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双绝全集_by_冷音-第10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不曾便让对方带着人从容离去的道理。也就是说,独子刻意纵容对方劫走了理当给押回京中处置的人犯,更亲口同他坦诚了这一点。

  思及此,西门暮云神色虽平静如旧,打量着独子的眸光却已是一凝。

  「那个叫凌冱羽的小子……当真对你如此重要?」

  提问的语气依旧淡淡,话中所言却无疑正中了听着的人软肋——好在西门晔本非寻常人物,知道这多半是父亲的试探,饶是他心绪因而起伏难定,面上却犹自维持着先前的沉稳,而在恭谨间不失傲气地开了口:「活着的凌冱羽,比死了的更有用——即便淮阴的黄泉剑乃是假冒,也不会改变凌冱羽身为黄泉剑传人的事实。若他死在流影谷手中,不论死因为何,都必然会导致黄泉剑对流影谷的仇视……更何况那个白冽予和凌冱羽乃是亲如手足的师兄弟。

  若我真为了流影谷的面子出手阻拦导致凌冱羽毒发身亡,擎云山庄和流影谷便彻底落入了某些人的算计之中,再也没有合作的可能。」

  说到这,他微微一顿,同样蕴含着深意的目光毫不退让地笔直对向了父亲:

  「我想,这一点……是父亲绝对不会愿意见到的,不是么?」

  如此反问无疑是一句赤裸裸的试探,对西门暮云这些年来刻意掩藏的真相,也对这份掩藏背后所蕴含的目的。

  西门晔对父亲十分尊敬,但这份尊敬却不意味着完全的顺服遵从。在父亲面前,他会多少收拾起平时的冷峻傲然,但必要之时,他也绝不会吝于展露自个儿的锋芒——哪怕这份锋芒多少显得有些挑衅甚至冒犯的意味在。

  瞧着如此,西门暮云不仅未曾动怒,反倒是一个挑眉,唇角略勾:「何以见得?」

  「以父亲之能,若真有了弱点,又岂会如此轻易便叫三叔他们发觉?只是孩儿一直弄不清父亲这么做的真意,直到此趟南行,才终于发现了一些端倪。」

  顿了顿,「若对手是海天门,是关清远……那么父亲愿意捐弃前嫌同白前辈合作,自也是能够理解的事儿了。毕竟,当年正是靠着您二位联手,才得以重创海天门并迫得关清远选择潜伏海外。」

  话说至此,不仅早已超出试探的范围,更可说是将自己的猜测直接翻上了台面。当然,西门晔并不奢望、也不需要父亲当场承认并将其计划和盘托出。他之所以讲话挑明,不过是为了向父亲传递自己已然知情的事实罢了。

  而听着的西门暮云同样明白这一点。

  他没有回应儿子的那番话,而仅是在沉吟片刻后,启唇问出了似有些岔题的一句:「白冽予的实力如何?」

  「才智心计自无需多言。修为的部分……若对上的是『李列』,孩儿尚有几分取胜的把握。可若换作是『白冽予』,胜负如何,便须得真正对上才知道了。孩儿虽未真正与白冽予交手,但从当日的表现来看,他在剑术上的造诣绝不逊于柳方宇。」

  「青龙之事前,江湖上曾有传闻说白冽予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习武奇才,连白毅杰都自叹弗如,看来倒并非是虚言了。」

  因独子给予的评价而如此感叹了句后,西门暮云语气一转:「你和他达成协议了?」

  「是。初期先以情报共享为基础,之后再视情况发展相互配合行动。白冽予是聪明人,想来不至于在此事上为了擎云山庄的利益暗中做什么手脚拖累整个计画。」

  「详细的情形就不必向我报备了。你们年轻人既然有了计画,就放手去做吧。」

  「是。」

  见父亲无意掺和到自个儿的计画里,西门晔一时也说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失望,当下一声应了过,心底却又不免再次思量起父亲可能存有的后手与谋算。

