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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鳞-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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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天青鳞,整个客栈没有半个人发现她眼睛看不见。
  瞎女郎走了,天青鳞身旁原本空置的长条椅子上,无声无息的冒出四个人。
  “换一桌酒菜上来,我肚子饿死了。”桌面上只有一壶茶招待,虽说是上好的东方美人,出言的人却瞧不上眼。
  “饿死鬼投胎!”他的恶形恶状有人看了刺眼。
  “大爷我有钱,你管得着。什么燕窝、鲍鱼、鱼翅、熊掌,山珍海味统统来一份。”对着等在桌旁的小二,他一口气点了数道佳肴。
  “你根本是打算来吃垮青鳞的。”
  “哼,区区一餐饭在他眼中不过一粒沙,古孟尝食客三千算什么,青鳞随便一根指头就能压垮他。”
  “我们是来讨论正事,要吃香喝辣的你改日上江南要什么没有。”
  你来我往,少说一句就呕得吃不下饭的两人就是秤不离坨、坨不离秤的军破痕与乱惊虹,一个斯文俊俏、皮肤嫩白,一个丑极,貌如黑炭。
  头拈戒疤的是阿祗僧,神似天人,无垢无尘、宛若菩萨。
  另一个全身冥黑,坐得最远,眉字眼睫都是戾气,杀气腾腾,叫人望之生畏。
  “掌柜的,不管他们吃了什么,帐面都跟我无关。”天青鳞很简单的遏止了乱源。
  “哪有人这样?小气鬼。”
  现在撤回燕窝、熊掌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鳞,你非要娶妻不可吗?”军破痕很想知道,“我有十七个孩子,他们也不需要大娘啊,组织说不许娶妻,可没说不准纳妾。”
  他就有七、八房妾,不过是个名称,何必那么死心眼?
  “我就是要她!”一个家要是缺了女主人还算家吗?
  “鳞说要做的事谁都不能叫他改,一场硬战难免了。”乱惊虹不嗜杀,却不排斥一同对付那个人。
  “让自己的命捏在别人手上,我不想过那样的日子了。”恩已完却,连情仇也一并还掉吧!天青鳞一语道出所有人心底的敏感痛处。
  “金都不反对了,算我一份吧!”阿祗僧砂砾般的声音赌上自己将来的人生。
  “这场杀戮没有我,你们一点胜算也没有。”军破痕的自负向来很完美。
  “我真倒霉,五大天王,这是谁取的名号?五大、五大,哈哈,没有我乱惊虹,你们的威风起码要减少一大半。”
  “喂,隔壁的、你要装聋作哑到什么时候?”军破痕往后弯腰,询问始终不吭声的黑衣人。
  “真要我去?”他睇了眼桌面上的火红色宝剑,不是回答军破痕,他说话的对象是那柄造型奇特的剑。
  “不!”天青鳞站起来,“你不必参加,看着就好。”
  他的剑不能出鞘,一出,山动雷鸣,除了引来海啸,不可预知的灾难都将前来。
  经天青鳞一反对,居然也没有人说什么。
  这事就这样拍案落定。
  当人家的老婆要怎么当?栀儿一点概念也没有。
  她也不想刻意建立什么贤良淑德的形象,虽然说她跟天青鳞的关系大大改善了,却还不到想为他洗手做羹汤的“牺牲”地步。
  进厨房,实在是因为连着几日都吃外食,着实厌烦了,她想吃家常菜,自己炒的那种。
  简单嘛,隔壁邻居多得是集多年夫妻生活经验的三姑六婆,只要她开口,谁都愿意传授她下厨的“武功心法”。
  但是栀儿马上打消这不切实际的想法。
