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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帝篇-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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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白帝悄悄走近,望着梅花树下的何昭宇,只觉人淡如梅,冰心铁骨,幽冷清华,不可觇视。
这样的人,为何落在凡尘受苦?又为何让自己遇上?得不到又放不下,每每午夜梦回,不可遏制的心痛便占据了全身,再不能入眠,但看窗外月升月落,慢慢咀嚼孤独滋味。
惘然间,忽觉何昭宇眸中原来的那一抹凄苦已被甜蜜所代替,整个人流露出淡淡的喜悦,似蒙尘的美玉不知何时被拭净,散发着温润的光华。
几曾见过何昭宇如此快乐,一脸的孩子气,尽情地与白虎嬉戏,一人一虎,跳跃追玩,不时传来笑声。
这是相恋的人才会有的独特神采。
心仿佛狠狠地遭了重击,突然明白,必是白慕飞和他两情相悦了……
只有白慕飞才能带给何昭宇幸福吗?
思绪如潮,万种念头,终究还是归于何昭字一人。
一道黑影倏忽闪现。
白帝伸臂拦住了黑帝,「不要破坏了他的好心情。」
黑帝双眉竖起,冷笑道:「我看他见了你才没好心情吧?」
白帝心口一闷,险些透不上气来。他强压下满腔怒火,「跟我来,有些话我们应该说清楚了。」回身便走。
黑帝不甘示弱,紧跟在他身后。
何昭宇直起身,瞧着远去的人影,若有所思。
「何昭宇,别在外面待太久了,你的伤没全好,当心着凉。」话未落,雪狼皮大衣已裹住了他修长的身子。
何昭字感谢地一笑,「铁心,你别总是担心我。」
铁心叹息,「你呀,又受了这许多的伤,你也是血肉之躯,怎么折腾得起?比当初在白帝宫时更清瘦了……」忽见何昭字神色微变,暗悔不该提及白帝宫。
风轻拂起何昭宇的黑发,一如初见时的沉静坚韧。铁心痴痴相望,良久,耳边听得悠悠一叹:「有些事必须面对了……」
白帝与黑帝全力飞驰,奔出七、八里地,黑帝倏地停在了一个小山丘上。
山丘上松涛阵阵,山沟中竹林摇风,意境优美,可是对峙的两个人却剑拔弩张,随时都将爆发。
白帝压抑着怒气,「玄冰,你究竟想怎样,要逼何昭宇到什么地步才肯罢手?」
「轮不到你来教训我。」黑帝冷笑,「我是明逼,你是暗抢,咱们哥儿俩谁都别说谁。」
白帝目光凌厉似刀,好像要将黑帝剖开。
「皓铮,你其实和我一样,是不达目的绝不罢手的人。当初你盘算要何昭宇替你渡功,一步步早已设计得完美无缺,连走火入魔如何善后都考虑到了。谁料想你练功之时真的走火入魔,便强占了何昭宇,救了你自己……」
饶有兴致地看着白帝惨白的脸,黑帝耸耸肩,「只不过,你有一点算错了,就是你居然看上了何昭宇。凭你那高傲自负的个性,以为花点柔情功夫,一个何昭宇还不手到擒来。可惜,偏有人不领你的情,哈哈……」
「说下去!」白帝的声音冷硬如石。
「何昭宇喜欢白慕飞,这是你再想不到的事,就是凭你白帝之威,也不能改变他们的感情。你当然不会承认堂堂白帝会输给一只白老鼠,白慕飞能为何昭宇做到的,你白帝当然也能做到,而且会比白慕飞做得更好。」
黑帝长长地叹了口气,「到如今,你所做的一切,连我都开始佩服,更别说何昭宇,你已经好到让何昭宇受不了这样的恩情,压得他和白慕飞喘不上气,如果不是白慕飞已成熟至此,以他从前的个性,早和何昭宇争吵不休,恐怕现在都闹翻了。」
白帝合上眼睛,「你等这一刻等了很久了吧?」
黑帝哈哈大笑,「不愧是我的死敌,真是了解我。不错,我能感觉到小昭昭的想法,怎么样?你听了不会太失望吧?」
