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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鳞-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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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雨雷电死,五门,天青鳞跟栀儿手牵手相视一笑从死门进入。
  实之死地而后生。
  “鳞,我陪你一起去。”阿祗僧不放心。
  “不用。”
  “真的?”别说他,所有的人都不是很放心。
  “我有一个重要的人需要保护,要是没那能力,我也没资格让她爱我。”他知道这群肝胆相照的朋友们在不安什么,他不担心,人各安天命。
  含笑,他跟栀儿手携手步入迷宫。
  迷宫的屏障有好几层楼高,放眼望去都是绿油油的浓绿。
  “我看他们对你的能力不是很放心喔。”要不是说这个地方处处充斥陷阱危机,瞧这大片让人通体舒畅的绿树,还以为是出游呢!
  “他们会担心不是没道理。”
  “哦?”
  “因为我们几个人里面,就我一个人不懂武艺。”天青鳞揭开谜底。
  “哦。”栀儿并不觉得非要身怀绝世的超人武艺才叫了不起。
  “你没有话要说?”她的反应让他又是一阵意外。
  她淘气的摸了他枭雄的眉,印上一个吻。
  “武功嘛,只要肯苦练谁都可以成为人上人,但你这金脑袋可不是随便练一练就能变出来的。”
  这番话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要管用。
  这时,他们遇上第一个难题门,门上用绿藤写着——一。
  天青鳞环顾前后左右。他们恰巧站在十字路口上。
  她随口道:“什么提示都没有,这不叫迷宫,应该叫‘谜’宫才对。”
  “谜啊……”他真的低下头去思考,只见他沉吟了一会后,拾起一根藤蔓,一分为要断不断的两半,将藤蔓挂上一字的前端,变成一个箭头状的指示标志。
  说也玄奇,本来四面的路口突然消失,剩下箭头指示的那条路。
  他们立即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第二道题其实不算题目,一张波斯的矮几上放着一白一红的药丸。
  不用说,一颗是毒药,一颗是养生药丸。
  “我选白色。”没有迟疑,栀儿很快作出决定。
  “我可以问原因吗?”她哪来的自信?
  “在我们乡下,最毒的蛇是那种色彩鲜艳得叫人眼花撩乱的品种,长在树上的蘑菇也是,只有不起眼的菇才能摘来吃。”想必这药丸也是可以以此类推。
  “哈哈。”栀儿话才说完,毫不迟疑地把药丸吞进肚子。
  天青鳞几乎要抓狂,她简直是疯狂!
  “你不要瞪我啦,你看,我数到一百,没事。”
  捏一把冷汗的他拉下脸,“你下次再这样吓我,我会狠狠修理你屁股再说!”
  “你身上有毒,我不能让你又冒险。”
  接下来的“九色神鹿”一关,则是测验诚实与否。
  天青鳞一句“指鹿为马”,便破解这一道关卡。
  本来马就是马,鹿就是鹿,一头鹿就算上了九种色彩,它也不会变成马。
  看似简单的道理,要是钻了牛角尖不愿诚实的面对心底的声音,就将面临失败的命运。
  从白天到黄昏,他们终于筋疲力竭的来到最后一个关卡。
  金站在出口处。
  “我们出来了,哈哈……”栀儿开心极了,见到金就要飞奔过去。
  天青鳞挡住她。
  事情还没了。
  果然,金朝他们两个挥挥手,要他俩跟着她走。
  荷塘月色,新月如钩,夜色来得好快。
  “主人,青鳞来了。”金匍匐在一个男人脚下,谦卑得像一个女奴。
  那男人半张脸隐藏在黑暗里,另半张邪魅华丽的面容泛着叫人寒进骨子里的笑,要是那也能称之为笑的话。
  “没你的事了。”对她的温驯,他无动于衷。
  金安静地站到一旁去。
  “你破了本座的迷宫。”
  “我要没有这点能耐,你也不会留我到今日帮你打天下。”天青鳞很清楚自己的价值在哪。
  “六大天王个个都是我的爱将。”
  他这么说的时候,金痛苦的眯了眯眼。
  “你这么说对金不公平!”她明明是……
  “青鳞,你是来跟本座要回你的自由,还是金的?”第耳天的神色覆着不容挑衅的阴霾。
  “不只是金,你该到了归还全部人自由的时候。”
  “夸口!”他乐笑。
  宛如夜枭的声音让栀儿皱起眉头。
  “不愧是顶尖的商人,连讨价还价的方法都跟别人不同,你想用什么方法把我身边的人带走?”他问到事情的重点。
  “把你推翻了如何?”天青鳞的语气并不见变换,但是承接对方的眼神越见凌厉。
  这些时间应该够用,该速战速决。
  “听起来很刺激。”第耳天不经意的用金指套划着座椅扶手。
  “既然你也觉得游戏可行,我就让你先瞧瞧我怎么要回我的自由。”众人齐心,其利断金。
  “好啊。”他不以为意地托着腮,等着要看天青鳞所谓的争自由是怎么回事。
  一股微妙的感觉闪过天青鳞的心,为什么他会觉得敌人无心应战,只是顺着局势走呢?