  打父亲将手中权力交给自己同时进入半隐居状态到现在,怎么说也有六年的时间了。若父亲隐居的原因乃在于海天门,要说这六年间毫无建树安排自然是不可能的事——偏生他连半点迹象都未曾察觉,连父亲另有图谋的事实亦是直至先前,得知海天门之事后才得以确认,可见父亲藏得如何之深了。

  或许,父亲之所以决定任凭他施为,其实是存着让自个儿出手以吸引海天门注意的心思吧?这等借障眼法掩盖实际图谋的手段本是他的拿手好戏,现下看来倒可说是子承父业了。

  不过既然父亲不打算干涉,他原先安排好的说词自也派不上用场了。思忖片刻,确定暂时已无须得同父亲交代的事后,西门晔遂一个躬身:「若父亲并无其他吩咐,孩儿就先告退了。」

  「嗯,你回去吧。」

  如此淡淡一句罢,西门暮云已然重新阖上了双眼,恢复了先前闭目静修的作派……瞧着如此,西门晔一如来时恭敬地行了个礼,而后起身离开了静室。

  第六章

  族议乃是流影谷内等级最高的会议,虽冠以「族」字,但整个流影谷内实际上有资格赴会的却只有九人——谷主、四位执事、一位外姓客卿,再加上三名公认最有资格角逐下任谷主、目前亦已掌握相当实权的年轻一辈——就算添上偶有随件备询的亲信幕僚,也绝不超过二十人,以流影谷单单直属成员便有数千人的规模,「族议」所代表的地位自然显而易见。

  大体而言,族议召开的时机不外乎两种,一是攸关高层人员的奖惩任免;二是决议流影谷对外的态度与发展方向。若朝廷或江湖上没有太大的情势变化,后者几乎是极少提到族议上谈的。

  也因此,一年中召开的族议里,倒有大半集中在人事、权力分配之上——这也正是一般流影谷成员暗中称族议为内斗大会的主因。事实上,当同西门晔一道回京的部下们得知族议即将召开之事时,心下都不禁为自家少谷主暗中捏了把冷汗。

  可不论众人心下如何担忧,流影谷内部又因而掀起了怎么样的波澜,族议仍是如期于巳时展了开。

  族议的地点向来在北园中心的居易堂。可当西门晔将一应仪容打点妥当来到居易堂时,往日议事时呈马蹄形排列的九张太师椅却给人挪了位置,其中八张于堂前一字排开,剩余的一张则孤零零地背靠大门与前头的一字相对。

  至于那张孤座究竟是为谁而设的,不必猜也晓得——如此安排也不知是谁授意的,竟连这等将他当犯人审的态势都摆了出。看来他的几位亲戚……是打算借此机会进一步试探他和父亲的底限了。

  心下思量间,但见堂后几人鱼贯而出,正是连同西门暮云在内的其余几名流影谷核心人物。谷主以下,二执事西门练云,三执事西门逸云,此三人乃西门家嫡系出身;四执事西门浩、五执事西门清则是上一代才分出去的旁系,亦是谷内旁系的头领人物;再来则是代表外姓势力——尤其是出名的流影十胜——的客卿,孤塔一剑邵青云。

  而后是陪于末席的两名年轻人,一是西门昊,西门练云之子,人称流影谷年轻一辈的第二把交椅;二是西门阳,此人本是出身于一支地位极低的旁系,后因才智不凡而给西门浩收为义子,和西门昊相同,均是年轻一辈中被认为有资格与西门晔竞争的继承人选。

  进到室内时,见着桌椅的摆设,事先并不知情的西门暮云微微皱了皱眉,却终究没多说什么,径自带头入了座。堂前的西门晔则是含笑依礼同几名长辈请安之后,神态如常地坐进了那张太师椅中。

  以他的心术修养,且不说这等小手段能否起到一丝作用,即便真有什么作用,也绝不至于让他有所失态——出生至今三十年,他真正给逼得在敌手前失态的,似乎也就只有淮阴那一遭……相比于软肋全给对手掌握的那趟会面,眼前的阵势虽大,却远未到足以令他头疼的地步。

