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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袁]手风琴-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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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
  
  “恩……”袁朗坐到椅子上,仰面坐着,“我知道你打过来问什么,我也不知道,真的,你知道多少我就知道多少。”
  
  “……我一句话都还没说呢……”高城抱怨起来,“我觉得吧,你舅舅这事儿绝对有猫腻!你说他失踪十二年怎么突然跳出来就结婚呢,还是上门入赘,对方还是中央集团军的将军的女儿!该不是被胁迫吧?”
  
  袁朗哭笑不得:“你电视电影看多了吧?没别的事儿吧?我还得去挨训呢!你让铁叔给我转电话,也不想想后果!”
  
  “那他是罚你跑圈儿呢还是腹部绕杠啊?我连里今天一士兵腹部绕杠做了三百三十三个!”高城越说兴致还高上去了,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要不要申请一下吉尼斯世界纪录啊?”袁朗凉凉的回。
  
  “嘿,别不屑一顾我跟你说!不信你试试让你的兵做做!我倒还不信了!”高城声音拔了高,袁朗搁下电话,跑到后窗对着操场大喊:“齐桓!全体集合给我去做腹部绕杠!每人做三百三十四个!”
  
  喊完不顾楼下一片惨叫,拿起电话:“等他们做完我给你汇报战况。”
  
  高城气得一把挂了电话。
  
  一个小时后,老A基地的南瓜们出现了大面积的晕眩情况,马健做完最后一个腹部绕杠,脚刚着地就找不着北地要软倒:“这这……”齐桓一把揪住,马健委屈的瞅着菜刀,“狐狸这是受什么刺激了啊?抗晕眩锻炼?……”
  
  后来当他们弄清此事真相,把已经成为老A一员的许三多被蹂躏了好一阵。
  
  隔一礼拜的周末,袁朗跟着铁路出席沈越的婚礼,一色儿的军绿,外公和父母也到了场,袁慕华脸色比以前好看了一些,父子俩多少说了些话,高家人过来的时候两家又热闹了片刻,不过碍于高境难看的脸色,高城不敢跳太高,就朝袁朗边上躲了躲。
  
  一会儿新郎新娘入了大礼堂,沈越带着他的新娘朝高袁这桌走来,袁朗瞟一眼对面的高境,对方扯开了外套上的风纪扣,脸色铁青。
  
  沈越穿着全白的礼服,新娘婀娜多姿的依偎在他身旁,倒也是郎才女貌的壁人一对,沈越礼貌而疏远的介绍着自己的父亲,姐姐,姐夫,外甥,以及高家的长辈们。
  
  等伉俪跟一桌人打完招呼扬长而去,高境的茶杯已经被捏得起了颤来,袁朗甚至觉得下一秒可能那厚瓷茶杯就要爆裂。
  
  “袁朗,陪我出去抽根烟。”高境在自己情绪失控以前咬着牙离了席。
  
  眼看高城也打算起身跟上,袁朗一把按住他的肩膀,轻轻咬着耳朵:“你最好别跟来。”
  
  高城愣了一下,终于还是乖乖的坐了下来。
  
  礼堂中庭有个小型喷泉,袁朗找了一圈,在黑暗里看见一点红光,叹了口气,走上前。
  
  陪抽着闷烟的高境在喷泉边上蹲下,抓耳挠腮一番,在开口前听见高境低沉的嗓音:“我知道他一定是在执行任务。”
  
  袁朗抬起眼睑,喷泉底座绿色的灯光随着水流折射偶尔投映在脸颊的曲线处,高境的手指竟在颤抖。
  
  “可我发觉自己的承受能力远比想像中差劲得多。光是看他挽着个女人出现在面前就能把我逼疯……”高境自嘲,“老子三十五年白活了。”
  
  袁朗想了半天的安慰措词:“我想始终还是太过在乎的原因吧。”
  
  “呵呵,大概。”高境吐出淡淡青烟,“还记得我家的黑土吧?”
  
