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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归-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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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因为自己直道而行,让英雄倾心,让老天低头而已!
可笑自己还以为已经有所凭借依靠了,以为自己已经有所地位了。反而思前想后,束手束脚,只是以为拿下燕京城才是稳固自己权位的最重要的事情。却不知道,自己能走到此处,只是因为在宋军内部各方势力内斗之时,只有自己一人,在仍然为大宋国运孤军奋战!
正是因为如此,才让自己慧星一般崛起,在步步惊心当中,杀出一条血路。才让各方势力瞩目,才让自己功成名就————为什么自己反而要将这最重要的凭借倚靠丢了呢?
虽然做了决定,可是萧言还是在心里头默默祈祷:“贼老天,拜托你不要让历史改变得太厉害好不好?虽然老子已经让这历史有点面目全非了…………可总不至于差得那么多吧…………虽然说是这么说啦,可是燕京城最好还是落在我手里,为了燕京城,老子已经将周围的各方势力得罪了一溜够,为了早日再度北伐,先是得罪了老种小种他们,看着白梃兵眼热,为了克复燕京万无一失,又将童贯这死太监得罪了。兵至高粱河,将马扩岳飞丢到了远远的北面,要不是反应得快,也是闹了生分出来…………你总得给老子留条活路吧!”
他在那里祈祷,韩世忠领命就要出去。走到帐门口,他突然回头,认真地看着萧言:“宣赞,俺没看错人!若是说俺泼韩五起初还念着西军,在宣赞你下定决心分兵接应自家弟兄之后,俺就死心塌地了!老天爷不会这么没眼,只是折腾一心为国的人!不管有没有女真入寇这件事情,俺韩世忠,一定为宣赞将燕京城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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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萧言前军大营身后,六聘山的南面,王贵所统领的后路营盘也已经设立。隔着六聘山,和萧言遥遥相对。这条补给线路,左右有六聘山做为依托,前面有萧言大军遮护,正是最为安全可靠的。
补给一支大军,其繁杂劳累处,非经后事,难以想象。萧言三千余骑军在前,后面就要有上万民夫,上千车马往来络绎于途。三千骑军,一日消耗,人吃马嚼的就得上万斤粮,和几万斤的马料。更别说这些民夫车马本身还要更大的消耗!运上去一斤粮草,后面就得消耗十斤。
燕云之地早已残存,野无所掠,一切供应,都要从后方运过来。前些日子囤积在涿州的大量粮食物资,顿时就流水一般地转运向前。涿州物资空了,就得从雄州追运。支撑大军深入敌境,除了游牧民族,从来都是非雄厚国力莫办。
宋辽战事胜负,其实也可以从这后勤供应上分出高下了。辽人就算剩下兵马强悍程度远超过宋军,可他们也只有残破的南京一道可以做为依托,而大宋却几乎是动员了半个帝国的实力在支撑这十余万大军!
后路大营里头也是一片乱哄哄的景象。
粮食马料,都装成了袋子高高地堆着。军中计点粮草物资发放的司马小吏只是站在前头喊得声嘶力竭。一队队的民夫过来,装运了粮草就领筹,这些筹子,就能管他们沿途消耗食用,更能做为工期凭证。
大宋境内的民夫,是服徭役而来,到了期的就得回去,不让这些民夫回去就得给报酬。而燕地征发出来的难民民夫,更是每一天工期都折合成粮食。一根筹发出去,这些背后统计工作,却是琐碎。司马小吏们个个熬得两眼通红,声音嘶哑。
粮食只是补充大军物资其中一个方面而已。
还有军资器械,这些东西点发更是繁琐。大宋制度严密,军资器械发放出去都要有去路,有凭证,最后能在三司使冲销,这也是大宋以文驭武的手段之一。
这些军资器械堆放的地方,更是戒备森严。神武常胜军步卒持戈而立。神武常胜军三千步卒已经全数动员,连涿州能没留几个。除了大营守卫,沿途更要设立哨卡堆拨,防止敌人可能的潜越骚扰粮道。民夫沿途领粮领草领烧柴,也都是神武常胜军沿途设立兵站计口发放。虽然前面骑军袍泽厮杀血腥,他们在后面也是忙了一个昏天黑地!