  至少,刻下的他不仅心中全无半分忧虑,亦连半分紧张都无。

  众人依序坐定后,居于主位的西门暮云略一颔首示意族议可以开始,而旋即阖上双眸、摆出了一派置身事外的态势。西门练云等人虽早习惯了他如此作派,可今日己方已是摆明了要朝其子西门晔发难,他却依旧稳如泰山,也不知是认命了、亦或是另有盘算?饶是几人早已认定他内伤未愈不足为惧,心下却也不免有了几分惴惴。

  没有忽略前方几位叔伯眸中闪现的迟疑,西门晔心下冷冷一笑,面上却只是一个挑眉,启唇道:「三叔和大堂伯摆出如此阵仗,不会只是为了让小侄前来叙叙久别之宜吧?若是如此,咱们还是赶紧由居易堂撤了,改到明华轩设宴才好。」

  他口中的三叔指的是西门练云,大堂伯则是指西门浩,乃是流影谷内除己方外另两大派系的头领人物,各自扶持自家看重的子侄同他争位。今日之所以召开族议,便是这两位联手发起——除谷主外,临时族议须得有两名以上执事级人物发起才得召开。西门晔身为少谷主,与执事平级;客卿亦同。

  至胜西门昊和西门阳,地位却比在场的每位都要矮个一阶以上,虽有资格赴会,却没有主动发起族议的权力。

  西门晔的态度虽连半点恭敬都欠奉,但以眼下的态势,谁也不期待这次族议能在平和的情况下进行、落幕——事实上,几名对立之人还巴不得西门晔火气大到失去冷静而露出可趁之机——也因此,正对着西门晔的西门练云心下虽有些不悦,却还是一派可亲地笑了笑,道:「晔儿舟车劳顿,确实也需得好生歇息……这样吧,咱们便略去无谓之言,直接进到主题好了。」

  言罢,他朝居于末座的西门昊递了个眼色。后者会意颔首,而旋即神情一肃,凌厉目光直对向西门晔,语带质问地开了口:「大哥此次南行,以少谷主身分率谷内暨六扇门精锐前往清剿行云寨,却刚愎自用,不听建言,赏罚不明,以致部属心寒尽皆离心……诸般行止失常,显然有负于少谷主之位吧?」

  「『尽皆』离心?一人之事便是尽皆,三弟倒是好算数。这少谷主之位若是交到三弟手中,我流影谷只怕一个日夜便能尽占天下行当、一统江湖了?」

  西门昊发难的内容早在西门晔意料之中,当下也不急着反驳指控,而仅是挑了挑对方刻意夸大所导致的语病。他神色从容,明明是十分尖锐的讽刺,音调却似发自真心的称赞,而令听着的西门昊微微一滞,面色亦微微胀红了几分。

  可后者毕竟是公认的年轻一辈第二把交椅,自不会如此轻易便败下了阵。当下索性直接忽略了关于自身算术能力的讨论,紧揪着族兄那「一人」二字道:「如此,大哥是承认自个儿不听建言,赏罚不明之失,以致下属离心了?」

  「三弟既如此执着于这点,何妨直言出大哥究竟何时不听建言,又何时赏罚不明?将话说白些,也省得你我继续在次打哑谜。」

  「如此,我就不客气了——结盟大曲前,大哥手下的管事姚峰成得着线报,确认了在逃的凌冱羽行踪并前往追捕,并成功将凌冱羽困在了现场……这件事,我没有说错吧,大哥?」

  「如果省略了他困住凌冱羽的方法……没错。」

  「可事情过后,大哥不仅没奖赏姚峰成,反倒对他多加斥责,事后更夺了他的职务……如此作为,难道不是赏罚不明么?」

  「在三弟眼里,是区区一个凌冱羽重要,亦或我流影谷在江湖上的声名重要?」

  没有正面回复而仅是一个反问,西门晔态度沉稳依旧,直望向堂弟的眸光却已隐隐带上了一丝讥诮。

  他本没打算将姚峰成在岭南引发的「民愤」报上去,毕竟这事儿多少可以牵扯到他驭下不严上头。可眼下姚峰成为求报复攀上西门昊,却又隐瞒了之间的实情,以致后者误判情势、自以为得着把柄在族议上对他发难……两害相权取其轻,相较于「赏罚不明」甚至是「抢夺下属功劳」这等诛心罪名,一个已经补救过了的驭下不严自然要轻上许多,自然无须再继续隐瞒下去。

