告到皇上那儿去?纵是太子,你也不见得好过!”这么说,他该能清醒清醒,正视这当中的严重性了吧?身分的负累,不容他们任性呀!
  犹如失了魂般,他点了下头。“原来,这才是你要的?三千宠爱集于一身的宠荣,让你连太子妃的尊贵名衔都不稀罕,是这样吗?”
  不、不!他完全曲解她的意思了,她没这样想啊!
  他面容哀伤,她戚然相对。
  “允……”
  “不要叫我,你已经没有资格叫我了!”他往后移动,直到碰着身后的梁柱,他转过身,发泄地一拳捶了上去。
  她黯然无言。
  是呵!她还能说什么?又该说什么?她与他,又还有什么可以说?
  一切早就过去了,他说的没错,她是没资格……
  “枉费我为了你,不惜多次触怒父皇,不畏艰难地坚决迎你入宫……可我的努力换来的又是什么?数月来,我一直在担心,以为你遭遇什么不测,为你食不下咽、为你寝难安枕,谁知,你之所以不愿等我,真相竟是……这么的现实而伤人!”
  傻呀!他觉得自己好傻!等了一年,盼了一年,等来、盼来的,却是这般难堪而可悲的结果,他为的是什么?
  不值,真的不值!
  听着他一字字含悲带恨的倾诉,她掩住唇,不让自己啜泣出声。
  她伤了他,而且伤的好深、好深……
  心口沉沉地揪疼,她有苦难言,只能化诸无声的泪往心底流。
  “说完该说的,还尽该还的,我问心无愧。只想让你知道,我没负你,为了你,我做得够多了,今天是你负了我!”
  他抚上热辣发烫的面颊,似要将那痛往心里藏,深刻记住。“你这一掌打醒了我,既然这是你所选择的,好!我成全。柳心棠,你我就此恩断情绝!”
  深深看了她一眼,他不再眷恋,挺直了背脊,一步步绝然而去,永不回头!
  就在他背身之后,所有的力气一瞬间自她身上抽离,她瘫软无力地跌坐地面,一颗颗收不住的泪掉了下来。
  允淮、允淮、允淮……
  一声又一声,她在心中叹上千万遍。
  不是我无情,而是命运捉弄,苍天不仁啊!
  她不想害了他,不想他毁在她手中,更不想他尝到和她一样的苦……他到底懂不懂?
  是啊,他是有资格怨她,她也情愿他怨她,唯有斩断一切,他才能解脱,虽然代价是他刺骨的恨……
  第五章
  春日暖阳,照拂不了他心中阴晦冰冷的角落。
  朱允淮搞不懂自己现在怎么会坐在这个地方。
  一个月来,他的沉郁更甚往日,也许是这样的他,引起了父皇的忧心吧!他藉着例年固定在上林苑举办的春宴狩猎,要朱玄隶务必劝他出来散散心。
  “去嘛、去嘛!你连这种场合都不露面,未免太混了吧?人家君臣同欢,就独缺你这不上道的太子,你自己说,交代的过去吗?”
  整整烦了两个时辰,口都说干了,他就像是没听到,无心理会。
  “允淮太子!”这般不给面子,朱玄隶也火了。“这是你的责任,也是义务,你没道理推却,要想清闲,你这太子也干脆别当了!”
  岂料,他仅是淡淡地一挑眉。“有兴趣的话,你来当。”
  他根本是心如死灰,已经没感觉了。
  朱玄隶跳开一步,被他的话吓到了。“你说假的吧?”
  “等会儿我就请父皇下诏,明日的设宴上林苑,由你去。”他无波无澜地说道,口气淡的像是吃饭睡觉般。
  朱玄隶这下是真的呆了。
  为了不赴宴,他情愿拱手让出太子之位,有这么严重吗?
  更正确的说,他这情状,应该称之为:心灰意冷,万念成灰。
  “我本来就会去,满朝文武也全都欣然赴之,就连兰妃都比你有责任感多了!”他没好气地回道。
  “兰妃?”朱允淮目光闪了闪,终于有了感觉。
  “是啊!今年皇上钦点伴随圣驾的人就是兰妃,看来皇上是真的很迷恋她,到哪儿都要她随侍在侧。”
  分不清心头是什么感受,千百种滋味一一辗过心头。
  “闭上你的嘴,我去就是了。”未加深思,话便出了口。
  她对他,还是这么具有影响力,是吗?
  他对着自己苦笑。
  是为她而来的吧?他承认。
  虽然,连他都不明白,见着了她又能如何?看着她与父皇形影相偎,他还是无法平心静气地接受,那又为何不对自己仁慈些,何必定要逼得自己无力喘息?
