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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土商-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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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那些露天赌档相比,大顺发不但宽敞、气派,赌法也多,有麻将、牌九、二十一点等等。那天龙邵文玩儿的是扎花。扎花就是从上面发两张扑克,再从下面发一张扑克,如果下面的扑克正好扎在上面两张扑克中间,那就算赢,反之,如果没扎住,那么要多少底钱,就得把同样的钱数扔出去。这种赌法不但输赢大,而且一玩儿起来就没日没夜的,极其浪费时间。

龙邵文从这天中午进去,直到掌灯的时候他都没挪窝,甚至连方便也忍着了,一直沉迷在扎花的赌博当中。直到身边的赌客快走光时,他才站了起来,找到方便之处,痛快淋漓的撒了泡尿,把筹码换了,一数,赢了几十块……

赢了钱,龙邵文也不回水果店住了,赌台一关门,他就直奔“青莲阁”去睡小红宝,“赌台出来进窑子,这才叫上等人的日子……”他欢喜地摸着小红宝那两只软软的奶子,闻着她头上菖蒲水洗过头后散发的淡淡香气,沉沉地睡去。日上三竿了,小红宝推他,“龙爷!该起床了啊!”龙邵文迷蒙间揉着眼睛,打着哈乞,“赌台开门了么?”

小红宝“哼!”一声,“你该给钱了!”

“妈的,婊子无情……”龙邵文摸出两块钱,手伸缩了好几次,“给给,拿去,拿去……”小红宝一手飞快地画着眉,一手摆弄着熏衣的香草,嘴上也不闲着,“阿文哥,你现在可发了,只两块钱来买春,不嫌丢人,这点钱,怕是不够去洗一次香汤浴,哼!连好一点的花汁露都用不起……”龙邵文苦笑着想,“这婊子是想把老子榨干……”他说,“奶奶的,今晚老子换姑娘睡!”

小红宝扭着腰,“龙爷,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么?我是说,你既然赢钱了么,就不要这么小器,现在的十六铺,谁不知道你阿文哥的大名?我跟你,可不是图钱,我爱的是你那浑身散发的英雄气概!”龙邵文笑了,“婊子虽无情,却善解人意……”他伸着懒腰,“伺候爷穿衣服吧!打今天起,赢了钱都赏你,输了呢!老子自掏腰包好了。”

小红宝笑了,“龙爷做事豁亮,有气场,像个男人,前途不可限量呢!”

从这天起,龙邵文就夜宿“青莲阁”,一觉睡到中午赌台开门,洗漱之后,在小红宝款款深情的目送下,他就去了赌台。输了钱自己掏腰包,凡是赢了钱,就大部分赏了小红宝。他在小红宝左一声“龙爷!”右一声“阿文哥”的呼唤下,已经渐入佳境了,他想:都说婊子无情,说这话的人一定被婊子伤害过,是在败坏婊子的名声……他幻想着……等手中钱再多一点的时候,就把小红宝娶回家去……在这个年月,能娶的起妓女做老婆,也算是不大不小的上了一次台面了,尤其像小红宝这样的当红妓女,惦记娶她回家做小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呢!若是能捷足先登,那在别人面前,可是面上无限增光的一桩美事。

日日进赌台的龙邵文荷包渐空了,而日日睡小红宝,让他衣带渐宽了,他青着眼圈,红着眼睛,尖着下巴,眼睑耷拉着,腮帮子塌陷着,无怨无悔着,“狂嫖滥赌的日子,才是老子的梦想……”

兜里的钱越来越少了,他出手也就越来越狠了,“妈的,这一下就翻本了……”他咒骂着,“时运不济!依旧是输多赢少啊!”杨福根给的钱没几天就被他输的只剩贰佰多了。这天龙邵文伸手摸牌,拿起来一看,笑了,“老子全押了!十拿九稳的赢了。”他抽出底牌,傻眼了,“命苦啊!万中无一的一,让老子碰上了……”他灰溜溜地从赌台上瘫了下来,“奶奶的,必须要翻本!”他去找赌台里放印子钱的人开口说:支点钱继续玩儿……对方冷着脸,“阿文哥名气不小,可你手里没生意,还不起啊!对不住了,你回去洗洗睡吧!今天别来了,有钱再说吧!”龙邵文鼓着腮帮子大骂:真他奶奶的不义气。