  “恩,那条退役的黑贝。”
  
  “因为太过勇猛,爸特意定了个铁笼,把它圈在里面。”高境似乎说着无关的话,“这样,它再凶也伤不了别人了。其实它退役以后比服役时驯良了很多了。”
  
  袁朗叼着烟没点着,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烟头,静静聆听。
  
  “咱们军区隔排有个邻居,捉来条斗狗犬,偶尔过来跟黑土对峙,爸跟老爷子在的时候人没过来过,有一天家里就我跟高城在,那人牵着狗又来溜达,黑土把腿伸到了外边,结果……被那条斗狗犬咬了一腿的血……”高境摇头,“那个笼子看起来好像能保护别人安全,可黑土等于毫无反抗之力。”
  
  袁朗挑眉:“所以?”
  
  高境笑:“只是突然想起。就觉得自己跟黑土挺像的,在意那个人,卸下所有防备。然后……”
  
  “任人伤害?”袁朗接过话茬,“你想多了。”
  
  高境摇头:“我很不喜欢,那种喜欢一个人的感觉,那时候真的挣扎了很久很久,可是那人是沈越,我一想到,就觉得认了吧。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有今天,会有那一天,会变成这样。”
  
  袁朗从高境手指上抓过快烧到手的烟屁股,丢到面前,抬脚踩灭。
  
  “别的话我不会多说,只是,”袁朗起身,居高临下,“如果爱他,请相信他,如果他不值得你相信,那么请转身。”
  
  高境似乎惊讶的抬头迎接袁朗的目光。
  
  “世界本没有所谓的公平,更何况是抓不住的感情。”袁朗喷着气笑,“那么虚无缥缈的玩意,为它把自己变成这副孬样,大校先生,你的肩章会哭。”
  
  高境脸上浮现一丝愠怒和难堪。
  
  “如果我是我小舅舅,知道你现在像个怨妇一样躲在角落里舔伤口自怜自艾,说不定会过来补上几脚。”袁朗步步逼近,“怎么样,是继续在这里苦情,还是回去看戏?”
  
  高境哑了半晌,回过神袁朗已经转身走了,突然的,阴霾仿佛被剥开,高境拍拍膝盖站起来,嘴里忍不住的骂:“臭小子,竟然三言两语把我给唬篆…”眉头却早已舒展。
  
  礼堂内,高城好奇的看着先行回来的袁朗,凑过去问:“我哥呢?”
  
  “哭呢……”袁朗学他,凑到高城耳朵旁,换来高城一个白眼:“毛病!”
  
  “说什么呢!”高境快步走近,拉过椅子在高城边上落座,神色轻松不少,“都这个点了还不开席呢?”
  
  “这不是等你么!”袁朗暗笑,举起茶杯朝高境一扬。
  
  高境回敬。高城在俩人中间不自在的朝座位后头靠了靠:“你们俩人,神神叨叨个没完了还!”
  
  袁朗眼神朝不远处应酬着的沈越飞去,对方似乎心有感应的回了头,眼睛闪闪发光。
  
  **一青窈-《我回来了》**
  
  被命运操弄著
  红著眼睛的我
  远眺著的风景
  不知何时化作相似的景致
  两个人像停在不同电线上的鹈鸟紧闭著嘴
  最后用鼓起几十次的勇气对你说
  想找到可以毫不踌躇
  像赖皮地要著没有的东西的孩子
  
  只是,现在就想尽快告诉你
  还有些许
  萦绕心头难以割舍幼时的梦
  不论何时总是过来啊 过来啊地召唤著
  你的温柔
  想找到可以回去的地方
  在心中嗫嚅著
  像赖皮地要著没有的东西的孩子
  
  只是,现在就想尽快告诉你
  消失了也好改变了也好
  不知心中所想也好
  赖皮地要著没有的东西不管哪一个你
  深爱著深爱著深爱著。。。有时会斥责
  当找到了回去的地方
  请原谅那时的我
  像赖皮地要著没有的东西的孩子
  