  那群对别人家庭生活怀抱高度兴趣的女人,平常不跟她们往来,让她们就算堆满满腹的好奇也无处可问,这会她要自动送上门求问厨事,想想,自己表面都当人家多少年的妻子了,却连让丈夫吃饱都成问题,这般罪大恶极,恐怕不用多久,就会传遍整条街,变成众人皆知。
  凡事还是自己想就好。
  于是,她起了大清早,尾随一堆母鸡般的女人到了市集,虚心请益的把菜市场逛了一大圈。
  两条萝卜是她征战市场带回来的战利品。
  不怪天鸟过养成她这些年给人服侍的习惯,他天下无敌,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绣花弄对外的一切都是他在打理,她只要负责开发产品、刺绣,伸手就有茶喝饭吃。
  一直以来的生活却因为好几天不见人影的他,全部走调。
  身为女人的自尊受到空前的挑战,无风什么良家妇女的美德之类的,是她想祭五脏庙,填饱这几天越来越空的肚皮。
  萝卜饭、萝卜汤、萝卜炒,饭、汤、菜都有了。
  虽然说看相不是很好,饭有点焦,因为柴火不好控制火候,起码汤跟萝卜丝不算大丑。
  可是她左看右看,应该加点肉色,于是,她又不怕麻烦的去了趟市集,买回一只鸡。
  一只活生生的鸡。
  她双手合十,想起娘以前要宰杀鸡鸭以前的超度词,口中喃喃自语,“做鸡做鸭没了时,紧紧给你出世,做人的好儿女。”
  想不到一刀下去,鸡的喉管没断,倒是绑着它的细绳被栀儿的菜刀一划为二,本来以为一命呜呼的鸡逃出生天,拍着翅膀,咯咯咯的逃命去了。
  “你别走唉。”
  好麻烦啊,以前桌上干干净净的鸡肉究竟打哪来的?
  一人一鸡展开追逐大战。这就是天青鳞回来看到的景象。
  “快……快……帮我抓鸡!”奇怪,平平都是两条腿,她居然跑输一只鸡。
  “你抓鸡做什么?”
  “午膳啊。”难道是抓来供着的啊?
  既然是重要的食物,就不能袖手旁观喽。
  “你们也别站着看,帮忙啊!”杀鸡焉用牛刀,他一声吆喝,头一次来到绣花弄作客的众人全部加入战局。
  跳过午膳,到了黄昏,大伙终于吃到今天的第一餐。
  端着碗,饭是冷焦的锅底。
  “这是什么?”桌面上乌漆抹黑的一团。
  “三杯鸡。”还花了她好大工夫煮出来的。栀儿是不敢奢望初试身手就得到赞美,不过他们的眼神距离夸奖实在有些遥远。
  天青鳞捧起饭碗二话不说,埋头吃饭。
  阿祗僧眼观鼻,鼻观心,吃素的他对萝卜情有独钟,吃了一碗又一碗,眼角居然滴下一颗泪。
  “我的莱……这么难吃吗?”吃到哭?栀儿整个心都凉了。
  “你别管他,他的外号就叫‘泪菩萨’,爱哭鬼一个。”军破痕即使身边有一堆女人,从来没有谁亲手煮过一餐饭给他吃,他端起碗扒着饭,尽管栀儿料理的东西没一样能入口,他还是捏着鼻子,大口吞下。
  至于乱惊虹,没有味觉的人,只要吃的不是砒霜、硼砂就好。
  “钦,我见过你。”大家努力的扒饭,栀儿瞧啊瞧的,对阿祗僧做出了结论。
  “阿弥陀佛!”
  “我听说你们每个人身上都有毒,有没有法子可解?”一、二、三、四,怎么……不是应该五个人?
  “你们吃饭都不说话的喔?”她有些失望。
  “阿弥陀佛!”阿祗僧重复着佛号。
  栀儿放下了饭碗。
  “怎么?”天青鳞困难的吐出话。
  吃饭不允许说话,他们还是在无形中遵循着从小被教导的规矩。
  人心虽然决定要背离不自由的拘束,然而沁入骨子里的毒素却已存在,直到灰飞湮灭,也不见得能消除。
  “吃饭是很开心的事,我们辛劳一天为的就是填饱肚子,盘中飨,粒粒都辛苦,难得大家围着桌子吃饭,大家可以把今天遇到的事,不管开心还是不开心的都拿出来讲,这样才叫一家人不是,你们都不讲话,我吃不下去。”没有话配饭,她会觉得饭很难吃。
  不会吧?!四个男人发现食物全都挤在胃袋上头,这餐饭是鸿门宴啊!这么多关卡,又要抓鸡,又要忍着难吃的食物,现在还要说话,一心好几用,谁这么能干?!