第三十三章 烂赌(中)

没钱的龙邵文只好走人,“妈的,回青莲阁睡吧!”可小红宝也很快发现他的阿文哥囊中羞涩了,开始冷言冷语了,“姓龙的、阿文,没钱就回去睡吧!你买春,我卖春,这春的价钱可不菲!女人的青春短暂,匆匆十余年眨眼即过,一寸光阴一寸金,浪费不起……”龙邵文看着小红宝那鼓胀的奶子,骂着,“妈的,原来婊子就是婊子……”

水果店兄弟们的宽慰也不能让他排解了郁闷,“奶奶的,要翻本,要报仇!要让小红宝那个婊子后悔!”他向朱鼎发讨来当天卖水果的十几块营业款,直奔大顺发。赌台老板满脸堆笑,“阿文哥来了,看茶!快看茶!”

十几块没见响就全没了,再回水果店拿钱要等明天,今天的水果店也没钱了,营业款都被他赌输了。他急的搓手,“赌场如战场,他奶奶的军情似火啊!”他想起了叶生秋,“对!生秋阿哥是我的救星!”

叶生秋拧着眉,他也囊中羞涩!他说,“你等着啊!”他一把拽起睡的香甜的阿三老婆,“借点钱呐!我兄弟要用。”阿三老婆哭了,自怨自艾,“阿三虽没男人味,可是从不管我要钱,我活该!我把自己送入虎口了……”她哆嗦着摸出贴身的一点钱,不情愿地分了一半递给叶生秋,叶生秋眼睛一瞪,反手一个巴掌,“触你娘,你的就是我的,都拿来吧!”他不好意思地把钱递给龙邵文,“阿文!这娘们的确就这么多了,若是不够,明天去让他跟阿三讨要,阿三又腌起了咸鱼卖,听说生意还不错。”

阿三老婆捂着脸,“你不能这么对我,我的人是你的,钱是你的自然也在情理之中,可……可自从我跟了你,你的钱就是你的,我的钱也是你的,连阿三那点可怜的腌咸鱼的钱还是你的,这有点让我……不!不,让阿三接受不了……”她低声嘟囔着,“你跟那个没骨头的阿三一样,都要触我娘,我娘有什么好,再说我娘又没招惹你们,你……你……”

叶生秋的眼睛凝成三角状,脸上带着丝丝寒气看着她,“你什么你?就要触你娘,你个又老又丑的黄脸婆,小爷睡你,已经给了你天大的脸了,你想小爷怎样对你?”

“你不能这么说么,熟话说,老蚌出明珠,老有老的好啊!”

“出你娘的明珠……”叶生秋反手又甩她一记耳光……

龙邵文的手气还是那么背,没多大一会儿,阿三老婆那点儿可怜的体己钱就全都扔到了赌台上,他叹息着想:看来今天是翻不了本啦!

一夜难眠,满脑子都是赌台里的麻将,牌九,骰子的“哗哗”声,好不容易盼到第二天水果店打烊了,龙邵文卷上营业款,拿着钱就去大顺发上缴了。如此一连多日。朱鼎发有些看不过去了,就劝他,“阿文,赌台都是有说法的,以前你去赌档赌,我就当没看见,毕竟输赢都是几个小钱,赌台的输赢太大了,你这么输下去,小店也支撑不起啊!你看这样行不?你还去露天赌档去玩儿!”

朱鼎发了解龙邵文,知道他赌性大,不让他赌根本不可能,劝他玩儿的小一点多少还有点希望。可龙邵文早就输红了眼,“不行!哪里跌倒哪里爬!老子一定要找大顺发翻本!”此后更是谁也劝不住他,他依旧去赌。朱鼎发急了,把水果店盘出去,把钱都给了龙邵文,“这是最后一笔了,输光了可就再没了。”他想,“毒蛇噬骨,壮士断腕,没钱,看你戒赌不戒赌。”

