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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绿蓑-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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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新人!”云梦泽作为今日婚礼的赞礼人,一身红装,喜庆逼人,倒不符合他一贯儒雅的气质了。
作为见证人,叶莲雾坐在一旁,嘴角噙笑,望着外头。
风满楼怀抱水若寒,自毡席上缓步走来。新娘长长的裙裾拖到地上,上面布满了金色石榴的暗纹,预示着百子千孙的美好兆头。风满楼温柔地望着盖着红色盖头的新娘,笑意却很浅很浅。
一步又一步,两人终于稳妥走进了青庐之中,橙色的烛光映在礼服之上,荡漾出一片热烈的暖。风满楼放下水若寒,接过花球的一端,两人在写着自己师父名讳的灵位前站定。
“一拜天地!”云梦泽的赞礼声穿透小小的青庐。
风满楼和水若寒转过身去,将双手前后交叠,举至额前,慢慢下跪,对着满院清辉叩拜。一礼完,风满楼小心翼翼搀起水若寒,二人重新转过身。
“二拜高堂!”赞礼声高亢肃穆。
重复之前的姿势,风满楼和水若寒拜倒在两人师父的灵位之下。风满楼闭上眼,将额头抵着地,停顿片刻才扶着水若寒起身。
心中空荡荡的,荒芜成一片……
迷茫……
没有退路……
“夫妻对拜!”
风满楼弯下身的时候,水若寒的盖头擦过他眼前的时候,脑海中仓促闪过一个片段:苍翠的竹林,雪白的衣裙,明媚的笑容,清澈的眼神……那或许是他这一辈子活得最没有负担的一段日子了,即使只是相对无言,心中也是踏实的。
笑容渐渐扩散开来,心中却有叹息:只可惜没机会见到诗儿精心打扮之后的模样了。
“礼成!送入洞房!”
风满楼呆了一瞬:如此简单的过程,就能够把两个人的未来绑在一处吗?
广袖之下洁白的小手交握在一处,似乎是无形的催促。风满楼终于回过神来,重新抱起水若寒,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
新房设在不远处,风满楼却无比希望脚下的路能够再长些,这样,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去下决心。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下什么决心,明明之前一直很坚定,为何到此时反而想要退缩了?若不是怀中切切实实的重量在告诉他今夜就是他的新婚之夜,风满楼几乎要怀疑这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一场梦,只要睁开眼,一切都会恢复原状。
他苦笑,人生如戏,古人诚不欺我。
婚房布置得很简单,但是足够喜庆,龙凤烛点了满屋。水若寒坐在床上,安静美好,在等着风满楼挑起自己的盖头。
屋外忽然响起悠长的箫声,凤求凰之曲,倒是很应景。
雾很少会有耐不住寂寞的时候,此时奏起此曲,为的是什么呢?是嫌这场婚礼太过凄清了吗?
风满楼手持秤杆,却在靠近水若寒的时候将手缩了回来,几乎是怀中逃离的心态走到桌边,开始倒酒。
他知道,这种感觉叫做胆怯。生来二十有余,第一次懂得了胆怯的涵义。
两杯酒被倒得极度缓慢,酒线比细水长流还细,只可惜酒杯太小,再慢也很快。
风满楼端着酒重新走回床边,顿了顿,才在水若寒身边坐下,递了一杯酒过去,然后,气氛开始凝滞。
盖头还没被掀起,如何喂新娘喝酒这是一个难题。风满楼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来来回回五六次,终于下定决心,也不用杆秤,直接拿手掀掉了碍事的红盖头。
盖头之下,水若寒双目静垂,红唇如火,桃色的胭脂掩住了不健康的苍白色,真真娇艳如花,配得上仙容二字。