  西门昊毕竟不是傻子,瞧堂兄模样不似虚张声势,心下不由一凛,神情微肃、一个颔首谨慎答道:「流影谷的声名自是重中之重。」

  「既是如此,三弟指摘大哥赏罚不明,原因何在?」

  西门晔略一挑眉淡淡反问道。他的音声平稳如旧,听来倒好似单纯地感到不解。但语尾那「原因何在」四字,却是结结实实地让听着的西门昊周身窜起一股凉气,本能地察觉了事情的蹊跷。

  打得知西门暮云在南安寺一战中受了重伤以来,多年来总是给西门晔光芒所掩盖的他便一心冀盼着将对方取而代之的一口。可他这位族兄行事向来谨慎,多年来累积的功勋又远胜于己,竟是难以找到可供下手的错处,所以当姚峰成和他的人马联系上主动表示投效,并道出了族兄在报告中刻意隐瞒了的「真相」时,西门昊只觉得苦等多时的机会终于来了,这才有了今日这一幕。

  当然,他不是没想过这可能是个套儿,可西门晔冷遇姚峰成是事实,随行人马对该事支吾其词也是事实。再加上先前西门晔围剿行云寨却独独走脱了凌冱羽,又刻意将那个山贼首脑说得无甚大恶,将这几件事联系上的西门昊便自认为捕捉到了事情的真相,哪还会去怀疑姚峰成是否隐藏了什么?

  在他想来,真相无非是西门晔行动失误以致凌冱羽逃脱,为了掩饰罪责才将凌冱羽从案子里摘得干干净净。后来姚峰成掌握线报出手擒人,族兄自觉面子挂不住,又忽略了谷主一系的影响力已大不如前,结果便是赏罚不明却又堵不住下属的嘴,这才给了自个儿可趁之机。

  ——说也奇妙,实则岭南一行,诸般波折中,西门晔最忧心的莫过于让人知晓他对凌冱羽的情思以及刻意放走对方的事实。偏生他虽因海天门的插手而露了破绽,作为其主要敌手之一的西门昊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层。或许在他眼里,以这个族兄冷峻傲岸的性子,是说什么也不可能真正同一个乡下野小子产生如何深厚的情谊,更遑论那等惊世骇俗的……也正因为如此,即便整件事的几个关键处全给西门昊串了起,却依然没能得出真正得以扳倒西门晔的答案,甚至因而让对方得着了反击的契机。

  这厢西门昊因察觉情势不妙而神色微变、止住了话头,另一边的西门阳也从他的反应中猜到了什么,眸光一转便趁着他迟疑的当儿开口插了话:「听少谷主之意,莫非事情的真相与昊弟所言不符?」

  西门阳较西门晔稍长两岁,只是出身旁系不计排行,地位又低于对方,即便心下不服,碍于族规仍只得恭称西门晔一声「少谷主」。

  这话一插,表面上被质问的西门晔双唇微勾、带着兴味的笑容扬起,视线却未对向两名同辈,而是对向了位于父亲一侧比邻而坐的西门练云和西门浩,眸中已然带上了几分嘲弄——两个阵营连双方合作的目的都未达成便已开始互扯后腿,未免也太可笑了些。