  “不好。”看着她极度企盼的眼神,天青鳞咳了咳。
  “是咩,一边吃饭一边说话,要是不小心把食物放进鼻子去怎么办?”乱惊虹语不惊人死不休。
  “谁像你这么恶心,又不是三岁孩童。”军破痕不以为然。
  “那就练习用鼻子吃饭吧!”阿祗僧露出魅惑人的微笑,很轻,带着不经意的暖。
  以往,他们的相聚都因为任务。
  这回,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庆幸的,菜的数量不是很多,大家开了话匣,就算十句有十一句没好话,也把桌上的菜吃个精光。
  空的碗盘散置着,一群大男人脸上掠过讶异的神色。
  “太好了,大家来猜拳,猜输的要洗碗。”栀儿先站起来,握紧拳头准备要出拳了。
  她咧着嘴,笑嘻嘻的模样怎么也看不出她已经是成熟女人的年纪。
  剪刀、石头、布!
  嘿嘿,她兴奋得发晕。好多人吃饭,就像小时候跟弟妹、爹娘们一起吃饭的感觉。
  “我赢了!”男人僵硬的动作怎么斗得过她。
  天青鳞深邃的瞳眸捕捉她自然的动作表情,眼中的感情越来越深。
  他跟着栀儿走出饭厅。
  “哎。”军破痕想把他叫回来。
  “你回来。”乱惊虹懒洋洋的提住军破痕的衣领。
  “别动手动脚!”一掌拍出去,天生杀手哪会允许别人随便欺身。
  “你就算把鳞叫回来也别想赢他,他是金脑袋,随便出个数就叫你想破脑袋,你还是认输了算。”一来一往,两人已经交手数十招。
  “那你洗碗。”五个人去掉两个,机会剩下三分之一,他不干!
  “我是男子汉大丈夫,远庖厨。”
  阿祗僧摇摇头。这两个冤家。也无声无息地退出战场。
  至于那些碗筷的下场……不言而喻了。
  第七章
  不工作的夜晚,栀儿习惯泡一杯香茗,斜倚栏杆,什么都不想的让清风明月洗涤她白日的疲倦。
  二十好几了,上了年纪呢,本来就不是活泼的性子,升上“大婶级”的年纪以后,更喜欢安谧沉静,对于几条街外传来的笙歌乐曲毫无兴趣。
  天青鳞推门进来,看见长栏上倚着的人儿,茶香袅袅,栀儿赤着雪白的足,长裙因为她双膝曲起并拢露出嫩白的小腿,不加任何装饰的黑发因为夜风的吹拂,披泄了一肩的美丽。
  白净粉嫩的娇柔,看起来令人心旷神恰,他不想惊动这一抹绮丽。
  “门的作用除了防贼以外,还有提醒你进别人房间以前要记得敲。”他夜夜来造访,天明又离去,那以前遵守时间上床的好习惯上哪去了?合着眼,栀儿知道来的人是谁。
  “倦了要上床去睡,这样容易着凉。”她就是贪凉,总要吹到觉得身子冷才肯睡去。
  “不要,这舒服。”
  天青鳞脱下身上的外衣盖住她。
  “热。”她不领情,马上要把衣服掀掉。
  “不听话马上抱你上床。”他的口气变严厉了些。
  “你不要婆婆妈妈的,鸟过都不管我这些。”她的声音呢喃不清,显然已经快要入睡。
  他对她语气中对弟弟的亲昵不大高兴,马上明显的表现在脸上。
  “他不是你丈夫。”
  栀儿睁开一条眼缝。
  “你要是专程来找架吵的话,我很累,不想伤神。”
  “你对我一点都不在意?”这次他已表现出自己最大的诚意,却还是感受不到她的爱意,莫非真的爱已太迟?