可是没有一丝笑意,精雕细琢得如同一尊瓷娃娃。长长的睫毛挡住了眼,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风满楼烦躁地搔搔头发,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自己连仔细看一眼水若寒的勇气都没有,只得懊恼地转过头去。明明以前是这么亲密无间的关系,即使和爱情无关,总不会像是现在这么不尴不尬的。
可是下一刻,风满楼转过头来了,难以置信地看一眼水若寒,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前--那里插了一把匕首,刀身全部埋入身体,只剩下银色的刀把,鲜血染红了大红的喜服,却不过像被美酒打湿的痕迹。
“砰--”
“砰--”
盛满了合卺酒的杯子同时落地,来不及喝尽的甜酒打湿了地毯,像是悲伤的眼泪。杯子在地上打转,停稳后一仰一合,是最吉利的姿势,有着百年好合的寓意。
风满楼忍受着开始蔓延的痛楚,看着倒在地上脸色苍白浑身都在颤抖的水若寒,倏忽之间笑了起来:“寒儿,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水若寒呆呆地看着不断渗出鲜血的伤口,眼泪从失去光彩的眸子里扑簌而下,嘴唇翕合,只零星重复一个字:“血……血……”忽然她尖叫一声,闭上了眼睛,又用双手捂住了耳朵,拼命向着角落退去。
风满楼踉跄着寻找伤药,然后回到床上,飞速出手封住了自己的穴道,猛然拔出胸口的匕首,飚出的鲜血在空中散落成诡异的花朵,洒落在水若寒的身前,顿时,尖叫声越发刺耳。
风满楼将止血的药全部倒在伤口,可是药很快被鲜血冲掉。不断流失的鲜血带走了自己的体力,风满楼的眼前开始一阵阵发黑。他勉力坐直身子,扯破衣服来包扎伤口,却失去了基本的能力。刀子扎得太深,好在偏离了心脏,可还是伤到了大动脉。
风满楼叹了口气,让自己的视线投向水若寒的方向,虽然只能看个模模糊糊的身影:“寒儿,不要怕。”语气温柔,试图安抚被吓到的水若寒,“可以过来帮我包扎下伤口吗?”
水若寒止住了哭泣,直直看着风满楼带着淡淡笑意的脸,片刻之后,终于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走到风满楼的身边,手忙脚乱地系紧了包伤口的衣带。
风满楼闭上眼,疲惫地靠在雕花柱架上,手却握住水若寒颤抖的手:“寒儿,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水若寒哆哆嗦嗦,哽咽着回答:“有人……告诉我……师兄把师姐……抓起来了,如果……我想救……师姐,就要杀了……杀了师兄。”
嗅到了阴谋的味道,风满楼骇然睁眼,语调却依然保持着温柔:“是谁这么说的?”
水若寒哭道:“玖……玖愁……他写的字……我认识,那张纸条……就是他写的!”
风满楼觉得无力,神智已经越来越模糊,他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轻轻扳过水若寒的身子,让她和自己正视:“寒儿,你要听好了,师姐不是我抓的,抓她的人是玖愁,我已经让人去救师姐了,玖愁这么做是为了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话没说完,声音却已经低了下去,“不要让人知道我受伤的消息。”
话音落,风满楼倒在了床上。
96。二月——甲…第九十五章 一个笑话
宴红楼素来有彻夜迎宾的习惯,即使在这样沉寂的夜中,觥筹交错之声,丝竹萧琴之乐也是不绝于耳。
在那艘三层的楼船之上,墨诗正在很开心地和淡楚勾肩搭背,桌上地上滚满了大大小小的酒坛子。
(文)“楚哥哥,你说我做人为什么这么失败呢?怎么就没个人喜欢我呢?”墨诗拨弄着眼前空空的酒罐子,眼光迷离,一脸抑郁。
(人)“诗儿,你在开玩笑吗?京城里的那些贵族子弟官宦人家有多少早已经臣服于你的石榴裙下啊?”淡楚豪迈一掌拍到墨诗背上,直接把墨诗拍到了桌子上疯狂咳嗽。
(书)等平复了咳嗽,墨诗一边翻白眼,一边亦用力拍淡楚的背,可惜没什么效果,只得郁闷地回答:“去,他们喜欢的才不是我呢!如果我不是公主,如果我不是像他们看到那样贤淑端庄,如果让他们看到今晚的我,他们哪里还会喜欢我啊!最讨厌这些惺惺作态的人了!”