  虽说对此,他倒乐见其成就是。

  「当时泉州一间客店走水,姚峰成得了线报称行云寨余孽牵涉其中,遂派人封锁了邻近区域。他一心求功,无视客店中仍有人受困见死不救,此其一;后凌冱羽现身救人,周遭围观百姓和武林人士尽皆叫好,他却于此时派人围攻凌冱羽,更大声宣扬此事以吓阻他人插手,此其二……就凭着这两点,我流影谷之名便给他在众多江湖人士齐集的泉州坏了大半。更别提他费尽心思安排,遣人围攻却遭凌冱羽压制,白白让人看了笑话……如此作为,在几位眼里,却不知该赏……还是该罚?」

  最后的一句,自是冲着西门昊那番「赏罚不明」的指控而来。西门晔神色从容依旧,眸中讥诮之外却已再添上了一丝冷意。

  听得这番叙述,在场几人都是眉头一皱——流影谷虽无需刻意搏什么名声,可岭南毕竟是新近掌控的势力范围,又有擎云山庄在旁虎视眈眈,姚峰成如此行动无疑自毁长城,没重惩就不错了,更遑论赏?原先出言指控的西门昊更因而形同坐蜡,心底恨不得将那姚峰成千刀万剐凌迟至死。

  西门晔这趟南行可供挑剔之处不少,他却偏偏选了这个做开头,给对方反将一军不说,只怕更要因此而落入了挨打的境地。

  果不其然,一旁的西门阳听着如此回答,有些恍然地「喔」了一声:「如此说来,这姚峰成确实该罚。昊弟此番替那姚峰成出头,指称少谷主赏罚不明,未免也有些……」

  话语未尽,可言下的质疑之意却已溢于言表。

  若西门昊早知此事真相,自然得落个谣言惑众、是非不分的罪名;若事前不知,却也少不了个轻信谣言、思虑不周的错处。

  眼见今日是避不过这一遭,西门昊倒也干脆,起身便朝西门晔一礼:「如此,倒是思虑不周,以至为小人所利用,昊在此向大哥赔个不是。」

  「三弟客气了。」

  「只不过在大哥的带领下竟还让姚峰成闹出这么大动静,却是让我有些意外了。不知是不是手头事务过于繁忙,这才疏忽了注意?」

  一句道歉揭过先前误判之事后,西门昊语气一转,已然针对着族兄驭下不严这点再次发难。

  可这一回,西门晔没有回话。

  那天晚上,若他不曾离开柳林山庄外出,不曾因留心到冱羽在旁而心神大乱,便绝不至于让姚峰成有贸然行动的机会。与其多加辩解引得对手进一步深究、甚至因而对他在岭南的行动生出疑心,还不如就此默认了下。

  见他不再言语显是认了那份指控,西门昊心绪稍定,一整衣袍坐回位上,瞥向一旁西门阳的目光却已带上了几分怒色。

  可后者自然不会在意这些——若真在意,又岂会有先前那一遭?见西门昊已暂时告了个段落,西门阳容色一整,接续着朝前方那「曾经的」流影谷天之骄子开了口:「少谷主,我便单刀直入地问了——淮阴之事,不知您要做何解释?」

  「我以为谷内的情报系统本是为了传递消息而设……如今听表哥此言,倒似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淮阴之事,西门晔早在调查刚告一段落后便写了报告递回流影谷,有资格在场列席的自然没有不清楚的道理,故有此言。

  西门阳那么说不过是寻个由头,不想对方却这么径自驳了回,神情不由得一僵,却是再次重温了往昔给对方死死克制着的憋屈。但他能从一众旁系之中脱颖而出,自然不会如此轻易便败下阵来,当下深吸口气扬唇一笑,道:「只言片语,怎及得上少谷主亲口叙述?」

  「喔……?若非先前那番质问,旁人乍然听得此语,只怕还以为表哥对晔怀有什么念想。」

  因西门阳含笑道出的那句话而起了这么番感叹,西门晔依旧是那派沉稳冷峻的模样,心下却忍不住暗暗叹起「近墨者黑」——若在以往,他便要损人,也不至于从这方面下手。只是见表哥笑得恶心,那句话又腻得可以,忍不住便按着白冽予那等称不上正经的方式回了。