白帝身体微微一晃,虽然立刻稳住,可是黑帝还是看了出来,心中乐不可支。
他和何昭宇感同身受,不过是感觉对方的喜怒哀乐而已,绝无可能看出彼此的想法,这么说只是骗骗白帝罢了。白帝那强忍痛苦的神情在他眼中,筒直比当神仙都快活。
「再告诉你一件事,小昭昭和白慕飞情投意合,是你一压再压的结果。要不然,那两个人不知要到何时才能互相表白呢,你可是促成他们的大媒人啊,哈哈哈……」
白帝再也忍耐不住,一声怒吼,猛的掐住了黑帝的脖子,直按在松树上,手指加劲,黑帝立刻呼吸紧迫,可还是不停地笑。
「你……你杀我好了,连你的何昭宇……一块儿杀……」
颈间的手立刻松开了,黑帝不住地咳嗽,好半天才缓过气来,笑道:「记住了,我和何昭宇两命一体,谁死了另一个都活不成。还有,我们在一丈之内便能感同身受,所以我千万不能受伤,否则,小昭昭同样也会感到痛苦。」
「唉,他受的伤够多了,浑身病痛,添上我这个容易受伤的人,日子更难过了……」突然挥掌便向白帝劈来。
白帝心神大受打击,左支右絀,脑中一片混乱,竟不敢发力。黑帝的武功只比他略逊一筹,此刻又是全力进攻,白帝自是落了下风。换了三、四招,被黑帝一掌拍在胸口,踉跄着退开几步,嘴角边沁出了血丝。
黑帝搓搓手,「我答应过沧海不和你争斗,所以过招点到为止,就这样了,以后我们会经常切磋武功的,是不是?」大笑声中,转身便走。
「站住!」白帝一声断喝。
「还有什么话要说?嫌我打得不够重,想让我多打几下?」
白帝一字一顿地道:「有一件事,你永远也不会明白。我走火入魔之时,何昭宇可以离开白虎洞。但是,他为了白慕飞,选择了留下……」
心境忽的一片空明,许多从前没想透的种种,此时变得异常透彻,「所以,不论有没有我这个人,何昭宇迟早有一天会和白慕飞情义相许……玄冰,就算你费尽心机,还是不可能拆散他们两个。」
黑帝听出了白帝的弦外之音,心头一紧,失声道:「你居然想放弃?」
白帝微微而笑,笑容有些虚无飘渺,「缘起缘灭缘自在,情深情浅不由人……」
黑帝大震,这是夜伽在高台下所说的两句诗,白帝竟听见了。
「我曾经想过,昭儿有一天为我感动,可以接受我……只是昭儿和白慕飞的生死相许,夜伽的眼泪,让我明白有些事不可强求。与其三人痛苦,不如两人幸福,只要昭儿能够记得生命中有过皓铮这个人,就足够了……」
白帝的声音融化在漫山的松涛之中,断续不可闻。
黑帝张口结舌,满腹计划好折磨白帝的主意,顿时落了空。他仍然不死心,「凭你那傲气,根本不会放弃,少说大话唬弄人。骗走了我,没出三天,又跑回来罢了。」
白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从来都不懂情义两字为何物,总是生活在别人的包容之中,十几年从未变过。你的目的不过是斗败我而已,我还有五十年好活,你不用怕时间不够用。」拂袖便走。
黑帝怔了一会儿,暗自咬牙,只要何昭宇和自己同命,不怕没机会整死白帝。想到这里,心情大好,逍逍遥遥晃回了山村。
山沟下,白慕飞挺立犹如石像,只有五指越抓越紧,「噗」的一声,手里的冬笱碎成了数十片。
第六章
「……练功之时真的走火入魔,便强占了何昭宇……」
「……何昭宇可以离开白虎洞,但是,他为了白慕飞,选择了留下……」
白慕飞耳边轰响来去尽是这两句话,眼前一片黑沉沉。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听见满山迥荡着疯狂的嘶喊声,好似受伤的野兽,一声声椎骨钻心。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发觉,这声音竟是从自己口中发出的。
喘着粗气,环视左右,一大片竹林已被全部摧毁,两手鲜血淋漓。
慢慢伸指放入口中,血腥味弥漫开来,丝丝缕缕,残酷而真实。
不是梦!