  他心中浮起怪异的想法。
  念头未歇,从山拗处传来了第一声爆炸。
  那地方是天上人间的粮仓,一整年的稻米粮食都储存在那处的仓库,它足以供给整个天上人间丰富的食物。
  “想不到你对兵法也研究颇深。”第耳天冷哼道,断了粮,仗就打不下去了。
  天青鳞不语,因为接连的爆炸频频传过来,震撼了宫殿的梁柱,石屑像雨一样的掉下,可见爆炸的威力。
  水源断、粮食绝,进出的道路也毁了,其他的损伤更是不计其数。听着下属一个个上来报告突发的状况,不愧是第耳天,他没有第二种表情,只是挥手要人退下,一次一次,叫人看不出他心里的想法。
  “我该不该说自己养虎为患?”他还有心说笑。
  “我早该知道你对这里的人一点都不在乎。”天青鳞心痛。
  “哼,人该死怎么都留不住,能活着,我又何必大费周章为谁烦恼!”他的无情冷酷可见一斑。
  “是你不该贪心,对你的恩情我们都还了,你该见好就收,大家以后或许还可以当朋友。”
  听见天青鳞这么说,第耳天邪佞的眼飘过什么,但是快得叫人捉不住。
  “朋友?鳞,江山归江山,你忘记这里的人不需要感情?”
  天青鳞的眼色变深,唇严肃的抿成一直线。
  他亲口说出来的话就连一向表情木然的金脸皮也抽动了一下。
  “我言尽于此,不管你要不要听。”
  “你果然变了,你天真的以为擅闯天上人间的人还有命活着出去?你以为这里的人为什么不老不死,你以为你几岁了?青鳞。”第耳天的嘲讽一句比一句犀利。
  “住口!我的年纪跟你无关!”天青鳞回头看了栀儿一眼。
  他最在乎的人是她。
  虽然栀儿没有特别的反应,但是她迷惑的眼神还是重重的打击了他的心。
  不过,刻意要分化离间的人却扬起嘴角,这才是第耳天的目的。
  肤浅的爱情,禁不禁得起他的考验啊?
  “不然这样好了,我有多少年没见过你的真面目了,只要你敢在你心爱的女人面前露一次脸,我们之间的一切一笔勾消,我这样够大方了喔。”他狡侩的出了一道难题。
  “你……”
  第耳天惹恼了天青鳞,他双腿微分,下颚收紧,霎时他象牙色的肌肤忽地冒出水蓝青的鳞色,说也玄妙,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毫无预警的劈下一道银光灿烂的雷。
  紫电青雷来得迅速诡异,居然就盘桓在云层上。
  突现离奇诡异的景象让人心惶惶,尤其是栀儿,她揪住青鳞的袖子低喃,“要变天了吗?”