(屋)淡楚伸出魔爪,揉乱了墨诗的发:“诗儿你这样可算是鸡蛋里挑骨头了啊!”
墨诗不高兴地撅起嘴:“才不是,他们喜欢的就是存在于自己想象中的一个公主壳子,哪里是我啊!”
淡楚思忖着道:“这么说起来风满楼确实有那么点可取之处了?毕竟他十分睿智地喜欢一个叫淡诗的姑娘,而不是一个叫炎澜墨诗的公主!”
墨诗一拳打在淡楚胸口,摸摸索索地找到一只还有酒的坛子,啪地递过去,酒水四溅:“楚哥哥,不是说好不提这个混蛋的嘛!人家现在美人在抱,关我们什么事啊!要罚酒……罚酒!”
“好……唔……”
气氛有些冷淡,对话没有继续,两个人各自捧着一只酒坛子,豪迈地把酒当开水喝。喝完了就把坛子丢一边,看着它咕噜噜地滚远。然后毫无意义的对话又重新开始(W//RS//HU),自然小心避开那个不该涉及的话题。
“楚哥哥,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当然有啊!”
“谁啊?”
“当然是全曌国唯一的诗儿了!”
“呜呜呜,要是能嫁给楚哥哥这样的好男人,我死了也甘愿啊!忽然好讨厌未来的嫂子哦!”
“呵呵,那就不要嫂子了,我和诗儿两个闯江湖去!”
“又骗我,楚哥哥还用闯荡江湖吗?”
“要的啊,谁让我现在钱的名头比武功的名头响呢?这可太伤作为男人的自尊了!”
“这么说起来,楚哥哥你很佩服寂然哥哥了?”
“当然不会,你楚哥哥比寂然强多了!”
“楚哥哥你嫉妒!”
“……”
夜色渐浓,墨诗终于不胜酒力,沉沉睡去。
淡楚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墨诗身上,低下身的时候听到墨诗在梦中喃喃:“楚哥哥,谢谢你!”
淡楚微微一笑,从地上拎起一罐未开封的酒,坐上窗台,一条腿抵着窗框,一条腿垂在地上,拍开封泥,望着满天星辰和一轮弯月,畅快地把酒倒进嘴中。
喜欢一个人吗?要怎样才算是喜欢一个人呢?淡楚咂摸着酒味,低下头看被船破开的水面,神色有些迷茫。记忆之中,是不是有谁对自己说过喜欢和辜负呢?淡楚回头看熟睡的墨诗,清澈月光下,两行冰冷的泪打湿墨诗苍白的脸颊。
果然爱情是伤人又伤己的东西啊!淡楚叹了口气,仰头,倒酒。
这是墨诗人生中第一次醉酒,为了祭奠自己逝去的爱情。也是在这一晚,墨诗顿悟了借酒浇愁的好处。
只是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头疼得生不如死。墨诗喝着淡楚递来的醒酒汤,心有不甘地看着幸灾乐祸的淡楚:明明楚哥哥喝得比自己多得多,怎么就能够完全没事呢?
此时,风雨阁。
人员的迁徙还在有条不紊地继续,风云两部在今日便可全部迁移完毕。雷部的人还关在狱中,如何处置,还需商议。
可是当云梦泽敲响新房的门时,迎接自己的却只有水若寒的回答,连门都懒于开启:“午饭放在门口好了,我们会自己拿来吃,没事不要来打搅我们!”
云梦泽叹了口气,这回答和送早餐的侍女告诉自己的一样。从早上开始,这大门就没向别人敞开过。从来不知道师兄是这样耽于情事的人。从昨晚到今天,难道不怕伤身吗?即使他龙虎精神,也得考虑寒儿的身体吧!
“师兄,是我,有事找你商量!”
“什么事?”