白帝……
垂手而立,指尖的血一滴滴落在雪地上,鲜艳非常。
时间仿佛凝滞了。
「慕飞……」一声遥远的呼唤惊动了白慕飞,艰难地回过头,何昭宇正沿着山沟急奔而来。
「天都快黑了,你怎么还不回去?挖冬笱也不用挖一个下午……」
何昭宇的声音忽然断了,心中充满了震惊。白慕飞脸上深沉的痛苦、愤怒、杀机、绝望、悲伤交织在一起,几欲发狂的目光盯着自己,令他不寒而傈。
试探着走近,牵住了他的手,「慕飞,你怎么了?你的手……」无暇细问,忙撕下外衣替他裹伤。
白慕飞拼命压抑住冲到嘴边的话,不能问,不许问,不敢问……
猫儿,为什么,你要为我付出这样的代价?经历了那样的事,以猫儿的性情,要用多大的毅力才能忘却过往,接受我这份情?
一直逼猫儿的人就是自己,在猫儿最痛苦的时刻,竟不知安慰,反而一再掀开他心底最深的伤口!
突然将手高高举起,鲜红的颜色刺痛了眼睛。原来,我这双手,真的不能给你平安幸福……
谁在笑?谁在拼命摇他?
虚空的目光落在何昭宇脸上,他的脸色为何这样苍白?眼中写满了惊惧和痛心。
当时,猫儿也是这样痛楚吗?
「不要笑了,你怎么了?慕飞,你回答我……」
是我在笑吗?笑什么?笑自己无用,笑自己自私,还是笑自己爱猫儿却总是伤害他?
猛然,身子一紧,已被何昭宇牢牢抱住。
「猫儿……」
熟悉的温热传到冰冷的身上,狂乱的神智渐渐清醒了,嘶哑的声音呢喃着最心爱的人的名字,不自禁将怀中人死死搂住,几欲把人揉入自己的身体中,温软的嘴唇贴上了何昭宇的,轻轻柔柔,宛转细腻,尽是深情。
何昭宇顿时如触了电一样,浑身都僵了,感觉白慕飞的吻似乎盈满了悲伤,不忍推绝,心中一阵惘然,第一次不自觉青涩地回应着。
白慕飞倒吸了口冷气,猫儿竟然回应他,不是在做梦吧?
天啊,自己差一点就控制不住而问出来了,猫儿为了自己牺牲武功和清白去求药,自己怎能残忍地再伤他的心?
他都已经放下了,自己也必须放下,永远不再提起!
满怀内疚地吻着何昭宇甜美的唇,一向沉稳内敛的他情急之下,竟用这样的方法安慰自己,心中对自己实在情意已深。
若是辜负了这一片深情,他如何还能坚持下去?
再不敢想下去,只是庆幸之极,「对不起,猫儿,让你担心……」
何昭宇怜惜的眼光在白慕飞脸上一转,一层红晕浮上了双颊,刚实在在太着急了,根本没细想,现在回忆起来,真是难为情。
想挣脱身子,白慕飞却抱得更紧,死不放手。
「慕飞,发生了什么事?这里怎么变成这样?」何昭宇敏锐地扫视着四周。
「啊,只是遇到了几只山豹,我又没带剑,折了竹枝乱打,就成这样了。」白慕飞顺口胡诌。
何昭宇淡淡一笑,「你在我面前说谎,有几次过关?」
白慕飞神色一黯,满怀疼惜,慢慢伏在何昭宇肩上,「猫儿,我是从来瞒不过你。你想,身边两个大情敌窥伺,旁边寸步不离的一个小情敌虎视眈眈,我心情当然不好,一时乱发脾气,还让你瞧见了,真是倒楣。」
何昭宇失笑,心中却涌起一腔柔情,「什么大情敌小情敌的,口没遮拦地乱说。」
白慕飞踢踢跟在何昭宇身后的白虎,「这个小情敌可是你的最爱,天天趴到床上和你同睡,挤得我只好睡门板,哼哼,人不如虎啊。」
何昭宇低下头,不用问也知道白慕飞担忧什么,「慕飞,经过那么多生死患难,你对我还没有信心吗?」
白慕飞长叹,「我是对自己没信心,猫儿,你这样出色,引人注目,我怕你被别人抢走……」
「慕飞,」何昭宇恼了,推开白慕飞,「我说过不离不弃,你当我是玩笑?」
他轻轻又抱住了何昭字,「我怎么会忘,这是我一生中听到的最开心的话。猫儿,我答应你,不会再乱来了。」
风扬起,天空真蓝,白慕飞潇洒地甩甩头,一切不愉快的事都置之脑后,阴郁的心豁然开阔,明朗的笑容温暖如春。
只要猫儿永远有这份快乐心情就好,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珍贵?