  “我想睡觉,不想谈那些伤脑筋的事。”衣服重新温暖了她清凉的身子,嗯,衣服上有他的味道。
  “好吧,我陪你。”每一夜总是等她睡着他才回房。
  他决定慢慢来,起码,她不再嘶吼着恨他,态度明显的软化了。
  见她没有抗拒,将她搂进怀中,他调整了一个让她更舒服的位置。
  栀儿也不反对抱这么舒服的人肉枕头。
  咦?蒙蒙胧胧地,一绺白丝勾去了她的困虫。
  她伸出纤指,绕上天青鳞垂在肩膀的散发。
  “你有白发。”他大不了她几岁吧,却早生华发,再细看,他好看的眉目平添着几道岁月烙痕。
  “白发只会多不会少。”纵使他是天生奇才,但日日耗尽脑汁,发丝也不胜负荷。
  “你的发白得好。”被扯下来的发丝随风逝去,沉入冥冥如墨的夜色。
  拉下头巾,他一头黑白参差的发披落下来,覆上她的。
  “你变丑,才不会有人跟我争。”
  一时间,天青鳞以为她睡得迷糊,才会说出这样语带撒娇的话来。
  “我要变笨呢?”痴人说梦,若是梦,他不介意多沉醉几分。
  “笨得好,可以天天陪我说话,天天厮缠一起,你不要变回去以前那个天天工作的人好不好?”她娇憨甜蜜的诉说心底的希望。
  她睡昏了吗?不打紧,就让她一次说个够吧!
  “嗯,我以后会天天在家吃饭,你天天都见得着我。”她要是知道往后两个人将要寸步不离,恐怕又要尖叫不自由了。
  “心不到做说话嘴巴也会渴呢,对了,我帮惊虹大哥他们每个人都做了双鞋,赶明儿个你帮我拿给他们。”
  桌面上整齐的排列着三双不同大小的软靴。
  吃饭的时候!她注意到他们的鞋都有些老旧。
  真正让人穿着到处走动的都是旧鞋,不过她是做鞋子的人,就是看不惯别人穿旧鞋。
  “你忙了一个晚上就是为他们缝鞋子?”
  “他们的鞋都该换了。”看着别人穿上她缝制的鞋履,让她充满无上的成就感。
  “用不着对那些混蛋那么好。”他立刻灌下一大缸醋。
  他们什么都没做就得来这许多好处,他心里不平衡。
  “爱‘乌’及‘屋’嘛,你是那只乌鸦,乌鸦住着的笼子我也要一起爱啊。”
  天青鳞爱怜地抚着她的头,呵呵,原来他还是只乌鸦……其实,虽不中亦不远矣,不过,她要知道事情所有的真相,还会这么信任的躺在他怀抱里吗?
  隔着一堵墙壁外,盛放鳞片的水钵感应到天青鳞的思绪,原来平静无纹的水面开始咕噜咕噜的冒出水波,蓦地放射出万丈光芒,疾射出窗外,远遁夜空,宛若流星,霎时不见踪迹。
  光芒乍现到消失不见只是眨眼时间,水钵下的三角鳞片又回复到静止状态,但是它透明的外表上似乎染上一层萤黄,隐隐约约,大鳞片的下头增生出来许多灵巧的小鳞片……
  这一晚天青鳞睡在栀儿房里。
  挂名七年的夫妻头一遭圆房。
  春色有多无边,嘘,只可意会……
  都是他害的啦!
  想要忽略两腿间的疼痛简直没办法,短短一段路害她花了比平常多好几倍的时间不止。
  “你是秋栀儿?”
  没有预警,如纸鸢般飘下来的人影阻了她的去路。
  即使天青鳞没有刻意介绍昨天出现的那些朋友,从他们的衣服装束,随身携带的宝剑,栀儿也猜得到几分。
  她不觉得需要怀疑以天青鳞殷实的商人的身份,何必结交复杂的武林中人,不过,朋友无贵贱,不管是乱惊虹还是军破痕都好相处极了。
  “你……好厉害!”想不到人真的可以在天空上飞,还是个美人儿。
  天香满袖,异香胡处觅蓬莱。
  深刻的轮廓,是个裸足的胡女。
  “回答我的问题。”除却失明的眼,金身上的每个部位都比任何人还要敏锐。
  “哦,你有事找我?我就是秋栀儿。”
  “我想知道你有什么本领让我为你出生入死?”垂着卷翘的睫毛,没人看得出金的心思。
  “我不认识你,怎么可能要你为我卖命,一定是误会。”
  “你知道有个男人为了你要颠覆他的宿命吗?”