“你就不能开个门吗?若是这会儿你还是衣衫不整,我不介意在门外多等会儿的。”
“我说师弟啊,你就不能选个好时间嘛!可怜可怜我和寒儿好不容易才能修成正果!有什么事你先决定着。还是那句话,你办事,我放心。”
“咳咳,那我就不在这儿碍眼了。反正事儿也不急。”
听到云梦泽离去的声音,风满楼才安心躺下去,大口大口喘粗气。刚刚打起精神说那几句话,已经让他满头大汗,浑身虚脱了。
“风哥哥,我能做些什么?”水若寒急得眼泪汪汪,手足无措。
风满楼轻轻握住水若寒的手,苍白的脸上凝出一个温温柔柔的笑:“寒儿只要乖乖呆着我的身边就行了。”
泪水流过水若寒的脸颊,却被风满楼的手带去:“风哥哥,为什么不让云哥哥知道你现在的状况呢?他可以帮你疗伤的啊!”
风满楼嘿嘿一笑:“要是让人知道新婚之夜新郎被新娘刺杀了,这新郎还是杀手的头子,不是会被人笑死吗?”
水若寒被逗笑,可是想到风满楼胸前狰狞的伤口,笑容又坚持不下去了:“风哥哥,你伤得很重。”
风满楼满不在乎地笑:“不会那么容易死就是了。”实则伤势的凶险,让他也没有自信保证什么。
“寒儿,明日我会让泽和雾离开,你也一道走吧!”
“风哥哥呢?”
风满楼愣了一阵,笑了出来:“寒儿希望我怎么办呢?”
水若寒的小脸刷的通红:“自然……自然是和我们一道离开。”
“好啊,那我也一起走!”风满楼笑得露出牙肉。
水若寒犹豫地看着风满楼,怯怯问道:“风哥哥,师姐怎么办?”
风满楼止了笑,一脸思量地打量着水若寒:“寒儿,实话告诉我,如果你不是听信了玖愁的谎言,你会不会嫁给我?”
水若寒显然受了惊,呆呆地望着风满楼,半天没有说话。
“嗯,那我们换个说法。如果一定要让寒儿从我和师姐中选一个人过日子,寒儿会选谁呢?”
水若寒害羞地搓着衣角,小脸红透:“我两个都要。”
“刚刚说了,只能选一个的,我或者师姐。没关系的,想什么说什么,你风哥哥不是小鸡肚肠的人。”
水若寒不好意思地笑了,声音轻得像是蚊子哼哼,不过风满楼还是听清楚了:“师姐……”
风满楼只剩下苦笑了。很想把自己暴打一顿,有人自作多情比自己更悲惨的吗?早该想到的,对于智商不过十岁的水若寒来说,一向如母亲般照料她的师姐自然比一个便宜丈夫更重要了。果然诺言什么的都不可靠啊!
97。二月——甲…第九十六章 风雨起兮
是夜,风满楼在梦中惊醒,一头冷汗。正想擦干净汗继续入睡的时候,奇怪的敲门声忽然响起,三短一长,是自己和四刀约定的信号。
他蹑手蹑脚地起身,确定睡在自己身边的水若寒没有被吵醒,才披上衣裳,遮住伤口,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站在门外的是含章,一见到风满楼,马上躬身抱拳行礼。风满楼之所以敢开门,一则因为天色很暗,外人看不出自己气血不足;二则就是因为四刀见自己的时候习惯毕恭毕敬,绝对不会越礼直视自己。
含章收了手,立得笔直,神色凝重:“阁主,城里有情况。”
风满楼表情一紧道:“说。”
含章道:“大量乔装之后的武林人士涌入北川,今日几乎所有的客栈都住满了人,据其他眼线回报,立足于北川城的门派今日亦有许多非本门派的人进出。”
风满楼问:“是发生在今日之内的事吗?”
含章颔首:“是,之前的规模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大过。”
风满楼冷笑道:“之前是怕打草惊蛇,想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如今敢这样大张旗鼓,只能说明一件事,他们终于打算动手了。”
含章顿了顿,复说道:“出城的道路已经被占领,要杀出去,恐怕不容易。”
风满楼沉吟道:“叫腾马他们都回来,我需要你们做些事。”
含章道:“是!”
关上房门之后,风满楼脱了衣裳给伤口上药,然后躺回床上,再也没有睡着。
第二日水若寒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身边的床铺上已经没有人了,心一惊,顿时清醒了大半,手忙脚乱起床,却看到早已经穿戴整齐的风满楼正坐在窗口专心致志地倒腾着什么,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这才妥帖放下。
“风哥哥,怎么起来了?伤好些了吗?”