  只是,现在就想尽快告诉你
  想好好对你说「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完**




第 7 章

  三、初次
  
  1、
  半个月后,中央军爆出高官泄密丑闻,某风光一时权倾上下的将军被双规,随之下马了一大批与之牵连的人,有下就有上,因军委大换血而造成的管理层人员缺失,一批军区实干派被提了上去,其中就有高城老爸的名字。
  
  随之改变的还有全新的作战理念,高建国是彻头彻尾的实战革新派,一方面在听取多方意见后推行军队信息化改革,一方面贯彻精简裁军理念,开始大刀阔斧的干起了革新。
  
  然新官上任,要服众当然要点好头一把火,而且对象的挑选也是十分敏感,于是高建国这一把火便燃到了自己原先所在的军区,一次全军会议里当场点了王庆瑞的名,旁观者个个心如明镜,人高建国的小儿子就在王团手下呢!
  
  当袁朗从开会回来的铁路手中接过[找碴行动]任务资料后,抓了抓头发表情有些困惑:“702团?高叔还真是六亲不认啊。”
  
  铁路瞥他一眼:“你懂什么,一举数得的事,团长这步棋是必须下,也必须得赢。”(注:铁路、王庆瑞皆为高建国旧部,因此铁路称高建国为[团长],意同许三多他们那声[连长])
  
  那也别拿我当枪使啊,要使也别撞高城头上碍…袁朗暗自抱怨着,却也只得懒洋洋回了个礼出了办公室。
  
  彼时,高城还为即将进行的一次演习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高境今儿个心情不错,□的变动他当然了如指掌,那位下了马的将军正是沈越婚礼上新娘的大伯,这个认知让他如沐春风,再加上刚接到沈越的电话,当真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这天周五,原本还心头七上八下等待总参电子对抗部高境大校加班通知的办公文员度过了最为诡异的一天,他们的上司不仅没要求他们加班,还破天荒的露出和蔼笑容(是的,我们的高大校平时是非常严肃的),表扬了部门下属的每一个科室的工作表现,高境的勤务兵小同志吐着舌头从高境办公室出来,今天太阳没打西边出来吧?忘记加糖的清咖竟让大校喝出了蜜糖的滋味?
  
  高境回到家,高建国就把他叫进了书房。
  
  “爸,什么事?”高境推开门,高建国正对着一份资料圈圈画画,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摘下了老花眼镜,招招手让他坐下。
  
  “给你看看这个,下周就会发到你那里。”高建国把资料递给高境,高境接过,就着白色的电脑灯大致看了看,高建国见他紧蹙的眉,“先别告诉城儿。”
  
  高境扯着嘴:“这不是迟早的事儿嘛!等改编的命令一下来,城儿自己上下一联系就明白过来了。”
  
  高建国揪起桌上的擦镜布擦着老花镜:“也是时候了。”
  
  高境抬眼,捕捉到自己父亲眼里的情绪:“我都以为您这辈子都舍不得了。”
  
  “臭小子,你不也这么一步步过来的么。”高建国笑骂,原来大儿子还会吃小儿子醋,“选择了这条路,总要撞一撞,跌一跌,知道疼了,才会长大。”
  
  “城儿得心疼死……钢七连,就跟他亲生儿子一样的。”高境想到这个,还是有些动容。
  
  “再疼儿子,也得断奶。”高建国总结完就不再讨论。把老花镜放回眼镜盒里,似乎不经意的问,“你跟沈越联系过了?”
  
  高境脸上闪过一丝意外,很快恢复正常表情:“上午刚打过电话,爸您消息可真快。”
  
  高建国也不知是笑还是仅仅抽了抽嘴角:“你可别为难人家。”
  
  “我……”本想问[我为什么要为难沈越],但高境想了想还是住了口,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他当时任务在身,再说他都主动跟我陪礼道歉了,我是那种咬住不放的人么!”
  