王贵主帐,就设立在营盘正中,在他帐门口,满满的都是等待回事情,等待着签发发放物资文书的人马。大堆大堆的民夫,正在营地里头空地上睡得歪七扭八,鼾声大作,前线后方走一趟下来,人人都是精疲力竭。可是文书一下来,物资领上车马,大家伙儿就得又出发。
可是王贵比起他们还不如,这些人还有抽空打盹的时间,王贵自己都不知道这几天里头,自己忙里偷闲,到底迷糊了几个时辰。总之任何时候,面前似乎站着的都是人,手里头总有处理不完的文书。他识不多字,几个帮忙处理文书的小吏也个个熬得眼睛跟兔子似的。
可是不管再忙,每隔一阵时间,王贵总要出了自己大帐,在旁边的帐落周围巡视一遭。
往来人物,没有人不奇怪于王贵大帐旁边的这个帐落的。整个大营,这里守卫比起重要军资堆放的地方警戒还要森严!守卒也不是神武常胜军的步卒,而是萧言留给王贵的胜捷军。数十人轮番职守,只是将这帐落看得水泄不通,方圆数十步之内,除了王贵之外,不许任何人接近!
很少有人知道,这帐落之中,到底是什么人。有的神武常胜军老卒隐隐约约猜到一些眉目,却噤若寒蝉地不敢多口,更不敢私下议论。远远看见这处帐落,宁愿绕远路也不敢多靠近一些。
而帐中之人,也安安静静,这几天来,绝无半点声息。
王贵大帐营门一掀,却是两名胜捷军出身卫士,护送着满脸疲惫憔悴之色的他出来。几个领民夫的小吏要上来,却被他身边卫士挡开。王贵也不理他们,只是朝着那神秘帐落走去,绕着整整转了一圈,低声询问守卫这里的当值军官:“有没有异动?”
看来这问话,也是老生常谈了,那当值军官不以为意地回话:“帐中人老实得很,父女两人,要什么东西只是传话,等闲不出帐落一步…………就算出来,周围都有布障,谁又看得到他们了?司马只管放心,俺们将这里看得严密,再不至有什么变故…………”
王贵神色稍松,只是嘘了一口气:“宣赞交代,这里比补给上去军资粮草还要要紧一些,你们且仔细了,一旦论功,不在夺取燕京之下,宣赞必不会亏待你们!”
那胜捷军军官脸上有不以为然的神色,可是也不好说什么。前头自家弟兄在厮杀,他们在这里当牢头,没味道得很。
“赵宣赞这些日子可曾来过?”
“第一次挡驾之后,赵宣赞就绝足不来…………今日也不曾见他的踪影。”
胜捷军军官低低回话,王贵点点头,转头看向赵良嗣所在的帐落。赵良嗣说是协助萧言参赞这后路军中司马事宜,可他却没有给王贵帮一点忙。
王贵虽然提拔了一些,可是比起他赵良嗣宣帅府赞画的地位,还是天差地远,哪里敢多说什么。
他倒是显得对这帐落很关心,才扎营完毕,就要来探访,却被挡驾。当时赵良嗣还狠狠地发了一通官威,却被得到萧言交代的王贵客气地顶了回去。
“…………宣赞所虑,其来有自啊…………”王贵在心里头叹气。这后路大营,除了这里,还有其他地方安置着甄五臣甄六臣这两个降将。萧言最心爱的小哑巴也没放在涿州,而是在这后路大营安置。除了补给前线,这些人的安顿,也让他王贵如履薄冰!
再看看这赵宣赞奇怪的举动,王贵心中也隐隐有数,萧宣赞在前头血战,在后方还不知道有多少风刀霜剑在等待着他!
就算军中,马宣赞为首,也有潜流涌动,却不知道萧宣赞苦苦支撑,到底将怎样应对这场战事?