一如既往地输,龙邵文抓耳挠腮地想着来钱处,他一拍脑袋,“有啊!从鸿源茂出来时,莲姑给过老子一张黄草纸,说是什么药方子,让老子缺钱的时候换几个钱花……”这张草纸他一直装在贴身的兜里,此时想起,忙从兜里把黄草纸找了出来。打开一看,上面凌乱地写着一些毛笔字,辨认了半天,却是一个字也不识,想找识字的去问,却又怕耽误了赌钱的功夫,他狠着心想:奶奶的,任他是太上老君写下的神符,老子也不留着啦……他收起草纸,小心地装了,找到了法租界的“中法大药房。”

“掌柜的在不在!”龙邵文抻着脖子喊。

“哦!小兄弟,你要抓药吗?这里中西药都有。你带了方子没么?”一个浓眉细眼青年人带着笑搭话了。

“你就是掌柜的?青年才俊,年轻有为啊!方子是带了,不过我不是来抓药,我想把这张方子卖了,你看看值多少钱?”龙邵文恭维着递上黄草纸。

“呵呵!”青年人笑了着,“方子若是被人看过,可就不值钱了。”

龙邵文怔了,“好人啊!”他带着十分的诚意说:你倒是个实在人,这方子是我祖宗从八辈子上留下来的,年头不短!我看你人不错,送给你吧!银子你看着给。”

青年人接过黄草纸,只看了一眼,就把眼神移开,对龙邵文点着头,“诸葛行军散是个老方子,我要了,你开价吧!”

“奶奶的,怕是又像《听琴图》一样值钱吧!”龙邵文不敢开价了,他暗骂着,“妈的,开高了把对方吓跑了,开低了可就亏了!”他故作着大度,故作着随意,只把手轻摆着,“我不懂,你看着给吧!”

青年人捏了捏鼻子,一本正经地说:换在两千年前的三国时期呢!这个方子的价值不小,可以说是普度众生的良药,但随着时代的发展,西药的普及,已经不太适合现在用了,我这个药房也是借钱开的,可给不了你太多……”他伸出五根指头,“先给你五十块怎么样?其余的算我欠你的。”

“奶奶的,人精!这王八蛋以后怕是要发大财,他先把老子的方子说成一钱不值,然后再给老子五十,老子还要感激他。”龙邵文心中虽大为不满,但此时赌瘾上来,别说是五十了,就是五块他也干!他说,“五十就五十,不过你记住了,你还欠我的。”

青年人笑着,“给你庄票吧!现洋太沉,再说拿着也不安全!”

龙邵文一摆手,“就要白花花的现洋!快点吧!再晚就要死人了。”青年人摇着头,数了五十鹰洋装入口袋,龙邵文接过,转身就要出门,又想,“他还欠老子的……”就问,“掌柜的,你叫什么!”青年人笑着说:黄楚九。黄色的黄,楚国的楚,九五至尊的九。

龙邵文暗暗记下,他笑着说,“我叫龙邵文!你想还我钱,去十六铺小东门附近打听我。”

黄楚九笑着摆摆手,心中颇为得意,“我欠你钱吗?有字据么?哈哈!”

龙邵文拿了五十块,一头扎进“大顺发”,在里面又赌了一天一夜,再出来时,又是不名一文了。他通红的双眼中泛着一丝幽光,恶狠狠地向周围的人群张望着,“奶奶的,你们都欠老子的!这是逼着老子去干老本行啊!”他蓬头垢面地满街绕着,“只有当铺最适合下手,那里可能有《听琴图》那样的宝贝图画!”他抬头看看太阳,“奶奶的,这才是上午,盗当铺要等晚上,实在是等不到了!”他边走边琢磨,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人群密集的码头。他眯眼看着阳光的方向,“杨老大说的对,行窃时一定要背光,在阳光刺射被窃人眼睛的瞬间,就是下手的绝好时机……”他背对阳光走在自己的阴影中,想找个看着差不多的有钱人伺机下手。谁曾想转悠了大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合适的人选。

第三十四章 烂赌(下)

船靠岸了,码头热闹了,下船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人人眼中只盯着江边的黑泥地,小心躲闪着水坑。龙邵文笑了,他等的就是这样的机会。