  或者,他争的只是一口气吧!
  他不要让她以为他在逃避她,若她认为他无法面对,他就偏要面对给她看,输了一切,至少他要赢回尊严。
  所以,他今日才会负气的坐在这儿,就为了向她证明,他对她早已无所谓。
  然,他究竟是在欺骗谁呢?
  若真已无所谓,又为何还是免不了心如刀割?
  抓起面前的酒杯,他一口气仰首饮尽。
  “殿下?”坐在他身旁的朱玄隶察觉到他的异样,轻唤了声,开始觉得硬逼他前来赴宴似乎错了。
  “皇儿似乎不太开心?”皇上投来关爱的眼神。
  君臣同欢,设宴默林,亭中在座的唯有数名皇族至亲以及随侍的兰妃,其余百官则在亭下席宴,人人尽欢,唯允淮就是难展欢颜。
  他似有若无的瞥了兰妃一眼。“父皇有美人相伴,儿臣形单影只、触景伤情呀!”半带嘲谑的语气,听不出是戏言,抑或有几分真实。
  “皇儿又想起你那下落不明的情人了?”
  “殿下真可谓当今第一痴情奇男子呢!都一年了,还念念不忘。”朱玄隶打趣道,想让场面轻松些。
  “不。”他唇色勾起清冷的笑。“我当她死了。”
  兰妃执杯的手微颤了下,这并没逃过他的眼。
  “死了?”朱玄隶微愕。
  “是啊!人家都能绝情地弃我而去了,我再悬悬念念,不是徒惹人笑话吗?我朱允淮不会这么没骨气,这个女人配不上我!”
  “皇儿,你终于想通了!”皇上甚感欣慰,开怀而笑。
  “的确,我是清醒了,唯有置之死地方能后生。很可喜可贺,是不?”顿了顿,他又道:“为此,是否值得干上一杯?”
  “当然、当然!爱妃,你就为允淮斟一杯。”皇上迭声附议。
  兰妃默默不语,执起酒壶──
  “不敢当。”朱允淮抬手阻止,淡淡嘲弄道。“兰妃娘娘得天独厚,娇贵不凡,唯有父皇堪配,本宫岂敢劳驾。”
  说完,他自行斟了满杯,仰首饮尽。
  皇上皱了下眉。“我说皇儿,你这话究竟是褒、是贬?”
  “父皇认为呢?”他沉声一笑,笑中全无欢愉气息。“现在整个皇宫之内,谁不晓得兰妃娘娘备受宠爱,我就是再不识相也得礼让三分,免得娘娘随口说上两句,纵是皇子,本宫也要大呼吃不消,娘娘,您说是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全变了脸色。
  这话摆明了是明褒暗讽,轻如风、淡如水的音律中,全是尖锐的讥剌!
  “太子言重了,兰妃绝无此意!”她心慌地离座,屈膝赔礼。
  “爱妃,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皇上可心疼了,连忙伸手扶她。一边微愠地斥道:“允淮,你胡说什么!”
  朱允淮抿紧唇,硬是闷声不语。
  眼看气氛僵成这般,朱玄隶赶忙出面打圆场。“咬呀,皇叔,您还看不出来吗?太子见您对兰妃宠爱有加,都快将他这亲身子的地位取而代之,他在吃味儿啦!”
  “是这样吗?”皇上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枕边人确实更胜亲身子,不是吗?”他别有暗喻的看了脸色瞬间苍白的兰妃一眼。就因为这样,她选择了当父王的枕边人,而不是他这个父王的亲身子。
  这是十足的双关语,当中的羞辱,唯有她听得分明。
  然而,所有人全单纯的依着字面上的意思解析,还以为他所计较的,真是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傻皇儿!你在想什么,你是朕钟爱的儿子,兰妃是朕心爱的女人,两者之间是没有抵触的啊!”不明就里的皇上还一迳儿的安抚他呢!
  如果这个女人是柳心棠,那就有抵触了。
  他撇撇唇,没多言什么。
  “许久未曾狩猎,儿臣也去绕两圈。”说完,他起身离座,跃上马匹往林内奔去。
  朱玄隶见他神色不太对劲,也随后策马追赶而去。
  像要发泄体内郁闷,朱允淮以惊人的速度快马狂奔,耳边呼啸而过的疾风,却无法让他有疯狂的快感,更正确的说,他一点感觉也没有!
  这股不要命的骑马速度,看得追在他身后的朱玄隶冷汗直流。“停下来,允淮,你听到没有!”
  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出事!