  天青鳞立即回神,脾气敛收,暴露在空气外的肌肤因为心情变换,本来宛如龙鳞泛青的模样悄悄退去。
  “没事的,相信我,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相信我,好吗?”他需要栀儿的保证。
  “嗯。”虽然知道自己来到奇异的地方但是,他们说的话有一大半自己都听不懂,栀儿心中难免挫折。
  不要紧,她以后有得是机会可以慢慢从青鳞口中问出来。
  这么想,她就一点也不着急了。
  “原来你也是有脾气的。”第耳天出语不善。他想看好戏的愿望落空了,不好玩!
  “我要毁掉这个罪恶的渊薮。”握住栀儿不安的小手,她的手冷如三月,天青鳞打算不再对第耳天客气。
  说也奇怪,天青鳞下了最后应战的决心,只见第耳天的嘴角飘过一抹兴奋。
  “鳞。”金想制止。
  “别忘了你的身份!”第耳天不爱她多嘴。
  金黯然。
  情难割舍,天青鳞撇开眼,从嘴巴里拿出一瓣透明的三角鳞片出来。
  “雷公、电母、雨神、地王、火金刚,听令!”偈谛偈谛,我当灭度无量众生,地动山摇!
  只见天际的乌云越积越多,风起云涌,一下厚重的深彤罩住半边天,卷卷云堆里居然隐隐出现人影,对着青鳞抱拳颔首以后骤然消失。
  然而,一场大灾难才要开始。
  栀儿在此际昏了过去。
  风云变色,屋舍以堆柴倒塌的速度陷入裂开的地面,树拔山倒,巍峨的宫殿分崩离析,狂骤的雨势,无情的飓风,大地像一块脆弱的糕饼,支离破碎到惨不忍睹。
  宫殿倒塌的同时,在灰烟里,天青鳞护着栀儿,只见主殿的基石裂开,长柱断成好几截,而金义无反顾的跟着第耳天走进内殿的深处。
  “金,别去!”他嘶吼着。
  金回眸一笑,笑容无比灿烂,美得叫人心神俱动,也叫人不忍。
  横梁倒下,结束了一切。
  事后,军破痕还有众人赶来。
  “金呢?”阿祗僧劈头就问。
  青鳞无语。
  “她不会跟着第耳天去了?”乱惊虹太熟悉她会做的事。
  阿祗僧沉重的闭上眼睑,双手合十。
  “我们也离开,这里怕是要毁了。”天上人间再也不存在了。
  “嗯。”众人点头。
  “对了,鳞,她没看到你那丑陋的真面目吧?”每个人提气急急奔走,一边还要注意陷落的地面,但乱惊虹还是乘隙想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天青鳞如履平地的跃过一棵百年老松。
  “没有。”
  “这样不好,你打算瞒她到什么时候?”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隐瞒她什么。”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告诉一个凡人说他不是人类。
  他的身份远远超过她所能理解的范围,她的昏倒是天怜悯他,还是另一种恶作剧?
  “这种事拖久了夜长梦多,你最好赶紧解决。”乱惊虹以过来人的身份提点自己的兄弟。
  “我晓得。”天青鳞自有打算。
  一群人前后来到几十里外的山坡上,回首眺望曾经是世外桃源的美丽盆地,如今除了蒸腾的黄尘,什么都看不见了。
  “从今以后这里怕是要变成湖泊了。”
  山崩地裂,深埋在地底的涌泉找到出口,改变了所有的生态。
  “大家就在这里分手吧!我要出海去。”乱惊虹不想再回首过往,既然前尘已逝,大家就该各自散去,寻找新的生活。
  “好,我往北走,先去赴一场今年的大雪。”军破痕哈哈大笑。
  阿祗僧盘腿席地坐下,“我待送金一程。”
  不再说话的他口中喃喃念起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慈眉善目里漾着悲愿。
  不合群的黑又早早失去踪影。
  大家一揖,东南西北,如劳燕分飞去。
  第九章
  当桅儿睁眼醒来,扑进她鼻子的是熟悉的枕头味道,看习惯的天花板,没有人动过的梳妆台摆饰,一切都在原来的地方,原来她作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梦,只是梦,还好、还好。
  放松的心情使她多赖了下床,直听到布帘掀动,看到走进来身着青衣衫的天青鳞。
  “你醒了,睡得可好?”