  此言一出,本就对西门阳怀有不满的西门昊当即干脆地笑出了声。在场的长辈们自持身分自然无从反应起,可身为西门阳义父的西门浩却仍忍不住瞪了义子一眼。

  西门阳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西门晔竟会开这种玩笑,羞怒之余自也再难维持唇畔强作的笑意,冷笑道:「少谷主如此转移话题,莫不是因为心虚吧?在淮阴分舵和少谷主随行人员的警备下竟还让人犯被劫,怎么也躲不开『失职』二字。」

  「若让淮阴分舵的人知晓表哥如此言词,只怕会无比心寒吧。还是说,表哥的武功进境一日千里,已有了足以同黄泉剑对撼的本事?如此,倒真是我流影谷之大幸了。」

  「你说是黄泉剑,便是黄泉剑?」

  「最先认出黄泉剑的可不是我,表哥莫要急了便胡乱攀咬……以来人的的气势和那手高超的黄泉剑法,除黄泉剑聂扬本人之外,再找不出第二人选。」

  顿了顿,西门晔同样回以一笑,无比讽刺地:「当然,若表哥知道什么内情有助于确认的,晔自当洗耳恭听。可若是没有……还请莫再纠缠于此事上头。」

  「可你若无失职,为何对上黄泉剑之时竟一招未出?」

  「听表哥之言,似是巴不得我流影谷和黄泉剑这等宗师级的高手结下梁子了?如此用心,倒让人不禁怀疑表哥是否真忠心于流影谷了。」

  「你——」

  「事急从权。凌冱羽本无大恶,就算擒了回来也只是小添一笔功绩,还不如借势同黄泉剑表示善意。当然,如果表哥认为流影谷在此当头正好缺一个宗师级的敌手,现在便出去追捕也不迟。」

  西门晔之所以字字句句紧咬着「宗师级」三字不放,除了替自己的行为辩白之外,亦是有意借此提醒在座之人自家得以倚仗的同级高手「重伤」之事。若几名长辈还有脑袋,断不会只为了证实自个儿「失职」便冒险对上黄泉剑。

  而一切也正如他所预期的。

  瞥了眼犹自稳若泰山的西门暮云后,四执事西门浩心思数转,终是一个抬手止住了本欲继续纠缠下去的西门阳。

  「黄泉剑乃弧家寡人,所重者也只有那么个弟子。一旦将其得罪,以黄泉剑行事无所顾忌的性子,定然会出手大乱我流影谷。这等宗师级高手最是难缠,还是尽量避免与其为敌的好。」

  西门浩开口道。言词间虽仅说明了状况,但最后的结论却无疑已支持了西门晔的行动。听着如此,饶是西门阳心下忿忿,仍只得顺了义父之意,闭上嘴不再多言。

  只是这厢才刚消停,先前暂时休兵的西门昊却因这番话而想到了什么,遂轻咳了声,道:「可大哥真能因此便将黄泉剑安抚下来么?听说凌冱羽被劫走之时早已因中毒而呕血昏迷……若人还回去了,却终究免不了一死,这笔帐多半还是要算到咱们流影谷、算到大哥的头上不是?毕竟……凌冱羽之所以中毒,不就是大哥身边那个男娼所为?」

  若说先前的几番交锋仅称得上隔靴搔痒,那么这一回便是彻彻底底正中西门晔的痛处了——听着此语,他神情间虽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眸光却已是一沉;原先始终存着的从容,亦彻底为慑人冷意所取代。

  「若黄泉剑真找上门来,我自然会给他一个交代……以对方的宗师身分,想来不至于如此轻易便沦为借刀杀人的那把刀。」

  「既然大哥有担起责任的觉悟,这事儿也就罢了。可大哥直至今日都仍留着那名男娼,不知又作何解释?不会是日久生情所以下不了手吧?」

  「三弟如此会想,不如去编戏文好了,兴许还能为我流影谷添一笔收入——我之所以留他一命,一是为了追查幕后之人;二是为了在必要时交给黄泉剑做个交代。如此回答,不知三弟是否满意?」