算了,且先干好自己的活计罢…………
王贵摇摇头,只是转身走回自己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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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营盘的另一头,赵良嗣端坐帐中,也在呆呆出神。
此间虚实,他已尽告童贯,马扩和萧言的争执也在其中。意思无非就是一个,萧言刚愎,麾下离心,更将有功之人郭药师等拘押,业已大失神武常胜军军心!宣帅如此看重萧言,一旦他事功不成,宣帅反受其累。为今之计,只有稍分萧言权势,以为退步之计。速速将郭药师扶起,将神武常胜军分出来!
信中就差喊明白了,这前军节制,让他赵良嗣来担当吧!他对宣帅忠心耿耿,一旦扶植起郭药师,此等恩典,必然让郭药师得其所用。胜捷军不用说是宣帅嫡系,自然也服从他的调遣。至于白梃兵——还他们回去就罢了,复燕大功,何必要这些泾原军老种相公部来分功?
童贯心理,赵良嗣已经明白,他需要萧言为他立下这复燕大功。刘延庆所有一切表现,都证明了这位叛离西军的老将暮气已深,除了行事圆滑,别无所长,指望他是指望不上的。而萧言在涿易二州立下的奇功,却让童贯有所期待。他需要靠着复燕封王,需要靠着复燕彻底稳固他童贯的权位。
但这事情前提只有一样,萧言确定是他童贯的人!这就是他赵良嗣其间动作的余地,这就是他赵良嗣取代萧言的余地所在,这就是他赵良嗣想要出人头地的唯一途径!
萧言蠢地接受了白梃兵,但是现在看来,童贯还是隐忍不发。他毕竟是宿将,知道战事轻重缓急,对萧言也还要再观望一番。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萧言彻底失却童贯信任?
总有机会,总有机会…………凭着萧言和老种犹自牵扯不清,以老种的老奸巨猾,岂能不趁虚而入,彻底离间萧言和童贯?到时候,只怕宣帅就要痛下杀手了!
某赵良嗣,此生绝不是蓬蒿中人!
第一卷 燕云乱 第094章 北望
马蹄声轰隆隆如雷一般响动,数百铁骑,只是簇拥着大辽四军大王萧干走在前头。
在他们身后,是无数黑色的旗帜翻卷,更有无穷无尽的铁骑步卒跟随。辽军主力,终于开出了燕京城。
在萧干身后,除了契丹奚人本部,各路以皮室为名的大辽精兵猛将,更有部族军,汉军,渤海军种种名目。大辽最后的实力,扫数已经在他的麾下。步骑足足四万,军资经过竭力拼凑,可以支撑一月以上,就是这点东西,已经是将燕京城为之一空。
每名辽人将士,脸色都是沉沉的,金鼓声中,更增肃然之气。谁都明白,此仗已经是背城借一之势,若然战胜,大辽还有一线生机。若然失败,那么这个曾经威震天下的帝国,就只有轰然坍塌!
无数人的目光,只是追随着走在前头的萧干身影,他高瘦的身子在马上挺得笔直。上次出征,同样是哀兵,可是大辽双璧全都在军中。此次已经物是人非,虽然大石林牙在出征前和大家动员誓师见了一面,可是在出征的大军当中,却只能看见萧干的身影了。
谁也不明白,萧大王和大石林牙之间发生了什么,又约定了什么。虽然林牙一副心甘情愿留在燕京城的模样,但是大军当中,少了这位智勇双全的林牙,就让大家的心底,都有一丝不详的预感。
萧大王,是大家最后的依靠的,可是这萧大王,就真的会为大辽死战到底么?
在队伍前头,无数传骑只是奔走来往,将前方军势和宋军情形,不断地带过来。
“大王,预定设立大营之地已经踏勘完毕,四下已经有数百远拦子遮护。工料也已经备好,大军一到,就可以立营!”
“大王,宋人今日,仍然没有渡河而北的迹象,看宋人哨探旗号,仍然是前军所部,并无中军主力抵达迹象!”
听到回报,萧干只是一笑:“宋人主力,来得好慢!他们这支前军。又来得何其之快!”