  “他要是觉得他的过去不好,为什么不能修正?我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为人卖命,要是你很满意目前的人生,你大可不要理会别人啊!”这胡女美是美,脑子似乎不大清楚。
  “我不能不理睬他。”金的嘴巴有些干。
  “那就是喽。”
  “你回答得有理,我满意。”
  栀儿虽然不知道自己有哪点让她满意,但是,她满意了就好。
  每件事若都要追根究底,这样的人生会很累。
  “那就跟我走吧。”金示意栀儿跟着她走。
  “不……”字才出口,腰椎突然传来麻痹感,栀儿睁着眼,口不能言,身子一歪,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巨汉拦腰一扛,随即失去最后意识。
  清早就被胥勖十万火急,从床上吵起来的天青鳞沉着脸,让来当说客的胥勖越说越是心虚。
  “你回去告诉我爹娘,我会找个日子回家把事情的前后因由说清楚,至于庄里的事业你想管就管着吧,要是不愿意,我把城南那片商店街都过户到你的名下,算是感谢你这些年的辛劳。”
  “奴才不能拿,为爷做事是奴才应该的。”他诚惶诚恐地推却着。
  商店街,那一大片的产业,就算他几辈子也挣不到。
  “与其让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人把它都败光,不如送给你。”天青鳞若有所指。
  就算他不在乎自己多年打下的天下,要他白白送给不事生产的米虫,还不如给真正需要且会维持它的人。
  “其实二爷跟三爷……”滥好人的胥勖还是想替两位少爷说话,偏偏不知道该从哪里着力。
  这两个爷也真是不争气!
  天青鳞眼皮一提,胥勖戛然而止。
  然而,拼死甘冒大不讳的他,有些话不问不痛快,“爷,我真的不明白……”他想要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不晓得该从哪里问起。
  “要是我说我根本不是什么狐狸庄的大少爷,你会信吗?”天青鳞不觉得自己此番话与扔下一颗地雷无异。
  “爷,您说笑了。”
  “事实通常不容易取信于人。”若非看在曾经跟胥勖共事一场,这件事不需要对外人语。
  “要是说……那么……庄里真的大少爷呢?”天青鳞从来不打诳语,由不得胥勖不信。
  “死了,尸骨早寒。”二十几年前就跌死在山涧水涯边。
  “您这样说,老爷跟夫人不会信的。”滑天下之大稽,这叫人怎么相信?
  “随便他们信不信。”他无意解释更多。
  世间事,是机缘,是凑巧,也就这么回事。
  天春春虽然失去一个儿子,但天青鳞取而代之,这多少年他为狐狸庄做的事早就远远超越一个人子该做的。
  “爷,奴才大胆问您,您的出身……”
  “我从该来的地方来的,如今,只是回到原处。”他的世界已经跟胥勖无关,何必惊骇他。
  “小的想跟着爷。”他是忠心耿耿的奴才。
  “胥勖,”天青鳞下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爷……”不知道为什么,胥勖心中就有那种一别后会无期的感觉。
  以前从来不觉得爷虚幻,现在,他却觉得恍惚,他眼前的爷,像是一个根本不存在世间的人。
  直到胥勖低着头离开绣花弄,他都没理出心里头那股怪异的感觉。
  天上人间非人间。
  奇特的建筑,数不尽的阶梯,远远近近,栽满奇花异草,不管醒过来的栀儿从哪个方向眺望,全都一色如碧,蔚蓝的海岸包围了这个孤岛。
  岛有多大,栀儿形容不出来,因为她居住的宫殿往下看去是无止境的绿,那绿是迷宫,曲曲折折,百转千回,她研究过,单单入口就有五处之多。
  这是正面,其他三面都是孤悬的断崖,惊涛拍岸,可怕得不得了。
  那个把她掳来的人存心孤立她。
  从宫殿顶处悬挂下来的白纱处处,叫人分不清东南西北,她气馁的坐在柔软的纱床上。
  好吧,她被惹火了。
  奋力站起来,她不管什么后果,只要是阻碍到她的白纱一律扯下来,经过处,果然……视野变宽阔了。
  不过,她也累坏了,倒在一堆轻纱上摊开四肢,完全不顾什么淑女形象。
  “气消了吗?”从好几个大男人才围抱得住的大柱子后,金慢慢地走出来。
  栀儿跳起来,差点因为缠绕住脚的白纱跌跤。
  “把我带到这里来,你究竟打什么主意?”