  在鞋墩上找到了绣花鞋,栀儿掀开毯子起身。
  “我作了个梦,梦里,光怪陆离什么都有,我讲给你听,很有趣呢。”她没有发现自己的绣花鞋沾满泥肩。
  她叽哩呱啦地径自跟天青鳞描述,以为自己经历的真的只是一场梦幻。
  天青鳞帮她加了件衣衫,好脾气的拉着她,“我熬了小米粥,先趁热来喝些。”
  木桌上摆着几样小菜,一锅还冒着烟丝白粥,两副碗筷。
  “哇,好香,我可以吃好大一碗!”
  天青鳞本来就很“贤慧”,家事压根难不倒他,所以栀儿没有追问桌上的菜肴是怎么来的。
  “想吃多少就尽量吃。”盛了粥,他也坐下。
  两人相视而笑,端起碗筷。
  “对了,我告诉你我作的梦喔,梦里面你会呼风唤雨,好像龙神一样说。”一筷子小菜进了嘴巴,栀儿边说。
  天青鳞扒了口粥,闻言有些难以下咽。
  “如果……要是真的呢?”
  栀儿怪异的眼光直射向他。
  “又不是神话故事,对了,我梦里的你从嘴巴拿出的鳞片很眼熟耶。”说着,她朝本来放水盆的茶几看过去,盆里只剩下一汪轻浅,鳞片早无踪影。
  “咦?”她跳起来,奔近盆前,“不见了!”
  青鳞不是很热中。
  “也许被隔壁的小黄狗叼走了。”他应该要坦白的,顾左右而言他绝不是他的初衷,但是,要是吓走她,他宁可选择隐瞒她一辈子。
  “小黄狗叼的是骨头吧。”唬弄她喔。这家伙!
  “你又不是小狗,怎么知道小狗不吃别的零食?”他还狡辩。
  “噗!”栀儿把一口稀饭喷了出来,满眼歉意的看着他。
  天青鳞抹抹脸。“没事,去洗洗就好。”
  他才踏出门槛,突有两个巨人以雷槌挡住了他的去路。
  “天青鳞,东海龙王敖的十三皇子,你犯了天条,玉帝要我们兄弟俩来捆你回去覆命。”
  “我不能跟你们走。”他放低声量怕惊扰了里头的栀儿。
  “由不得你!你私自制造天灾,伤了五百人命,玉帝很火大呢!还是乖乖的跟俺走,不然受你拖累的雷公电母更是罪加一等,难逃一死了。”
  人死变鬼,鬼死变魔,神仙死,魂飞魄散。
  “可以,但求两位让我先跟妻子话别。”一人做事一人当,他没道理连累别人。
  “时间急迫,你还是乖乖受捆,别做挣扎。”庞大的巨手一挥,黄土色的绳索自动将天青鳞捆紧。
  捆仙索,捆天上地下五界神仙。
  栀儿听见外面异常的声音,赶出来时凑巧见到天青鳞被两个大巨人架住,腾空而去。
  “青鳞……”她撕心裂肺的呐喊,抱着骤然发痛的肚子跪倒在地。
  天青鳞只来得及瞧她一眼,随即被拖入云层消失不见。
  四个月后,栀儿在北海滨找到乱惊虹,风雨天中,他站在惊涛拍岸的巨岩上钓鱼,鱼篓里还不少鱼呢。
  “惊虹。”紫白的唇色,憔悴的容貌,栀儿巨大的改变吓坏了乱惊虹。
  他抛掉鱼竿,把她安置到一处可避风雨的洞穴中。
  “发生什么事?”温暖的火光,一应俱全的用品,这洞穴显然是乱惊虹暂时的居处。
  他找了一件比较合适的衫子要栀儿换上。
  “我不要紧……青鳞……”她未语泪先流,多日的慌乱心焦奔流在血液里,好不容易见到一个“亲人”,她忍不住完全倾倒出来。
  她用力抓住他的十根指头,浑身上下冰冷如石。
  “来,先喝口热茶,慢慢说。”勉强她非要喝了手中有安定心神作用的热茶,他才听她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乱惊虹在她身边坐下,“嫂子,这些话实在不该由我来问,但是,青鳞的出身你知道吗?”