身边一个奚人将领,冒冒失失地插了一句:“大王,干脆俺们先不立营,渡河打垮了宋人前军再说,俺们干脆在高粱河南面立下大营!挫了宋人锐气之后,在高粱河南和他们决战!”
萧干淡淡地扫视他一眼,笑道:“背河列阵?真是亏你想得出来!宋人锐气正盛,俺们先让让他们。等天气寒一些,冻也冻垮了南人。某手里就这最后一点实力,不可浪战,没有完全的把握,谁敢轻言决战?”
萧干神态轻松,却轻轻否决了麾下求战请求,让底下人都有点垂头丧气。大军军资不多,利在速战,趁着宋人大军未至,先冲杀一场岂不是好?
看着周遭人神情,萧干笑道:“这支宋人前军,全是骑军,很可能就是俺们在易州城下碰到的那支军马!此等敌手,岂是易于之辈?行军打仗,专拣硬手碰,岂不是笨?再说他们是骑军,一旦不利,调转马头就走便是,俺们难得全胜,还不如等宋人主力赶来!某料定童贯那厮,私心自用,还是以刘延庆这草包统领中军,到时候,一阵杀败了这手下败将,才是真正挫动宋人锐气的最佳一途!这才是真正速战之法!难道某的儿郎,会怕了和刘延庆硬碰硬?”
萧干这番话,他的麾下将领,无论奚人契丹,都是心服,只是大声应答:“大王,俺们岂能怕了刘延庆这草包!到时候和他决战就是!他要深沟高垒和俺们相持,俺们就渡河找上门去,踏平他的营垒,将他远远地赶走!”
萧干但笑不语。
他的内心,当然不如言辞当中这等光明正大。
大辽,已经是不成了。哪怕就算他战胜了这一阵,这个大辽,也已经没有回天之力。这个道理,他明白,在燕京城中的耶律大石也明白。他和耶律大石都在等待,等待着那个垂危的天赐皇帝咽下最后一口气。当这个北辽朝廷丧失了最后的这点凝聚力和号召力的时候,耶律大石会北走投奔耶律延禧,而他萧干坐拥四万人马,天下之大,哪里不可以去?
这个时候,轻易消耗自己手下实力,才是最不智的事情。
且相持着看看罢!自己有一月以上的军资积储,这燕地风云变幻,在一月之中,也必然会见分晓!
正默默寻思之间,又见一队远拦子哨探飞一般地驰过来。他们却是从西面过来的,每个人都是风尘仆仆,看来是不眠不休,兼程赶过来的。前头亲卫拦住喝问几句,便放远拦子领队过来。
萧干心中一动,只是勒马等候。就见那远拦子领队飞也似地驰过来,尚在远处就已经翻身下马,前冲几步行礼:“回禀大王,俺们是领燕京西面,北面远拦子哨探小队,前日发现宋军轻骑约二百,已经北渡温榆河,不知是要包抄俺们后路,还是去向何方,俺们只是远远地瞭住了,如何处置,请萧大王示下!”
众人都是一惊,宋军居然派出一支兵马,远远地迂回向燕京的西北面?宋军作战风格,大家都已经见得熟了,保证后方接济供应,缓缓持重而进。这等大范围的迂回,再不曾在宋军身上见过。在这个时代,其实这种大范围的迂回机动作战也是最为艰难的。无论是后勤供应,还是通讯联络,对于农耕民族为主组成,又先天缺马的大宋军队来说,是艰巨得难以完成的任务。
现在宋人,竟然分出了一支军马,迂回得那么远!可是规模偏偏又不大,只有二百骑左右,不管干什么,都是不够。最多起个警戒作用,他们又在警戒什么?
麾下将领,都看着萧干脸色,有的人已经跃跃欲试准备请战了。
当面宋军前军,萧干不许他们南渡挑战,这二百骑宋人孤悬敌后,正是可以轻易吃掉的一支人马,先用他们祭祭旗也好!
萧干却是神色凝重,沉吟半晌才挥手下令:“多调一队远拦子,紧紧盯着他们!没有某的将令,谁也不许向他们挑战厮杀!只是看着他们如何行事!”