  “你是珍贵的饵,请你安心享受这里的款待。”为钳制天青鳞的。
  搞什么,莫名其妙被带来,还说当人家的饵,该死,他们要钓的人不会是天青鳞吧?
  踢掉脚边的布料,栀儿可不想在这里坐以待毙。
  “我要回家。”
  “要是鳞的速度够快,应该是不成问题的,要是他发觉得慢,事情会变成怎样,我也不能做主。”她空洞的眼眺向远方,这盘棋究竟谁输谁赢,还是个未知数。
  又是这样!栀儿对金扑朔迷离的说话方式实在无法接受。
  “你要我待在这个鬼地方起码该给个理由。”发现金的眼睛跟一般人不同,心中虽然震撼莫名,为她可惜,却也让栀儿浮出一线希望。
  对不起了!悄悄以脚勾起一绺白纱,用手承接,她心里头拼命的对着金道歉,然后发动了攻势。
  不知道是金轻敌,还是根本没预料栀儿会这般强悍,她纤细的颈子已经被跟她肤色相差无几的布料给缠住。
  “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栀儿勒紧白纱,威胁道。
  金的个子非常高就,要制住她不如想象中容易,不过,已经赌上一把的栀儿哪有可能轻易放弃,只好在心里第一百次的对着金说抱歉。
  “山脚下的迷宫至今没有人走出去过,恕难从命。”
  “骗人!那你是怎么进来的?别告诉我你长了翅膀从空中飞过来。”
  “当然不是,我们都由地道出入。”她无所畏惧的指着她方才现身的地方。
  栀儿怎么都看不出门道来。
  金轻叹一口气,“狮头的眼睛是掣钮,同时按下眼珠,门就会打开。”
  她……也太合作了吧!这个念头瞬间闪过栀儿的脑袋。不过急着要离开的她不愿多想,押着金双双进入地道。
  她不知道的是,当地道门重新合闭的同时,一道轻淡如幽灵的身影正据着殿堂的白玉石椅子坐着。
  所有发生的事,一幕也不漏的被他瞧了个仔细。
  他冷酷孤傲的晒着被栀儿破坏过的大殿。
  唔,这样视线的确是变好了。
  他的目光跟金如出一辙,虽说是看着前方,却让人感觉不到一点点的生气,好半晌,一抹从蔚蓝晴空逐渐降下的黑影笔直朝着他而来。
  一只巨大的鹰以巧妙的姿势滑旋过宫殿,然后双翅收敛,美妙的抓住男人的腕,停伫,安歇。
  男人用指腹摩挲着它美丽的羽毛,并以肉条慰劳它。
  “辛苦了。”
  鹰听得懂主子的话,从喉咙逸出咕噜的声音仿佛在告知什么。
  男人面无表情。
  下一刻,只见他戴着金饰套的尾指轻按住某个钮,白玉椅缓缓缩进墙壁,继而消失不见,鹰重新腾飞。
  他可爱的孩子们回来了……
  第八章
  “小心!”潮湿的通道都是碎石子,一不小心就有跌跤的可能,闷在里头的空气呛鼻又难闻,要不十分忍耐,普通的人早就晕了。
  体谅金的眼睛不方便,栀儿只要看见石头、沙砾,还是不知打哪来的动物尸骨,就免不了鸡婆的吩咐要她小心。
  考虑了半天,她把白纱从金的脖子撒下来。
  “对不起,痛吗?”看金捂着颈子,善良的栀儿马上心生歉疚。
  金不作声。
  “要是你不介意,把这拿着会比较好走路。”把白纱塞入金的手中,栀儿自己拉着另一端。
  她应该不是那种肯随便跟人家手牵手的女人,所以用白纱会好一些。
  “你不怕我跑掉?”这么做,未免太礼遇敌人了。
  “你们这里的人讲话都带十几个弯,你明明知道该是我谢你,要不是你愿意让我离开,我一个没有功夫的弱女子,怎么可能制得住你?”