风满楼回过身,笑着问好:“诗儿早上好!”
水若寒已经来到风满楼的身边,眯着眼仔细端详着风满楼: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干燥起皮,亦没有血色,虽然一双眸子看起来神采奕奕,却依然没法改变他这大病中的憔悴模样。
水若寒不满地嘟起嘴:“我还以为风哥哥好了呢,原来不是啊!”(文-人-书-屋-W-R-S-H-U)
风满楼挥了挥手中的东西,眉开眼笑:“诗儿你给帮忙化化妆,好让我不要这么难看出去见人!”
水若寒看向风满楼的手,才发现那竟然是一盒胭脂,瞬间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只呆呆地眨着眼。
风满楼尴尬地放下胭脂:“诗儿,别误会,我没什么特殊的嗜好。”
于是紧闭了一天的大门终于打开,一对新人如漆似胶地从新房走了出来。过路的侍从看到他们时的表情如出一辙:不是捂着嘴偷笑,就是红着脸偷看。只有风满楼的心浸在了黄连水中。
叫人通知云梦泽和叶莲雾去书房找自己之后,风满楼牵着水若寒的手径直走向书房。在书房坐定不久,云梦泽也推着叶莲雾的轮椅到了,于是又多了两个看自己笑话的人。叶莲雾是君子,只一个劲在那儿含蓄地笑;至于云梦泽,虽说大多数时候也算得上温文尔雅,可是现在是特殊情况,自然得特殊对待了。
“师兄,终于舍得出房了?”一句话说得那叫一个阴阳怪气,抑扬顿挫,感情丰富。
风满楼拉过水若寒,借以挡住云梦泽毫无掩饰打量自己的眼光,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正义凌然些:“师弟无需着急,待过些时日,我出面去给你说门亲事,保管你过得比我快活。”
云梦泽作嗤之以鼻状:“啧啧啧,师兄说这话,颇有欲盖弥彰之嫌。也罢也罢,师兄幸福了,大家也就幸福了嘛!”
叶莲雾在一旁已经笑得弯下了腰。
风满楼做贼心虚地低下头,生硬地转移话题:“咳咳,不说这个了,我们得聊聊正事。”
云梦泽敛了调笑的神色,若有所思地问道:“什么正事?”
风满楼问道:“阁中还有多少人?”
云梦泽答道:“风云两部已经按照计划全部移空,今天开始雨部动身,雷部的人还在狱中。”
风满楼双眉紧蹙:“来不及了,北川城已经布满江湖中人,贸然出去太不安全,叫弟子们往阁中密道撤离,我怕再拖下去,密道出口也会变得不安全。你们随着雨部的人一起动身,我怕那些人随时会发起进攻。”
叶莲雾担忧地问道:“那你呢?”
风满楼答得顺溜:“我交代完事情之后,自然会赶上你们。”
“不行!”叶莲雾和云梦泽异口同声,断然拒绝。
“要走一起走!”叶莲雾说。
“这个……这个……”风满楼显得有些犹豫不决,下一刻,他却像想通了什么,下定了决心,一拍桌子道,“这样也好,那我们一起走。”
“我们也不要再浪费时间力量。泽,立刻叫雨部分成两队,从东西两部的密道分别离开。然后你不要停留,直接从东边的密道走。”说到这里,风满楼拿出两封封口的信,继续说道,“这是交代弟子的事,你到了密道之后再向弟子们公布。雾,另外一封信交给你,你往西边密道走,同样把信里的内容告诉弟子们。”
叶莲雾不满地皱眉:“你呢?”
风满楼无奈地耸耸肩:“我要去下大牢安排雷部的事,你们也知道,对于叛乱之人的安抚之道,无人能出我右的。放心好了,等我结束了这里的事之后,立刻追上你们。”
云梦泽赞成地说道:“如此也好,寒儿就先跟着我,出去之后,我们在镜中池汇合,不见不散!”