“大王!”
顿时就有人按捺不住,就要请命。萧干却是神色坚决,只是指向南面:“这队宋人不足虑,只要看着就成!俺们的重心,还在这高粱河!传某将令下去,大军加快行动,就在今日,将营盘设立,静候宋军大队前来!俺们等着和宋人做最后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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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相公,前头就是涿州!”
传骑飞也似地来到刘延庆的座前。环庆军和胜捷军并立北向,他们从雄州出发,北渡白沟河的时间也不过只是比萧言前出高粱河的时间晚上一两天而已。
官家在汴梁关切前方战事,因为萧言带来的转机而兴奋得难以自已。也因为涿易这场奇功而让朝中势力产生消长变化。不知道多少人,还要凭借这场战事稳固他们的地位,谋求更多的好处,或者默默地等待着变化转机。在这场战事得利一方如童贯蔡攸等,一反当日的消极,只是拿出了全副心力督促全军出发!
河北征募的敢战士,只是扫数补入了环庆军中,将刘延庆所部补充完整。童贯一道道将令发下来,只是督促刘延庆速速北上。蔡攸和童贯更是压逼河北数路的转运使,将无数的物资军械流水价地送过来,更有大笔犒赏开拔银钱,只是发将下来。
刘延庆暮气再重,这个时候也只有打叠精神,以最快的速度整顿好环庆军和拨归他节制的胜捷军,祭旗北上。
宋军大队,又非辽人气象可比。大队大队的步卒,仿佛充塞满了视线。宋军旗号多,金鼓多,车子多,辎重多,只是铺满了道路,喧嚣着只走向前。毕竟是北上而不是南退,加上此次又是下定决心雪耻而来,宋军士毛,也高涨之极,嘈号之声,接地连天般地响动着。
“俺们此次北渡,打死也不退回河那头去啦!”
“打完辽人,加上平江南的犒赏,要是还能活着,总算是有份家当了,回陕西也置得起十来亩河边地,说不定这辈子,俺还能死在床上!”
“涿州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进城里头,在有屋顶的地方睡他娘的一场,这些日子都在野地,骨头缝吱呀乱叫!要是能在涿州休息一场,高粱河和辽人厮杀,也能多上三分精神!”
刘延庆的中军,只是大队的车马簇拥着。刘延庆也未曾骑马,只是坐在一辆巨大的马车当中。这马车用十六匹健马挽曳,车子前头还有游廊,可以让他站在上头赏玩风景,瞻看军势。这员西军宿将,征战半生,这个时候已经不大吃得苦,中军当中,他使用的器物就足足装了几十辆车子,只是随行,慢腾腾地朝前挪动。
前头传骑直入他的车前,刘延庆这才从车子里头钻出来,只是一身锦袍站在游廊之上,车上车下,十几个心腹将领拱卫着,笑问道:“萧宣赞可在涿州?”
传骑只是在马上行礼回禀:“回相公,萧宣赞前军已经抵达高粱河,后路营盘也设立在六聘山以北,涿州只有不多人留守。萧宣赞命留守属下转禀刘相公,高粱河南,已经为他所控制,大军前行无忧,他在高粱河等着刘相公!”
刘延庆一笑挥手让传骑去了,转头吩咐下令:“大军不入涿洲,朝前走他娘!宣帅催得紧,俺们也说不得辛苦一些个,到了高粱河南,立下大营再修整…………这萧言心思好热,这么快就抵达高粱河了!”
旁边将领笑容当中,却是且羡且妒,只是嚷道:“宣帅怎么就将这场大功许给了他?相公,俺们兵势远远多过这姓萧的,遮没就不能将这场功绩抢过来?”