  他暗暗心焦,拚了命的追上去,凭着一身绝妙轻功,冒险地纵身一跃,加入朱允淮的座骑。
  他探手想控制疆绳,心绪狂乱的朱允淮却朝他吼了句。“滚开,我没断袖之癖,不要抱我抱得这么紧!”
  “谁稀罕抱你,我是不想和你死在一起!”缓了速度,他硬是死拖活拉,偏偏某人不合作,本来想帅气地跃下马,却变成了狼狈地跌下马,两个大男人摔成一团。
  “唔──”朱允淮闷哼了声。
  “你也知道痛?”朱玄隶不爽到了极点。“打十岁起,任何顽劣难驯的马匹都不曾再将我摔下来,托殿下洪福,让我再一次尝到什么叫‘眼盲金星’!”
  “少对我龇牙咧嘴,我没要你管我。”他抱膝坐在草地上,无力地将额头抵在屈起的膝上。
  “这么说来是我多事,摔死活该?”
  “别惹我。”他现在的情绪糟到可以杀人。
  朱玄隶收起玩笑之心,正色道:“允淮,你怎么回事?”
  他神色阴郁,不语。
  “兰妃是哪儿得罪你了?你要处处针对她,存心不让人家好过?”
  他轻震了下,旋即别开眼。“不就是你说的……”
  “我说了个鬼!那是拿来替你圆场的,你以为我有这么蠢?”
  朱允淮叹了口气。“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说的每一句话都很刻薄?虽然字面上用得很漂亮,但骨子里却是轻蔑到了极点,谁听了不难受?”
  朱允淮沉默了下。“有这么明显吗?”
  “兰妃一张脸都白了,你说明不明显?”
  是吗?他伤着了她?
  心还是会痛!真是不可理喻。
  他在做什么呢?这名女子,曾是他立誓要用全部生命去呵疼的,纵然如今已恩断情绝,他也毋需没风度至此,残忍地伤害了她,又能怎么样呢?痛的依然是他。
  他闷闷地低语。“我不是故意的。”
  他也不想这样啊,偏偏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太多矛盾的情感纠缠心头,恨她、怨她、恼她,却也……爱她。
  “这就是你反常的地方。先是恣意伤人,然后自己也不好过,你一向很成熟理智,从来不会做这种伤人伤己的傻事,为什么对兰妃格外有偏见?”
  “我……我只是看不惯她贪慕荣华。”
  “贪慕荣华?!”朱玄隶哧笑出声,这算什么鬼理由?!“我说太子爷,这后宫佳丽三千,哪一个不求荣华富贵?否则你以为有谁愿意和三千个女人共享丈夫?”
  “难道为了荣华富贵,牺牲一切都在所不惜吗?”这话刺进了他努力埋葬的隐痛,他激动地捶向地面。
  若名利地位对她而言真有这么重要,好!他也能给,为什么她非得决绝地背叛?
  朱玄隶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他。“就算是又与你何干,你在恼什么呀?”
  “我……我……”他痛苦地闭上眼。“我只是无法接受,这么一个清灵出尘的女子,居然也这般庸俗,枉费我──”
  “我倒不觉得。”
  “什么?”他愕然张开眼。
  “我说兰妃。我觉得她是个真性情的女子,她要是满心只在乎荣华富贵,哪会管别人说了什么,又岂会被你的话所刺伤?”
  一句话敲醒了朱允淮。会吗?他有可能错怪了她吗?她其实是有苦衷的?
  千百种滋味一一掠过心头,他不知该如何回应。
  朱玄隶也没再多说什么。“走吧,该回去了。”
  他默默无语,两人一同步上回程。
  当一身狼狈的两人回到亭中,立即引起皇上的高度关切。
  “皇儿,你怎么回事?怎会弄成这样?”
  瞧他,清逸的白衣沾着尘土草屑,划破的衣袖正渗着血丝,真是糟透了。
  朱允淮不甚在意的低头看了一眼。“不小心被树枝刮伤的。”
  兰妃的目光无法自他沁血的手臂移开,迟疑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将手中的帕子递出──虽然明知下场会是面对被他羞辱的难堪。
  朱允淮看了她一眼,出乎她意料的接过,随意往手肘上的伤处一绑,什么也没多说。
  “玄隶,你说为什么会这样?”皇上将注意力转向站在一旁闲着没事的朱玄隶。
  “也没什么啦,不过就是遇上一头凶猛的野兽,微臣与太子奋力相搏,于是便弄来这一身伤了。”
  “啊?”兰妃不由得低呼一声,悄悄的上下打量着朱允淮,唯恐他有闪失──直到两人目光不期然相遇,而她仓皇地别过头去。
  这些,朱允淮都看在眼里,深沉的苦涩浓得化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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