“好,别婆妈了,该干嘛干嘛去,我得想想怎么招降雷部弟子,先走了。记住,动作千万要快!”说完这句话,风满楼已经走到门外,背对着众人潇洒挥手。
今日的北川城和以往千千万万个日子并没用什么区别,依然有精明的主妇为了几斤几两的小便宜争吵个不停,依然有用光了最后一分钱的落魄少年在粉头不知真假的泪光中被赶出勾栏,也依然有吃霸王餐的人被乱棍打出饭馆。要说真有什么不一样的话,也就是今天大街上的人马越发多了,治安越发差了,发生踩踏事故的可能性越发高了。
墨诗和淡楚走在北川最热闹的一条街上,在众人视线的围观下疯狂扫荡。都说男人最帅的姿势就是为女人付钱的姿势。骄傲如淡楚自然不肯放弃如此好的表现机会,虽然这男人是哥哥,女人是妹妹,不过丝毫不影响他抽银票如抽刀的连贯性动作。
周围的女人眼睛都看直了,无数嫉妒的视线自然而然射向毫无自知之明的墨诗,无人不想知道怎样的狐狸精才能勾引到这多金又美貌的公子。
当女人们看清墨诗容貌的时候,一半人退缩了,心道果然是只极品狐狸精啊!一半人还在坚持着自己的清高,努力着表现自己的不屑:不就是比自己好看那么一点点,不过运气好才遇到这么块亮闪闪的金子,拽什么拽!
墨诗全然感觉不到周围的暗潮涌动,走过卖货郎身边的时候,开心地拔走了一只风车,迎着风看它咕噜噜地转。卖货郎正痴痴地望着刚刚对自己微笑的姑娘,一个沉闷的声音响起在自己身前--不知何时摊位上已经多了一小块银子。
走过一家生意兴隆的茶馆时,墨诗停下脚步,指指里头:“楚哥哥,我累了,我们去茶馆喝杯茶吧!”
淡楚自然无一不从。
茶馆里人多嘴杂,自诩一向喜爱清净的淡楚向掌柜的要一间雅间,却被告知没有空余的房间了,只好在墨诗的劝阻下勉勉强强坐在了大厅,接受众人视线的洗礼。
比自己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更让人郁闷的事就是和墨诗一起走在大街上--几乎全街的人都在看着自己或者墨诗,这回头率骤然变成了过去的整整两倍啊!这让自认为行事低调的金翎公子怎能不感到浑身不对劲呢?
墨诗倒是相当淡定,一边玩弄着刚刚买到手的精致小玩意儿,一边等着上茶和点心。
茶馆饭馆旅馆之类的馆一向是各类三教九流汇聚的地方,堪称消息收集中心。基本上最近发生在江湖上最鲜最辣的事,你只消在给类馆中呆上一炷香的时间,保管知道得清清楚楚,顺道还辅以由各类主消息衍生出来的野史消息,那叫一个活色生香,应有尽有。
此时坐在墨诗身后的一桌人正神神叨叨地商讨着什么,墨诗被刺激得心痒痒,两只耳朵竖起来。
“师父和师兄们已经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一举剿灭邪教众人。”
“我听说已经有不少邪教中人偷偷撤走了,所以这次行动才发起得这么仓促。不过我们人手这么多,一个门派分出一半人手也足能够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了吧!一定不会有问题的,哈哈!”
“可惜不能手刃风邪啊,这么好的扬名立万的机会,就这样白白流失了,实在可惜。”
“可惜个鸟啊,你冲上去给风邪祭刀都不够,还是保住小命最重要。”
“砰--”一声,滚烫的茶水自倾倒的杯中汩汩流出,两道身影闪出茶馆。
淡楚一把抓住飞也似的墨诗,将她着急无措的表情收进眼底,沉静交待:“我们先去趟城守处,要求派兵解决争端。朝廷一旦介入,事情会容易处理很多。”
墨诗的声音亦带着颤抖:“理由呢?”
淡楚肯定道:“又不要他们真去砍人,只消往那儿一站起震慑作用就可以了,这么简单的事拿你的公主身份就能够办到。”
“好……好,我们快去。”
“稍等下。”淡楚拍拍手,对着阴影处说道,“传我令,叫淡水山庄的人速去风雨阁寻我,若出现争端,保风雨阁!”