刘延庆含笑瞪了那乱说话的将领一眼,挥挥手:“你哪里知道!这萧宣赞是帮了宣帅大忙的!某能有今日,也是托了他的福…………只是心思太热,不见得是好事情啊…………既然他这么卖力,咱们就先看着,反正大宋多的是粮草军资,咱们在高粱河南住个半年也不妨事,且看萧言能撞出什么模样出来…………要是他能抢下全功,某只是拱手,要是萧宣赞不幸挫动锐气…………”
旁边将领眼睛一亮:“相公,您的意思是…………”
刘延庆呵呵大笑:“某可什么都没说!只是一句话,静观其变!老种他们,也不见得没有动作,辽人也不是束手就擒的。某的意思只是看萧宣赞能不能包打这场战事!一旦有什么变故发生,或者萧宣赞有什么行差踏错的,宣帅在上头,未必不会变化心中所想!咱们只要掌握好全军,持重行事就是…………明白了么?”
车上车下,应答声音轰然响起,刘延庆笑着转回了百里。无数骑士顿时从中军奔出,四下传令:“不入涿洲,全军继续北向,和萧宣赞前军,在高粱河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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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头就是古北口!”
带路的向导,只是颤巍巍地指着前面山势起伏的关隘,颤声对身后的骑士言道。
前面就是隔绝了塞外和幽燕大地的蜿蜒燕山山脉,在巍峨起伏的山势上头,古旧的长城,只是盘旋在山巅之上。秦砖汉瓦,只是冷冷地矗立在山风当中。
辽人已经惨败不堪,哪怕是这里,都已经乏人守卫,一路过来,哪怕是檀州这样的要害军州,辽人的统治体系也早已崩溃,地方豪强已经占据檀州,只求自保。马扩他们一行人从檀州旁边穿过,城上还远远的放上一些干粮酒食,做为犒军之用。他们这些地方豪强,不属于任何一方,只是观望将来谁能占据着幽燕大地,他们就服从于谁!
辽国已经完了,只是等待着最后一击罢了。这幽燕大地,又将谁属?
马扩端坐马上,看着这千年不变的雄关险隘只是空荡荡地展现在眼前,心中只是感慨无限。
百余年前,契丹部族在一代雄豪耶律阿保机的率领下,不知道有多少次从这里破关南下,横行幽燕,甚至直抵黄河以南,这一片大地,都是他们的天下。遗臭千年的石敬瑭,将燕云十六州恭送给契丹人,转眼就是百年,契丹人却连在这种要隘置放守军的能力都已经失却,只是孤守燕京芶延残喘。而又会不会有更为凶恶的敌人,挟着塞外的寒风,再度从这里席卷而出,直至倾覆天下?
在他身边,年轻的岳飞也同样勒马而立,看着眼前景象,同样难掩脸上激动的神色。百年以降,这是汉家兵马,第一次来到先祖修建的伟大防线之前,直面着北面云天!
方腾气喘吁吁地策马从后面跟了上来,这些日子一路疾行,这汴梁子吃苦可不在少数。腿磨破了不用说,脸上也是一副又黑又瘦的形容,嘴唇全是皴裂的口子,不过精神却是极好,看着眼前蜿蜒关山,方腾抚胸笑道:“男儿至此,可以无憾!”
岳飞叹息一声:“可惜不是萧宣赞领着俺来这里…………”
马扩看了岳飞一眼,笑道:“俺们在这里,也就够了!萧宣赞心切燕京,也是正理。俺坚持北上,已经是给他添了好大麻烦,萧宣赞处境,俺最清楚,虽然风光无限,其实背后却是风刀霜剑环逼,只有拿下燕京,才能彻底稳固住他的地位…………俺却不能在旁边协助他!过了古北口,北面不远就是女真人屯兵所在的北安州,女真要破口而入,最大可能就在这古北口…………俺们就二百人马,岳家兄弟,你不后悔?”
岳飞淡淡一笑:“萧宣赞会来接应俺们的…………”
马扩看着岳飞,苦笑一声,将头转了过去。
方腾倒是饶有兴味地看着岳飞:“你怎么这么有信心,萧宣赞会来?”
岳飞抿着嘴唇,沉吟一下,才淡淡道:“全军皆败,不敢北望的时候,是萧宣赞一手挽回了这等气运。若然女真南下,让燕地局势再生大变之际,萧宣赞同样会来力挽狂澜!俺就是有这种感觉,萧宣赞就是为了这场战事,才出现在俺们面前的!”