「我们快回去,大家等着吃晚饭了。」轻快地挽着何昭宇便走。
「你挖的冬笱呢?」
白慕飞笑了起来,一一拾起滚在地上的十几个冬笱,装在篮中,拉着何昭宇的手走在山道上。
夕晖拉长了两人的身影,一路的低语细喃在空山中轻响。白虎蹦蹦跳跳,跟在何昭宇的身后,窜上跃下,快活非常。
村口,黑帝引颈张望,远远瞧见何昭宇,心中一喜,正要迎上前,忽见白慕飞和何昭字携手而行,状甚亲密,不禁大愕。
刚刚明明发现白慕飞进了山沟挖冬笱,这才引白帝到山丘上,吵架声如此之大,白慕飞不可能没听见。
以白慕飞张扬激烈的脾气,绝对忍不下这口气,不是质问白帝,就是追问何昭宇,必然会闹出事来。只要白帝和白慕飞一闹翻,自己便可趁机混水摸鱼。
可是看情形,两人之间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何昭宇眉眼含笑,白慕飞神采飘逸,衬着朦胧远山,碧绿松林,恰好似天生一对,人如画中游,极是和谐。
哼,千算万算,没算到白慕飞竟沉得住气……
胡思乱想之时,两人已走到黑帝面前。
黑帝当然不愿放过讨好何昭宇的机会,「啊,小昭昭,你怎能跑出去?当心身体,凉病了我会心疼的……」
这等肉麻的话只听得白慕飞寒毛倒竖,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没等他发作,何昭宇抢前一步,面色一沉,和煦顿时化成严厉。
黑帝自然感觉何昭宇的心情变化,知道他已动怒,哀叹第一百次被讨厌。
只听何昭宇的声音慢慢响起:「黑帝,你给我听着。」
何昭宇居然和他说话了,黑帝兴奋得险些跳起来,「小昭昭,你说什么我都爱听。」
「玄武宫的事,看在月明的面上,我可以不计较。但是,不代表我会忘记!」
黑帝万料不到何昭字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不禁呆了。
何昭宇越说神色越严毅,「你自私暴戾,为一己之私,不识大局,挑起争斗,害人害己,日后必将自食其果。若你还想留三分颜面,休再自讨没趣。」
黑帝茫然,何昭宇义正言辞,一句句直击他的心田。从小到大,他所听到的不是无端斥骂便是宠溺之语,真正的教训却非常少。此时看着何昭宇凛然生威,心中居然有了几分畏惧。
何昭宇不再理睬黑帝,径自和白慕飞进村。
白虎走了几步,忽然回头一口扯住黑帝的袍子,着力一撕,一件上好的玄缎团花袍「嘶啦」扯开一个大口子。
黑帝气急败坏地跳了起来,「你这只臭虎,仗着何昭宇宠你就撒野,我杀了你……」
挥掌要拍,白虎飞也似的窜到何昭宇身边,呜呜直叫。
何昭宇不知白虎做了坏事,还道黑帝恼羞成怒,借白虎出气,一眼扫向黑帝,神情更加森冷。
吃了哑巴亏,有苦没法说,黑帝真恨不得击鼓鸣冤去。
白帝静静地站在远处,一幕幕看得很清楚,白虎还有这等心计使坏,天真有趣,不觉微笑起来。
夜深人寂,何昭宇怎么也睡不着,披衣起身,趴在床另一边的白虎警觉地抬头,何昭宇忙摸摸他,轻轻「嘘」一声,怕惊动了睡在旁边门板上的白慕飞。
白虎舔舔他的手,觉得无事,便又趴了下去。
屋外寒冷的空气刺激着肺,何昭宇打了个寒颤,残月如钩,满天星光,璀璨耀眼。
今天的慕飞太不寻常了,很少看到潇洒的他会这样失态,那种深深的痛苦,一瞬间刺得他几乎不能呼吸……
慕飞那轻描淡写的解释,无法令他安心。
相处多年,深知慕飞虽然任性自负,向来以自己的好恶行事,但是他洒脱不羁,任侠直爽,即便小吃飞醋,也是嘻嘻哈哈居多,不会认真。
究竟出了什么事,让慕飞深受打击?