  “你还真是……”高建国轻松的笑笑,“出去吧,记住别跟高城提改编的事。”
  
  “爸……”高境起身,对父亲怀疑的态度表示不满,“连我都信不过啊?”
  
  晚上高城回家,扒拉几口饭,抓着零食就蹲电脑前看演习资料,反复研究对比各种方案,虽然对蓝军几乎掌握不了多少资料,但他深信强大如钢铁的七连,无论遇上怎样的对手都不会输。
  
  高境过来敲他的门,靠在门框上看着高城背对着自己,一手抓了包薯片往嘴里胡乱塞着,头也不回的问:“啥事儿?”
  
  凑上前去,高城警觉的头一偏,看到是自己大哥,伸手就挡住他的眼睛:“哎哎,机密啊!不准看!看到了赶紧自挖双目!”
  
  “小兔崽子!”高境骂了声,拍掉高城的爪子,装出一副无意偷看的样子瞟了他一眼,“我说你刚回家不累啊?”
  
  高城正嚼巴嚼巴一嘴的薯片:“这不是往下有个挺重要的演习嘛!不累不行啊!”
  
  高境按着他脑袋揉了揉:“得了,不缺这么几个小时,早点休息啊!”
  
  “恩。”高城根本就是随口答应,高境想了想,自己弟弟脾气还不了解么,传承了高家视部队如命的良好传统,一旦卯上了还不玩命的干,劝了也多余。
  
  于是轻手轻脚退出高城房间,带上了房门。
  
  那边老A基地三中队长办公室正烟雾缭绕。
  
  袁朗第一次觉得这个蓝军当得有点心虚。虽然道理都知道,为了全局也不得不作这个[坏人],可矛头指向的是那个单纯如白兔的高城,那个自以为怀揣了全世界都知道的秘密的高城,怎么着都觉得把锋利的爪子伸向无辜白兔好像有点内个什么了……等高城不得不面对自己所珍视的连被整编的事实时,回过头该有多恨自己碍…
  
  轻轻叹气,把刚才编辑的一整段文字删除,重写。
  
  成长的痛楚总是如剥皮拆骨,可不经历破蛹,怎么蜕变?
  
  袁朗在预计战损里打下[1:25],按好ctrl加S,保存完文档。
  
  既是不得不为之,就让他下这一刀吧……至于麻醉……不知道事后补还有没有效。
  
  演习的日子很快来到,袁朗带领的B组被派往歼灭红军重装火力,那种如幽灵般的打法立即让对方找不着北,但他们组连着□掉三个老A后袁朗有些坐不住了,故意把对方狙击手的注意力引向自己,奔跑中一个停顿转身点射秒杀,把那个害他直接完成不了目标战损比的罪魁祸首给干了。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完全在袁朗的意料之外,他被一个愣头愣脑的大头兵逼上梁山,等袁朗被那个不要命也要捉住自己的大白牙士兵死死抱住腰时,他笑了,分不清是被自己的于心不忍还是对方咬住青山不松手或者口的驴劲气到发笑,总之他知道自己笑了,在被一群红军士官仰面围观之下。
  
  然后被俘,他知道对方指挥官一定会来参观一下这个军衔还挺大的俘虏,也计算出有十六分之一的可能性那人是高城,但人总会抱着某种可笑的侥幸心理,当然这种侥幸很快就像肥皂泡一样被高城戳破。
  
  高城听说许三多抓了个舌头,还是个中校,心中五味杂成,比大白兔蘸芥末加黄连还要复杂,等他看清眉骨冒血脸被迷彩画得面目全非的舌头正是袁朗时,轰的,那芥末黄连大白兔就烧焦了。
  
  袁朗在那一刻把高城精彩的表情揣摩了个够,苦笑一下,想翻牌,刚做出脱衣服的架势,高城就晃了晃手:“您没阵亡,您只是被俘虏。”说着这话,高城的表情里有刻意为之的生疏,袁朗住了手,可平日里不肯吃一点亏的嘴忍不住就冒出一句:“我有点冤。”
  