  「只要大哥问心无愧,我自也无话可说。」

  西门昊自觉目的已达,当下含笑应了过,眸中却已添上了几分得色。

  见情况差不多了,习惯性地瞥了眼依旧置身事外的西门暮云险,二执事西门练云遂微微一笑,开口总结道:「晔儿想来是身上担子过重,这才疏忽了周围,以致驭下不严出了岔子。眼下岭南之事方定,不如便让哗儿暂时放下手中事务好生休养两三个月,顺带将亲事一并操办起……大伙儿以为如何?」

  这话言下之意,便是以休养为名让西门晔暂时「停权」了——对此,西门暮云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倒是先前始终沉默着的邵青云眉头一皱,道:「晔儿有灭行云寨擒下陆涛一党的功绩在前,又替咱们流影谷和柳林山庄结了盟邦,驭下不严虽属事实,却毕竟瑕不掩瑜……练云兄单看那小小过犯,赏罚不明,未免让人心寒。」

  「晔儿身为少谷主,壮大流影谷本就是他的责任。若费了诸般心思还没能达成目标,想来多半也挑不起流影谷的担子。」

  这次发话的是西门浩,意思不外乎西门晔做好了是应该,论功行赏什么的自然无需考虑。

  见他说得理直气壮全不害臊,邵青云一声冷笑:「几位的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些……若哗儿『休养』了,那么手头搁下的事务又该交由谁打理?」

  「我流影谷人才济济,自然不愁。」

  西门练云回道。至于他口中所说的「人才」,自然不外乎在场除西门晔之外的两名年轻人了。

  这话虽在邵青云意料中,可听对方直言出口,却仍忍不住在心底暗暗骂了句「无耻」……看了看依旧毫无动静的西门暮云,又看了看堂下面沉如水的西门晔,他心下暗叹,冷着音声再次开了口:「既然哗儿多年来的表现都是『应该的』……那么在他休养期间代为行事的『人才』若无法达到这晔儿往日的表现,想来也该有接受惩罚的觉悟吧?」

  「这——既然只是暂代,要求他们有同等表现,未免有些强人所难。」

  「我还以为这些『人才』既然一心盼着能从暂代变取代,多少也有所觉悟才是,想不到却连这等志气都无。况且往日一个人的工作改由两个人处理,事情少了表现还比原先差劲,又如何能杜我流影谷内悠悠众口?可笑,可悲!」

  话语至末已是直言相斥,邵青云冷冷睨向位于两侧末席的西门昊和西门阳,眸中鄙夷全无半分掩饰。

  若按西门练云和西门浩的想法,无耻便无耻,能达到目的即可,却是无须在意这些——问题是在场的西门昊和西门阳平日都自忖不逊西门晔,只是乏了机缘才不得不屈居其下,眼下得着邵青云如此言语相激,又如何能忍得了,也不等自家长辈回话便抢先应承道:「便依邵前辈之见。」

  「不错。只要邵前辈敢开出条件,我自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如此,便以三个月为期,未能达到目标者便需得自承失败,同时立誓永不争夺谷主之位……若能达成,邵某便立誓从此置身事外,再不插手谷主之争。」

  邵青云本是西门暮云一系的重要支持者,若能迫使他放弃自身立场,自然有利于西门昊和西门阳……思及此,饶是失败便代表自此再无缘于谷主大位,两人却仍是耐不住诱惑双双应承了下。

  见两名年轻人就这么落入了对方算计之中,西门练云和西门浩脸色都有些难看——他们之所以极尽所能贬低西门晔,自然是惧于其能耐所致。虽说现下乃是将西门晔平日的事务分别交由两人处理,两人倒不见得全无机会。可本来几句话便能迫得西门晔休养,如今却在邵青云的干涉下成了胜负难料的交易,自然让两名执事十分憋闷。

  好在西门晔的「休养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