难道……
心下一寒,再不敢想下去,内心深处的黑暗封闭已久,不顾轻易触动。
「喜欢看星星吗?」
何昭宇微微一惊,循声望时,只见漫天星光下,白帝半躺在一棵断树上,出神地看着星空。
轻叹,浅眠的他常常会在半夜听见白帝在外面徘徊,直至天亮。
走过来在断树的另一头坐下,仰面观瞧,「我一般没有看星星的习惯,除了黑夜里定方位时才会辨认一下。」
「你真是鞠躬尽瘁……」
白帝坐起身,眸光与星光相映,在黑暗中闪着异样的光芒,「有一段时间,我心里想不通,闷极无聊,夜夜看星空。日子长了,养成了习惯,只要心里有想不通的事,便不自觉地去看星星,好似对着多年的老友,可以一吐郁闷……」
「后来想通了吗?」何昭宇脱口而出。
白帝一怔,随即微笑道:「想了三年,有一天晚上,忽然看到满天的星星坠落如雨,当时就想,连星星都有掉落的时候,何况是人,活着不过百年,一味浪费,岂不好笑?自认为想通了,就出了极乐园。谁知道,一遇到其他事,又开始想不通了。」
「皓铮……」心中想了无数遍的话,此刻却怎么也说不出,那灼热的目光逼得他转过了头。
白帝淡淡而笑,昭儿实在太善良,不忍伤害别人,最后受伤的总是他自己。
沉默半晌,何昭宇终于还是开了口,「皓铮,我说过,白帝宫的事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不用放在心上,更不必内疚。你对何昭宇的恩情大过天,我受之有愧,无以为报……」
白帝不易察觉地一僵,虽百般对自己说放下何昭宇,可是听到他亲口说出来,强烈的苦涩还是骤然占据了心。
「昭儿,我只当你是好朋友,莫非你觉得我不可与你为友?」平静的语气似乎听不出什么,天知道他费了多大气力,才保持住平稳的声音。
「不,何昭宇心中,早已当皓铮是最可信任的知己和大哥……」
知己和大哥?一句话从此定下了缘分,只能是知己和大哥。
「有昭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白帝的笑容中终究还是流露出一丝悲凉。
何昭宇心里堵得发慌,诸般滋味交织,乱如麻,牙齿不觉嵌进了嘴唇。
白帝突然笑道:「啊,好大的一只老鼠……」
何昭宇急回头,一道白影倏的在小屋边闪过。
「去吧,有个家伙快爆发了,担心一只猫被拐走呢。」
何昭宇微一迟疑,「你早点休息吧……」逃也似的奔向小屋。
皓铮,对不起,我可以为你抛了这条命。可是这颗心,已经给了慕飞,再也不能给别人。
我知道自己残忍,但是我不能再给你希望,误你一生。长痛不如短痛,将来,会有爱你的人陪伴在你身边……
无言摊开两手,星光自掌中流泻,没留下任何东西。追逐来去,到头一场空,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抓住,只落得一声知己和大哥。
胸中已经感受不到痛了,剩下的是一片荒芜的死寂,心头一点一点地烧灼,一股力量在生长、冲突,借着火焰,越燃越旺!