一个洋人从码头上走出来,两手捏起着裤子皱着眉,像只大马猴般在黑泥地上跳来跳去,身后跟着两个拉包车的苦力,车上大包小箱地拉满了行李。龙邵文的眼睛亮了,“杨老大当年不让老子偷洋人的东西,哼!老子今天还就偷他了……洋人的行李一定值钱!”他跟在拉行李的包车后,想找个机会靠近,然后趁人不备,抓上一件行李就跑。他窃笑着,“奶奶的,丢人!这连偷带抢的,是粗窃手才干的事情……”

就在他装作无意的样子朝洋人的行李车边靠近时,洋人警觉地跳过来,很厌恶地将他一把推开,口中嘟嘟囔囔地说了一串洋文……阳光下,龙邵文看见他那闪着金色黄毛的大手抡起来了,正惊诧时,脸上已经狠狠地挨了一个大嘴巴子,他的眼前顿时一黑,接着星河灿烂,黄星星漫天飞舞……洋人哈哈大笑了几声,口中吐出生涩的中国话,“触那,小瘪三,偷东西,脏!滚开。”他扬长而去了。

龙邵文气的七魂出窍,六魄升天了,“你奶奶的洋鬼子!老子跟你拼了!这是中国人的地盘,你居然敢如此放肆!”他追了几步,又沮丧了,洋人身高体健,像匹发情的野驴,倔脾气上来,不好惹……他想:妈的,好汉不吃眼前亏,跟洋人来硬的,老子怕是吃不了也得兜着走……他远远地跟着洋人,一直到看到洋人进了礼查饭店,才转身回去。

龙邵文找到杨福根,“福根阿哥,洋人太猖狂了,咱们革命党不能只革腐败清廷的命,要把骑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的洋人的命也革了!”

杨福根诧异地看着龙邵文脸上的青紫,“洋人的命不好革呀!”他突然别有深意地笑了,“阿文!受洋人的气了吧!说吧!你要我怎么帮你。”

龙邵文恨恨着指着自己发红的脸,“洋人欺负咱们中国人,我不过说了几句公道话!就成了这样子啦!打我的这个洋人住在礼查饭店,你帮我打听一下他的来头。”

杨福根一脸的郑重,“打听可以,但在处理洋人的问题上,一定要谨慎。”

龙邵文把洋人的特征告诉了杨福根,又说:福根阿哥,拜托了!

几天后,杨福根通过上海帮会,把煽龙邵文耳光这个洋人的身份背景告诉了龙邵文……洋人名叫法博尔,法国人,来沪做棉纱贩运生意,常住礼查饭店,在上海生活已经很久了,基本算是个中国通,此人不但与法租界公董局的关系密切,还与黄浦滩边几个著名的大买办,如虞洽卿、张静江等人都是朋友,根子很深……杨福根说完后摇摇头,“有气也只能咽啦!凭你目前的力量,根本连法博尔的一根毫毛也伤不到啊!没办法,中国太弱小,当年慈禧老婊子都被洋人赶出了北京城,圆明园都被洋人一把火烧了,更何况是你啊!”

“奶奶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老子早晚要让你个洋鬼子倒血霉。”龙邵文咬着牙!把这口怨气暂时地放到了肚子里……

钱没搞到,龙邵文还是整天泡在赌台里,看着别人赌,想学些门道,“凭什么总是老子输!”熟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不赌了,才看出一些门道,原来每天在赌台里赢钱的就那么几个人,除了这几个人外,别的人都是今天小赢,明天大输。龙邵文气恼不过,“妈的,上当了……”他去找大顺发的老板理论,“奶奶的,快些赔老子一些钱来,不然,你们的秘密可就守不住了……”可在这个谁拳头硬谁有理的年代,他彻底被理论了。

朱鼎发得到手下兄弟报告,说是“阿文哥”被大顺发赌台的人打了。他急了,赶忙带人过去帮忙,可去的时候,龙邵文已经被打的人事不省,浑身血污地扔在赌台外面。幸亏大顺发老板在动手的过程中得知龙邵文是陈其美的徒弟,是青帮“通”字辈的人物,没敢再往下打,否则他被沉江了也不一定。赌台老板郑振金一见朱鼎发,就满脸堆笑了,“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阿文哥的事情,误会,绝对的误会,我有诚意化解!”