  栀儿抱着茶盅取暖,眼神幽然。
  “经过这些事,虽然他还未告诉我他真正的身世,可是我猜得出来,他很不一样,可能跟我是不同世界的人。”
  乱惊虹又考虑了半晌,她有这样的认知最好,但是认知到哪种程度?
  “我也不是,其他的‘人’也都不是。”没头没脑的说法,不过已经是他最清楚的解释了。
  “青鳞他……”
  “他是东海龙王敖的十三皇子,刚出生没多久被奶妈带到人间来玩却遭劫,差点死在一群土匪手中,是第耳天救了他;其实,我们几个都跟他有相差无几的遭遇。第耳天知道青鳞的来处不凡,一直利用他的商业天才为天上人间赚钱,要不是因为遇见你,依照他的性子,也许为了那救命恩情,会还一辈子也说不定。”
  “青鳞知道自己是龙神?”太不可思议了。
  “他很早就知道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游泳、打水仗是家常便饭,而他只要一碰到海水,身体就会产生变化,东海的人就有办法循着找来,要他回去,但每回都被他严峻拒绝。之后,也许是不想替自己制造困扰,他就很少下水了。”
  “他每天都要按时睡觉,超过上床时间,脾气就坏得不得了。”栀儿想起他异常的点滴。
  “他的本体是龙,龙属水性,一到夜里还是需要水露滋润,我想原因在这里吧。”
  “另外,他也没跟我同床共枕过。”惟一的一次,当她醒来后,他早就不见人影。
  乱惊虹眼神有些犹疑,声音像是呛进什么,“青鳞小时候入睡曾经现出原形,惊吓了很多人,不跟嫂子一起,怕是失去戒心露出原形,他不想失去你。”
  像是想起什么,在每一个清凉的夜里,在每个辗转的梦境,她总会感觉到窗外暗影徘徊的错觉,但每每一推窗又空无一人。
  每天醒来,在她的枕除总有一朵含露的牡丹,青鳞从来不说,她也没问,任两人之间暧昧不明。
  幽晦的夜里,那总是传来似有还无的叹息,如今都有了解释。
  栀儿迟迟不能言语。
  不是人的夫君……
  这有什么分别吗?结了同心结的夫妻多成怨偶,青鳞不是人却对她多处体贴温柔,失去他,回到以前鬼也嫌弃的日子,她不想。
  “我要救他出来,就算地狱结冰,我一定要救他出来!”想起每个清晨那些带露的牡丹花,她心里一点迟疑也没有。
  摊开双掌,因为跋山涉水,餐风露宿,她的掌心结了厚厚的茧,方才乱惊虹急着要安置她,并没有细心打量,这一看才知道,为了寻夫,眼前的小女人吃了不少苦。
  “青鳞是被两个庞大的巨人带走,该怎么办才好?”着急的栀儿坐不住,又想起身,破皮不知道几次的脚承受不住负荷,让她差点歪倒下来,幸好扶着山壁才免于跌跤。
  看着她破到露出脚趾的鞋,乱惊虹眉心又打了个结,她啊,毅力惊人。
  为她打来一盆水,他从来不伺候女人的,然而今儿个实在是对她打从心底佩服。
  “你先把自己整理整理,我去把鱼烤了,顺便通知大家回来一起想办法。”
  栀儿看着水镜里披头散发的自己,抖着唇对他道谢。
  乱惊虹绝少跟女人相处,对于她诚挚的感谢只觉得别扭,不知道怎么回应,干脆走开。
  几个时辰后,本来白云舒卷的天空,发生有史以来最忙碌的情况。
  先是飞来一只白鸽,片刻,又一只鹰,接着盘旋天空不知道该在哪里降落的是一只显然迷路的鸠鸟,无视鸠的迷惘,一只金鹏骄傲的飞过,抵达目的地。
  乱惊虹从鸟儿们脚踝的小竹筒抽出短讯,把跟主人同性子的鸠鸟引导下来,果然没错,除了军破痕那个路痴训练出来的鸟会迷路还有谁?