猛虎的野性不绝地咆哮,夺回何昭宇,把他禁锢在身边,即使不爱我,也不能让他属于别人,不能!
杀死他爱的人和爱他的人,纵横天下的白帝岂会输?
一阵山风吹过,白帝浑身一寒,脑海中又出现了白玉台上备受煎熬的苍白身体,倔强地忍耐与牺牲……
清淡净雅,温润如玉,柔和的外表下跳着一颗坚强仁爱之心,这样的人,忍心再伤害一次吗?
杀气渐渐消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沉如星宇的悲苦。
细碎的脚步声走到身后,一个柔软的身子抱住了白帝的后背,压抑的喉咙中发出嘤嘤的泣声。
白帝一动不动,任由抛撒的热泪沾湿了衣衫。
虎目微红,反手将纤细柔弱的人搂入怀中,「月明……」
「哥,你总是这样委屈自己……」月明泪如雨下,扑在白帝怀中,泣不成声。
「有你叫这一声哥,我怎会有委屈?傻丫头,眼睛哭肿了,很丑的。」
小时候,只要月明一哭,白帝便用这句话哄她,想不到隔了多年重又听见,月明不禁一笑,泪水却不断地流下,宛如梨花带雨,楚楚动人。
白帝轻柔地拭去月明脸上的泪痕,「适才的事你都听到了?」
「哥,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弱水只一瓢?」月明清眸如月,凝视着白帝。
白帝神情一黯,低声道:「缘起缘灭缘自在,情深情浅不由人……」
第七章
那日偏偏听见了夜伽这两句话,从此缠绵于心,挥之不去,细加品味,竟是说出了心中万种无法言述的滋味。
月明也听呆了,虽知白帝用情极深,再料不到竟情深至此,已不能用刻骨铭心来形容了。
这个哥哥生来便不曾有过父母关怀,自己又奉命跟了玄冰,内心极度孤寂,好不容易有了心爱之人,却又落得情付流水,情何以堪?
一丝丝心痛逐渐凝聚,压住了心口,哽咽难言。
白帝轻抚着她的头发,「你要走了,是不是?」
月明哭道:「我不走,我不走,我要陪着你……」
「燕王雄才大略,智计过人,你留在他身边,千万要小心啊。」
月明十分惊讶,「你全了解?」
白帝冷冷一笑,「我虽十年不出白帝宫,并非不知晓天下事。枫林野心勃勃,要和冥数争霸江湖,凭她青帝一宫,怎能与冥教相抗?必要联络五方帝的势力,再取得宋、辽国主支持,才有胜算。」
月明叹道:「这些年冥数势力在辽国大增,暗中想取代玄武宫在辽国的地位,又多次上门挑衅。玄冰鲁莽暴躁,一冲动,便和冥教结下了死仇。为了对抗冥教,我不得不和青帝联手,接受她的安排,进入燕王府暗中监视燕王……」
「那个白痴!」白帝心下恚怒,黑帝小事算计极精,大事却见识糊涂,害得月明费尽心力替他收拾残局,他犹自不悟,四处惹足生非,真是可恶。
「这些年,你一个女孩儿家,要挑起玄武宫的重担,怎么受得了?我和何昭宇的事还要你操心,好妹妹,苦了你了。」
月明吃了无数的辛苦,今日才听到一句贴心怜惜的话:心酸委屈一起涌上,忍不住抱着白帝又哭了起来。
天色微明,寒气更甚,月明打了个冷颤,身子一缩,更偎进白帝怀中。
白帝失笑,「在辽国十年了,还是一样怕冷。」紧紧抱住月明,用整个身体护住了她。
月明望着白帝皱起的眉心,叹了口气,「哥,今天我就要走了,本来我已经在开封与燕工会合,谁知金风领着白慕飞前来找我,我才知道玄冰又闯下泼天大祸,丢下一切事务急赶回玄武宫。幸好及时,没让玄冰铸下大错。
「青帝一催再催,我不能不走……」
空中传来了鹰鸣之声,月明打了个呼哨,一转眼,黑鹰自天而降,在月明上方盘旋几圈,又向高处飞去。
「有事的话,还是用黑鹰联系。」