  是挺冤的,高城看了一眼晒着两只惨不忍睹伤手的许三多,个堂堂中校被自己一孬兵活捉了,他都替袁朗觉得冤,不过看了看身后被清理得差不多的门户,有些生气的回了句:“每一个在战场上挂掉的人都说自己冤。”然后双手叉腰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袁朗。
  
  袁朗想这自己果然是彻底得罪高城了,自己说一句顶一句,还顶得那么理直气壮那么真理,于是脱下靴子当着他的面整理内务,他这么干完全是下意识的,被俘虏是凄惨的,回去会更惨,还不如在对手面前拽个够本再说,用陈述天气的语气道:“我和你的连队打,战损比高达一比九,这种仗我们打不起。”
  
  这话如当头棒喝,激得高城心下一震,就差上前揪住眼前这个可恶到极点的竹马兄摇晃,他忍着这股冲动,良久才憋出一句:“你这不是寒碜我们吗?你拿一个换我们九个,还叫输啊?”
  
  袁朗一脸的无辜:“本来想的是一个换二十五个,最好是零伤亡。”
  
  高城倒吸了一口冷气,某些原本模糊的想法开始成型,他问:“我想知道你的来路。”
  
  袁朗仿佛透露国家机密一样的凑上前:“袁朗。”
  
  靠,老子会不知道你叫袁朗?高城重重的重复:“来路。”
  
  “不该问的就不要问了吧?”
  
  高城顿时气炸了,他的连,他的班长,他的班副,他手下每一个被挂了的兵,他们一张张鲜活的脸孔被定格,人要活得清白死得明白,袁朗连这个都吝啬回答,他简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冲上去咬死对方。
  
  最终袁朗还是在他耳边说了“老A”,只是证实了内心猜想的高城并不惊讶,淡淡点头后说了句“谢谢”便转身离去,袁朗扭头看着他高大得有些微勾着的背,有些无奈。
  
  转过头,对上许三多那口大白牙明晃晃的闪着,袁朗倒起了爱才之心,一会儿主动贡献武器,一会儿用言语逗弄,后来跟他们回到营地,终于被许三多一句“我是钢七连第四千九百五十六个兵”噎到说不出话来,回过头不禁对着高城远远的身影微笑,小子带兵还有点意思!




第 8 章

  2、
  在导演部坐镇的高境接到了高城的电话。
  
  “哥,你早知道袁朗是死老A是吧?”
  
  高境语塞,心虚的问:“撞上了?”
  
  高城冷哼一声,果然早知道,于是直接摔了车载电话,营地就在前方,他却头一次觉得人生迷茫起来,车刚停稳,他便跳了下去,从口袋里翻出一支烟来,随便蹲了个地方吞云吐雾。
  
  载着俘虏的装甲车很快到达,袁朗从车上下来,环顾四周,那个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仿佛有所感应般的,掐了烟头,起立转身。
  
  袁朗腆着个脸迎上去:“有烟么?”
  
  高城没说话,从软包装里抽出一根给他。
  
  “给个火。”袁朗夹着烟,想着高城主动点火是不能了,于是只好跟他讨。
  
  高城看着他,拨浪鼓一样的摇头。
  
  袁朗无奈了,只得把烟叼在嘴里,悻悻然看着他,不远处一辆猎豹朝他驶来,利落的停好,高城朝猎豹扬了扬下巴:“接你的车啊?”
  