98。二月——甲…第九十七章 杀神降世
风满楼没有想到围攻会发生这么快。雨部的撤退不过进行了一炷香的时间,就有弟子回报说山门已经被团团围住。
此时的风满楼正坐在风雨阁的聚会大厅,座位之下聚集了全部的雷部成员。听完属下的回报,风满楼站起来,轻蔑一笑,原本酝酿的苦口婆心全部作废,只对着下头的人轻描淡写问了一句:“有人欲辱我风雨,何如?”
有片刻奇异的安静,然而下一刻,汹涌澎湃的呼喊几乎掀掉了大厅的屋顶:“杀之!杀之!杀之!”
风满楼闭着眼,听着此起彼伏的口号,慢慢勾起嘴角,双手在胸前平摊,宽阔的衣袖庄严地流泻而下,座下激愤立止,他的声音犹如出海蛟龙,压过刚刚的波涛汹涌:“做我的属下很简单,不过四个字,以一当百,何如!”
洪波再起:“以一当百!以一当百!誓死守我风雨!”
风满楼颔首,一挥衣袖,座下的人竟然在片刻之间全部消失,融入了黑暗之中。他这才重新坐下,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胸口的伤发作起来,无止尽的疼痛抽干了身体里的力气,极度疲惫。
风满楼从袖口取出一个白色瓷瓶,倒出几粒暗红色的小药丸,全部吞了下去,然后运功将药化开。片刻之后,原本苍白的脸色竟然有了几丝红润,眉间的隐忍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舒心的笑。
荼靡膏,风雨阁的禁药。
在药力作用下,身子像飘在云朵中,蚀骨的疼痛早已没有踪影,脑海中呈现的图像该是世间所有美好的集合与幻想:不是酒池肉林,不是苍穹宫阙,也不是美人翩跹,只有一滴颤抖的泪畏畏缩缩不敢落下,停止在嫣红的唇边。美好如盛世樱花般的唇瓣微微开启,露出白玉般的牙齿,微风般的叹息从齿缝穿过。看不清她的脸,却清楚知道她是谁,她说的是什么。
那个离别之夜,温柔的呼吸喷在自己的额上,吻的热度早已镂刻在了心上。明明不算什么甜蜜的回忆,不知为何却变得如此根深蒂固,难以忘却,那种绝望的感情,足以让自己不顾一切去追寻,去握住那双手。
人啊,其实还是害怕孤单的生物,总想要留住什么,只有确确实实握住了那只温暖的手,心里才能给真真正正安定。
黑暗中,风满楼睁开眼,拍拍手,很快,四个黑色人影立在了他的身边,恭敬行礼。
风满楼道:“有一件事非得你们才做得好。”
含章顿首:“请阁主吩咐。”
风满楼交代道:“含章,腾马去往东边密道,朝之,麟嘉去往西边密道,待雨部所有人都通过之后,放下密道入口处的断崖石,石门自然关闭。然后各自找到泽和雾,分别告诉他们我走的是另外一边密道,让他们快快离开,不可回头。”
含章一怔,复问道:“那阁主究竟打算如何离开?”
风满楼皱眉:“我自有我的打算,不必多问。”
含章道:“既如此,就留两个人下来保护阁主,通报之事两个人足够了。”
风满楼一挥衣袖:“不必,如此只会打乱我的计划。”
四刀竟然齐齐下跪,含章的声音带着颤抖:“阁主,四刀的命自十年前就和您连在了一起,如果不能作为保护您的刀而存在,我们的生命就毫无价值。让我们全部离开也行,但是只要日后我们听说您的任何不幸,我们立刻舍身赴黄泉,绝不苟活。阁主,与其这样,还不如让我们做些有意义的事。”
风满楼一一扫过自己忠心的下属,笑得很自豪:“那便随我杀出一条血路,好好守卫自己兄弟的退路!不过通报之事还是需要人去干的,你们自己决定吧!”
四人眼神交汇片刻,两道身影飞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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