白帝微微一笑,「要和何昭宇道个别吗?」
月明摇头,「走就走了,不必闹那些繁文褥节的虚礼。」
「好,我的妹妹也是英雄,气概不输男儿,谁护送你走?」
「我让碧湖送我,免得玄冰看他不顺眼。」
「我叫金风送你就是。」
月明嫣然,「哥,五方帝中你爱护短的毛病是出了名啦,白帝宫别说是人,就是阿猫阿狗也不容外人欺负。金风跟我去,不等于让他和碧湖团聚吗?玄冰非气死不可。」
白帝也笑了,瞧着月明,「我想,最愿意送你的是星河。」
月明一怔,白帝心细如发,短短数日相处,便已发现星河的心事,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低下了头,小女儿家的晕红飞满了脸颊。
「哥,我心裏只考虑玄武宫的大事,没空多想别的,儿女私情,留待以后再说吧。」
「你都二十岁了,早该有个好男人好生呵护你,替你分劳了……」白帝宠爱的目光落在月明脸上:心中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
按时下女子成亲的年纪,月明已是老姑娘,若不是为了玄武宫,她早已出嫁,只怕孩子也抱了吧?
是他和黑帝误了月明……
「哥,你打算回白帝山吗?」
白帝摇头,「天下名山大川颇多,若能寄情山水,恰情悦性,也不失为一桩风雅事……」
「小心青帝,她是不会放过任何人的,哥,千万别因为内疚上了她的当。」月明最担忧的便是这件事。
白帝黯然不语,月明心系玄武宫,将来若有事情,他岂能不管?枫林早算到这点,这才千方百计和玄武宫联手,置身事外,只是梦想罢了。
一件冰凉的东西塞入他掌中,定睛看时,金龙令光芒闪烁。
「金龙令在玄冰那儿,迟早要闯出祸来。哥,你收好了,将来也许用得上。」
心头一阵暖意流过,月明虽然十年不在身边,可一直都牵挂着他……
朝阳升起,碧湖已收拾好行囊,带着人等候了。
月明虽然不舍,可是大事紧急,不容再拖,咽下满心的酸楚,换上笑脸,「我走了,哥,多保重……」凝目片刻,掉头绝然而去。
江湖儿女,离别已多,尽管泪眼婆娑,却再不回头。
白帝一向坚强,只是一夜之间,先失爱人,后是幼妹远行,再坚强也不禁心中凄苦,远望月明的背影,竟有些站立不稳。
一双手扶住了他。
「主人……」青铜一脸的担忧。
白帝疲倦地叹了口气,「我不要紧,叫金风跟月明去吧……」
黑帝送别月明:心下得意非凡,妹妹走了,少了一个阻碍的人,一切都会按自己的设想发展,到时谁能是他的对手?
斜视白帝。
很快,你就知道我的厉害了。
纯钧横在手中,剑身寒似秋水,不见丝毫杀气,但见古朴肃穆,沉静一如主人。
一声朗笑,光华忽放,剑急舞,映雪照日,漫天皆是寒光,笼罩住了飞旋的蓝色身影。
剑气越放越开,带起风雪凑空,一树蜡梅被剑气震动,花瓣纷飞,夹杂着洁白的雪花,暗香郁郁,惝恍迷离,美不胜收。
白慕飞含笑倚树相望,白衣飘扬,雪花、梅花不住地吹落在他身上,俊逸如仙。
猫儿的剑越发使得出神入化,对于剑法的领悟又进一层,剑意中已褪去了当初的拘谨青涩,变得更加疏朗开阔,大气纵横,禁不住看得心旷神恰。
看到兴浓处,喝一声「好」,拔出星魂,纵身跃入剑圈之中,双剑一合,霎时剑光大盛。
有了多次双剑合璧的经验,此时练剑虽自在随意,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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