  综合所有的意见,乱惊虹作出决定。
  “我也应该回家一趟了。”为了天青鳞,大伙分头想办法,半个月后在荆州瀛台会合。
  他那个“家”的家人,希望不会吓到栀儿才好。
  吹哨唤来一只大鹏鸟,那大鸟身长数丈,身高遮天,把天际飞翔的鸟雀全部吓飞得无影无踪,就连来报信的那些鹰、雕也掉头而去。
  “好大的鸟。”栀儿又好奇又胆怯。
  “它要带我们飞越这片海域,你别怕。”尖锐的喙,宝蓝的眼睛,晶亮丰腴的羽毛,如泰山屹立不摇的脚爪。
  这只大鹏鸟是乱惊虹的交通工具。
  知道自己要有个迟疑就会耽误解救天青鳞的时间,带着勉为其难的笑容,栀儿在乱惊虹的扶持下,上了大鹏鸟的背。
  鸟儿随即舒展长翅,凌空飞去,逐渐变成小黑点,隐没在青天的某一处。
  他们这一去,横渡汪洋,去了扶桑国。
  理法不外乎人情,但要是人情多得像水淹,每天都有一堆重量级的人物来说情,那压力可就大了。
  头顶珠冠的玉帝从几日前就头痛到现在,俏而婀娜的宫女再怎么帮他揉捏太阳穴,还是没多大用处。
  龙柱吐珠的偏厅里,满桌的蟠桃香果,他也无心享用。距离不远处是斩仙台,天青鳞被困在中央,被人看管着,午时三刻便要行刑。
  “禀玉帝,四海龙王与东海龙王晋见。”一小甲匆忙进来通报。
  又来了!这是今晨来的第几趟了?把这里当人间的莱市场吗?
  “禀玉帝,人间大唐天子来访。”另一小神乙跑着进厅通报。
  怎么?
  “禀玉帝,黄泉国女王……”
  黄泉国女王,幽冥界的人?
  “禀我至高无上的玉帝,玄冕王妃等候晋见。”
  他最宠溺的爱妃也来插一脚?什么时候不好来,偏挑这忙得不可开交的节骨眼儿呢?
  “禀……”
  “免了,直接说。”玉帝快要抓狂了。
  “扶桑国的宗师也带着神女跟祭司想要晋见玉帝。”
  天,连远在异地的扶桑国也派人来。
  “一起宣吧!”玉帝想一次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居然可以劳师动众到这种程度。
  斩仙台旁挤满了神仙、鬼怪、妖魔,而且个个都有来头。
  乱惊虹、军破痕、阿祗僧,还有栀儿也罗列其中。
  不用说,这些人都是为天青鳞求情来的。
  栀儿一看见斩仙台上的天青鳞马上奋不顾身的跑过去,虽然武神们百般拦阻,她还是觑了个空,从一堆长戟下面穿过,紧抱住许久不见的丈夫的脖子。
  “这里不是凡人可以靠近的地方,快滚!”眼看负责看守的武神就要将栀儿戳成肉酱。
  “哎呀,诸位大哥,好久不见了……”乱惊虹以极快的速度在看守人的袖子里塞入一些亮晶晶的东西,开始攀亲带戚起来。
  “你是?”袖子马上垂掉下去,颇有份量喔。
  “我知道诸位工作辛苦,特来问候。”乱惊虹打先锋,一个人应付一个,阿祗僧跟军破痕都踱了过来,顿时,栀儿跟天青鳞暂时没人理会。
  此刻玉帝忙得不可开交,虽然也瞄到斩仙台这的情况,但还是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
  偷到空隙的两人……
  “咳,别那么兴奋,你让我透不过气了。”天青鳞怎么都想不到会在这地方见到爱妻还有好友们。
  慢慢放下环住他的手臂,栀儿捧着他的脸,喃喃地诉说想念。
  “你知道我有多久没见到你了,我想你想得都快疯掉了。”
  “我何尝不是。”双眼印入彼此的灵魂,他舍不得眨个眼。
  “这里不是凡人能来的地方,你……是惊虹带你来的吗?”