  齐桓打开车门小跑过来,袁朗微微扯着嘴角没回答。
  
  “报告,队长,”齐桓姿势跟教材示范似地分别给袁朗、高城敬了礼,“高连长。”
  
  高城看了一眼,想起这就是之前到六环接袁朗的上尉,看起来像是他的队副,这么想着,突然觉得自己肩膀上的肩章有些轻飘。
  
  袁朗示意齐桓把车上所有的啤酒全拿下来,不顾他眼睛里的惊讶,高城一屁股坐在两箱啤酒上,还是青岛,老A他妈的太不一样了。
  
  于是明明俩人说了再见,高城还是轻声忍不住叫住了袁朗:“哎,”袁朗回头,高城一见到那张讨人厌的脸,话出口就变了味,“老A的水准是比老步高啊。”
  
  “要不很多人都想来老A呢。”袁朗回完这句话,扬了扬手里未点着的烟,上了车,绝尘而去。
  
  那一天让高城特别难忘,不只是在战场上遇见了袁朗,不只是钢七连第一次被打得几乎全军覆没,不只是夜里会餐时出现了钢七连历史上第一个跳槽的兵,高城有点难过的想,自己始终不够好,如果他够好,袁朗会对他隐瞒自己的身份么,如果他够好,钢七连会被人打得满地找牙么,如果他够好,成才会跳槽吗,如果他够好,史今会留不住吗?
  
  我们的高连长经历得还不够多,但他随时懂得自省,会自省的人不会停在失败上,因为他始终相信失败之后它亲儿子【成功】定会等在下个路口。
  
  然而生活总是问题叠着问题。
  
  先是史今必然的走,高城对他有着莫名的亏欠感,也许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歉疚来自何方,并且他想要补偿,当自己最好的班长说他只想走之前看看他们一直保护的地方时,高城觉得眼睛很酸,他理直气壮地开了出车单,光明正大的陪着史今坐在后车座上车游首都,可当史今在他身旁哭得泣不成声的时候,高城的心也揪紧了,他努力看着璀璨霓虹,把史今搂得紧紧,好像那样多少能排遣点内心的痛楚。
  
  现实总是如他那句“今儿啊,你今后可怎么办”一样的无可奈何。
  
  接着是七连改编的通知下达,高城接到通知脑袋嗡的一声,盯着白纸黑字很久,才努力从那几个字眼里抬起头瞪着他的王叔,想着今天不是愚人节这个不会是谁恶质顽劣的玩笑吧?写这份通知的人以为他很幽默呀?
  
  可他知道的,这怎么会是个玩笑呢?
  
  谁也不说,谁也不想说,七连开始散场,钢筋铁骨热血光荣的七连被东挖走一块,西送走一批,然后等高城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心已经空了,整幢七连营房只剩下他最讨厌的大白牙许三多,干嘛,瞪什么瞪?你以为牙齿白一点就能冒充小白兔啊?
  
  他步伐慌乱的冲上楼,把自己狠狠关进了单人间。
  
  第一次那么强烈的想要大哭一场,像个孩子一样,高城,本来就是个孩子,以前是个把幸福时光握在手心的快乐小孩,突然他的幸福时光像手里的棒棒糖一般被抢走,小孩的手是无力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残酷无情的现实一根根掰开,然后把从他手里夺走的棒棒糖在他眼前晃悠几下,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苏联军歌放得震天响,高城把脸埋进枕头,让泪水在空气里暴露的第一时间被温暖的棉布吸走,假装自己没流过可耻的眼泪,可等他起身以后,却看见浅绿色的枕套上明显变深了的水渍,那么明显的一大滩,心还是麻木的痛,那种疼痛把他所有的理智带走,好像装进了一个真空舱里,他终于哭出声音,一拳头砸在了雪白的墙壁上,rou*ti的疼痛唤醒了意识,高城这才渐渐清醒。
  
  袁朗快忙疯了,演习结束之后有大量的报告和改编建议要赶,平时又要带队训练,好容易才忙完一个阶段,抖抖握鼠标握到僵掉的右手,转了转头颈,电话机安静落寞的躺在那里。
  
  本来他以为高城会打电话给自己,抱怨也好,痛骂也好,他都不会介意,毕竟这事儿搁谁身上都不是那么容易能接受的,可那次分别后一星期、两星期,高城那儿一点动静也没有,他突然有种心没上没下的不确定感,就好像……一把刀悬在自己脑袋上面,他蓄势待发的等着,却就是不落下来。
  
  也许,自己应该主动打一个电话过去?
  