伸手不打笑脸人,朱鼎发叹息着想:阿文也有不对的地方!他不该拆穿赌台的秘密,断人财路……他说:这我做不了主,要看阿文自己的意思……

第二天,龙邵文刚醒过来,大顺发的老板郑振金就来了,给龙邵文买了东西还赔了钱,话中有话的想息事宁人,“阿文哥!本金退你,这件事就不要放在心上啦!也不要对外宣扬!我打你不对,但你挨打,若是传出去,不也是在塌陈先生的台么……”他笑着与龙邵文盘了海底,“我脚踩二十四,头顶二十二!潘安堂的!”

龙邵文认了,“奶奶的,这王八蛋是‘悟’字辈,算起根子应该是高世奎的徒孙。”他虚弱着说:照帮规,你犯了第三条“藐视前人”,你是打在陈其美先生的脸上!但高先生是我的传道师,咱们也算同门,算了吧!

龙邵文的这次被打,让他躺了十几天,这期间他悟出来了一个道理:不管是什么身份,这身份只能罩的住一时却罩不住一世,老子可以拿青帮“通”字辈的身份来暂时把事情压住,可如果老子一直没出息,就混在最底层,早晚还是被人瞧不起。

他开始琢磨着要找点事情做,哪怕去偷去抢,或者是组织一些人去开条子(拐卖妇女),淘沙子(拐卖小孩)、拆梢(色诱)。可想来想去他惭愧了,“这些生意太下三滥了,太上不了台面了。”

那天起,龙邵文日日都来江边坐着,晨看淡淡轻烟横江面,幕观飞湍江流争喧豗,他痴了……兄弟们都说,“阿文脱胎换骨了。”龙邵文淡淡一笑,他知道自己并没有脱胎换骨,他只想在码头上琢磨点能上手的生意……又是一个月夜,他独自来到江边,黄浦江一天中最繁忙的时候早已过去了,江面上除了时而传来的风涛声,和打鱼人以棒敲船舷,使鱼惊入网的鸣榔声外,天地间一片静寂。龙邵文眼睛死死地盯着黑乎乎的江面,他想看看那只一天都在江中游荡的小船,究竟什么时候靠岸……

第三十五章 烟土生意(上)

十六铺垃圾码头边上突然来了几个穿黑衣的人,他们口中打着尖利的唿哨,小船听到后,慢慢地朝岸边靠。几个黑衣人飞快地窜到船边,手脚利索地卸下一些东西,然后或提或抗的离开了。小船也随后消失在黄浦江中。

龙邵文嘴角上翘着露出一丝笑,“奶奶的,老子辛苦地盯了你们好多天,终于快有了答案。”他悄悄地跟在黑衣人后面,跟着他们来到了郑家木桥南头一个叫做“香兰君”的花烟馆……花烟馆是大烟馆的一个变种,烟馆老板为招徕烟客赚大钱,专门雇佣了不少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侍候烟客。有的花烟馆后来又发展成了花烟间,花烟间就更加赤裸裸了,居然将妓女引进了烟馆,用妓女侍奉烟客过瘾,来此的瘾君子,一箭双雕,同时满足瘾、淫二欲。同租界的烟馆比起来,花烟馆都是最低级的烟馆,烟膏的质量差,妓女也是久困风尘的下等娼妓,为混口饭、混口烟来此鬼混……龙邵文一下子明白了,“奶奶的,这些人是在贩卖烟土!”他沉思着,“搞烟土倒是一个来钱的好路子……”瞬间,他觉得眼界开阔起来,一个崭新的世界已经在向他拥抱了,他对着黄浦江喊着,“老子要开始新的生意了……”

龙邵文知道杨福根是师傅陈其美安插于市井间的一颗棋子,专用来探听各路消息,当下去找杨福根打探情由,向他询问烟土生意……杨福根说:清廷势力日趋微弱,对黄浦滩的管控也越来越松了。没了衙门的管束,上海的鸦片走私多处于公开或者半公开的状态。在租借区,不管是英国人还是法国人,对鸦片走私及开设烟馆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你缴税,任你是买卖还是吸食,根本就没人管。华界这种状况还稍微好一点,但稽征局抓住贩卖鸦片烟土的贩子,也只是课以重税。说白了,只要你能交的起钱,就可以搞……