  “对啊,我死赖着他。”
  “你知道我的身份了?”
  “都知道了,惊虹都告诉我了。”
  “那个长舌男。”
  “不许这么说他,这一路要不是他帮忙,我根本来不了这里,更何况他还不许我说谢呢。”
  “我开玩笑的。”他这么说,终于逗出栀儿难得的一朵轻笑。“不过,他们真好收买,我跟他们这许多年的相处,看来都不值你那几双鞋。”
  好酸的话,他居然吃这种没道理的醋。
  “死相!”栀儿娇嗔。
  “我就爱看你这模样,你刚才那又白又青的小脸我真看不惯呢!”说穿了是不想让心爱的人为他太过操心,才使尽心机为博红颜笑。
  “青鳞。”栀儿哽咽。看见他被反剪以绳索缚在身后又红又肿的手腕,她的心百般不舍。
  “别哭,砍了头,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我不要,十八年后我就变成又老又丑的老太婆,而且,这么长的日子身边没有你,我一天都熬不过。”说着,泪又来了,它像有自主的权利,已经不是栀儿能控制。
  天青鳞心神俱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怀中的泪人儿。
  “我觉得遗憾的是没能陪你多过几日夫妻生活,带你到月光下看海边流泪产卵的海龟,夜里唱歌的大鱼。”
  栀儿一听一跺脚,珠泪飞坠至他的衣袖上,“你不会死的!”
  “死不可怕,只是留下你一个人我会很难过。”
  “快点,趁现在没人注意,我放你逃走。”无计可施,她想了最笨的法子。
  天青鳞苦笑,但笑容里也满溢柔情。“傻丫头。”
  看到丈夫眼底的绝望,栀儿不肯认输。
  “我去求王帝!”
  “栀儿!”玉帝哪是那么好求的?!怕是求不得还要背罪。
  不管天青鳞的呼唤,提着裙,她奔上玉雕的阶梯,可才走没几步路,就被卫士拦了下来,这一闹,惊动殿堂内的诸神仙。
  屁股下似有一窝蚂蚁咬的玉帝,快被七嘴八舌的人情给烦死了,另一方面,也对斩仙台上的天青鳞生出几分激赏。
  一个人要得到多数人真心诚意的拥戴并不容易,而要能请得动这些各有名目的大人物来说情更是大不易、他很想知道那个龙神是怎么办到的?
  “你们别吵了,让她上前。”玉帝传令要栀儿上前。
  栀儿一见上位者,双膝落地跪下。
  “小女子秋栀儿叩见玉帝。”她必恭必敬的叩足三个响头。
  “要是你也来为天青鳞说情也就不必了,朕的耳朵装不下那么多人情。”他一开口就浇息栀儿的希冀。
  她露出苦涩的笑容。
  “害死五百人命的祸首是小女子,冤有头,债有主,玉帝您要的无非是以命抵命,是不是?”
  玉帝给她确实又残忍的答案,“没错。”
  栀儿笑得更轻了,仿佛一不留意,那微笑就要飞天而去。
  “既然你要的就是一条命,不如把我的取去吧。”
  说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对着离她最近的柱子一头撞去,她白玉般光洁的额头立即喷出鲜血,有如泉涌。她的举动顿时吓呆一群神仙。
  这般烈性只有红尘人类可见。
  天青鳞远远看见,目皆尽裂,不知打哪来的神力挣断了绳索,直奔上来,无视一路加诸在自己身上的刀剑,中途想要挡下他的天兵全被他狂暴的打落荷花池,有的摔断门牙,有的鼻青脸肿,而他,沐浴着一身的腥红,来到门前。
  斑斑血迹叫人触目惊心。
  “孽龙,放肆!”玉帝周边的护卫包围成圆圈,武器朝外对着可能对玉帝不利的天青鳞。
  玉帝无情的眼有了波涛,示意护卫们下去。
  两人的情深意重,深深地震慑一班神仙。
  不用说,大家马上让出空间来,让天青鳞可以冲到栀儿身边抱起她。
  “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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