  袁朗在犹豫,高城那个电话号码早就用自己够泄密标准的记忆背下了,此刻他只要拿起听筒,按下八个数字三个分机,就能拨到对方那里,就能……等等,高城会愿意让他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么?
  
  他想起和自己一起成长了九年的高小猴子,他总是活力四射,总是天天向上。刚上初中那会儿,老师要求他们每个人必须学会一样乐器,很多人都选了简单的口琴、竖笛,甚至三角架,可高城选了手风琴,他说他喜欢手风琴那种陈旧的音色,有种简单的纯粹,还有热闹的音符凑在一起的饱和感。当时袁朗就打趣他,说他那糙爷们整这么娘们唧唧的乐器还历史的沧桑,等学完了就真的能被自己娶回家了。
  
  想想那时候的自己挺坏的,总欺负高城,袁朗吐着烟,默默地自我批判,回忆继续,汇报演出上,高城出乎意料的完美演奏了一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后来被班主任报上去参加了全校艺术节,还拿了个奖。
  
  那时候的高城,真是阴霾下都能给你灿烂起来的少年。
  
  不过也是后来从高境的揶揄里才知道,高城为了学好手风琴,每天写完作业就躲进家里空置的储物间练习,门从里头上锁,任颜素素同志威逼恐吓就是不肯开,有一回高境无聊毙了,从爷爷的专用医疗箱里偷出听诊器,贴在储物间外面偷听,据说那练习水平……跟哭泣的毛驴差不多。
  
  思绪停止,袁朗忽的笑了,他是谁,是高城,是那个把努力和失败全都藏起来的乖孩子,他只会在你面前绽放他的骄傲和荣耀,因为他是高城。
  
  终究,他没有打那个电话。
  
  第二天袁朗就没空再去怀念他和高城的年少轻狂了,因为老A接到一个任务,清除一伙越境军火运输队。
  
  三中队一共出动十个人,回来的时候,袁朗负了伤。
  
  你若问他,我们的袁中校一定会回答你,他庆幸,庆幸受伤的是自己,否则定有个南瓜是被抬回来的。铁路罚他写悔过书,袁朗挥舞着被绑成木乃伊的右手说:“大队长,如果你接受我有声版的悔过书,那我立即向你忏悔。”
  
  铁路装作要砸袁朗伤手的样子,下手却只是轻轻一抚:“半个月,本来就在考虑到底让那个中队长去比较好,现在就是你了。党校学习。”
  
  袁朗苦着脸:“这比写十篇万字悔过书还要痛苦,铁大……”
  
  铁路冷冷一瞥:“我看你政治思想就是有问题,应该要如获至宝迫不及待才对。”
  
  “承蒙照顾……无以为报!”袁朗左手捂着额头,扶墙而出。
  
  等他几经辗转来到位于城镇结合之处的党校时,内心的郁闷在看见提着行李下车的高城时终于烟消云散。
  
  高城刚转到师侦营,肩上的一毛三也升到了二毛一,路走得气势十足。然后他转身看见袁朗,眼神一亮,提着包就走上去:“青山不改,这儿都能遇到。”
  
  袁朗朝他扬了扬害他被踢到这里的右手:“我是沾了它的光,才有幸能见到高副营长。”
  
  “嗬,老A就是不一样,这消息灵通的。”高城打量着那一截木乃伊,不用住院,那定是不那么严重了,“又被歹徒用改锥扎了?”
  
  袁朗正色:“虽然历史总在不断地重复,但这回是流弹擦伤。”
  
  高城果然垮下了脸,弯腰拎起袁朗搁在脚边的行李袋,面色铁青朝校门走去,走了两步发现袁朗没跟上,回头喊:“你被人点穴了?要不要找人抬你?”
  
  袁朗笑得和煦,三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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