龙邵文眼睛亮了,“黄浦滩头的鸦片走私既然如此疯狂,正好天地宽广任老子翱翔……”他问,“怎样才能逃避稽征局的打击?”杨福根会心地一笑,“租界里搞烟土的一些买办大亨多来自潮州,他们组成潮州帮,在洋人枪炮的掩护下,明目张胆的向上海运送鸦片,他们的鸦片质量虽好,中间环节却多,故而价格也高。所以现在有不少帮会中人,都采用一种化整为零的办法,搞小型走私,即使被抓住没收,也损失不大……”

时不我待,龙邵文兴奋地一拍桌子,“奶奶的,大干一场的时候到了……”他精神亢奋地想,“老子终于要发财了!”

……叶生秋在小东门外洋行街闲逛着,眼睛只在那些来拜“撒尿财神”的窑姐儿身上打着转儿……龙邵文喊他的时候,他吓了一跳,他说:阿文来的正好,咱们两个一起打劫窑姐啊!窑姐天天陪男人睡觉,荷包鼓得很。

龙邵文有点呆了,笑着想:生秋阿哥改吃女人饭了……他说:窑姐出门不带钱,没多少油水……

叶生秋一拍腿,“触他娘,你说的没错,不仅如此,窑姐还个个都是硬骨头,她们用身体捍卫着自己的钱财,是宁舍身不舍财啊!我刚才拦了一个,她死活要用跟我睡觉抵银子,打死也不出血……”

龙邵文四下看着,“让你这么一搞,‘撒尿财神’的香火冷清了不少,财神会嗔怪的。”

叶生秋“呸!”了一口,“窑姐儿日日来求‘撒尿财神’洗去她们身上的污秽,原谅她们的肮脏,财神烦也烦死了,冷清点不是正好?”

龙邵文拉着叶生秋,“生秋阿哥,我找到了一桩好生意……”

叶生秋摸摸光光的脑袋,眼睛一眯,“阿文,你什么也不用说,我就一个字:干!

龙邵文心底泛起一丝感激,“生秋阿哥从来都是支持我的!”他说:走!会同众位兄弟们一起商量商量……

朱鼎发见龙邵文脸上带着笑,也“呵呵!”地跟着笑起来,“阿文,琢磨出好生意了吧!这段时间大家伙儿没事干,都憋坏了。”

龙邵文点着头说:路子是有了,只是风险大,但我也想了,要干就干一些赚大钱的,总是小来来的,没什么意思。

“阿文,快动手吧!”叶生秋也不问什么生意,只吵吵着赶紧动手,他耿耿于怀地说:赚了钱,还要去“青莲阁”找翠萍了结私人恩怨……朱鼎发则问,“阿文,到底干什么?”

龙邵文一脸郑重地说:做烟土生意。

“太好了!”朱鼎发拍着手,“我早就想干这买卖,就是总也摸不着门道。这一行来钱极快,我时而从烟土店‘郑洽记’门口路过,见土店柜台上那栅栏窗前围满了人,全都是在购买鸦片!真是羡慕啊!”一想起“郑洽记”红火的烟土生意,朱鼎发红光满面地说,“咱们若是做烟土生意,也要雇上几十个伙计,开一家像样的土店,土店开张那天,一定要挂上‘新张志喜’、‘大展鸿图’的大红绸幛,再热热闹闹地放上一天的鞭炮……”

吴文礼说:石路上的鸦片零卖店‘老延龄’,就是那家铺面好像银行一般宽阔,门口放了一张大大的红木柜面的鸦片店,里面一小罐净重一钱的烟膏就买小洋两角,真是银子赚疯了……

章林虎瞪着眼睛,“阿文,你有什么阴谋诡计?快说出来!”

俞文征说:鸦片生意早都被潮州帮垄断了,他们经营鸦片贸易,日进斗金,富可敌国,当然会让人看了眼红,但是要想在土行界插一脚极不容易,无论财力、经验、手腕以及对洋人方面的关系,他们都是两眼一抹黑,根本无法与潮帮比拟。

龙邵文笑着说:走私倒卖烟土咱们没本钱,没门路。开店也一样没本钱,没门路,既然没本钱了,干脆就去做没本钱的生意好了朱鼎发顾虑着,“阿文的意思……”

叶生秋冷冷地说:阿文的意思是让咱们兄弟们下手去抢,没说的,我叶生秋第一个支持。照我看,既然要抢,就抢潮州帮开办的那几家大土行,“郑洽记”、“鸿泰土栈”都是生意兴隆,财源滚滚,银子多的很,就搞他们吧!