方腾哈哈大笑,只是指着岳飞点头:“好个萧宣赞的忠心手下!”
马扩却在旁边,看着方腾:“方参议,为什么你又跟着俺们到这里?女真不来,那是万安,女真若来,俺们是准备死在这里了的…………方参议金明池畔人物,何必跟俺们这些丘八吃这等苦,冒这等风险?现在情形,方参议也是看见了,能到此处,已经不易,俺且安排数骑,送方参议回去罢…………”
方腾笑意不减,只是缓缓摇头:“某来此处,也是要看看呢…………看女真若然南下,萧宣赞到底如何处置…………大宋正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际,却不知道有多少人,能看到这皮囊下的千疮百孔?不知救世之人,却在何处,在汴梁找不到,在宣帅衙署找不到,在西军诸位相公当中找不到,却不知道在这幽燕战事当中,能不能找到一个救世之人?涿易战事胜利,委实太不可思议。更难得的是创造这奇迹的人,和大宋盘根错节的各方势力,毫无纠缠…………某只想看看,他还能再创造奇迹么?”
呼啸山风当中,马扩只是静静地听着方腾话语。有些言辞太过诛心,马扩不好,也不能接口。从开始到现在,他只是想做一个单纯的军人而已。
能在这先祖建立的防线上做为大军屏障,万一有风雷南来,可以站在最前线死战,确保大军胜利,确保有人能够克复燕京,不论生死,不论成败,此生已经无憾。幽燕大地,为大宋军人所魂萦梦牵百余年,能够这般出力效死,还何必多想什么其他的?
他朝方腾点头笑笑:“既然方参议愿意和俺们一起在这干这吃力不讨好的活计,那同行便是!俺只相信,只要是男儿,在这里走一遭,不论生死,总不会后悔!”
他和岳飞,都不再掉头南顾,只是北望:“弟兄们,向北!俺们就守在这长城上头,让萧宣赞能放心克复燕云,让俺们成为这百年来,第一支到达这里的大宋军队!”
呼啸声中,马扩和岳飞一马当先,只是向前直奔向面前长龙也似巍峨高峻的关山而去,在他们身后,二百骑士同样呼啸应和,直面向北,秋日阳光从头顶洒下,映照得天地之间,只是一片通透。
第一卷 燕云乱 第095章 破口
帐幕外头,传来了马匹希律律的嘶鸣声音,炊烟合着神武常胜军和胜捷军白梃兵的谈笑声有一搭没一搭地飘进来。暮色已经四合于野,笼罩在高粱河上。三千宋军骑军,耀武扬威于燕京的最后一道屏障之前,逼的面前萧干大军不敢弯弓南渡。在这些宋军最精锐的骑兵眼里,燕地天地开阔,却没有一支军队可以抵挡他们这支人马自由纵横来去,正是士气最为高涨的时候。萧言孤身南来,辗转间成就的功业,也是这些士卒口中的传奇。
北地秋高气爽,天空繁星密布,身边走出生入死的袍泽,上面是传奇的统帅,眼前是大宋开国以来可称第一的功业。这前路大营当中,满满的都是欢声笑语。谁也不以来日大战为意,谁都认为,只要大军一到,眼前士气低迷,连南渡挑战都不敢的萧干大军,只有在大宋天威面前粉碎的份儿!
这萧干,已经当过他们的这位传奇统帅萧言萧宣赞的手下败将!
被点到北上接应的二百神武常胜军,二百胜捷军,倒也没有想到此行有多艰巨,只是在整理行装马具,天色一亮就要出发。
袍泽往来,都笑骂几句,这些奉命北上接应的人马也笑骂回去,言辞当中,都觉得命不大好,分到北面执行哨探接应的任务去了,到时候大军北上燕京的时候,不知道还能不能赶回来!
底下士卒不当回事,但是知道一些内情的领兵将领,却没有他们那么轻松。马扩和萧言那番争执,不少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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