  金难得露出笑容,“这里不是聊天的好地方,先出去再说。”
  “好。”能够赶快离开这里,栀儿求之不得。
  虽说金的眼睛不方便,她却是在这里长大的,对每一处密道再清楚不过;摸着长满青苔的石凿壁,时间不知流去多少,一步步的走,两人终于离开蝙蝠纷飞的洞穴。
  “哇,看见光明真好。”用力呼吸新鲜的空气,栀儿张臂拥抱从海岸扑来的空气。
  “栀儿!”不远处突然冒出掺杂惊讶和喜悦的声。
  只见那方五大天王全部集合。
  “青鳞!”栀儿呆了,大大的眼眨了眨,突然掉出两行泪。
  她又笑又哭却也不敢当着这许多人面前扑进天青鳞怀抱,绞着手,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天青鳞心中一阵激动,把她捞过来,紧紧搂在怀中不放。
  “没事就好。”他闭眼,谢天谢地。
  栀儿深呼吸到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男人味,终于伸手环住她生命中最初,也是最终的男人。
  “咳,人回来就好,要卿卿我我往后有得是时间,鳞。”实在不想做棒打鸳鸯的事,可事有轻重缓急,先办眼前的大事要紧。
  天青鳞实在舍不得栀儿,“破痕,先把她安置在你的玫瑰宫,你那里都是老弱妇孺,他应该不至于会对付手无寸铁的他们。”
  “知道。”军破痕点头。
  “栀儿,等我把事情处理完,马上去接你。”把儿女情长留在彼此交握的手心里,他许下相会的承诺。
  “我要跟你一起,我哪都不去。”她要跟着,不想永远做一个等待的女人。
  “我们去的地方很危险。”他软言劝道。
  栀儿带着羞涩的笑,“我记得有一个人跟我说过嫁鸡随鸡,嫁了石头抱着走,我嫁了你,不管你到哪去,决计没有再放你单飞的道理。”
  “生死不惧?”
  “有你为伴,我有什么好怕的?倒是你该烦恼以后有我这个牛皮糖黏着你,想甩都甩不掉了。”
  天青鳞给了栀儿一个响吻。
  “欢迎你来黏我。”他还巴不得呢!
  一堆人看他们情话绵绵没有尽头,真想作鸟散。一直听这种情人的私语,起鸡皮疙瘩还无所谓,长针眼就讨厌了。
  “走吧!”好不容易天青鳞发出号令。
  “金?”阿祗僧发现她不为所动。
  “别算我一份。”
  阿祗僧还想说什么。
  “别为难她。”天青鳞打了圆场。
  阿祗僧转开脸,沉默了。
  “金,你自己珍重。”其实,天王有六人。金也是其一。
  金什么都没反应,木然的表情让人摸不清楚她究竟在盘算什么。
  他们离开了,徒留金一个人。
  风萧萧兮——
  迎接天青鳞一行人的是占地甚广的迷宫。
  要到主殿去的道路,除了迷宫,就是密密麻麻如蜂巢的密道,除非,长了一双翅膀就另当别论。
  不想为难熟悉密道的金,迷宫变成惟一的选择。
  迷宫的难度不在于它的辽阔庞大,而是迷宫是活的,这才是它最可怕的地方。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转乾坤,乾坤无限大。这说明进了迷宫的人,只要碰触其中一个机关,里面所有的通道都会重整一遍,或许刚才是生门,因为选择错误,将会变成死门也说不定。
  风雨雷电死,五门,天青鳞跟栀儿手牵手相视一笑从死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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