朱鼎发也冷着脸,“生秋阿哥!听听阿文的主意吧!土中取财,阿文是认真盘算过的。”

龙邵文见叶生秋脸色不好看,赶忙说:生秋阿哥!潮州帮多有洋人枪炮的保护,怕是不好搞!咱们第一次做烟土生意,可以先挑那软柿子捏一捏……他当下把那天在江边发现的情况给兄弟几个详细地讲了,然后试探着问:咱们就在码头上黑吃黑的下手,你们觉得怎么样?

叶生秋淡淡地说:只要能发财,搞谁都一样,既然你都踩好了路子,我跟你干!

朱鼎发、吴文礼、章林虎,赵孟庭、俞文征他们几个也都点着头,“阿文!你给分工吧!”

抢烟土的计划在龙邵文心中早已谋划了很久,当下他胸有成竹地进行了分工……谁掩护,谁下手,谁藏货,谁销赃……一项项安排的井井有条,众兄弟听了无不佩服。叶生秋的光头上渗着汗,贼亮的眼睛泛着光,他说:到底是青帮“通”字辈人物,了不起的很啊……

由于计划周密,准备充分,行动大胆,善后妥当,第一次抢烟土的生意做得很成功,抢来的两小包土销出去后,卖了两千多块。龙邵文和他的这帮穷弟兄一下子就发了财……

有了钱的龙邵文又踌躇满志了,他那长久以来的夙愿是一定要去实现的……只半月间,他就睡遍十六铺各大野鸡店的头牌。唯独放下“青莲阁”不去。他骂着,“妈的,青莲阁的头牌小红宝伤过老子的心,老子发誓再不进青莲阁的门……”“青莲阁”的姨娘知道了,上门来请他,哄他说,“龙爷,小红宝有情有义,她那样做,是在激励龙爷发愤图强呢……”龙邵文淡淡地说,“小红宝老子睡够了,早没新鲜劲儿了。”青莲阁的姨娘错失了赚钱的机会,埋怨着小红宝,“真是个目光短浅的婊子,居然没看出‘鸿源茂‘的瘪三阿文是个人物。白白错过了发财的大好机会……”小红宝也难受着说,“鬼眼文那个赤佬说过要娶我的,男人都没良心,无情无意的连个婊子都不如啊!”

第三十六章 烟土生意(下)

叶生秋也意气风发了,他终于了结自己的心愿。他爬在翠萍身上折腾了一个小时,极难得地“哈哈”大笑着,“触你娘!你说,爷是不是个男人,触你娘!说呀……”翠萍早就没力气回答他了,只惊恐地瞧着他……事后他给姨娘看她的那一身伤,抽泣着骂:畜生!上来就是连咬带掐的,真受不了啊!我才提出不干了,他就威胁着要杀了我,还拿出一双破皮鞋,问我有没有印象,逼我说第一次见到他穿这双破皮鞋时对他的印象……

姨娘看着她手中那一摞白花花的银洋,脸上的皱纹立刻结成了蛛网状,她欢喜着说:值啊!若不是他嫌老娘我岁数大,我都想陪他……

朱鼎发精打细算,用分到手的钱,又把“鼎发”水果店盘了回来,他琢磨着,“一旦走投无路,还可以靠这家小店能让兄弟们吃的开饭!”

钱财来的容易散的快,当他们再次聚到一起的时候,又两手空空了……他们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反正还可以抢……谁知再次的抢劫却十分的不顺利,对方非但早有防备,还带着火枪。章林虎冲在最前面,肩部中了一枪,伤的不轻。

龙邵文咬牙切齿地骂着,“妈的,好不容易趟出来的一条路就这样被堵死了……”他看着受伤的章林虎,狠着心说,“既然黑吃黑的路子走不通了,干脆去抢烟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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